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6 章
傅宣番七

婚假轉眼過完,吳白起開始起早進宮當差。

傅宣也有了事情.

侯府內院的對牌交給她了,從今往後由 她當家。於傅宣而言,管家這事真的很容易,傅容出嫁後,喬氏越發無趣,傅宣孝敬母親,白日裡會盡量多陪在母親身邊,平時管家的一些瑣事便記在了心裡。大事 上,如迎親擺滿月宴抓周禮,因為這幾年傅宥成親傅宛傅容接二連三懷孕生子,傅宣在一旁看著,更是游刃有餘。

二房的周氏婆媳有心巴結傅宣,傅宣管家前兩日,她們熱情地過來陪新媳婦,怕傅宣有不懂的,也是怕傅宣自己待著沒意思,待她們發現傅宣管起家來井井有條,又不是太喜歡跟人聊天,便識趣地不來打擾她了。

她們不來,有「人」可好奇這位新媳婦了。

這日傅宣正在窗前練字,忽聽外面傳來一陣驚恐的叫聲,她皺眉,剛要出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青竹白著臉跑了進來,「姑娘,世子還養著那兩條蛇呢,爬到咱們院子裡來了!」

傅宣面容平靜,俏臉卻白了,盡量鎮定問道:「爬到哪裡去了?」

青竹身上起了一層小疙瘩,看著門外道:「青雀膽子大,用兩個飯盆將蛇扣住了……姑娘,世子明知你怕蛇還留著它們,咱們,咱們把蛇打死吧!」

當初自家姑娘連續幾晚做惡夢,青竹在一旁看著心疼壞了,因此今日再次見到那兩條罪魁禍首,青竹對世子的好感頓時沒了,若她膽子大,剛剛定會直接踩死那東西。她害怕也沒關係,姑娘嫁過來卻帶了管事小廝的,尋個膽大的便能弄死那兩條蛇。

聽說蛇被扣住了,傅宣沉默片刻,走了出去。

日上三竿,盛夏的日頭火辣辣的,兩個鐵飯盆倒扣在地上,被日光照得閃閃刺眼,乍一看竟有些滑稽。大小丫鬟們或是躲在走廊裡或是躲在房簷下,好像那裡面藏著多恐怖的東西。

傅宣看著那偌大的飯盆,隱隱記得吳白起的小白蛇只有一尺來長,難道又長大了?她怕蛇,但吳白起的那條,一是因為太小,二來明知沒毒,所以她不是很怕,至少不會怕到遠遠看一眼都不敢,她只是不敢讓那東西爬到身上。

「姑娘,我去喊人來?」青竹試探著問。

傅 宣剛要說話,院門口跑過來阿振的身影,手裡提著一個籠子。瞧見那兩個飯盆,他大驚失色,跑過來跪到傅宣面前,連連磕頭:「夫人饒命啊!世子交代我決不許黑 白無常跑出來嚇唬夫人的,剛剛是我沒關牢籠子才讓它們爬了出來,我也不知道它們為何會爬到夫人院子裡……夫人,求夫人別跟世子生氣,世子十歲開始養黑白無 常,養了八年了,世子身邊沒有多少朋友,每天回來就跟黑白無常說話,求夫人體諒世子自小孤苦,原諒他這一次吧!我這就帶黑白無常走,絕不會再叫它們嚇到夫 人了!」

都怪他,喂黑白無常的時候外面有人喊他,他帶上籠子就出去了,回來就見籠門開了,兩條小蛇不見蹤影。先去世子書房內室找,沒找到,這才趕緊來了後院……

瞅瞅那兩個飯盆,阿振眼淚都快出來了,「夫人,黑白無常沒死吧?那是世子的命根……」

「哭什麼哭,你怎麼不怕夫人受驚!」青竹沒好氣地罵道,因為不想添油加醋影響夫人跟世子的感情,才沒繼續說下去。

阿振立即不吭聲了,耷拉著腦袋。

傅宣看看他,問道:「這蛇養在何處?」

阿振老老實實道:「起初養在書房的,後來夫人要去書房,世子就挪到廂房了。」

傅宣點點頭:「以後小心些,別再放出來了。」

她不喜歡養寵物,三姐姐喜歡,鸚鵡團團有個小病小災什麼的,三姐姐急得簡直比她自己病了還難受。吳白起一個孤兒,養黑白無常養了八年,感情只會更深,傅宣不想做惡人,逼他丟掉這兩條夥伴。

阿振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地磕頭,轉身去掀飯盆。

傅宣沒有走,看著他動作。

阿振怕驚到夫人,故意背對夫人擋住飯盆,蹲在那裡,一手慢慢掀開飯盆,一手悄悄往裡摸,摸到了,他提了出來,見小白蛇繩子一般垂著不動,他氣得罵出了聲,「還裝死,還敢裝死!等著吧,看世子回來怎麼收拾你們!」

將小白蛇塞進籠子,阿振又去摸小黑蛇。

籠子是黃竹編的,竹條之間只能伸進一根筷子,傅宣見小白蛇在籠子裡一動不動,想到此時地上熱,扣了半天或許真的出事了,不由問道:「確定它是裝的?」

阿 振剛要摸小黑蛇,聞言忍不住回頭,飯盆下面小黑蛇見那人的手移開了,哧溜鑽了出去,看起來極為悠哉又飛快地往院門口那邊爬。青竹嚇得大叫,阿振聽了,回頭 一看,趕緊撲上去抓,只是距離太遠沒有夠到。小黑蛇回頭看了看,似乎嘲笑一般,又往前爬,最後還是被阿振撲住了,塞進籠子裡。

小白蛇依然一動不動。

眼看阿振提著籠子就要走,傅宣皺皺眉,到底沒有開口。

下午歇完晌,卻讓青竹去打聽打聽,得知小白蛇確實沒事,傅宣忽然想到了三姐姐。那是個沒正經的,特喜歡捉弄女兒,阿璇纏著要娘親抱,三姐姐就假裝睡著了,不管阿璇是扯娘親耳朵還是捂娘親鼻子,她都一動不動……

吳白起的黑白無常那麼有靈性,是不是因為吳白起陪它們玩的時間太長了?

