第 20 章
長相守(中)

  日子就這麼平靜而暗潮洶湧地過了下去,暗潮洶湧自然是暗在某些不足為人道的地方,比如說關燈拉窗簾後發生的事情——沈睿修一開始還奇怪白齊為什麼對拉窗簾這麼有執念,直到某天他在窗前發現兩三隻麻雀,以及和麻雀擺事實講道理的白齊。

  ——「你們能不能別整天盯著我啊。」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

  ——「你們這是偷窺啊!麻雀大爺們,講點道理吧!我請你們吃飯行不?」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老爹?那個老頭子又想幹嘛?!」

  ——「喳喳喳喳,喳喳喳喳。」

  ——「……算了,你們贏了,我還是老老實實拉窗簾吧。」

  白齊垂頭喪氣地給這群小傢伙們餵了點麵包屑,又拉上窗簾鬱卒地走開了。

  「怎麼?又被這群小傢伙欺負了?」沈睿修端著一杯咖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笑著問道。

  「你以為我是那隻倒霉烏鴉嗎?怕麻雀怕得丟盡了烏鴉的臉。」白齊斜了他一眼說道。

  沈睿修抿了一口咖啡指了指茶几上的薯片:「要不要陪我看電影?」

  「好啊,難得你今天休息,平日看你朝九晚五的,比上班族還上班族。」白齊在沙發上坐下,隨手拆了一包原味薯片。

  沈睿修笑了笑:「喂喂喂,我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當然是朝九晚五了。」

  白齊冷笑了一聲,伸手在沙發墊下一摸,摸出一把槍來:「正常人會把在沙發裡塞這種東西嗎?」

  沈睿修立刻委委屈屈地說:「明明是你摸的位置不對……」說著自己也伸手在沙發墊子的接縫裡探來探去,隨即展示了一下手上的東西——一管潤滑劑。

  「你看,我在哪裡都有準備,不管是浴室還是陽台還是花房還是沙發,任何地點都不能放過。」

  「……」

  白齊無力和這傢伙爭辯這個,默默去放電影啃薯片,所幸這裡的家庭影院效果不錯,能鎮得住在沙發裡亂塞潤滑劑的變態。

  「小齊你真是越來越冷淡了。」沈睿修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難道真的要我自己做好準備工作乖乖躺好你才會興奮起來嗎?」

  「你死了我會比較高興。」白齊沒好氣地說。

  「……你你你你戀屍?」

  「……滾你丫的!」

  處得久了才能發現沈睿修這傢伙那張微笑面癱的臉下真正的模樣,肚子黑,經常性精蟲上腦,還喜歡在各種地點精蟲上腦——按照這傢伙的歪論,禁慾太久小蝌蚪都會變成青蛙的,看電影吃薯片的時候非常幼稚,會做的菜不超過五個,還通常千方百計找出不下廚的理由,不會洗衣服——他覺得這是不必要的技能,討厭青椒和香菜,嗜辣,重口味——各種意義上的。

  看完電影兩隻鸚鵡已吵吵嚷嚷索要吃的了,沈睿修找了個蘋果開始削皮滿足兩隻努力攢體重準備生寶寶的鸚鵡,當然主要份量是落入了小菲的嘴裡。

  白齊一直對沈睿修削蘋果的技術很好奇,可是每次問起他都是笑而不語地看著他,一臉意味深長。

  一旦看到沈睿修笑成這樣白齊就有很不好的預感,通常這個衣冠禽獸的傢伙發情前都會這麼笑,起初白齊還會被他這種笑容晃到眼,暈乎乎地就被推倒在床,後來隨著次數多了警覺性大大提高,再好看的笑容也架不住次數一多就免疫啊。

  家裡兩隻鸚鵡自從知道白齊對沈睿修攤牌了自己懂鳥語的事情後更加肆無忌憚了,想吃蘋果了直接就蹭到沈睿修身邊口吐人言了:「蘋果,apple。」

  雖然發音有點奇怪,但是沈睿修還是聽得懂的。

  看沈睿修削蘋果是件挺享受的事情,主要是他削皮的技術太熟練了,流暢的一路削下去看起來好像蘋果皮是自動脫落的,白齊數度想要指導,被沈睿修那種斯文敗類的笑容嚇退,改作乖乖欣賞。

