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2 章

春日晨光明媚,窗外鳥雀啁啾。

傅容是被徐晉鬧醒的,那咕嘟咕嘟的吞嚥聲,比瑧哥兒吃起來還響。

「王爺……」傅容氣得推他腦袋,瑧哥兒月初斷的奶,她也想回了,徐晉這樣,她如何回?

徐晉戀戀不捨地爬上來,濕潤的嘴唇貼著她臉龐,「濃濃真香。」

他最喜歡不用上朝的時候,最喜歡一大早跟她親暱,半醒不醒的她,渾身無力,最好欺負。親親她惺忪睡眼,徐晉抱起她腰,趁她反應過來之前欺了過去。

傅容徹底沒法睡了,不想應付又不得不應付,到最後身不由己,如在風雨裡飄蕩。

三月底的清晨還有些冷呢,夫妻倆卻出了一身汗。

徐晉終於下去時,傅容氣喘吁吁,瞅瞅外面天色,邊擦拭邊急著催他:「王爺快起來吧,一會兒瑧哥兒該來了。」

話音剛落,院子裡傳來了瑧哥兒輕快的笑聲,還有啁啾的叫聲。傅容穿衣的動作一頓,眼睛看著身邊袒胸露腹的男人,耳朵聽外面,只覺得那幼鳥叫聲有幾分熟悉,「是鴨子嗎?王爺弄來的?」

一邊說著,一邊反手系肚.兜帶子。

徐晉伸手幫她,繫好了突然坐了起來,一雙大手包抄過去,咬她耳朵道:「忘了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了?放鵝的小丫鬟?」

傅容一下子想起來了。

記起當時徐晉凶巴巴的樣子,傅容用胳膊肘頂他胸膛,小聲揶揄道:「欽差大人當時是故意掀開我帷帽的吧?是不是那會兒就心懷不軌了?」

徐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坦然承認道:「是啊,本官眼睛能看透一切,那日初遇傅三姑娘,不但看上了姑娘的美貌,更看出姑娘衣裙下是何等風光……」靈巧地將他親自系的帶子又解了開來,傅容要躲,他蠻橫地將人翻個身,腦袋埋在她懷裡不肯走了。

又鬧了一陣,兩人才衣衫齊整地起來收拾。

打扮好了,傅容好奇地走了出去,就見凌守牽著瑧哥兒跟在一群小黃鵝後面追呢。小鵝迎春花般鮮亮的毛色比團團那一身翡翠綠也不遑多讓,瑧哥兒喜歡極了,連最喜歡的娘親喊他他也沒聽到,搖搖晃晃地追,小臉紅撲撲。

傅容突然有種被兒子拋棄的失落感。

以前兒子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娘親啊!

她不甘心,走過去攔在小傢伙身前,「瑧哥兒走,咱們先洗臉,洗完臉再出來看鵝。」

瑧哥兒不幹,牽著凌守繞過娘親,繼續去追鵝。

兒子不聽她話了……

傅容怔在原地,目光追著兒子的小身影,落在他跟凌守牽著的小手上,心裡咕嘟嘟冒酸水。

徐晉站在門前看她的傻樣,鳳眼含笑。

這人就是口是心非,以前總抱怨一天到晚被兒子纏著沒有一點空閒,現在兒子不纏她了,她又難過了。看看穩穩當當牽著瑧哥兒追鵝的凌守,徐晉倒是挺滿意的,男孩子,剛開始可以黏娘親,大點了還是要早點跟男孩子一起玩,免得被他娘慣壞了。

腦海裡不知為何浮現出六弟的身影,徐晉笑容凝住,沉聲朝瑧哥兒道:「過來,洗完臉再玩!」

爹爹的聲音比娘親大多了,瑧哥兒頓住腳步,見爹爹繃著臉,小傢伙害怕了,扭頭瞅瞅,朝娘親走了過去,「抱抱!」

雖然是被他爹嚇過來的,看著兒子依戀的小臉,傅容心裡還是舒服了很多,俯身將兒子抱起來,倒沒急著進去,笑著問凌守:「你洗過臉了嗎?」

凌守點點頭,他早早就醒了。

傅容便道:「那你先跟乳母去用飯,吃完飯再過來陪世子。」徐晉不在,她可以讓這孩子與她同桌,徐晉來了,傅容就怕堂堂肅王爺不高興跟一個農家孩子一起用飯了。

凌守乖乖朝乳母走了過去。

傅容抱著兒子去了屋裡,給小傢伙抹香膏時柔聲問他:「瑧哥兒喜歡娘親還是喜歡凌守啊?」

「娘!」瑧哥兒甜甜地道,歪著小身子靠到了娘親懷裡。

傅容放心了。

徐晉使壞問道:「那瑧哥兒喜歡跟你娘玩還是跟凌守玩?」

瑧哥兒依然毫不猶豫地喊娘。

傅容得意地笑。

結果吃完早飯,瑧哥兒就又跟凌守一起追鵝去了,傅容故意從院子裡回到屋裡待著。以前她這樣,瑧哥兒沒一會兒就哭著找娘親,不許娘親從他眼前消失一會兒,今兒個可好,傅容在屋裡喝完一碗茶了,外面瑧哥兒還咯咯笑呢。

