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今之計,靜觀其變也。
讓黃鸝繼續不露痕跡地多觀察朱雀,其實如玥心裡頭還是有些模糊的想法的。主要是秦管家的身份太特殊,是顧興文放在顧景逸身邊照顧的,又是自小看著顧景逸長大,感情不一般,地位也不一般。
能讓秦管家心甘情願或者不得不行禮的人,無非就是比他地位高的人。
俗話說打狗也得看主子,一般沒有品階在身的小姐能得到秦管家的禮待?更何況一些低品階的官兒還得在秦管家跟前行禮呢,難道這朱雀竟是某皇親國戚?
但是誰家皇親國戚會跑來將軍府當下人?
按照大胤那嚇死人的禮數,哪有皇親國戚的貴女敢動這種離奇的心思?再者說,退一萬步講,她來將軍府幹什麼?莫不是看上我家將軍了?
我家將軍這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要載的人,當……
……
……
真的是很有可能啊喂!
誰知道是不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傳奇貴女為了夢幻中的愛情孤注一擲,寧可做小也要長伴君身啊啊啊啊!媽蛋,有婦之夫就不要覬覦了好嗎?將軍府裡頭不流行小妾更不流行平妻啊滾犢子!
心裡的咆哮帝偃旗息鼓之後,如玥開始轉來轉去想轍。
秦管家是不能逼問的,他既然早就知道朱雀不是一般的丫鬟,至今都沒來告訴如玥,那就是打定了主意瞞著如玥。她相信秦管家對顧景逸是真心好,那按照一個正常古代男人的邏輯,這事兒他鐵定會告訴顧景逸。
嗯沒錯!先從顧景逸身上下手。
晚上顧大將軍快馬加鞭回府,只為跟小妻子吃頓飯,然後摸一摸小妻子的肚皮,跟壓根兒都沒成型的孩子互動一下。
如玥給他盛了一碗綠豆湯消暑,道:「夫君大人,秦叔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事?」
顧景逸接過碗,一口氣將綠豆湯飲盡,如玥順便就捏起帕子把他嘴角的湯汁擦了乾淨。他放下青瓷碗,點頭道:「說過。」
果然如此,如玥心裡嘁了一聲,問:「他說了些什麼?」
「你確定要聽?」顧景逸趁著一點空閒,把小妻子抱到腿上,用胡茬子不厚道地蹭小妻子細嫩的額頭。
如玥不滿地推開他,一本正經道:「確定。」
顧景逸輕輕一笑,捏捏小妻子的鼻尖,笑道:「無非就是在夫人費心料理下,府裡頭下人盡忠職守,安排得很是妥帖,說本將軍娶了一位賢惠妻。」
「吶,賢惠這優點我是知道的,不過除了這件顯而易見的事之外,秦叔沒再說什麼?」
「無,近日忙於考核之事,無暇與秦叔多談。」顧景逸奇道,「莫不是秦叔做了何事惹著你了?還從未見過你這般問他。」
如玥撇撇嘴:「惹沒惹到還不好說,我且問你,秦叔就沒有向夫君大人推薦過什麼貌美身嬌家世優良自甘做妾的女子?」
顧景逸搖頭。
「當真沒有?」
顧景逸又捏住她的鼻尖,還搖了搖:「我早就於秦叔說過,將軍府裡不會有通房或者妾室這一類的,本將軍有你一個無賴就夠了。你發現了何事?若是擔心秦叔幫本將軍牽線搭橋,那定是夫人多慮了。」
「我不是……」如玥突然覺得自己說話嗓音尖細,而後頗為無奈地把捏著自己鼻子的手拉下來,正色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這事兒著實蹊蹺得很。」
她把黃鸝看到的情況給顧景逸說了。
顧景逸篤定道:「朱雀不可能是皇親國戚,我也從未見過她。」
也對,顧景逸在京城土生土長,還能不把這圈子裡的人認識全乎咯?至於他說沒見過,那就一定沒見過。倒是撲朔迷離了,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朱雀究竟是何許人也?
「若是擔心,直接捆起來拷打一番。」顧景逸不以為然道。
如玥搖頭:「那可不行,常言道見微知著,難說這朱雀後頭有什麼人呢。敢找上門來,若是她不存好心,就甭想好好兒地回去!「
她說這話時右手撫著肚子,左手抓著顧景逸的手腕,一副護犢子的母狼即視感。
顧景逸定定地瞧著她,俯下身在她額頭落了一個吻,安撫道:「既是秦叔知道,那便不會是什麼危險的事。」
「我曉得了,你別對秦叔說,改天我自個兒去問他。」
「好。」
夫妻二人又東扯西扯聊了會兒,顧景逸便該走了。如玥把他送到二道門,目送著他離開。
她才不會去問秦管家,對如玥來說,現在這秦管家究竟是敵是友她都想畫個大問號了。本來她對秦管家就沒什麼感覺,只是顧景逸信他,她也就跟著信了。但出了這檔子瞞著她的事兒,且不論有沒有危險,他這管家就當得不稱職,完全沒把當家主母放在眼裡!
