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
薛榮隨母親一起去了上房堂屋。
薛夫人先落了座,看著自己儀表堂堂的兒子在另一邊坐下,她仔細盯著他瞧了瞧,笑著道:「我怎麼看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我們談得如何啊?這門婚事可是你先看上的,你要是不那麼喜歡,我也就不上心了。」
母親愛開自己的玩笑,薛榮都習慣了,淺笑道:「兒子當然好奇,娘快告訴我吧。」
傅 品言乃通政司通政使,正三品要職,傅宸也是嘉和帝眼裡的紅人,照這種情形下去,早晚會坐上金吾衛指揮使的位子,再加上傅家三姑娘肅王妃甚至未來太子妃皇后 的身份,他若能跟景陽侯府攀上親,整個定國公府在京城的地位都會跟著水漲船高,況且傅宣文靜貌美,確實合他的意,能娶回來,紅袖添香不失一件樂事。
薛夫人當然知道這門婚事給自家的好處,端起茶碗道:「放心吧,我看傅夫人挺滿意的,過兩日我再親自將你的庚帖送過去,很快就能知道消息了。」
庚 帖送過去,請女方先合八字。其實兩人的八字合不合,還是看傅家願不願意。人家願意了,自會請高僧給個吉祥的說法,不願意,那就討個相剋的話頭充當婉拒借 口。看今日喬氏肅王妃言笑晏晏的樣子,薛夫人很有信心。自家好歹也是個國公府,兒子又相貌堂堂有真才實學,哪方面都配得上六姑娘的。
薛榮聽了,點點頭。
薛夫人的大丫鬟突然走了進來,在薛夫人耳邊低語了一陣。
薛榮困惑地看向母親。
薛夫人歎氣:「你堂弟的通房懷孕了,真是,六月新人就要過門了,這時候鬧出這種事情,不是給人家添堵嗎?」
她就不主張在兒子成婚前給他安排通房,男人當以前程為重,年紀輕輕的就讓丫鬟勾了魂兒,整日想入非非,多浪費精力。二來她希望兒子找門好親事,而真正的貴女,家裡父母挑選女婿時也會看看男方院裡有沒有人,說到底誰都不希望女兒受委屈。
今日喬氏如此滿意她的兒子,不就證明了她的先見之明?
薛夫人頗為自得,示意薛榮自便,她去二房串門了。
隔了兩日,她到景陽侯府做客,將庚帖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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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屋及烏,徐晉對傅宣的婚事還是挺上心的,這日回來後問她:「今兒個又回去了?」
自從薛家提親後,傅容就三天兩頭往娘家跑了。
暮春時節,晚風清涼,傅容坐在窗邊給瑧哥兒縫夏天穿的小褂子呢,聞言暫且停下針線,對拉著椅子在她旁邊落座的男人道:「嗯,薛家將薛榮的庚帖送來了,不過宣宣說過個十天半月再去寺裡問八字,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王爺坐遠點,小心扎到你。」
她穿針引線,他湊得這麼近做什麼?
徐晉按住她手,搶了兒子未縫完的小衣裳放到一旁,笑著道:「明天我不在家你再縫,我回來你就專心陪我。」言罷熟練地將傅容抱到自己腿上,摟著她說話,「宣宣是不是沒看上薛榮?」
不能縫衣裳了,傅容便一心同他聊了起來,有些無奈地道:「不知道啊,當天回來就躲到屋子裡去了,第二天見面跟沒事人似的。王爺你不瞭解宣宣,她從小就不愛哭也不愛笑,除非她主動跟你說,否則誰都猜不出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她嘟著嘴抱怨,委屈又可愛,徐晉湊過去親了親,「跟你一樣。」
傅容不依,上半身後退,撐著他胸膛納悶質問:「什麼叫跟我一樣?」
她跟妹妹完全不像啊?
徐 晉將她摟了回來,撫著她臉跟她對質:「你看不出來宣宣的心思,是因為宣宣臉上表情不多。你呢,愛說愛笑的,生氣撒嬌裝可憐信手拈來,裝得跟真的似的,心裡 可能是另一樣,所以我也看不出你的心思,那你說你跟宣宣是不是一樣?而且你比她會裝,明明心裡在罵我卻能說出讓我信以為真的甜言蜜語,你說你壞不壞?」
傅家三姐妹,屬傅宛最老實,傅容這個最狡猾的竟然還敢埋怨妹妹心思深?
