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不清楚徐皓在黃河邊上遇到了什麼麻煩,接下來幾日徐晉不再眉頭緊鎖,她也就不去想了。
月中景陽侯府傳來喜訊,傅宥的妻子韓玉珠生了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喜三那日,傅容帶著瑧哥兒回了娘家,許靈親自扶她下馬車,生怕她出一點事。
傅容倒沒有懷瑧哥兒時那麼小心翼翼了。上輩子她沒有懷過孩子,這輩子傅宛先懷,傅容看著都不敢靠姐姐太近,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撞了姐姐,傅宛再怎麼解釋傅容也不敢,待自己懷了,才知確實沒那麼誇張,特別是前三月,除了孕吐等懷孕必有的症狀,感覺跟平時也差不多。
「瑧哥兒!」
下車見家人,往常都是傅宣朝傅容笑,傅寶笑著跑過來抱傅容,現在卻成了傅寶傅宣一起搶外甥了。瑧哥兒呢,當然最喜歡親姨母了,顛顛地跑到傅宣身前,高興地抱住姨母大腿。
昨晚就住在外祖母家裡的媛媛則乖乖走到傅容身邊,甜甜地喊三姨母。傅宛估計月底也就要生了,今日便沒有過來。
傅容摸摸外甥女腦袋,再逗逗那邊的大郎,一行人進了正院。
先 去看韓玉珠。有大郎開頭,傅宥的兒子就直接喊二郎了,剛出生三日的孩子,眉眼還沒長開呢,閉著眼睛乖乖睡覺。傅容同韓玉珠說話時,媛媛大郎瑧哥兒姐仨在床 前排成一排,媛媛搶了大郎的風頭,站在兩個弟弟中間小聲跟瑧哥兒介紹:「看,這是二郎弟弟,二郎睡覺呢,瑧哥兒別用力按,只能輕輕摸。」
抓著瑧哥兒小手往二郎身上湊,要教弟弟。
瑧哥兒搖頭,用力把手掙了回來,躲到娘親身邊,鳳眼在韓玉珠母子身上打轉,緊緊抿著嘴。
韓玉珠笑著問瑧哥兒:「是不是覺得二郎弟弟長得不好看啊?瑧哥兒別嫌我們丑,下個月瑧哥兒再來,二郎弟弟就好看了,不信你問你娘?」
瑧哥兒仰頭看娘親。
傅容點點小傢伙鼻子:「瑧哥兒剛生下來的時候也是這樣,越長越好看了。」
瑧哥兒再看向床上的小娃娃,第一次連娘親的話也不太相信了。
他才沒那麼醜。
陪韓玉珠坐了會兒,傅寶三姐妹領著孩子們出去玩了,傅容跟喬氏林氏等長輩在花廳裡聊天。
自從太子被廢,林氏對傅容的態度比以前更加和氣了,並非刻意討好,但確實有了明顯的變化。傅容明白,林氏也將徐晉看成了准太子,心裡應該是盼著將來他們夫妻寬待傅寧娘仨呢。
這個,傅容真的不敢保證。
跟 徐晉在一起這麼久,特別是今年,傅容發現她跟徐晉私底下相處親密無間,徐晉對她也無比的縱容溫柔,但是徐晉骨子裡流著皇家的血,他做什麼都是從大局出發 的。夜裡聊天時,傅容也問過將來璋哥兒珝哥兒會如何,徐晉告訴他,他不會虧待兩個侄子,但也不會讓他們成為瑧哥兒的威脅。
因此傅容知道,徐晉還是很寬仁的,但她不知那兩個孩子將來會變成什麼樣。現在他們都是招人疼的可憐孩子,等他們長大了,就是另外兩個跟徐晉一樣的皇家男人。
無法保證,傅容便不妄加喂林氏吃定心丸,只將自己上次進宮看到的告訴林氏。嘉和帝真的沒有遷怒三個孩子,每日都會讓乳母將三個孩子帶到崇政殿,或是檢查璋哥兒珝哥兒的功課,或是逗逗剛開始出牙的玥姐兒。
林氏近似貪婪地聽傅容描述外孫外孫女,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因為嫉妒做出傻事,也慶幸喬氏教出了傅容這樣有福氣的好女兒。傅容仁善,看在兩家的情分上,林氏就知道傅容至少不會苛待她大姐姐的一雙兒女。再多的,傅容沒法做主,她也就不奢求。
說完大房,傅容看向三夫人,「聽我娘說今年給五妹妹提親的人越發多了,三嬸可相中了誰?」
上輩子傅宓這時候已經定親了,男方是冠陽伯府司家的三公子,傅容沒見過,只聽說是個學識淵博的。兩人婚期定在十一月,而這位三公子也不知得了什麼病,十月裡突然一命嗚呼了。
傅 容跟傅宓說話不多,姐妹倆沒什麼情分,甚至還有點小恩怨。最初聽母親說有人登門給傅宓提親時,傅容想到這點,還猶豫要不要幫傅宓一次,上輩子因為司家三公 子死在大婚前頭,京城裡就有了一點傅宓剋夫的名聲,硬是讓傅宓變成了老姑娘,傅容從肅王府回來時傅宓還沒嫁人呢。