等回了明榮堂,如玥把黃鸝和朱雀一同叫了進來。
朱雀不慌不忙地跟著黃鸝走進來,福下/身子:「給夫人請安。」
如玥笑得和顏悅色:「起了吧,近些日子本夫人屋裡也需要提個人上來,思來想去朱雀你聰明機靈倒也很是不錯,但你總歸來府裡的日子尚短,便想著讓你同黃鸝多學學,你可願意?」
「奴婢願意。」沒有過多喜悅和興奮,只是淡淡地回答。
要不是不知道這朱雀背景不一般,如玥肯定會贊歎此人心理素質很好,堪以大用。但現今想來,完全有可能是因為她壓根兒都不在乎,所以才寵辱不驚。
如玥捧起一盞茶,用茶蓋輕輕撇著茶葉,道:「那便好,自今日起,你便同黃鸝住一個屋子,跟黃鸝多學著點兒。」
朱雀應了後,便隨著黃鸝一起退了下去。
就是如玥不說,黃鸝也定然知道如玥此舉是何用意。先將朱雀穩住,就還不信她時間久了不露出馬腳?那個牙婆應該是被朱雀蒙在鼓裡,不會有什麼有用信息的,而關鍵點在秦管家處,顯然如玥不願意問秦管家,那便只好尋個日子去一趟慶陽公主府。
順便聯絡一下感情也是應當。
決定去公主府的日子定在下月中旬,因為下月初如玥的肚子才滿了三個月,為了肚子裡的娃,先忍忍吧。時間過得倒也不慢,這些日子除了養胎和暗地裡瞅著朱雀,也沒什麼其他事。很快便到了月初,太夫人來府裡的時候,看到如玥的肚子還嚇了一大跳。
「這個小冤家,莫不是早就到了三個月,還在這兒騙祖母?」太夫人老來更加老當益壯,沒頭沒腦地就是一頓狠批。
如玥把太夫人扶著,耷拉著腦袋聽訓斥,心裡頗為不理解啊。
等太夫人的氣終於順了,她這才拉住如玥道:「罷了罷了,丫頭長大便有了自己的想法,說罷,為何要騙祖母?」
如玥實在是很疑惑:「祖母明鑒啊,孫女何曾敢欺瞞過您?」
太夫人皺起眉,又瞅了瞅如玥的肚子,道:「你果真只懷了三個月?怎麼現在都顯懷了?一般不都是要五個月的時候才顯懷嗎?」
「這……孫女沒經驗啊。」如玥聽著心裡頭也焦急,「莫不是孩子出了問題?」
一聽這個推論,太夫人登時就急了,連忙讓李媽媽趕緊喚個太醫來府裡,如玥急道:「要馮太醫,他經常來請平安脈,對我的身子情形也熟悉。」
在等馮太醫的過程中,白筱也不請自來了。
她腆著大肚子,不用丫鬟們扶,走得仍是十分穩健。果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穩妥些,等這次生完娃,如玥是下定決心好好練練鞭子。
白筱瞅著太夫人和如玥都愁雲密布的,不由地奇道:「這世上竟有什麼事能讓你這促狹鬼給愁著了?」
太夫人知道這倆丫頭的感情不一般,倒也沒覺得白筱說話有什麼無禮的。
如玥搡了她一把,摸了摸肚子道:「你看我這肚子,是不是略大了些?祖母說三個月顯懷不正常,這不是擔心呢嘛。」
「又不是沒有三月顯懷的人?這個顯懷時間各人有各人的不同,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宏生曾說,若是肚子大,說不准兒是個雙生胎呢。不信你去問問長興侯夫人,她當年懷蘇承宣和蘇承宇之時,這肚子是不是比一般人大?」白筱一副老學究的模樣,如今對醫道醫理說得頭頭是道。
不過太夫人被她這一提醒,似是想到了:「這說起來確有一說,莫不是玥丫頭肚子裡真是有兩個哥兒?這般穩婆和奶娘可得多預備些,還得多小心些,當年大兒媳婦產雙生子的時候可是相當凶險,後來都壞了身子,再也沒懷上過。」
本來聽到可能是雙生子的時候,如玥還小小竊喜了一下,據說穿越女多生龍鳳胎,一下子全齊活兒了,果然小說誠不我欺。但聽到太夫人的話,再轉念一想她現在不是看小說,是正兒八經地掉盡古代了,頓時又是一陣心焦。
就古代這沒有剖腹產的醫療條件,她原本就想著怕是要疼死了,但若是一次性生倆,還不活活要了她老命?她可真心沒活夠啊!
馮太醫急匆匆地來了。
馮太醫圓溜溜地走了。
只模稜兩可地撂下一句話:「這究竟是不是雙生胎的老夫也摸不准,月份太輕了。還是院使夫人說得對,這原本顯懷的日子沒個定數,老夫想著,也可能是縣主補得太過才使胎大了些。不過呢,萬事還是按照雙生胎的准備,畢竟什麼都說不准呢是吧?嘿嘿嘿!」馮太醫謙虛一笑。
要不是如玥自我控制能力過硬,要不現場活砍了馮太醫的心都有了。
丫說話圓不溜丟的圓滑,毛都沒抓住一根,媽蛋她孕吐那般嚴重,能維持平日裡的飲食量就夠不錯了,哪兒能補得過分?
但介於縣主需要好涵養,將軍府更是需要面子,如玥還是嘴角抽搐著讓馮太醫快滾了。
「不如讓宏生來看一下?他自然不會跟你打太極。」白筱提議道。
太夫人也表示贊同。
如玥猶豫了一下,但想著還是孩子健康最要緊,便道:「不如等我家將軍回來,讓他親自去接表哥過府?」有顧景逸在的場合被衛宏生診脈比較安全,不然顧某人吃起醋來,真心不太好應付。
「哪兒用得著啊!」白筱道,「他現今人就在馬車裡坐著,說是擔心我挺著個大肚子,但又著實不太方便進來。」
「不,不方便?」如玥都有點結巴。
白筱沖如玥促狹地笑道:「傳聞嘉寧縣主是只母老虎,顧大將軍是缸醋壇子,這京城地界兒上的人哪個不防著些?」
「……」
可見傳聞不全是靠譜的,她如此溫婉可人的小妻子,哪裡算得上是母老虎呢?說這話的人你站出來本縣主保證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