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033:查水表

  步瀾鉎站在陽台上。

  頭上戴了個帽子,臉上還帶了個墨鏡。

  他有陸泱泱的課表,知道她下午沒課,雖然不確定她是否回來,但他還是打算在陽台上站著等。

  他在陽台上一動不動地站了一個小時。

  屋子裡王蔥正在收發傳真,一邊接一邊嘀咕,「總裁不去公司,跑到這裡來辦公,苦的就是小助理。」

  不過他也沒想到,步總會發那麼一條微博。

  他竟然在跟那大一的女生表白。

  那條微博在網上掀起了驚濤駭浪,現在改名叫大王花的微博號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大家都在猜女主角是誰,為何不現身。

  王蔥心裡有點兒小得意,現在就他知道女主角是誰,但是他打死都不說。

  他知道,這次總裁是認真了。

  王蔥從來沒想過,殺伐果斷的步總也會有現在這樣的時候。

  站在陽台上,就為了等陸泱泱下課回家?看她從小區走進樓道?

  搬到她隔壁住,還養了隻貓就算了,如今買個棉拖鞋還長了雙兔子耳朵,說那是情侶鞋……

  王蔥偷偷轉身瞄了一眼穿著兔子耳朵拖鞋的步總,高高大大面容冷峻的成年男子,腳下踩一雙兔耳朵拖鞋,怎麼看怎麼違和。

  他本來以為步總就陽台上站十來分鍾就會進來,哪曉得等了一個小時都不見步總進來,王蔥想了想,還是去煮了一杯熱咖啡。

  「外頭冷,步總你喝杯咖啡。」

  步瀾鉎接過咖啡。

  他微微低頭,輕啄一口,再抬頭時,握著咖啡杯的手都一抖。

  他看到徐文錦跟陸泱泱走在一塊兒,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了小區。

  這小兔崽子。

  還真讓他見縫插針找到機會了。

  現在陸泱泱正心裡難過,他恰好這時候出現,豈不是想跟他搶女人。

  步瀾鉎蹙眉,面沉如水。若非墨鏡擋著,他眼刀子都能飛到底下徐文錦身上了。

  目無尊長,那是你小舅媽!

  「送到小區門口就行了,你還進來做什麼!」步瀾鉎的眼神涼涼的,他目光落在陸泱泱和徐文錦身上,看著他們往這棟樓過來,越走越近……

  十八歲的年輕男女,皮膚白皙,兩個人沐浴在陽光下,周身都像是在發光。

  那是用錢也買不到的青春和朝氣。

  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就像是初春枝頭綻出的新綠似的。而他……

  步瀾鉎從來不覺得三十歲老。

  三十歲正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他對這一點兒毫不懷疑。

  只是現在,看到陸泱泱和徐文錦,他隱約生出一個念頭,他們看起來很登對。

  他目光愈加暗沉,握著咖啡杯的手也更加用力,杯中咖啡隱隱晃動,有液體濺出,落在他手背上。

  步瀾鉎深吸口氣。

  他看到徐文錦也跟陸泱泱一起進了這棟樓,在進來之前,兩人並沒有在門口停留交談,也就是說,他們早就說好要一起進來了。

  直到看不見兩人了,步瀾鉎才覺得背心都好似滲出了冷汗,有點兒涼颼颼的。

  心有點兒堵。

  很久沒有這樣的情緒了,憋著有些難受。他需要發洩,想去打沙袋。

  「步總。」王蔥拿著新打印出來的文件過來,結果剛走到陽台,就看到步瀾鉎猛地轉身,他身上的氣勢有些不對勁,讓人莫名有點兒擔心。

  「啪」的一聲。

  步瀾鉎將手裡的杯子直接捏碎了。

  王蔥眼皮一跳,心裡一慌:「……」

  他緊張地看著步瀾鉎的手,還好沒有被割傷流血。

  「總裁,你。」

  步瀾鉎沒說話,從陽台走到客廳,又從客廳走到陽台,他臉色陰沉,在屋子裡來來回回地踱步,偏偏一句話不說,可把王蔥嚇得心肝兒直顫,但此刻的他,真的揣摩不出老闆的心思啊。

  總裁到底怎麼了?

