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易揚給我第一印象是月下白蓮,那麼他則是一株吐著誘人芬芳的食蟲草。可是他是美麗的,他的美麗幾乎照亮了整個大廳。
我走進來,他看向我,勾起一個邪佞的笑容,一抬手,指了一張空著的椅子。
我坐下來,強忍著想去伸手拿吃的的意願,只是眼睛不聽話,直勾勾的盯著那堆食物,事情還沒整明白前,還是謹慎些好。
他看我一臉讒象,笑道:「姑娘不吃嗎?不吃我就讓人撤了就是了。」說著招了下手,旁邊的兩個丫頭就作勢要收盤子。
再不吃可真收了,我再也不管什麼禮儀風雅,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起離我最近的一隻烤鴨,大口吃了起來。
美男子一笑,說不出的妖冶,一揮手,兩個丫頭又下去了。
我真是餓了,旁若無人的狂吃海喝了一陣才回過神來。我拿過丫鬟遞過的絲帕把手和臉都擦乾淨了,抬頭,看見美男正笑盈盈的看著我,「吃的可好?」他問。
「吃飽了。」我冷冷的說。
「聖女吃的太倉促,不知有沒有吃出我著三極一品宴的妙處來。」他笑道,伸手一指我面前那個被我喝了很多的紫菜湯,「這紫氣東來材料來的頗為麻煩,十八種蟲蟻要養一個多月才吐得乾淨毒,加蟾蜍的腹液勾湯。」說著,一個丫頭拿來個長柄的湯勺,伸入盛湯的容器,從容器底撈起一勺蟲蟻來,蜘蛛,蜈蚣,巨蟻……醜態猙獰。
「這道回眸一笑做起來也不輕鬆,」他又指向一道被我幾乎吃完的香菇肉丸,「生扣出來的猴眼剁泥,加麵粉搓出來的丸子,澆上螞蝗榨出來的汁液蒸了三個時辰才好。」
「最難能可貴的就是這道天地初開,」他又指向一道菜,我倒是要慶幸那道菜我沒吃多少,「用新鮮的紫河車加官燕熬成的,食之補氣養顏,強筋壯骨啊。」
他……居然用胎盤!?我之前隨父母出入各種公家宴席,螞蟻湯,滷汁羊眼也領教過,可是斷斷無法與這等噁心的菜色相比。當他說這道菜是胎盤時,我再也壓不住內心的噁心,感覺胃裡翻江倒海,我緊緊抿著唇,一張口,我就會吐出來。
「聖女面色怎麼這麼難看?莫非這菜不合胃口?」他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我隔了很久,才壓抑住想吐的衝動,慢慢的說:「真難為你了,找到那麼多待產的婦人。」
「也那麼為難,只要身孕有六個月就可以了。」
我背上一陣惡寒,他不是人,這個魔鬼……
我勉強的開口說:「你是誰?」
他色咪咪的眼睛投向我:「無名小卒,姑娘肯定沒聽說過。」
「我在哪裡?」
「我的府邸啊。」
我想了一下,說:「你可知道我是誰?」
他笑的更邪佞了,「堂堂天主教的聖女啊,不過還沒登冕。」他看著我,有幾分戲謔的說,「聽滂城百姓傳言說天主教的聖女是個舉世無雙的大美女,親眼見了不過爾爾,還不及嬌娘一半。」說著他抬了下懷中女子的下巴,那嬌娘拋了個似嗔似嬌的媚眼。
「既然你知道我是聖女,那你請我來又有何貴幹?」我不想和這樣的人饒圈子,索性直奔主題。
「無妨,聽聞聖女大名,但求一見。」
我無語,他既不告訴我他是誰,又不告訴我我為什麼被綁來,想我若說「見也見了,可以回去了嗎?」他肯定有會給我個否定的答案。索性就坐在那裡不說話,看著前方的舞女。
「姑娘可否也舞一曲,祝祝酒興?」過了好久,美男子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我強壓著怒氣,一字一頓的說:「不好意思,我不會。」
「姑娘不願意也沒關係,來日方長。」他瞟了我一眼,滿是玩味的神色,頓了頓,他又說,「姑娘來時,路途奔波還是早是歇息,明日還要趕路。來人,伺候姑娘回房。」
我條件反射的問:「趕路去哪裡?」他一笑,並不回答。
兩個丫鬟押著我回了之前那個房間,伺候我洗漱,我問她們什麼問題,她們都不回答,像啞巴一樣。然後就退出了房間,聽聲音並未離去,好像就在門外候著。