  「你到底能把皮削到多細?」白齊好奇地問道。

  「沒試過,可以試試看。」沈睿修頭也不抬地說道,把手頭上削好的那個遞給白齊。

  兩隻鸚鵡立刻撲了上來求食,白齊只得再找了一把小刀把蘋果切碎了餵鳥。

  拿起小刀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對了,我經常看到你吃蘋果的時候拿舌頭舔刀鋒,但是從來沒見你割傷過,這是怎麼做到的?」

  白齊曾經因為被誤導拿手指試了一下,結果是他的手指受創。

  沈睿修抬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樣子:「你看得挺專注啊。」

  白齊乾咳了一聲:「誰讓你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我暗地裡詛咒你舔破舌頭很久了。」

  「哦?」沈睿修飽含深意地應了一聲,那神情似乎在說以後收拾你。

  「老婆,我總覺得他在醞釀什麼壞事。」小巴嘀咕道。

  「肯定的啦,你看這傢伙三天兩頭把我們關書房!」小菲也應和著,「然後自己和小齊做各種壞事。」

  「就是,人類最奇怪了,一年四季都發情。」

  「你們倆再嘰嘰咕咕的現在就關書房。」沈睿修雖然聽不懂它們在說什麼,但是直覺肯定不是什麼好話——看看白齊的臉色就知道。

  兩隻鸚鵡立刻安靜了。

  白齊在心裡默嘆他這個前主人正是一點威嚴都沒有,以前就是靠食物來威壓眾鳥,可是沈睿修一句話就夠了。

  差距啊差距。

  「這樣夠細了吧。」沈睿修展示了一下最多只有0.5釐米寬的蘋果皮,問道。

  「厲害。」白齊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沈睿修笑了笑,繼續削皮,因為削得非常細,一圈一圈的蘋果皮螺旋落下,中間絲毫沒有斷開的趨勢。

  白齊看得目瞪口呆,眨巴眨巴眼看著貼在沈睿修指尖的小刀。修長有力的手指握著水果刀,另一手緩緩轉動蘋果,果皮就好像自動脫落的一半一圈圈滑落下來,厚度均勻,薄如蟬翼。

  白齊第一次覺得削皮也是種藝術,不記得是在哪裡看見過的,會削蘋果皮的男人大多是稍有潔癖,十分有耐性的人,個性大多也很謙和——這點白齊有點懷疑,眼前削蘋果皮的傢伙的本質是個喜歡出賣色相經常笑得一臉斯文敗類還一肚子壞水的傢伙,尤其在床上。

  「老婆,我覺得人類真是難以理解。」小巴開始嘀咕。

  「怎麼了?」

  「我覺得蘋果不用削皮就很好吃,但是人類非要說皮上有農藥。」

  「閒得蛋疼吧。自己撒農藥自己削皮。」

  「嗯,人類老愛幹一些奇怪的事情。」

  「倆小傢伙嘀咕什麼呢?」沈睿修一邊削皮一邊出聲道。

  白齊嘴角一彎:「詆毀你。」

  兩隻鸚鵡立馬跳起來抗議白齊的誹謗了。

  「好了。」沈睿修展示了一下手上光潔豐滿的蘋果,又指了指地上一圈一圈的蘋果皮。

  白齊拍了拍手:「厲害,要不量一下到底有多長?」

  「算了,挺無聊的。」沈睿修笑笑說,拿刀將蘋果切成四瓣,兩隻鸚鵡已經飽了,此刻只能抱怨一下鳥類的食量太小,

  於是削蘋果的人和看削蘋果的人將削好的蘋果吃掉了。

  期間因為太膩歪被兩隻鸚鵡吐槽瞎鳥眼,兩個小傢伙為此得到了在廁所待上一整天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