傅容心裡難受,見徐晉在那邊幽幽地看她,她忍不住湊了過去,埋在他胸口抱怨:「瑧哥兒不要我了……」

她有哥哥有弟弟,知道男孩子越大就越不喜歡跟娘親待一塊兒,嫌棄娘親管這管那兒的,可瑧哥兒才過週歲就不黏她了……越想越難受,好像兒子被人搶走了一般,傅容眨眨眼睛,眼淚落了下來。

徐晉忽然有種報復的快.感。

她也知道這種滋味兒了?

沒生兒子前,她每天都在王府等他回去,他才到芙蕖院門口,她就花枝招展地迎出來了,兩人一起吃飯一起說話一起親熱,她目光就跟黏在他身上似的,哪怕她是因為除了看他就沒人可看了,徐晉也享受。

可是自打瑧哥兒出生後,她眼裡就沒有他了,一會兒哄瑧哥兒玩一會兒抱他睡覺一會兒給他講故事,他在旁邊坐著就跟一個外人似的。徐晉喜歡兒子,跟喜歡傅容一樣喜歡,但突然被兒子搶走了妻子所有注意力,他心裡空落落的,偏偏沒法說出來,怕被她笑話。

好在那種荒謬的報復感轉瞬就被啼笑皆非取代了。

他笑著抬起她下巴,見她還掉金疙瘩了,故意哄道:「凌守是你給瑧哥兒找來的,現在又嫌棄他搶了瑧哥兒,那我讓許嘉送他回去?」

傅容搖頭,凌守是好孩子,她可不想再惹人家哭了。

「不許送回去,那怎麼辦?」徐晉假裝為難地道。

傅容也就是一時心酸,低頭擦了擦眼睛,歎道:「就這樣吧,看他跟凌守玩得那麼好,往後我也能騰出時間做別的了。」

「做什麼?」徐晉捧著她臉問,眼含期待。

傅容沒留意,認真想了想,笑道:「可以多出去串串門啊,好久沒逛鋪子了,現在有凌守跟乳母一起哄著,我出去一兩個時辰瑧哥兒應該也不會哭。」

徐晉冷哼,捏捏她臉道:「你怎麼不想著可以騰出時間多陪陪我了?」不給傅容吃驚或辯解的機會,他連串數落起來,「你自己算算,你有多久沒有給我縫過衣裳了,多久沒有單獨跟我吃飯了,多久沒有陪我散步了?」

傅容瞠目結舌。

徐晉緊緊盯著她眼睛,讓她看他眼裡的不滿。

傅容看見了,回想這一年來,夫妻倆除了晚上,白日裡幾乎真的沒有單獨在一起過。

她沒察覺,是因為她一心撲在兒子身上,徐晉察覺了不滿了,是因為他在乎她更多吧?

旁家的王爺,妻子照看孩子,他大可以去妾室那裡享受溫香暖玉,徐晉沒有,看他這可憐巴巴的眼神,分明是懷怨已久了。

這也是因為他喜歡她啊,願意等她騰出時間來。

傅容突然很愧疚,抬手環住他脖子,乖乖認錯:「都是我不好,冷落王爺了,回府後我立即給王爺縫套春……縫套夏袍,我也親自下廚為王爺做菜,吃完飯咱們再一起去散步?」

她目光溫柔似水,徐晉那顆心就好像被春風吹拂一般,渾身舒暢,低頭親她:「我衣裳夠多,不用你幫我做,下廚做菜容易傷手,我也捨不得你操勞,散步倒是不錯,擇日不如撞日,咱們現在就去?這莊子我來過一次,景色還行。」

傅容瞅瞅身上的衣裳,笑盈盈問他:「王爺你說,我要不要換一身?」

徐晉盯著她胸口:「不用,我眼睛能看到衣裳裡面,你穿什麼在我看來都一樣。」

他沒正經,傅容輕輕捶了一下他胸口。

她嬌氣可愛,徐晉摟住她要親,傅容閉上眼睛,仰頭等著。可惜還沒碰到呢,外面突然傳來蘭香故意抬高的聲音:「世子慢點走,這裡有門檻。」

傅容趕緊退了開去,低頭瞅瞅,見衣裳好好的,鬆了口氣。

「娘!」瑧哥兒一手扶著門柱,一手有模有樣挑開簾子,歪著腦袋往裡看。

「娘在這兒呢,瑧哥兒找娘做什麼?」傅容快步走過去,將人抱了起來。

瑧哥兒指著外頭:「鵝!」說話時身子往外扭,意思是讓娘親抱他去看。

傅容瞅瞅站在門口的凌守,笑著抱兒子去看鵝,看來兒子還是黏她呢。

她美滋滋地出去了,徐晉仰面躺在榻上,面無表情,過了會兒才走了出去,陪妻子趕著一群小黃鵝去園子裡玩。瑧哥兒喜歡凌守這個小玩伴,但肯定是更喜歡爹爹娘親的,一手牽一個,累了就讓爹爹抱。

