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女兒太小體香味兒不是很明顯,此時又被襁褓裹住了散發不出來,徐晉發現聞不到時,故意又往傅容旁邊挪了挪,確定離傅容遠了也聞不到阿璇的,徐晉心中一喜,不用擔心進宮路上露餡兒了。
他又低頭,試探著靠近襁褓。
距離阿璇的小臉近了,那噁心感又湧了上來,徐晉連忙坐正身子。
阿璇裹得嚴嚴實實的,只有小臉露在外面,看著爹爹慢慢靠過來又突然退了回去,阿璇以為爹爹在陪自己玩呢,高興地動了動小腿,小胖手舉到嘴前,咧嘴笑時吐了個泡泡。
「璇妹妹吐泡泡了!」瑧哥兒興奮地趴了過來,盯著大妹妹看。
阿璇水靈靈的大眼睛就轉向了哥哥。
瑧哥兒嘟起小嘴去親妹妹。
阿璇乖乖等著。
瑧哥兒美極了,摸摸妹妹臉蛋,無比滿意地誇道:「妹妹又好看了。」
徐晉忍俊不禁,扭頭看傅容。
傅容也看著他們爺仨呢,見徐晉望過來,她笑著靠到他肩膀上。女兒們生下來了,之前懷胎的苦好像就都不算什麼了。
下了馬車,徐晉傅容一人抱著一個女兒,瑧哥兒高興地走在爹爹娘親中間。
崔 皇后從鳳儀宮正殿迎出來,見到這樣的一家五口,心就化了,特別是看到兒子沒事人般抱著孫女,心中大喜,找機會將徐晉叫到一旁悄悄問道:「景行好了?」她知 道葛川在祁連山找到了一種神奇的藥草,也知道兒子最近是怎麼應付的,無奈又心疼,比誰都盼著兒子早點過上正常的生活。
徐晉苦笑:「沒有,天冷裹得嚴實就聞不到了,在屋裡抱,還是不行。」
崔皇后大失所望,見那邊兒媳婦望了過來,怕兒媳婦生疑,笑著走了過去。
初一拜年,初二回娘家。
兩個女兒回來,景陽侯府東院可熱鬧了。
暖閣裡頭,媛媛跟瑧哥兒算是大孩子了,小的裡面,傅宛的長子阿晨七個月了,會自己坐著了,濃眉大眼的特有氣勢,黑小子脾氣也大,見姐姐湊在兩個妹妹身邊不理自己,氣得啊啊直叫,拿手裡的布球朝姐姐扔。
媛媛也有脾氣,扭頭朝弟弟瞪眼睛:「再扔我打你!」
姐姐的眼睛更大,阿晨抿抿嘴,朝娘親伸手假哭。
傅容笑得合不攏嘴,走過去將大外甥抱到自己懷裡,低頭哄他:「阿晨怎麼這麼壞啊,姐姐天天哄你,這會兒陪妹妹你就不高興了?」
阿晨開始懂事的時候傅容正好身子重沒法出門,所以阿晨跟傅宣更親,見到傅容這個美麗又散發著奶.香氣的姨母,小傢伙也不認生,朝姨母笑笑,笑完就往姨母懷裡鑽,饞嘴了。
傅容有點尷尬。
幸好屋裡除了瑧哥兒阿晨就沒有男的了,九歲的官哥兒在前院陪姐夫們說話呢。
傅宛怕妹妹的不夠兩個外甥女吃,趕緊把自家兒子抱了回來,轉過身去餵。
喬氏在旁邊瞅著這一屋的小孩子,再看看抱著阿璇哄的傅宣,心想要是吳白起也對小女兒好,她這輩子就可以徹底安心了。女兒們出嫁不在身邊,必須女婿可靠才行,兒媳婦們嫁到自家,兒子們肯定不會吃虧的。
不過想到傅宸二十三還打光棍呢,喬氏就又上火了。
熱鬧了一日,晚飯後傅容一家四口回了這邊的芙蕖院。瑧哥兒淘氣,聽說媛媛晚上要跟小姨母睡,他也嚷嚷著要跟小舅舅睡,也不知道再比什麼。徐晉不管,喬氏便叮囑官哥兒晚上早點睡覺,不許給外甥講用不著的。
傅容這次回娘家只住兩晚,就沒帶乳母過來,洗漱時讓徐晉先哄女兒們。
