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如意齋明日開張,現在店門雖然還關著,裡面一應陳設器物連同各種首飾都已經擺好了。

傅容徐晉從後門進了鋪子,算是如意齋第一批客人。

外面是日上三竿,但因為鋪門都關著,鋪子裡面光線很暗。放眼望去,上好的紫檀木櫥架靜靜地立於透過門縫窗縫鑽進來的光線裡,更添雅致,角落裡的梅樹盆景花紅枝虯,牆壁書畫上的字跡龍飛鳳舞,樓梯扶手上的雕紋栩栩如生……

一切都那麼新,卻又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彷彿這裡就是專屬自己的一間首飾樓。

想到去年過來時這裡還是三間小鋪子,傅容情不自禁沿著櫃檯轉了一圈,又扶著樓梯拾級而上,推開一間雅間房門。看著裡面精緻的蘇繡山水畫屏風,宛如女子閨房的溫馨佈置,傅容眼睛忽然泛酸。

這裡好像是信都的那個如意齋,只是地方更大擺設更好,柳如意在天有靈,會很高興吧?

「哭了?」徐晉在門外站著,本以為她在裡面逛一圈就會出來,卻見傅容繞到了屏風後面。看看在一樓閒談的周掌櫃與杜遠舟,他跟著走了進去,將躲在屏風後擦眼睛的姑娘轉了過來。

傅容只是一時感慨,迅速收起情緒,笑著問他:「王爺覺得這裡如何?」

徐晉牽起她手:「沒丟我肅王府的臉。」

傅容瞪他一眼,縮回手,夫妻倆一起下了樓。

「王妃晌午在這裡用飯嗎?」周掌櫃笑瞇瞇地問,老人家閒不住,自籌備如意齋後精神反而好了許多,瞧著彷彿年輕了幾歲。

傅容搖搖頭,看著杜遠舟道:「我跟王爺要去景陽侯府,今日就不打擾了。周伯替我跟顧姨說一聲吧,我們這就走了。」

周掌櫃便同杜遠舟一起出去送她。

上了馬車,直奔景陽侯府。

月底休沐,傅品言也在家,將徐晉迎到書房說話,傅容娘幾個去了後院。

「看你又穿這麼少,凍著怎麼辦?」喬氏捏捏傅容身上的衣裳,不悅地道。

傅容假裝沒聽到,牽過傅宣小手問她:「三月三我們要去定河邊上踏青,妹妹一起去吧?」

傅宣瞅瞅母親,好奇問:「姐姐跟誰去?」

傅容隨口道:「跟你姐夫啊,咱們上午在河邊放風箏,中午去清風閣用飯,下午乘船賞景,把官哥兒也帶上,他還沒去過清風閣呢。」

傅宣聞言搖頭,「姐姐跟姐夫玩去吧,我已經跟四姐姐約好了,我們一起去西山玩。」

喬氏在一旁微微頷首,難得王爺女婿有閒心陪女兒出門逛,就該兩人好好親密親密。

傅容有點掃興,西山她是不敢再去的,不過得知妹妹今年沒打算悶在家裡,她就放心了。剛想說點旁的,外面突然傳來傅寶的聲音:「三姐姐回來了嗎?」

傅容笑著應了一聲,出去接她。

傅寶同樣穿了一身輕薄的裙子,見傅容跟她同樣打扮,立即笑得眉眼彎彎,快走幾步過來抱住傅容胳膊,「你今天怎麼有空回娘家了啊?三姐姐的鋪子是明日開張吧,我跟雲玉都商量好了,約了好幾個姐妹去給你捧場,就是不知道姐姐會不會給我們算便宜點啊?」

小丫頭氣人的時候跟放爆竹似的,甜起來也特會哄人,傅容捏捏她粉嘟嘟的小臉:「放心吧,我吩咐過掌櫃的了,見到我們家阿寶姑娘過去,一律白送!」

傅寶嗤了一聲,「我才不信!對了,三姐姐上巳節有什麼打算嗎?我約宣宣一起去西山她非不去,整天埋在屋裡快悶成小老頭了。」

傅容一聽,目光斜向了傅宣,氣惱道:「好啊,幾日不見都會跟我撒謊了!」

傅宣頭疼,求助地看著母親:「我……」

「什麼都不用說了,那天我來接你,你跟我一起出去。」傅容擺出一副不容拒絕的姐姐模樣,又扭頭跟滿頭霧水的傅寶解釋道:「我跟王爺打算帶宣宣跟官哥兒一起去定河邊上玩,阿寶要不要同去?」

傅寶結巴了一下。

換個日子她倒是想去的,只是每年春天她都會跟林韶棠去西山放風箏,今年也不例外,她都答應林韶棠了,臨時改掉……不去的話那個書獃子肯定會失望,他在西山書院讀書,難得可以放假出來玩。

「算了,我還是更喜歡去西山,那邊的桃花更好看。」傅寶有些惋惜地拒絕道。

傅容突然記起去年林韶棠給傅寶編的柳條帽子了,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礙於母親在身旁,委婉地道:「阿寶今年記得也給我帶頂柳條帽子來啊,去年你那頂就挺好看的。」

