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簡簡單單的「來」字,比滿滿一頁長篇大論更容易讓含珠明白程鈺有多想見她。
她看著眼前的字,心跳好一會兒才平復,然後淺笑著將紙條撕成碎屑扔到了小竹簍裡。
半個多月沒見了,確實該去瞧瞧了,再怎麼說,他都病著。
含珠出去找阿洵,阿洵蹲在屋簷下陪黑黑一起曬日頭呢,含珠沒讓如意四喜跟著,她也蹲了過去,一邊陪阿洵給黑黑抓毛一邊小聲問道:「阿洵想表哥了嗎?明天姐姐帶你過去?」
阿洵聽了,連連點頭,他想表哥,也想表哥家的大烏龜。
含珠就低聲叮囑了小家伙幾句。
晚上楚傾回來,一家三口吃飯時,阿洵眨巴著大眼睛同楚傾撒嬌,「爹爹,我想表哥了。」
楚傾吐了嘴裡的排骨,瞅瞅兒子,沒像以前那樣一說話就帶笑,淡淡問:「為啥想他?」
阿洵不由看向了姐姐,姐姐沒教他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啊。
含珠因他這一眼緊張地心撲通撲通直跳,好在她來楚家這麼久都練出來了,很是自然地給阿洵夾菜,笑著道:「上個月不是才去過表哥家一次嗎,阿洵又想去了?」
阿洵點點頭,張嘴接了姐姐舀的豆腐,吃完了又看向爹爹,「表哥受傷了,我想去看看,表哥家裡還有大烏龜……」
童言童語,東一句西一句,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楚傾摸摸兒子腦袋,明白兒子到了想跟哥哥們玩的年紀,家裡的堂兄到底是半路才熟悉起來的,沒有程鈺那個表哥親,就道:「明天讓你姐姐帶你過去。」想起什麼,扭頭囑咐含珠,「他那邊亂,你們坐一會兒就回來。」
靜王府不比周家,周家沒有糟心事,靜王府,女兒去做客,怕只有程鈺才將她當親戚對待。雖然女兒不在乎,楚傾卻不想讓女兒過去看別人的冷臉。這次是程鈺受傷了,換個時候,他絕不會讓一雙子女單獨過去。
含珠嗯了聲,「知道,看過表哥就回來。」
心裡哪有想那麼多,能順順利利出門去看他,她只有高興。
第二天楚傾早早上朝去了,含珠不急著出發,早飯後親自下廚,做了一碟棗泥核桃糕,這東西又甜又滋補,他有了好吃的,或許就不會怪她這麼長時間沒去了吧?
先拿了一塊兒給阿洵吃,其他放到食盒裡溫著,姐弟倆興致勃勃地上了馬車。
到了靜王府,正趕上靜王妃謝氏要領一雙兒女回娘家。
含珠領著阿洵上前行禮。
她穿了一身白底繡粉荷花的褙子,臉上帶著得體的淺笑,溫柔嫻靜,模樣更是百裡挑一的好,明明才十四,瞧著已經是大姑娘了。想到這位表姑娘與程鈺的關系一直都很不錯,謝氏心中一動,「又來看你們表哥了啊?」
越是心裡有鬼的人,越能聽出旁人話裡的深意,含珠眼睫顫了顫,故作平靜道:「聽聞表哥好了許多,家父讓我們過來瞧瞧,他好放心。」
謝氏瞅瞅長風堂的方向,笑道:「快去吧,懷璧知道你們來了,估計等得急了。」
含珠面不改色,朝謝氏一側的程嵐笑笑,牽著阿洵徑自往長風堂那邊去了,徹底走遠後,白了俏臉。未婚男女找借口私會,本就不妥,如果謝氏看出來了,那她方才的話,無疑是在諷刺她不知羞恥。
如果自己沒有做錯,含珠不會將謝氏的話放在心上,偏偏她現在的所作所為,確實不合禮。
心裡不好受,走到長風堂,遠遠瞧見對面穿一身月白秋袍的男人,含珠抿抿唇,沒有看他。
阿洵沒注意到姐姐的不快,興奮地朝表哥跑了過去,陳朔剛剛去外面接人,路上就發現表姑娘臉色不對了,緊跟阿洵湊到程鈺身邊,飛快低語了幾句。
程鈺眸色微變,再看看明顯遷怒他的小姑娘,恨不得馬上就把阿洵支開,他好跟她說話。
「表哥,姐姐做了核桃糕給你吃,可甜了。」阿洵搶著從四喜手裡接過食盒,討好地捧到程鈺跟前,大眼睛盯著食盒,悄悄咽口水。
程鈺摸摸他腦袋,打開食盒,香氣撲鼻。
「阿洵也吃。」程鈺給小家伙拿了一個。
阿洵笑著接了,又不客氣地取出一個送到姐姐跟前。含珠沒有胃口,搖搖頭,柔聲囑咐道:「阿洵自己吃吧,吃完咱們就走了。」
程鈺剛把核桃糕遞到嘴前,聽到這話,頓了一下,才沒事人般繼續吃。
阿洵不想這麼快就回家,瞅著表哥道:「我還沒跟表哥玩呢,我還想去看烏龜。」
