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看見粥,問道,你做的?
買的。我撒謊。
熬粥似乎是很親密的一種行為,我暫時還不敢承認。
之後我們回到她家,秦綺和她媽媽的關係不太好,甚至可以談得上是冷淡,我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也不想探究--我仍舊有點害怕,那些事情必須是由很親密的人才能聆聽。
心理上雖然已經接受秦綺是我的妻子,可感情上,說實話,我與她還沒到那一步。
我們,仍舊有些生疏。
我的生活開始走向正軌,但內心深處,一些任性的情感被壓抑住,形成活火山,在范韻生日這天噴火。我和她在一起那麼多年,不是一說分手就能忘記的。我陪她過了六個生日,這已經成為習慣,於是我決定今年為她過最後一個生日--我一個人,在學校,我們相遇的地方。
夜晚的學校,有些清冷,但這裡的每一寸,都是我所熟悉的,每一寸,都有記憶,我選擇通過喝酒來洗刷。之後,我又開車去了很多擁有我與她回憶的地方,再之後,我便出了事。
醒來後,母親淚眼婆娑地望著我,勸道,你……忘了她吧。
不是忘記,只是之後,我將不會再如此任性。
是時候,該徹底放手向前走了。
而恰在這時,秦綺進來了,我想她一定聽見了剛才的話。然而她是識大體的,什麼也沒多問,只是對我悉心照顧,這樣越發讓我感覺愧疚。
住院期間,蘇家明醫生出現,向我透露了秦綺小時候的一些事情,雖沒說完,但我知道,秦綺小時候過得很不好。而在醫院裡,親眼看見她母親對她動手,更證實了這個猜想。
我看見她坐在醫院長椅上,抽著煙,臉上滿是寂寥。不知為什麼,那一刻心內居然有些酸。
出院之後,我帶她去買了車,本來是想讓她開心,可看得出,秦綺並不喜歡這些東西--我送她的任何貴重禮物,她都不大喜歡,我不禁有些好奇,能讓她高興的,到底是什麼?
我的妻子,是神秘的。
我開始教她開車,一男一女在狹窄的空間中,自然避免不了肢體接觸,每次碰到秦綺,她都會害羞,還是那種面上平靜無波耳朵卻紅透的害羞,讓我不由生出了逗弄的興趣。
我的妻子,是可愛的。
我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開始接近她。
之後不久,便是阿Vane的生日,我準備帶秦綺去參加,事先提醒了阿Vane,讓她別再為難秦綺。
你該不會是心疼她了吧?阿Vane大笑。
我沉默,接著認真道,阿Vane,不要再為難秦綺,她沒一點錯,甚至在某種意義上,她也是受害者。
阿Vane仔細看著我的表情,良久忽然冷笑。都說男人薄性,果不其然,怎麼,又喜歡上秦綺了?
阿Vane,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我這麼告訴她。
是的,新的生活,和秦綺。
然而就在阿Vane生日那天,我發現秦綺與和一在一起,姿態曖昧。在那瞬間,我心裡有些亂,說不出來由的。
結果是他們先主動。
和一將秦綺的手遞給說,喏,還給你。
而秦綺在面對我的詢問時,表現得甚至有點凌厲,像是在賭氣。
看著她的臉龐,微微紛亂的心忽然理出一個思緒--如果,如果一切還不晚,我想要和你開始……真正的開始。現在,還來得及嗎?--我這麼問她。
人人都有過往不是嗎?然而世間最重要的,還是當下。
秦綺答應了。
不久,我帶她去了郊縣一處避暑聖地,行車中途聊了許久,秦綺是個很好的談話者,與她在一起談話是件讓人放鬆的事。遊玩中,我更發現,秦綺是個讓人快樂的人,一天之內我能被她逗笑好幾次。
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有趣的?還是說,是因為我開始逐漸在意她了。
有些珍寶,確實需要你認真去鑑賞。
只是自從遇到范哥,秦綺的情緒便開始有些低落。我知道她是從范哥的故事中想到了自己,秦綺必定是知曉我與范韻的曾經,介懷,是必定的,我理解她。當天夜裡,她獨自在客廳飲酒,我不忍她多喝傷身,便走過去,安慰她--別多想,每個人的故事,都是不一樣的。
秦綺像變了個人似的,抱住我,急切地想尋找著什麼東西。月色下的她身上有種幽幽的香氣,和向她求婚時,那股溫暖氣息不一樣。前者令我想到皈依,後者令我想到……綺靡。
我淪陷了。
我要了她。
和求婚一樣,毫無準備,與秦綺在一起時,任何的準備都是無濟於事的。
我並不後悔。
但秦綺卻後悔了,第二天一早,她便離開,電話也不接聽。
通過打聽,我知道她回了城,也緊跟著趕了回去。到家後,我沒有詢問她逃避的原因,只是給她做了一頓飯。每當為她做飯時,我會感覺到一種安心,只有家庭才能給予的安心。
秦綺,我們試試吧,我們好好地往下過--我這麼告訴她,也這麼告訴自己。
我已經很喜歡她,而且,愛上她,不會是件困難的事。
我們的相處很愉快,秦綺開始展示自己最真實的那面,這樣的她,讓我快樂,天知道我已經多久沒笑過了,而和她在一起,我總能開懷大笑。
但當她再次遇見和一時,臉上那種不自然的神情,讓我挺不舒服的,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小氣。不久,阿Vane給我看了幾張照片,上面清楚地顯示著秦綺進入了和一的房間。
我相信他們。我這麼告訴阿Vane。
但只有自己知道,有些陰暗,開始在心裡滋生。
很快,就爆發了我們之間第一次冷戰--她丟掉了紅線手鐲。
還給我,好嗎?我懇求。
那個東西,對你很重要嗎?她問。
我想,秦綺必定是知道這件東西的來歷了。
我承認了。是的,那東西對我很重要。
她嘴角沁出一絲看不出意義的情緒,然後告訴了我手鐲的下落。
我不知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對她,我也明白她介懷是應該的,但我的情緒太複雜,范韻,和一,她,交雜在一起,我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為在意手鐲還是想要報復秦綺去和一屋子。
就這麼,我們冷戰了。
我有些後悔,同時也想到,自己不應該再戴著這根鐲子--如果想要與秦綺好好過下去的話。
我將鐲子放在了顏色坊那個小房間裡,我不會刻意地去懷念,只是在生命中,曾經有那樣一段感情出現,我應該要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