我知道他們既然有能耐在易揚眼皮子底下把我綁來,想來能耐不小,我孤身一人肯定逃不了去,索性今晚放棄了逃跑的打算,躺在床上,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來伺候我更衣用膳,跟著就有人「押」著我走出了門廊,院子裡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挑了簾子讓我進去,我一看,裡面正斜斜的坐著昨天的那個美男子,他看見我,又是個邪佞的笑容。
我坐了進去,這個不大的馬車,坐兩個人剛好,我把身子縮一縮,坐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
一個健壯的青年駕車,馬車出了院落,一路南去。
行了半日,我發現隨行的不過十來人,可是在路上狂奔了半日,我坐在車上尚自顛的難受,可是隨行的人就像在搭法拉利兜風一樣,神色怡然,駕車的青年更是誇張,手臂不抬,一抖手腕,鞭子就響響的抽在拉車的馬車上。
車中的人閉著眼假寐。
我琢磨了一下,決定探探他的虛實。
「這可是一路南去。」
「嗯。」美男哼了一聲,算回答。
「再往南走,可是要去暗門的地界?」
他張開眼睛瞥了我一眼,「是啊。」
「把天主教的聖女拐到暗門地界,對暗門可不太好吧。」
「哎,沒辦法啊,」他嘆了口氣,「為了向暗門門主表我投奔的誠意,只有把你當貢禮了。」
我信你……我就是個瓜,還是個沒長熟的大南瓜,昨天什麼都不肯說,今天就知無不言了?
我也不好把話說破,就順著他說:「那暗門門主可要謝謝你,送了他個大麻煩。」
「哦?如何麻煩?」
「天主教聖女都來了,過幾天那四大護法還不都要來暗門做客了?」
「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聖女在哪兒呢,又不敢大張旗鼓的昭告天下去找,這會兒正亂著呢。」
「他們早晚會找到我的。」
「這倒是啊,」他半真半假的蹙著好看的眉,「被天主教盯上了可不好受呢!」然後又恍然大悟似的說:「那在那之前把你殺了不就沒人知道了嗎。」說完又沖著我扯了個他的招牌笑容。
我也裝了張愁苦的臉,「我這聖女可當的真不討好呢。」
他伸手在我臉上很輕薄的掐了一下:「你裝的一點都不像。」說完便哈哈笑了起來。
我想側頭躲開他的手,可他像料到我會側頭,我一側正好轉到他手裡,他就很不客氣的掐了一下。
我想他肯定是想看我惱羞成怒或怒極反笑的樣子。或許是以前那個聖女的話,他真的可以如願,但是在我這裡可不行。
我扯了個很嬌媚的笑容:「你可真不會憐香惜玉呢。」
他眼中有一絲好玩的神情,笑道:「這話你該留到在我床上說。」
我呆了呆,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隨即很快反應過來:「那暗門門主肯定很高興,他的新手下是天主教的女婿。」
他哈哈哈的笑了:「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暗門門主是個男的,自己想當呢。」
「門主是個男的?」
「嗯?不知道。是個半獸人也有可能啊!」
「那你好端端一個美男子何必去投靠一個半獸人?」
「為求自保啊。」他眼珠一轉,看著我說,「你認為我是個美男子?」
我點點頭。
「和你們那個驚為天人的天師比起來如何?」他眯著眼睛湊近我的臉。
我往邊上挪了挪,「我可以認為你在為我爭風吃醋嗎?」我似笑非笑的說。他湊近了,我才發現,他的瞳仁是黑色的,格外純淨的黑色。一般人黑色眼睛都是深棕色的瞳仁,只有剛出生的嬰兒才會是黑色,隨著嬰兒成長,眼中的晶體變的渾濁,就成了深棕色。可他的瞳仁卻是乾淨的黑色,難怪眼睛看起來黑白分明。不過他純黑的眼睛一點和不符合他佞妄的性子。
他又笑了,縮了回去,「天主教連面鏡子都沒有嗎?」
「你自保些什麼?」
「自保,因為我劫了聖女啊。」
看來什麼也套不出來,我也就放棄和他說話了,他也閉上眼睛假寐。
這樣走了兩日,晚上投宿在附近的城鎮。夜裡我推開門就有他隨行的人出現在我門口。白天就在馬車中想方設法套他的話,他就一直和我打太極。