程鈺用帕子擦了嘴角,笑著哄道:「那阿洵現在就過去看吧,烏龜也愛吃核桃糕,讓陳朔四喜陪你去餵它。表哥有話要與姐姐說,一會兒再過去找你。」
阿洵人小好糊弄,拿著兩塊兒核桃糕就往外走,含珠沒料到程鈺竟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打發人,怕單獨相處程鈺不老實,起身就要追出去,被程鈺低聲喊住,「表妹,這核桃糕與我以前吃的味道不大相同,你是怎麼做的?」
含珠看看站在門口回頭看他們的阿洵,怕小家伙誤會,不得不回答程鈺。
阿洵心急去看烏龜,沒聽姐姐與表哥說話,牽著四喜走了,陳朔緊跟在後頭。
幾乎他們才沒了影,程鈺便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含珠。含珠心裡發慌,情不自禁往別處躲,被程鈺迅速逼近,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含珠大驚,扭頭看他左臂,「你的傷……」
「你乖乖別動,就不會撕開。」程鈺聲音清冷,眼裡有不滿和威脅。
他不愛惜自己,拿他的身體威脅她,含珠偏偏沒法置之不顧,也別開眼威脅道,「你,你若欺負人,我以後真的不來了。」
程鈺冷笑。她心夠狠,二十多天不來看他,他催她才肯來,今日謝氏暗諷兩句她就氣得不想理他,程鈺很清楚,就算他規規矩矩,她回侯府後短時間內也不會再來,那他何必怕她?
冷著臉進了外間,還想往內室走,她抓緊他胸口不願意,程鈺不勉強,在門口將她放了下去,沒等她站穩便摟住她腰將她抵在門板上,低頭去親。
她怎麼這麼狠,餵了他一口蜜跟著餓上他二十多天,他一天天盼著她來,從早上盼到日落,從心熱如火盼到心涼失望,一會兒擔心她是不是被楚傾發現了端倪,一會兒擔心她是不是又後悔了,一顆心像是被人扔在鍋裡煮,煮熱了再丟進冰雪裡。
簡直比沒說開時還煎熬。
她掙扎,不敢推他左臂只推右邊,程鈺便用右手攥住她雙手。她身子使勁兒,還想將他掀開,程鈺鐵板一樣壓她在門板上,那力道險些將她擠扁。等她徹底使不上勁兒了,程鈺也專心嘗她嘴裡的味道,她哭了,他就去親她眼淚,她抽抽搭搭求他放開,他再堵住她嘴,只把狂風換成細雨,無聲安撫。
親到她開始仰頭回應,程鈺才鬆開她手。
「喜歡嗎?」他抵著她額頭,氣息不穩。
含珠腦海裡暈乎乎的,本能地搖頭,不想承認,他不滿意,又親了上來。
含珠漸漸站立不住,全靠他提著她腰才沒有倒下去,有些熱,有些空,渴望什麼來填。
「別……」他又去弄她耳朵,含珠實在受不住,猛地埋到他懷裡,抱著他哀求,「別親了……」
程鈺也緊緊摟著她腰,強忍著碰她別處的渴望,埋在她發裡啞聲問她:「還生我的氣不?」
含珠連連搖頭。她不敢了,至少在他跟前時不敢了,她打不過他,心也早給了他,真生氣他再這樣欺負她,她只是自尋苦吃,無可奈何。
她徹底乖了,程鈺站直了身子,瞅瞅她迷蒙的杏眼,紅潤潤的桃花面,胸口好受不少,牽著她走到書桌前。他先坐下去,再將她撈到腿上抱著,讓她靠在他右臂彎裡,「為何這麼久都不來看我?」
他霸道地抱她,現在又一副審問罪人的架勢,含珠心裡委屈,眼淚又落了下來。
「再哭我還親你。」程鈺真的低下了頭。
含珠再也忍不住,狠狠捶他胸口。
程鈺低低地笑,捧住她手親了又親,「別哭了,咱們好好說說話。你別怪我欺負人,要不是你躲了我那麼多天,我也不會氣成那樣,見了你就失了分寸。」
他還有臉跟她生氣?
「我才躲你幾天?」含珠沖動質問他,「那你之前躲我半年的時候,我是不是更應該生氣?」
她杏眼圓瞪,大概是真的氣到了,終於有了那麼點氣勢。程鈺憋住笑,在她眼睛上飛快親了一口,低聲下氣道:「是該生氣,那你罰我吧,你惹我生氣我罰你,反過來也是天經地義,我絕不說什麼。」
含珠怔住,明白他又在耍無賴後,氣紅了臉。
這人分明又在欺負她沒法子罰他!
「你……」
她嬌嬌傻傻,面團一樣只能任他搓揉,程鈺就像抱著一個大.寶貝,除了親她,別無他想。
「罰我啊,我給你罰。」他湊到她耳邊,教她可以怎麼罰他。
含珠又羞又臊,掙扎著要走,才直起身子,就又被他按了下去,唇也壓了上來。
真正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