  陸泱泱和外星人陸擎一塊兒進了電梯。

  她是不會把別的人帶回家的,但陸擎不一樣,剛剛的交談,她還知道了一個事情。

  遇到泥石流的那天晚上,她死死抱住的那棵樹,就是陸擎。

  是他救了她。

  那棵大樹。

  所以她現在一直很興奮,時不時拿手指戳一下陸擎,每戳一下,都覺得暖洋洋的,讓她覺得很溫暖很安心。

  那棵大樹,曾在她夢中出現過。

  「可是你不是說你過來的是一截枝椏麼。」陸泱泱好奇地問,「可那天晚上我看到的,是一棵樹。」

  「我本身就很大啊。一截枝椏也很大。」陸擎抿著嘴唇,他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地道:「我的根須遍佈了w星二分之一的面積,樹冠也將w星籠罩了五分之一。」

  「所以那一片區域,居住的都是不喜歡陽光的植物人。」

  陽光都被它給擋了唄。

  「我的枝椏也不小。」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更緊張了,但也沒有隱瞞陸泱泱。「不過也不會是你說的那種參天大樹,應該是你抱著我的時候,感受到了我的本體的形象。」

  他其實很老實,每天都不主動吸收太多的水分和營養。

  但還是有很多植物人因為他過於龐大的身體而畏懼他,背地裡稱呼他為掠奪者。

  所以他害怕,害怕陸泱泱也會畏懼他。

  「真的是你,你真的那麼大麼?」陸泱泱眼睛都亮了,「好漂亮的大樹。」

  實際上,她那天晚上抱住的大樹應該不是很粗,否則的話,她怎麼能死死抱得住。但夢裡的那棵大樹卻是非常的美,高聳入雲端,讓她格外心動。

  此時陸泱泱說出一句漂亮後,來自w星的陸擎眼眶都有些紅了。

  他抿了下嘴唇,低聲道:「泱泱,你真好。」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陸泱泱腳步輕快地邁出電梯,此刻的她心情還挺不錯。

  往前走了幾步,拐個彎,陸泱泱伸手一指,「我就住這兒。」

  她說話的聲音不低,至少,隔壁的步瀾鉎聽見了。

  房門虛掩著,陸泱泱的聲音傳到他耳朵裡,他緩緩走到門邊,透過門縫,看到她打開房門,邀請徐文錦進了屋。

  房門彭的一下關上。

  那門像是撞在他心口上,讓他胸悶氣短,臉色更差了。

  步瀾鉎輕輕按了一下心口。

  總覺得那裡好像空了一塊,缺少了點兒什麼。

  這樣的失落,還是很多年前,他失去媽媽的時候才感受過。而現在,只是看到陸泱泱跟徐文錦走在一起,他一三十歲的太老爺們就有些受不住了。

  他只接受陸泱泱是徐文錦小舅媽。

  他不接受陸泱泱以後成了他侄兒媳婦!

  推開門,步瀾鉎想直接去踹對面的門,只是開門之後,他又把腳收了回去,再次在房間裡瞎轉悠了。

  這下,王蔥明白步總為什麼生氣了。

  小女朋友帶了同班男生回家。

  最要命的是,那男生是步總親戚!

  真是狗血亂來,激情四射,年度大戲,然而他完全沒有半點兒八卦幸災樂禍的意思,要知道,步總不高興了,他也沒好日子過哎。

  現在,怎麼辦?