傅容怔了一下,沒料到徐晉竟然這麼瞭解她。
她當然不能承認啊,抱住他脖子撒嬌,水汪汪的眸子無比認真地望著他:「王爺冤枉人,我何時罵過你啊?要罵也就罵過一次,就是新婚那晚……」說到傷心委屈處,半真半假的,眼裡慢慢浮上淚珠,將落未落的,楚楚可憐。
一提這個,徐晉頓時心虛了。
他親她的眼睛,哄瑧哥兒似的道:「行了行了,不說你行了吧?每次說不過我就跟我算舊賬。」
傅容嘿嘿笑了:「這叫因果報應,誰讓王爺先欺負我?」
連報應都用上了,徐晉氣結,不再跟她打嘴仗,低頭堵住她壞壞的嘴。
一通長吻,徐晉心裡癢癢,想要趁晚飯前來一回。傅容還記著前天兩人胡鬧被瑧哥兒撞見的事呢,說什麼都不肯,推來推去的徐晉越發忍不住了。見傅容真的鐵了心不給,他心中一動,忽的歎口氣,摟住人道:「又要入夏了,父皇派我去視察黃河堤岸,後日就出發了。」
傅容被他撩撥起來的蕩漾的心不由一緊,「後日就走?你怎麼才說?」
徐晉貼著她臉蹭了蹭,目光那個依依不捨啊,「怕你知道難過。」
傅容已經難過了,埋在他胸口道:「什麼時候回來?」她捨不得徐晉這個頂樑柱離開,瑧哥兒也肯定捨不得,本就為秋天徐晉出征擔心呢,沒想到……
想到上輩子,傅容忽的皺眉。
不對啊,上輩子嘉和帝確實派人去視察黃河了,只是那次派的是徐皓,傅容記得這事,是因為徐晉可能是太過牽掛弟弟第一次出遠門吧,來她這邊時居然看起了輿圖,還破天荒地教她看,告訴她哪裡是黃河,徐皓此時大概到了何處……
轉念又想,這輩子那麼多事情都變了,換成派徐晉去也不是不可能。
離別在即,傅容好像突然有許多話想跟他說,擔心京城這邊沒了他出事,也怕他在外面遇到不測,卻不知該從何說起,緊緊抱著徐晉,眷戀非常。
「濃濃,給我?」她難得如此緊張他,徐晉心都軟了,但也沒忘了真正的目的,順著她耳朵往衣領裡親,喃喃地哄她:「還沒走,我已經捨不得你了,已經想你了,濃濃,現在就讓我疼一疼?我想,想得厲害……」
這樣的時候,這樣的情話,傅容哪裡能拒絕?
他親她,她也主動回應了起來。
徐晉大喜,生怕她反悔一般,先褪了她裙子,木已成舟,他才抱孩子似的抱她去了床上。
徐晉本想飯前解解饞就行的,沒想到傅容因為離愁變成了籐蔓,死死纏著他,妖嬈得要人命,徐晉停不下來,也捨不得停。
正難捨難分呢,外間忽然傳來瑧哥兒的聲音:「爹爹回來了,我要找爹爹。」
梅香知道裡面王爺王妃在做什麼,急得勸道:「世子看錯了,王爺去花園裡了,世子不信,我這就帶你去找。」怪她估計錯了,以為這會兒夫妻倆差不多鬧完了,誰想門竟然還關著呢!
瑧哥兒才沒那麼好騙呢,甩開她手,態度非常堅決,任梅香怎麼勸都不聽,漸漸有了哭腔。
心疼兒子,傅容急得要起,可現在起來匆匆收拾也來不及啊,徐晉乾脆按住她不許她動,扭頭對外面道:「瑧哥兒聽話,爹爹給你,給你縫衣裳呢,你先去院子裡玩,爹爹縫好了再出去找你。」
瑧哥兒趴在緊緊關著的門上,聽到這話不哭了,眨眨眼睛問:「爹爹會縫衣裳?」
看著傅容因為忍笑而顫動的身前美景,徐晉嚥了嚥口水才應道:「嗯,新跟你娘學的,瑧哥兒聽話,一會兒爹爹就出去找你,現在沒縫好呢,不能給你看。」先解決自己的大事要緊,反正兒子還小,好哄。
瑧哥兒第一次收到爹爹送的衣裳,高興極了,「那爹爹快點!」
說完,乖乖地跟梅香出去了。
他這麼壞,傅容假裝推他:「王爺快去縫衣裳吧!」
徐晉瞪她一眼,再次征伐。
外面天色漸漸地暗了。
結束後,因為瑧哥兒沒催,傅容暫且忘了兒子,趴在徐晉身上,目不轉睛地瞧著他俊美臉龐,撇撇嘴,眼淚又落了下來:「瑧哥兒想你了怎麼辦?」
她這樣可憐,徐晉再也不忍心騙她了,「濃濃,我突然想起來有個好消息忘了告訴你,要聽嗎?」
他都要走了,傅容不覺得現在還有什麼事情能算得上好消息,勉強嗯了聲,心不在焉的。
徐晉雙手抱住她腰,雙腿困住她腿,提前做好防範才軟聲道:「濃濃,其實剛剛我騙你的,是六弟去辦差,我不去,我……」
話沒說完,傅容猛地掙扎起來。
徐晉朗聲大笑:「濃濃別生氣,你看我不用去了,你該高興是不是?你……別咬別咬,疼!」
傅容不咬才怪,手腳被困,她在他身上一通亂啃,啃著啃著又被人翻身壓了上來……
這邊夫妻倆鬧得歡騰,懷王府,崔綰可是真的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