「你和暗門有仇嗎?」
「當然沒有啊,我這不趕去暗門當個兵卒嗎。」
「那你幹嘛挑撥暗門和天主教?」
他瞥我一眼,似笑非笑,「姑娘你明明不是這麼想的,何必這麼說呢,說到暗門門主耳朵裡我可要掉腦袋的。」
「那這世上可就又乾淨了一分。」
「看來姑娘對我頗有成見啊。」
「不敢,是非常的厭惡!」
「還好不是所有人都如姑娘一般啊。」
「比如暗門門主?」
「不知道,所以我送份大禮給他啊?」
「他未必會喜歡!」
「哈哈,」他又笑了,「那姑娘你定要使出渾身解數讓他喜歡才行啊。」
「那你把嬌娘送去或者效果更好。」
「好法子,姑娘果然冰雪聰明。」他做出一個扼腕嘆息的樣子來,「可惜是送給門主的,不然定願與姑娘多相處幾日。」
果然,太極好的和我爺爺有一拼。
第二日晚上,到晚上也沒看到城鎮。天黑透的時候,美男掀開簾子說,「停了,今天就在這裡歇了,去打些野味來。」
隨行的人很快打了些飛禽來,生火烤熟。
我吃了點,就吃不下了,轉回了馬車內。剛進來,就看見這兩天一直面對的臉也出現在車內。
我做在角落裡,不理他。他也沒說話,坐了個舒服卻很放浪的姿勢假寐。
一個時辰後我有些耐不住了,我說:「你晚上睡哪裡?」
他眼睛都不睜一下,「睡這裡。」
我有些惱,起身想出馬車。
「去哪裡?」他拉住我的胳膊。
「去睡覺。」我生硬的說。
「我還以為你很樂意和我睡呢。」他說著,手上一用勁,我跌在他的懷裡。
「你可看清楚了?我不是嬌娘。」
「哎呀,你可是在吃嬌娘的醋?」他邪妄地笑道,低頭吻上了我正欲開口的唇。
我很氣,可我知道我若掙扎只會讓他更不給我開口的機會,所以我選擇當個木頭。吻個木頭肯定不是什麼很帶勁的事情。果然,他瞭然無趣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我直視他的眼睛,很認真的說:「你可別用你的下半身思考,若要強扭我與你在此苟合,我定無力反抗你。你完事後最好再給我一刀送我一程,不然我天主教定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他眼神一亮,像獵人發現了有趣的獵物。「沒想到啊,事到如今你還有膽色來威脅我?那好,不如讓我們來做對亡命的鴛鴦吧。」他絲毫沒放鬆箍住我的手。另一支手毫不含糊的扯開我的衣領。
這下我可沒能再壓下我的驚慌,我男朋友是很多,可哪兒經歷過這個陣仗,他們接吻都要得我允許才可以。
我色厲內荏的說,「你個禽獸,不要碰我!」
他笑,一邊說一邊扯斷我的腰帶:「這才是正常反應啊,不然我還以為我帶錯人了呢。」
「我不是要送給暗門門主的嗎!」
「沒聽說暗門門主是個男的啊。」
「你滾開!」
「你叫吧,看你的天主教會不會來拯救他們聖潔的聖女。」
他狠狠吻上我的唇,我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他的舌不顧我的阻攔,往更深的地方掃蕩去,一路翻雲覆雨,我試圖推開他,卻像螳螂擋車。手,他的手,伸進衣衫內遊走,或輕撫,或擠捏,或掐陷,全在遵循我身上敏感的觸覺,我不自主的全身顫慄。他的手從頸部,鎖骨,胸脯,小腹,一路向下,在花庭前徘徊,挑逗,卻不深入。如此反覆。我感到,他靠在我大腿的內側燎人的熱度在反覆磨蹭著,越來越熱。
他離開我的唇,伸手去解褲腰帶,我惡狠狠的盯著他:「放開我,不然你肯定會後悔!」
他輕蔑的笑了:「聽你這麼說,我倒真想後悔看看了。」
他用一支手把我雙手禁錮在頭頂上,修長的身子壓住我,他在我耳邊輕聲說:「天主教的聖女呢,後悔也要嘗個鮮啊。」耳邊,充滿情慾的聲音伴隨著微熱的氣流劃過。
我最後的鎮定被打破,開始掙扎,呼喊。他卻像是很滿意我的表現一樣,吻上我的脖子,我的肩膀。
我只感到渾身乏力,全身痙攣,連聲音都是蒼白無力的。
強姦這麼惡俗的情節倒真是出現在我身上了,這個時候那個很花哨的天主教跑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