  王蔥也無心公事,杵在原地想辦法了。

  「怎麼還不出來!」步瀾鉎不滿地道。

  王蔥一看時間,「這才過去三分鍾。」

  步瀾鉎冷冷地瞥他一眼,「三分鍾很短嗎?」

  王蔥默默閉嘴,不說話了。

  步瀾鉎目光直接那道緊閉的門,可惜,他沒有火眼金睛,看不到門內的情況。

  而此刻,陸泱泱已經把依米花抱出了臥室,擺在了客廳的茶几上。

  「花已經全部枯死了。」

  陸泱泱有點兒沮喪。

  回到家裡,她就放鬆了許多,陸擎不是外人,也是植物星人,是以她也沒有遮掩,頭頂上的花苞直接冒了出來,這會兒她情緒低落,花苞也懨懨的。

  看到小花,陸擎臉唰的一下紅了,整張臉紅彤彤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我感覺不到它有生機,還能救活嗎?」陸泱泱沒注意陸擎的表情,她的目光全黏在那盆枯萎了的依米花上了。

  「我看看。」陸擎伸手,他手指上出現了一截細細的樹枝,輕輕地碰到了那依米花上。

  「現在想重新開花肯定不行,但它能活下來,等下一個花期。」通過接觸,感受到依米花還有一絲生機尚存,陸擎心情也不錯,「你把營養液拿過來。」

  陸泱泱連忙小心翼翼地把保溫桶遞過去。

  陸擎倒了一點點液體進小花盆裡。

  隨著那液體流進土壤,陸泱泱看到依米花的花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綠,簡直神乎其技。

  「這,這……」

  「我說了,植物都很喜歡這營養液的。」陸擎視線落在保溫桶裡,道:「你也要記得喝。」

  說這話的時候,他肚子發出咕嚕一聲響。

  救回依米花,也耗費了他一點兒能量,這會兒,陸擎也累了,顯得有些沒精神。

  陸泱泱想起了陸擎之前說的話。

  他說還剩下最後一點兒營養液,他拿出來自己配成了這東西,對她有好處。

  陸泱泱起身,跑到廚房拿了個碗,她將保溫桶裡的液體倒了一大半出來,遞給陸擎,「你先喝,不然我喝不下去。」

  陸擎呆呆看著她。

  「好東西要一起分享。」陸泱泱說。

  陸擎自己捨不得喝,想留給她,她要是不這麼說的話,他肯定不願意喝。

  「可是……」

  「你要不喝,那我也不喝了。」陸泱泱又說。

  陸擎眨眨眼,心裡頭跟吃了蜜一樣甜,他笑了,道:「那我們一人一半。」

  說著又想把碗裡的倒回去一些,結果陸泱泱直接把桶拿開,「你是大樹,我是小花,肯定你得多喝一些啊。」

  陸擎心裡甜絲絲的,他捧著碗,手裡出現了一截綠枝條,接著,把枝條泡進了碗裡,就見碗裡的液體逐漸減少,頃刻間就見了底,一滴都不剩下。

  隨後,他抬頭,含情脈脈地看著陸泱泱,眼神像是再說:「該你了。」

  陸泱泱:「……」

  她的異能很坑爹啊,花長在頭頂上,根本沒辦法多出一截枝椏來。

  要把頭上的小花塞桶裡去嗎?表演倒立?

  她能不能不喝啊。

  可是看到外星人陸擎那期待的眼神,拒絕的話,就有點兒難說出口了。她有點兒理解上課時陳圓圓讓座位的行為了。

  就在陸泱泱騎虎難下萬分糾結的時候,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敲門聲很大,把門拍得匡匡響。

  「誰呀?」陸泱泱有點兒好奇,不過大白天的,家裡還有陸擎,她倒是一點兒不怕。

  「開門,查水表!」

  王蔥手裡拿著個小本子,杵在門口,一臉苦逼地回答到。

  他剛剛被步總給踹了出來。

  讓他過來敲門。

  打探裡頭情況!

  回頭看了一眼躲在門後的總裁,王蔥又彭彭拍了兩下門。

  他還能怎麼辦,只能硬著頭皮上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