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鈺含珠都沒把謝氏維護吳素梅一事放在心裡,吳素梅卻是仔細琢磨過,傍晚丈夫從瑞王府喝完喜酒回來,夫妻倆歇下後,她靠在懷裡跟他念叨,「婆母替我解圍,以後我再與弟妹交好,婆母會不會心寒啊?」
程鐸在京城長大,母親早逝,親爹不疼,可謂是見慣了世態炎涼。成親之後,有時候他會嫌棄表妹小家子氣嫌棄她太傻,腦袋一根筋兒,有時候又覺得這樣單純好騙的表妹也有她可愛之處,別的不說,妻子從來不會跟他耍心眼,有了委屈忍著,忍不住了就朝他哭,容易拈酸也特別好哄,跟妻子在一起他特別輕鬆。
聽妻子一個下午就把謝氏當婆母敬重了,他只覺得好笑,摩挲她脊背道:「你怎麼不想想她為何突然對你好?冷淡了三四年,突然改了態度,必定有理由。承恩公夫人諷刺你,也是扇了靜王府的臉,她開口幫忙,既能維護咱們王府的顏面,又能得你感激,順便推波助瀾,與承恩公夫人一樣,挑撥了你與弟妹的關系。你看看,這不傻乎乎地上當了?」
吳素梅震驚地張開了嘴,難以置信地望著丈夫,「你的意思是,婆……她並非真心幫我?」
「不是,你跟以前一樣好了,兩邊都走動。」程鐸翻到妻子身上,目光幽幽。那個神醫囑咐他節制,程鐸暗暗調理身體,隔上十來天才與妻子敦倫一次,正好妻子也在調理身體,給了他理由。知道今日瑞王成親,程鐸特意忍了一陣兒了,眼下妻子又犯傻,他更想疼她了。
看出丈夫的意思,吳素梅心中雀躍,仰頭迎他。
次日吳素梅天大亮才氣,梳妝打扮一般,春光滿面地出了門,先去正院給謝氏請安,得知謝氏還沒起,她有些意外,卻也沒有多想,與程嵐姐弟說了會兒話,然後就又去長風堂了。
「弟妹,我仔細想過了,昨日承恩公夫人是故意挑撥咱們的關系呢,我一是糊塗,二是因為肚子心裡難受,真就冷落了弟妹一會兒,晚上想明白我就後悔了,趕緊過來跟你賠不是。」落座後,吳素梅誠懇地同含珠道。
她把話說開了,含珠當然不會計較,笑著道:「大嫂多慮了,我明白大嫂的苦衷的,只盼大嫂別將她的刻薄之詞當真,子嗣之事記不得,大嫂放寬心,說不定哪天就有了好消息。」
「那就借你吉言啦。」吳素梅笑吟吟道。
妯娌倆和好如初,傍晚程鈺回來,得知此事,猜到吳素梅多半是得了程鐸的提拔,半喜半憂。喜的是兄長看得明白,兄弟關系沒受影響,憂的是兄長如果恢復不了,遲遲沒有子嗣,等含珠生了孩子,兄長還能保持現在的理智嗎?
程敬榮屆時又會做什麼動作?
因著這些顧慮,程鈺盼康復倒不是那麼急切了,忍不住的時候就想這些,很快就會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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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三年,四月裡又舉行了一次殿試,二十歲的周文庭高中狀元。
兒子有出息,方氏揚眉吐氣,終於不跟兒子生氣了,特意選在初十程鈺休沐那日宴請賓客。
人逢喜事精神爽,含珠也特別高興,看著帖子朝程鈺誇道:「這帖子是庭表哥寫的吧?狀元郎的字,果然不同凡響。」
沒有哪個丈夫願意聽妻子誇贊別人,親哥哥都不行,更不用說一個假表哥。程鈺看著妻子一臉欣賞地觀摩一張破帖子,心裡哼了聲,朝她道:「拿過來給我看看。」
含珠當他真想看,笑著走到他身邊,他歪靠在榻上,她就坐了炕沿,將帖子遞到他手裡。
程鈺隨便掃了眼,抬眸看她,「我的字不如他?」
含珠聽出了這話裡的酸味兒,看看他,飛快轉身,不肯撒謊。程鈺哪會兒讓她走,伸手要拽她,含珠躲他也躲出了經驗,靈活地避開,往前跑時笑聲溢了出來。程鈺有些吃驚,卻被激得赤腳跳到地上,三兩步抓住了她。含珠笑著掙扎,程鈺見旁邊就是黃梨木的桌子,一提她腰將人放了上去,迫她雙腳著地,上半身緊貼桌子,折彎了那纖纖小腰。
「你起來……」這樣的姿勢一點都不舒服,含珠憋紅了臉,瞪著一雙杏眼斥他。
「我跟文庭的字誰好看?」程鈺執著地問。
含珠賭氣,扭開頭,故意氣他,說了實話。他臉皮也真夠厚的,好意思跟狀元郎比才學。
論才學,程鈺自認不如周文庭,但旁的……
他笑了笑,右手撩起她裙擺。
含珠太了解他了,再不敢得罪他,馬上改口道:「你的好看,你,你快住手!」
程鈺興頭正足,眼看著她裡外褲齊齊落到腳踝處,他就是想停也停不了,猛地提起她腿……
含珠措手不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雙手情不自禁去抓桌子邊沿,不小心碰到茶碗推了下去,砸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她魂飛天外,外面伺候的四喜也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麼事,火急火燎往裡面跑,才挑開簾子跨進一只腳,卻見姑娘躺在桌子上,而二爺的腦袋……
四喜也不知自己當時為何會有那種速度,幾乎才看了一眼,她便風似的又退了出去,出門時甚至拽住門簾不讓它動。屋裡的夫妻倆呢,一個閉著眼睛羞得要死,一個忙著伺候妻子,竟然都沒察覺剛剛有人闖進來過。
四喜屏著呼吸蹲在門口,確定自己沒被發現,連忙快步跑到屋子外頭,體貼地帶上門,力氣終於耗盡,軟軟癱坐在一旁。
原來二爺平時就是這麼欺負夫人的,原來夫妻之間有這麼多花樣。
可是,未免也太羞人了吧?