上午玩得盡興,中午吃完飯瑧哥兒就困了,睡著沒多久還打起了鼾。

傅容坐在一旁,怎麼看都看不夠。

「走。」徐晉突然將她拉了起來。

傅容不解:「去哪兒?」

徐晉拉她出了內室才繃著臉道:「陪我去散步。」

傅容這才想起來早上她給的承諾,忍笑道:「現在外面日頭正大呢,改天吧?」

徐晉不說話,作勢要扛她到肩頭。那姿勢一點都不舒服,傅容連忙求饒,取了帷帽隨他走了,兩人誰都沒有帶,走在靜悄悄只有鳥叫聲的花園裡,竟有種私會的感覺。

徐晉嫌傅容的帷帽礙眼,硬是摘下來掛到了樹枝上。

傅容便專揀樹蔭裡走,好在現在天沒真正熱起來,晌午也還算涼快。

「王爺要帶我去哪兒啊?」看出徐晉似乎有目的地走,傅容好奇問道。

徐晉指向前面的櫻花林。

粉色櫻花繁茂如海,燦爛嬌艷,傅容看了喜歡,也挺享受這樣的兩人時光。

走進櫻花林,卻見裡面樹與樹之間繫了層層粉紗,一圈圈的,隨著清風搖曳,如臨仙境。

傅容震驚地忘了走路。

徐晉將她抱了起來,走到宛如櫻花化成的粉紗前,傅容本能地伸手幫他撩開。一層又一層,最後來到了花海裡面。幾顆櫻花樹中間的空地裡,鋪著一層粉紗,紗布上面是數不清層數的櫻花花瓣,風從樹梢吹過,有櫻花打著旋兒從枝頭落下來,隱入花海不見。

「這……」

「喜歡嗎?」徐晉將她放到地上,她癡迷於眼前的景象,他癡迷於她眼裡的光彩。

傅容看看他,滿足地笑了。

沒有多說,她鬆開徐晉的手,慢慢往前走。到了那片花瓣鋪就的錦床前,她頓住,抬腳踏上去時,腳上的繡鞋已經不見了,白綾襪踏入花瓣,迅速被花瓣遮掩。傅容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像是踩在雲霧中,她轉過身,瞧見愣在那裡的俊美男人。

她望著他,除了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徐晉大步走了過來,低頭看她:「濃濃,你真美,如果你脫了衣服,肯定會更美。」

傅容臉一下子紅了,悄悄掃視一圈周圍床帳般的粉紗,總算明白了徐晉這番佈置的目的。

可這是大白天啊,難道她要在這片櫻花林裡給他?

「不要……」傅容忍不住退縮。

徐晉一把拉住她,一手扣住她腰,一手解她衣裳,嘴唇貼著她耳朵:「不要也得要,你知道我為這一日盼了多久了嗎?」

傅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緊緊貼住他,彷彿這樣他就沒法將她的衣裳扒下去。可她太高估了自己的力氣,徐晉輕而易舉地將她翻了個身,反剪她雙手,如此再輕佻的動作她也只能忍羞承受。

長裙落地,轉眼美人如玉。

徐晉卻並沒有急著享受,而是退後幾步,肆意地打量她。

男 人遲遲沒有動作,傅容羞極了,睜開眼睛,察覺徐晉大膽直白的目光,她急著要去撿地上的衣裳。徐晉搶先抓起衣裳攢成球拋到傅容身後,傅容想也不想就去撿,跑 了幾步忽的意識到徐晉就是想看她在他眼前跑呢,臉上噌地著了火,迅速躲到距離她最近的那顆櫻花樹後,氣得罵他:「王爺你無賴!」

沒有人吭聲。

傅容等了會兒,悄悄往外望,卻正好瞧見徐晉鬆開褲子的動作,長褲落地,露出……

傅容連忙縮回腦袋。

樹後傳來腳步聲,傅容暗暗著急,跑了就遂了他的願了,不跑,被他抓住……

傅容認命地蹲了下去,雙手捂臉。

於是徐晉拎呆兔一般將人扶了起來,抱到花床上。

「涼……」傅容閉著眼睛,嬌嬌地抱怨。

「馬上就不涼了。」

徐晉跪在她身前,癡癡地打量,實在忍不住了,他慢慢親了上去,「濃濃你說,你是不是狐妖化成的,特意來勾我的魂了?沒關係,我給你,你說,你吸多少次才夠?你說啊,你說幾次我就給你幾次,本王不要命了,只要你……」

她有多美,他就有多粗鄙,而她只能哭哭啼啼受著,做最窩囊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