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父母那一關幾乎是沒有困難就通過了,對這件事最高興的應該就是徐明錚了,和崔家一起吃飯當天,他一向沉靜的表情也終於有了鬆動,看著自己的兒子還有兒媳婦兒,對崔雲彩的父母說:「我以我的名義向你們擔保,雲彩嫁過來後,我絕對不會讓我兒子欺負她一分一毫,她能得到不遜色於在你們這裡得到的寵愛。」

「是卓邵的話,我們很放心。」一向沒什麼話的崔母這時候微笑著開口,可是仔細一看眼底已經有了濕意,「以後雲彩就拜託你們了。」

年輕的男女,就算已經長大成人,就算看遍了世界,也經歷過許多,在父母眼中,都只是自己心頭的寶。徐卓邵和崔雲彩沒有說話,但是兩人看著父母的表情,雙手靜靜地握在一起。

只有過得比現在更幸福,才不算辜負父母的愛。

婚禮定在今天秋天,時間算是寬裕,但是在地點上卻讓兩家犯了愁。徐家在德國定居多年,大部分親朋好友都在國外,但是崔家恰恰相反,兩家的大人討論了整整一個星期,才算是把這件事定下來,最後的決定是辦兩場,國內國外都辦一次,徐明錚考慮崔雲彩是崔家的獨生女,所以安排先在國內舉辦,這讓崔家十分愉快。

兩邊大人忙婚禮,當事人卻絲毫沒有關心這件事,唐氏的洗革而帶起的後果就是無論是景辰還是徐庭上下都十分忙碌,他們兩人壓根沒有時間去關心婚禮的事情,所以關於婚禮的決定都是全權交給父母決定,而他們則負責徐庭的事情,每一天都忙得不可開交。

終於有一次崔顥到上海出差,三人才算有時間見上一面,還吃了一頓飯,對於崔雲彩的婚事崔顥是後來的家庭聚會聽大伯父說了才知道的,當時心底難免有點酸酸的,可是見面的時候看到堂妹的表情,他心底便沒有什麼其他情緒了,一個女人過得好不好,看笑容就知道了,崔雲彩的笑容很好,讓崔顥很滿意。

「你們在德國舉行婚禮的時候我大概還在澳洲出差,估計趕不上了,國內的婚禮我會來當娘家團的。」這段時間景辰在澳洲的進展可謂是飛快,崔顥這一年估計都要忙得不可開交。

崔雲彩心底雖然理解,但是難免有點失望,崔顥對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在這麼重要的日子,他不在難免會有遺憾,但她還是說:「工作要緊,我已經那麼不負責任得丟下景辰了,你可不能丟下。」

「傻丫頭,什麼叫丟下?」崔顥笑著說,「你為景辰付出過的,都被景辰記著呢,無論你到了哪裡,嫁給了誰,即便今后冠上了崔家的姓,你也是我們崔家的人。」

徐卓邵聞言挑眉問:「我怎麼感覺這句話是在和我說?」

「當然,臭小子,好歹以後結婚你要叫我一聲大舅子,要是以後我家妹妹哭著跑回娘家,你就別想指望她能再跟你回去,她肯我也第一個不願意。」崔顥作勢威脅。

「我對於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不發表言論。」徐卓邵高冷得回了句。

男人之間的話總是點到為止,意思傳遞到了,話題就輕鬆多了。

下午的時候預定要試婚紗,國外名家設計,全世界只此一件,今天中午才剛從國外運回來,徐卓邵看了看表,問崔顥:「下午去試婚紗,去嗎?」

崔顥想了想:「不了,這種事情你們小兩口搞定就好,我還有事。」

「你先去吧。」崔雲彩見他真的有事,便說。

等崔顥結賬走了,徐卓邵才帶著崔雲彩回家一趟,家裡請了專業的服裝師,等回到家,去了客房,就看到擺放在正中央大床上的雪白色婚紗。崔雲彩驚嘆一聲,紅著臉看向他,徐卓邵眼底也閃過一絲驚嘆,看到她的眼神,挑眉問:「怎麼?要我幫你換?」

崔雲彩跺了跺腳,他笑著退出去,崔雲彩這時候才放下臉上的笑容,走到床邊,手指輕輕撫摸著這雪白的雪紡和綢緞。

就算不看鏡子她也能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臉上的笑肯定是快要滴出水來,每一個女人人生中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擁有的婚紗,承載著一個女人所有的愛意,所以才這麼潔白無暇。

她慢慢換上,頭髮披散在身後,等穿好後她慢慢走到穿衣鏡前,打量了鏡子前面的女人,細緻並且已經有點成熟的眉目,眼底的幸福笑意從未有過。

徐卓邵估摸著時間打開門,在鏡子前看到她的笑容,腳步頓住,然後就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她。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對於徐卓邵來說,想要看到的風景此刻就在眼前,並且觸手可及。