徐晉料到會這樣了,站在床前逗阿璇阿珮,這樣女兒們喜歡,他也不用因為挨得太近不適。
傅容回來,他再去洗漱,收拾好後兩個孩子睡最裡面,傅容緊挨著她們,徐晉抱著媳婦睡。
這也是一家四口第一次睡一起。
三更時分,姐妹倆同時醒了,徐晉立即起來點燈,端了備在一旁的夜壺遞到傅容身前。噓噓完了,傅容要一起喂姐妹倆,徐晉在一旁幫她托著,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鼻尖充斥的便是她的體香。
喂完了,又哄了兩刻鐘,姐妹倆重新睡熟了。
傅容翻個身,輕聲跟徐晉說話:「王爺辛苦了,要不明晚你睡廂房?」
徐晉將她圈到懷裡,笑著道:「沒事,明早又不用早朝。」
傅容笑。
後面姐妹倆又醒了兩次,徐晉一次比一次沒精神,等到卯正時分外面還是一片漆黑姐妹倆又醒了時,徐晉眼睛根本睜不開了,把完噓噓讓傅容哄女兒,他面朝外躺著繼續睡。
傅容無奈地搖搖頭。
白日裡徐晉待在前院,傍晚才回來。
傅容打趣他:「王爺今晚真的要睡正房?」
徐晉瞪她一眼,為了證明自己精神好,睡前還鬧了一次。
半夜女兒們醒第二次時,徐晉眼睛就有點熬不住了,傅容知道他困,先餵飽了阿珮讓他拍覺,這樣徐晉躺著也舒服些。徐晉也是真撐不住了,額頭抵著傅容大腿,聞著她身上的味道,手輕輕拍兩人中間的女兒。
拍著拍著爺倆都睡著了。
傅 容還在喂阿璇吃。阿璇大眼睛骨碌碌轉,精神的很,小腳丫子時不時踢兩下。傅容親親女兒,見她短時間不會睡呢,先放下她,將阿珮抱到裡面蓋好小被子,這才繼 續陪阿璇玩。阿璇瞧見爹爹,忍不住朝那邊使勁兒,傅容就將女兒抱了過去,放在兩人中間,側躺下去柔聲哄道:「阿璇看爹爹,看夠了就睡覺好不好?」
阿璇只顧盯著爹爹。
傅容瞧著女兒,溫柔地給她拍覺。
這樣的位置,徐晉離女兒近,熟睡的男人什麼都不知道,最開始有點不適也沒察覺,等他察覺時已經晚了,睜開眼睛,沒等看清妻子女兒,翻身起床,捂著胸口去了後面恭房。
傅容震驚地坐了起來。
聽到男人嘔吐的聲音。
傅容慌了,兩人成親以來,徐晉只因意外受過傷,鮮少生病的,莫非因為這兩晚睡得不好病了?
她慌慌張張披著衣裳下了地,柔聲哄哄已經犯困的女兒,替她蓋好被子便趕緊去了恭房,見徐晉彎腰撐在那兒吐,傅容連忙過去幫他拍背:「王爺,我派人去請張先生吧?」
「不用,濃濃給我端碗茶過來。」徐晉頭也不抬地道。
傅容見他不吐了,忙去倒茶。
徐晉在恭房門口接了茶,沒讓傅容進來,他再三漱口才出去,又擦了擦臉,見傅容要過來,徐晉擺擺手,看向床榻:「我沒事,濃濃先哄阿璇睡著,我自己坐會兒。」
言罷穿上外袍,去了窗前。
傅容看出來了,徐晉有心事。
阿璇已經犯困了,傅容很快就哄好了女兒,放下帳子便去找徐晉,擔憂道:「王爺到底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千萬別撐著,還是請張先生過來看看吧?」
徐晉抬頭看她。
還要瞞下去嗎?
他想瞞,可是瞞得太辛苦,跟做賊一樣,那是他的女兒,如果有辦法安安心心喜歡她們,他為何要遮遮掩掩的?再說現在小姐倆小,幾個月後呢?天越來越暖,她們越來越大,他真的能瞞過去嗎?
徐晉心裡莫名委屈。
他堂堂肅王,何時這樣憋屈過?
