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熟悉

書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雖然很多的時間都是他在講,可是秦天心裡的那股莫名的感覺更甚。他不時抬頭看著前面低頭看資料的女人,戴上眼鏡的她彷彿又變了一個人,褪去那份溫婉,有著幹練,那股認真思考的表情,竟讓他有癡了的感覺。她時而輕鄒眉頭,時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淺笑。她的笑容很乾淨,乾淨的他也想笑,可是他的眼角卻有點酸楚。他知道這樣不對,可是目光總是不住的溜到她的身上。

抬起臉來的她對上的就是他那股令她有點呼吸不過來的目光。有點緩神,可是心底一個聲音催促著她,要直面著他所帶來的不同的影響,那麼有一天會完完全全的解脫。她的眼看著他,裡面平靜無波,那刻她是華爾街上那個傳奇般的存在。

「嗯哼…阿卿…你的反應真快,我當初可是花了幾天的時間才消化了這些東西,你才幾個小時,就理的頭頭是道了!」秦天假裝鎮定的看了兩眼,然後拿起辦公桌上的茶喝了起來。

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每當他感到不自在或者難為情的時候,總是為先左右看兩眼,然後手上拿個東西吧,哪怕在他失明的那段時間他都保持著這個小動作。可是此刻的她是令他不自在還是令他難為情呢!阿卿,不要多想了,現在你是他的三嬸。

秦天知道自己理應叫她三嬸,可是自己喊不出,自己的二嬸也不比他大,可是他見面時都是喊二嬸的,可是對於眼前的女人他卻喊不出三嬸,他像自己的小叔一樣喚她阿卿,他突然就想到了那句不負如來不負卿!定不會有人相負於卿吧!很奇怪的想法,可就這麼在他的心中落地生根了!

低頭看資料的兩人一時相對無言,有股熟悉的氣流在秦天周圍的瀰漫,那股讓他眷戀的味道。

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讓兩人的頭都抬了起來,望下對方,然後一起轉向門外。

「阿卿…瑤瑤想去逛逛這邊的夜市,小文也很有興趣,他們等你一起去呢!反正也不急著一兩天,今天就到這邊吧,對吧?秦天!」

看著從門口探進頭來的秦卿夜,那股令他留戀卻也罪惡的氣流在開啟門的瞬間消失了,他的手重重的握了一下筆,點了點頭!

女人走了出去,門扉在他面前合攏,寂靜的房間裡只有他一人,甚至連那窸窣的翻動紙張和敲鍵盤的聲音都沒有。他仰頭靠在座椅上,盯著天花板,上面好像在轉動,他的眼前又出現了兩張重疊的臉,這份感覺令他暈眩。他猛然拉開抽屜,拿出他留在書房辦公室的信件,以前有時工作累時,他總是拿出幾封信來反反覆覆的讀,想像著她寫下這些信的表情、心情…讀著這些信,他好像才能把那股罪惡的感覺壓回心底深處。

秦天站在窗前前,看著秦卿夜的跑車載著母子三人開了出去,小叔似乎有點不一樣。其實父輩四人中,小叔最嘻嘻哈哈,也是最冷情的一個人,可是這回他卻是這麼的熱心,自己看到他抱過瑤瑤,也要抱小文,可是韻傑這麼大了,他卻從沒有伸手去抱過。想到某種秦卿夜轉變的可能性,秦天的心裡竟有幾分不是滋味。三叔,是因為她的關係嗎?可是我卻不願意喚她三嬸。

秦天搖了搖頭,他的腦子裡真是太混亂了,太混了。

台上的女人侃侃而談,優美的姿勢、磁性的聲音、獨特的見解、切中要點的話語…對於財團空降的副總,高層間總帶有幾分懷疑,可是當她往那邊一站,所有人的目光彷彿就吸到了她的身上,她有著一股很強的凝聚力。

秦天看著前面的女人,幽暗中,室內所有的光線就是她身邊的屏幕所發出來的,而她處在光線中,也往外發射著一圈圈的亮光。不僅工作的男人帥,原來侃侃而談的女人也這麼有吸引力,此刻的她褪去了柔弱的想要被人呵寵的氣質,浮在她全身的是一股能奪人眼球的吸引力。不可否認,這樣的她很有魅力,讓他的眼珠只能停在她的身上,一動不動,他忘記了小雲,忘記了面前的女人是他的三嬸,他帶著欣賞的眼光看著她。

秦卿夜也和公司所有的高層那般把目光投注在台上女人的身上,他終於知道為什麼Holiday Gu是華爾街有名的存在了,站在上面的女人褪去了嫻靜,擁有的是那種能將人征服、讓人融入到她所講的內容中的能力,他從沒覺得哪個女人在工作時很美,可是此刻的她令他覺得美,能奪人心脾的美。心底已經慢慢意識到,她此刻征服的不只是公司裡對她不服的員工,還有他,而且被征服的更徹底。

熱烈的掌聲為顧思卿做的演講畫上了句號,她落坐到秦天的下手,低頭整理東西,而手自然而然去拿桌上的礦泉水,本打算把水遞給她的秦天也把手伸了出去。她的手握著礦泉水,他的手疊在她的手上。那一刻周圍的一切彷彿都消失一般,在空曠之地裡只有他們倆。

那份熟悉的感覺,讓秦天所有的神經都被打上了興奮劑,全身也都在流淌著不可置信,這感覺,那麼的令他熟悉,那麼的令他眷戀,可也有一股令他心痛的感覺。

他的手剛握上她的時,顧思卿也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那麼熟悉與溫暖的感覺。可是他沒有抓住她,她也沒有能力與條件來抓住他,而此刻兩人的身份又又所不一樣了,再不能像從前那般,因為他們兩個都沒有了那種資格。她從他的手中把小手抽了出來,然後彷彿沒事般繼續整理著手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