十 三歲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如果說傅寶之前只把林韶棠當表哥看,今年林韶棠回來後個子高了,長得更好看了,看她的眼神也越發情意綿綿,傅寶自然而然感受到了 那種不知到底從何開始的變化,或許是久別重逢見到林韶棠她比自己預料地更開心,或許是林韶棠送她禮物時她被他碰了手後那陣莫名的心跳加快……

這一切,都讓她立即明白了傅容話裡的暗示。

她臉紅了紅,故作不懂地打趣傅容:「你都當王妃了還戴什麼柳條帽子,真不怕被人笑話!算了,既然宣宣有地方去了,那我先回去了,三姐姐記得給我帶清風閣的梅花香餅啊,別的地方的都不如清風閣的好吃。」

傅容一口應下,笑著送她出門。

傅宣趁她送傅寶的時候溜了。

傅容一回頭不見了人,氣得跟母親抱怨:「真不知道妹妹像誰,又不去考狀元,她讀那麼多書做什麼?」

喬氏還氣她呢,將人牽到屋裡教訓:「別說你妹妹,你是怎麼回事,這次去定河玩是你的主意還是王爺的主意?」

傅容不懂母親的火氣從哪裡來,坦然道:「王爺讓我選地方,我就選了定河,那裡不妥嗎?」

喬氏恨鐵不成鋼地點了她額頭一下:「王爺難得有空要帶你出去玩,你喊你妹妹做什麼?你們小兩口一起散心多好啊,真不知趣,一會兒就跟王爺說你妹妹要去西山,那日不用過來接她了。」

傅容怔住。

徐晉是想單獨跟她一起出去玩嗎?

她以為他只是胡鬧過後隨口哄她的,目的就是讓她消氣,那她當然按照自己的心意來了,趁機帶妹妹出去走走。如果,如果知道徐晉是真心想陪她,是為了夫妻倆添些情趣,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笨到叫上妹妹啊。

或許母親誤會了吧,她又不知徐晉提出這個主意時的情形,況且兩人都商量好帶上弟弟妹妹了。

「娘你多想了,王爺先讓我帶上官哥兒的,到時候他哄官哥兒,我跟妹妹一起玩,正好。」傅容一臉篤定地道。

喬氏愣了愣,轉而哭笑不得,看來這個女婿還真是喜歡小孩子。

她釋然了,傅容卻存了疑,晚上夫妻倆進了紗帳後,就著床前燈的光亮,她探究地打量徐晉。

她眼神古怪,徐晉暫且沒往她跟前湊,低頭看自己身上,疑道:「怎麼了?」

傅容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徐晉最見不得她這副欲說不說的樣子,看得他渾身癢癢。去年她在馬車裡給他套長命縷時說心裡還默默許了一個願望,到現在她也沒告訴他是什麼,不論他怎麼收拾她她都不肯說。

生怕今晚傅容又癢癢他,徐晉一個抬腿跨到床裡側,跟著就將傅容拽到懷裡,盯著她眼睛道:「有話快說!」

傅容撲哧笑了,小手扯著他中衣衣襟玩,有些不安地道:「今早王爺好心要帶我出去玩,我卻想把弟弟妹妹也叫上,王爺是不是掃興了?」

徐晉目光閃了閃,攥住她手道:「為何這樣想?」

傅容一直盯著他呢,自然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心裡頓時明白了,徐晉確實是早就打算上巳節帶她出去了,並非只是為了哄她消氣,不由一陣尷尬,懊惱道:「回來路上琢磨過來的,這,要不我明天再回家一趟,找個借口不帶宣宣官哥兒了。」

徐晉捏捏她鼻子,在她皺眉前及時鬆開手,歎道:「不必麻煩了,一起出去吧,你高興就好。」

說得好像她單獨跟他一起玩就不高興一樣。

怕男人心裡真是這樣想的,傅容乖乖地靠到他懷裡,抱住他腰道:「我跟王爺單獨出去也高興啊。哎,這次是我笨,王爺若是有空,咱們再挑個日子一起出去吧,下次就只有我跟王爺好不好?」

「好,我挑個時間,只帶你出去。」徐晉翻個身將她壓在下面,撫摸她臉龐道:「不過下次歸下次,這次濃濃辜負了我一片心意,你說你是不是該賠罪?」

傅容咬唇,閉上眼睛打他:「王爺欺負我那麼多次,怎麼沒見你賠罪?」

「因為我是王爺。」徐晉無賴地笑,一手忙著解她衣裳,一手伸到枕頭底下摸索,很快就摸出一本小冊子,故意翻到最後幾頁,一番挑選後定在一頁轉給傅容看:「就這個吧,今晚濃濃這樣陪我,我就原諒你了。」

傅容在他拿出冊子時就摀住了眼睛,聽到他話,她悄悄透過指縫看,就見畫裡女子雙手被縛……

她羞極,可惜不等她拒絕,徐晉已經迫不及待跳下床去找扔在外面的腰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