再 有傅容,就算開始他目的不純,這幾年下來,他對她掏心掏肺,真的換不來她的信任嗎?兩個人都是重生的,彼此不知道時,他一反上輩子冷冰冰的樣子再三甜言蜜 語哄她,傅容心裡肯定是得意的,他呢,傅容就是傅容,她各種嬌氣他越來越喜歡她,真算起賬來,也是她佔便宜更多吧?
看看床帳,徐晉將傅容抱到腿上,攥著她手,凝視她眼睛道:「濃濃,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告訴你,我小時候得了一個怪病,聞不得女人香,靠近了聞到了就會噁心想吐,連我娘都不行,剛剛就是聞到阿璇的味兒,才吐的。」
傅容怔住。
第一個念頭是不信,「怎麼會有這種病?」
徐晉苦笑,破罐子破摔道:「如果沒有,你以為我當初為何遲遲不娶妻,又把半路出現的你帶回王府當了妾室?因為我不反感你的香,因為你是我唯一能接近的女人。」
遲遲不娶,納她為妾……
看著徐晉認真的神情,傅容忽然有種做夢般的感覺。
她愣愣地看著他,在他毫不躲閃的鳳眼裡,看到了他們的兩輩子。
她進了他的王府,成了他的姨娘,他死了,她也落水死了,再次相遇,是在自家莊子上,這輩子的初遇,十八歲的徐晉鬼魅般突然出現,沒說幾句話就逼近她抱了她,那樣利落的動作……
「那年在冀州……」
「我 比你提前回來半年多,回來後就打定主意娶只能碰的你為王妃了,記得你說會起痘,就讓葛川提前去幫你。那次相遇,我也是忍不住想去見你的,並非辦差。之後我 怕你在冀州出事,留了人手在冀州,你每次出門我都知道,後面我跟你的所有偶遇都不是真正的偶遇,都是我刻意去找你的。」
「我也知道你是重生的,是慶國公府你被吳白起欺負卻要袒護他時猜到的。」
知 道她有很多問題要問,徐晉主動說了出來,「濃濃你恐怕不信,當時我已經真心喜歡你了,得知你虛情假意玩弄了我那麼久,我氣得吐了血,你把玉珮還給我,我也 是真的想跟你斷了的。我把派出去跟著你的人都叫了回來,可是沒有你的消息,我反而更想你,然後我就安排你父親進京了,在驛館那次偶遇,也是我太想你才找借 口去看你的。」
傅容徹底傻了,思路完全隨著他的話走,根本無法理清前後關係,直到聽他說進京,她才猛地記起那件她最怕他知道的事。
她眼裡浮現驚駭。
徐 晉發現了,他苦笑,「是,我也知道你跟安王私會過,上輩子你想嫁的就是安王吧?濃濃別怕,我不怪你找他,因為我上輩子對你不好,你不喜歡我,你害怕這輩子 守寡,我都理解。我只知道我喜歡你,所以我還是霸道地將你娶了過來。濃濃,告訴你這些,是希望咱們中間再也沒有隔閡,我相信你不是真的喜歡安王,你也相信 我現在是真心對你,行嗎?咱們做了這麼久的夫妻,我眼裡早就看不進別人了,就算我病好了,我也不會再碰別的女人,你信我行嗎?」
傅容身體僵硬,本能地問了出來:「王爺的病,能治好?」
徐晉沒有否認:「葛川尋到一種藥草,最早今夏,最晚年底,我就能好了。濃濃,我要治病,不是因為想納妾,如果咱們沒有女兒,這病我治不治都無所謂,可咱們有阿璇阿珮,我想抱她們,濃濃你信我?」
提到女兒,想到小時候因這病受的苦,徐晉抬手,將傅容按進了懷裡。
但傅容還是看見了,看見了他眼裡閃爍的淚光。
傅容閉上眼睛。
她不知該不該信他病好不納妾的話,她只知道,這幾年徐晉對她的那些好,不是裝的,他也沒有必要裝。
「我信你,王爺,我信你。」傅容緊緊抱住他,眼睛也濕了。
真的信他嗎?
傅容不確定,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疼,為他這一個月來無法真正親近女兒們而心疼。
【小劇場】
第二天
肅王:說,你到底跟安王說了什麼!
傅容:就不告訴你!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死的?
肅王:哼,我也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