不過沒等傅容拿定主意,就意外從秦二夫人口中得知司家三公子跟他一個表妹定親了。
這輩子太多的事情都跟上輩子不一樣了,又來這麼一件小小的差別,傅容沒放心上。
三夫人道:「有兩個感覺不錯,請你大伯父大伯母幫著打聽呢,等有准信兒了三嬸再告訴你。」
年 後來侯府提親的人確實絡繹不絕,不過大多數都是奔著二房的傅宣去的。三夫人並不嫉妒,自己的女兒雖然是嫡子嫡女,但生父早死,就連長房的勢頭都被二房壓了 下去,他們三房就更不行了。這是家世,單論舉手投足的氣度,女兒也遠遠輸於傅宣,因此能找個家世簡單為人本分的好女婿,三夫人也就滿意了。
傅容笑道:「那我就等著五妹妹的好消息啦。」
傅宓這世的姻緣傅容就不在意了,她相信大伯父不會選錯人的。
晌午散了席,傅容隨母親回了他們二房的東院。
瑧哥兒媛媛上午玩得太瘋,這會兒都困了,喬氏親自將小姐弟倆哄睡著了,就讓他們睡在正房,巧杏許靈在裡面看著,她們娘幾個在外間說話。
傅容裝模作樣檢查官哥兒的功課。
官哥兒倒背如流,搶過書反過來讓傅容背。
傅容哪會啊,彈了弟弟腦袋瓜一下,繃著臉訓斥他:「聽說你跑去如意齋幫人算賬去了?」
官哥兒茫然地看著姐姐:「誰說的?我是想給外甥外甥女一人買對兒鐲子……」
「鐲子呢?」傅容朝他伸手。
「我這就去拿。」官哥兒立即跳下地,飛快跑了。
傅容震驚地望著還在晃動的珠簾,問母親:「弟弟真買了?」
喬氏哼了哼,點了點坐在一起的兩個女兒:「還不是你們慣的,每年都給他那麼多壓歲錢,他現在可有錢了。」就因為手裡有錢,才總是以買東西送外甥外甥女為名去各種鋪子晃悠,被她抓住好幾次了。
母親發愁,傅容也發愁了,看弟弟這架勢,真打算做生意了?
那怎麼可能,父親第一個不答應!
「明年我讓王爺少給點。」傅容暫且只想到這一個法子。
傅宣低頭笑,「這事姐夫會聽你的話?」
傅容歎口氣:「是啊,你姐姐我沒本事,管不住你姐夫,宣宣這麼厲害,將來定能將妹夫收拾的服服帖帖吧?對了娘,你跟爹爹到底有沒有相中誰……宣宣你怎麼走了?」
傅宣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傅容笑個不停。
喬氏可笑不出來。提親人的是多,但找個合適的可不那麼容易,不少人一看就是衝著王爺女婿的關係來的。丈夫說了,王爺現在正是關鍵時候,不能出一點差池,因此更要仔細挑選,寧可耽誤到明年也不能嫁錯了。
但這話不好跟女兒說,喬氏便道:「你爹爹哥哥眼光高,到現在還沒有瞧得上的,慢慢來吧,不急,你跟你姐姐都嫁了,宣宣我巴不得多留兩年。」
傅容隱隱盼著吳白起贏得妹妹的心呢,暫且也不著急,問起薛家那邊來:「庚帖退了,薛夫人可又來找過母親?」
喬氏搖頭:「沒有,端午的時候倒是見過一次,客客氣氣的……」
正說著,官哥兒捧著兩個小匣子回來了。
母女倆默契地打住話。
下午徐晉過來接傅容,看見瑧哥兒手腕上的新鐲子,笑著問道:「外祖母給的?」
瑧哥兒脆脆道:「小舅舅給的,姐姐也有!」
徐晉托起兒子手瞧,見那鐲子上雕了麒麟,栩栩如生,朝傅容讚道:「官哥兒眼光還挺不錯。」
傅容哼道:「眼光不錯有何用,整天惦記著賬本生意,我娘都快愁出白頭髮了。」
徐晉瞅瞅兒子手上的鐲子,替小舅子說話:「官哥兒還小,或許過兩年就換了興趣,且我看著,那小子聰明,做什麼都會有大出息,你跟岳母不用瞎擔心。」
傅容沒接這話,心想若是徐皓一心琢磨做生意,徐晉肯定不是這副態度了。
過了幾日,喬氏領著傅宣來王府串門,告訴傅容傅宓的婚事定下了,是傅宥的一位同窗,姓柳名堅,已經考了舉人,因為守孝錯過了上次春闈,但他有才學,明年春闈十有八.九能中進士。且他家裡父母都沒了,只剩年過六旬的祖父祖母,人口簡單,正適合性子內向的傅宓。
夜裡傅容將這事跟徐晉說了。
徐晉抱著她道:「你大伯父會選人,你五妹妹那性情,硬是配個高門第的,反而容易出事。」
傅容也這樣想的,見徐晉談興不錯,她笑著問他:「那王爺說說,我這樣的適合嫁什麼人家?」
徐晉聞言,半壓到她身上,一邊動手動腳一邊咬她耳朵:「濃濃命貴,注定要母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