上海的秋天,彷彿一切都染上了金黃,空氣中水分適宜,放眼過去,碧藍的天空混合著紅黃一片,有種說不出的清爽。

崔雲彩當天起的很早,母親和化妝師在為自己忙碌著,她一點也不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漸漸精緻的眉目都帶著淺淺的笑意。

母親為她披上頭紗的時候,太陽正好穿過樹葉射進來,她站在陽光下,微微低下頭,母親看著這樣的她,不由自主就流下淚來。

小時候總是最讓人操心的小女孩,總會被人欺負,但是被欺負了不過是自己哭哭就過去了,轉過身又是滿臉的笑容,當時一度和丈夫擔心著女兒這樣的性子長大後會被人欺負了去,可是現在想到那個將要擁有女兒的人,才總算是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那不是一種放下了重擔的感覺,而是真正的放心,因為女兒的得償所願,也因為終於有一個人,能讓他們能夠放放心心得把掌上明珠交給他。

「我的好女兒,媽媽真的好高興。」這是離開屋子前,母親流著淚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一個人靜靜往外走去,家裡很大,穿過走廊還有一個花園,不讓任何人陪同是她自己的意思,因為她想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到那個人懷裡,正如自己之前一樣,雖然有點跟不上他,可還是一步一步跟上去,這次她也要一個人做到。

因為愛情的路上沒有第三個人,沒有第三個人可以代表他們任意一方說明這段感情的意義。

母親的眼淚和話語,在她的心底慢慢沉澱,她其實想告訴她,她真的愛上了一個很好的男人,這個男人雖然壞毛病多多,既傲嬌挑剔又跋扈任性,卻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和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他為她做的改變她都一一看在眼底,那是一個男人最真摯的真心。

走出庭院,就看到門口的白色汽車,和身穿白色西裝的他,他正站在門口,有點緊張的樣子,可是樹葉的陰影投在他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柔和。

見到她出來,徐卓邵勾起唇角,站在門口看著她一步一步走近,他的新娘,他愛著的女人,穿著最美的嫁衣,手持捧花,正堅定無比得走向他,那一刻他有點為自己驕傲,他的新娘,美麗堅毅又勇敢,於他而言,世間獨一無二。

直到她把手交到他手中,他才緊緊握住,她還沒有帶手套,纖細的五指與他十指相扣,然後他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一雙白色雕花手套,慢慢給她戴上。

「我們可以出發了,美麗的新娘。」他輕輕吻了她的指間,說。

等兩人上車,崔雲彩才發現開車的居然是崔顥,想不到他前天晚上說的驚喜就是指這個,她眼睛亮亮的,頓時傾身上前吻了他的臉頰,崔顥十分受用,說:「這條路怎麼說也該由我帶你走。」

他看著她長大,從小到大,崔大少爺只忍讓寵愛著這個妹妹,雖然一直嘴上欺負她,但是她被人欺負的時候他卻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他是堂哥,在崔雲彩心底,他卻是親哥哥。

教堂門口,崔雲彩的父親已經早早等在那裡,最後的一小段路是由他陪同她走的,崔雲彩提著裙襬下車,然後挽著崔顥的手走到父親面前,崔顥笑著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臂彎裡,崔雲彩笑著低下了頭。

崔耀眼底有深深的動容,然後看著走到女兒身邊的徐卓邵,三人慢慢往教堂裡走去。

周圍十分安靜,到來的都是兩家一些關係十分親密的親戚好友,崔雲彩餘光甚至還掃到江麗和Tim,他們兩人正坐在一起笑著看著她,當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崔雲彩心想,應該過不了很久就該輪到他們兩個了,難怪江麗那重色輕友的傢伙死活不肯給她當伴娘。

把崔雲綵帶到神父前,崔耀就站在了一旁,徐卓邵的目光在眾目睽睽下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炙熱得近乎貪婪得看著白紗下有點模糊得她的臉頰,然後在神父的告示下,伸手緩緩把她的頭紗掀起。

神父用德語念了一段話,可是徐卓邵卻沒有怎麼聽,等他說完,他看著崔雲彩,說:「我以上帝的名義,鄭重發誓:接受你成為我的妻子,從今日起,不論禍福、富貴、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開。」

一字一字,說得清晰無比。

崔雲彩抿唇笑了,眼底有星星點點的淚光:「我以上帝的名義,鄭重發誓:接受你成為我的丈夫,從今日起,不論禍福、富貴、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開。」

其實他們都不信這些,可是彼此都想著,哪怕是多一個人也好,多一個人見證他們的愛情,也是極好的。

這就是一個「傲嬌」的男人和一個「大方」的女人所認為的最好的愛情。

《一朵彩雲攜君來》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