怪不得夫人常常被二爺欺負哭了。
四喜捂住臉,強迫自己將那畫面晃出腦海,然而捂住了臉,耳朵還露在外面,隱隱約約聽到了裡頭夫人發顫的哀求。四喜面紅耳赤,趕緊又往遠處躲了躲,看到如意走了過來,她遠遠朝她擺手。如意見她臉那麼紅,瞅瞅屋子,心中了然,兩人一起在外面守著。
上房裡面,程鈺終於停下時,含珠哭了。
不是沒被他這樣欺負過,但那都是在紗帳裡,剛剛他竟將她放在桌子上,還是大白天……
「你別碰我!」卷起被子躲到床裡頭,含珠哭著罵他。
程鈺也知道今日過分了,摟住被團賠罪,「我知錯了,往後再沒下次,你別生氣了?」
含珠不理他,委屈地抽搭。
程鈺躺在旁邊等她,想到方才她另一處的淚遠遠多於之前,他無聲地笑,對著被團她耳朵的地方道:「我知道你哭是因為難為情,其實心裡很喜歡是不是?含珠,咱們是夫妻了,你看我很快就好了,將來還有比這更羞的,你該放得開才是,左右只有你我知道,你怕什麼?」
他不思悔過還想著更無恥的,含珠氣得都忍不下去了,猛地將被子扔到他身上,一拳拳砸了過去。程鈺乖乖給她砸,砸了會兒忽的餓虎撲羊將她鎮壓,故意冷著臉道:「信不信我馬上跟你圓房?」
含珠驚得呆住。
程鈺怕真嚇到她,馬上笑了,親親她鼻尖兒道:「騙你的,安心等著吧,我會好好安排的。」
不用馬上面對,含珠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被他的話吸引,忘了生氣,疑惑問他,「你要安排什麼?」
程鈺笑而不語,含珠催他說,他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湊到她耳邊道:「說實話,剛剛是不是很舒服?」
含珠等著聽他的安排呢,沒料等來這樣一句,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使勁兒推他。程鈺低低地笑,任她炸毛貓似的又抓又打,他邊欺負邊哄,接下來還有一晚上,他不信哄不好她。
翌日清晨,夫妻倆起床時,含珠神清氣爽,程鈺面有疲色。
程鈺將含珠抱到鏡子前,對著鏡子裡的她道:「看見了吧,咱們到底誰吃虧?」她享受過後酣然入睡,一晚好眠花一樣嬌艷欲滴,他則翻來覆去難免,想碰又不能碰,比什麼都累人。
一大早的,含珠不想聽他的混話,垂眸警告他,「一會兒要去舅母家,你再胡來,我真生氣了。」
昨晚程鈺費了半天勁兒才將人哄好,可不敢再得罪她,香她一口,先去前院練武打拳。
含珠目送他走,再看看鏡子裡自己被滋潤過的嬌媚模樣,悄悄紅了臉。
再怎麼氣他亂來,再怎麼不肯承認,她都欺騙不了自己,那事吧,確實挺……
羞於再想,含珠拍拍臉,喊如意四喜進來伺候。
用完早飯,夫妻倆上了馬車,不想才拐出靜王府所在的街巷,忽聽外面陳朔朗聲喊王爺,緊跟著傳來定王的詢問,「你們二爺在裡頭?」
含珠莫名不安,攥緊了程鈺的手。
程鈺安撫地反握住她,挑起半邊簾子,驚奇地問定王:「二哥莫非是來找我的?」
定王催馬往這邊走了兩步,笑道:「是啊,想叫你出去跑馬,不過看你這架勢,要陪弟妹出門?回娘家還是去莊子上散心?」
今日周家宴請,稍微打聽便知,程鈺沒有隱瞞,「是去我舅母家。」
定王恍然大悟,「對啊,文庭中狀元了,我差點忘了這茬,難得偶遇,那我也與你們一道去吧,正好還沒向文庭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