紅日西垂,吳白起興沖沖出了宮。

昨晚他問過了,宣宣月事今日就沒了,激動得他出門時就盼著天黑。不想天終於快黑了,剛進家門,就被阿振告知他的兩條蛇寶貝偷偷去後院串門了……

吳白起一身熱汗都涼了。

先去沖了個涼水澡,打定主意後,吳白起才去了後院。

傅宣正在給外甥女們縫衣裳,聽到他進來,她沒有抬頭,手上動作稍微慢了下來。

她這樣,吳白起更沒底氣了,前幾日回來,她好歹會招呼他一聲的。

『「宣宣,是我不對,不該騙你,你放心,明日我就讓人將黑白無常送到莊子上,絕不會再嚇到你了。」已經騙了她一次,他不想再騙第二次,他不可能真的丟了黑白無常,只能送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傅宣抬頭看他:「養了八年,你真捨得?」

吳白起當她在考他,連忙坐在她身邊信誓旦旦地保證:「捨得,之前沒送走,是以為能藏得天衣無縫,可黑白無常太狡猾了,還總喜歡來你這邊,跟你的安危相比,我有什麼不捨得的?」

她的安危……

傅宣扯了扯嘴角,繼續縫衣裳,「不必了,只要世子保證別再讓它們爬出來,世子想養多久就養多久。」

吳白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讓我養?」

傅宣面無表情地「嗯」了聲。

吳白起激動地不知該說什麼,想抱她,又怕針扎到她,沒辦法搬著椅子挪到她身後,摟著她腰,腦袋貼著她背:「宣宣真好,真好,你不知道,黑白無常就跟我兒子似的,我真捨不得丟了它們。」

傅宣嫌熱,放下手裡繡到一般的裙子,扭頭斥他:「放開。」

吳白起抬起頭,見她手裡沒拿著針,忽的就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到了床上緊緊壓住她,依然做夢似的,「宣宣不是怕蛇嗎?為何讓我養?」

傅宣這幾日算是領教過了吳白起的難纏,冷著臉道:「你再不起來,我改主意了。」

吳白起心虛,剛要起,又重新壓勞了,高興地笑,「宣宣是心疼我小時候沒兄弟姐妹是不是?」

傅宣抿唇。

吳白起心花怒放,改成側躺,勒住她小腰往自己懷裡揉,「宣宣喜歡我了是不是?因為喜歡我,才心疼我,宣宣……」

他太高興,言語道不盡,低頭尋她嘴唇。

傅宣急著躲閃,可惜吳白起最近膽子越來越肥了,按住人肆無忌憚地親,親到火起,他起身放下帳子,再將準備逃跑的妻子重新撈過來,熟練地解她衣,「宣宣我忍不住了,我真忍不住了,宣宣……」

從新婚夜一直憋到現在,憋了十來天,那是傅宣如何冷臉訓斥也無法阻擋的。

傅宣不願在白天陪他胡鬧,可這人不知怎麼回事,之前還畏畏縮縮的不敢碰她,從娘家回來後就轉了性子,在丫鬟面前老老實實,一進屋膽小一會兒,然後就變了,就像現在,他竟然真的……

外褲裡褲被他一起扯下,再看一眼在她身前忙活的黑腦袋,傅宣不再徒勞。

熱,從他身上傳來的熱,體內被他喚醒的熱,慢慢匯合,一起燒成火。燒著燒著,生出陌生的渴望,等他真的湊過來,她又開始害怕,想要喊停,無法開口,然後他不知憐惜,一舉衝破。

「宣宣,宣宣……」

吳白起腦海裡一片空白,空白馬上又被本能填滿,像是初次衝鋒陷陣的愣頭兵,不懂戰術,毫無章法,只知道埋頭向前,口中叫著她的名字為自己吶喊,衝著衝著突然飄了起來,最後一聲吶喊忽的變了味兒,前一個「宣」還急切清晰,後一個「宣」就蔫了,像是魂都飛了出去。

他伏在她肩頭,喘個不停,中衣全濕,傅宣睜開眼睛,看見他右臂底下有蛇影隱隱若現。

鬼使神差的,她慢慢抬起手,觸了上去。

還沒碰到,吳白起突然抬起頭,親暱地蹭她臉頰,「宣宣,剛剛我差點死了……」耳鬢廝.磨,語氣滿足,像是跟母親撒嬌的孩子,眼睛還閉著,沉浸在一個男人初次打勝仗的愉.悅裡。

傅宣的手在他開口前放了下去,低聲催道:「起來吧,要擺飯了。」

幸好他沒折騰多久,收拾收拾,丫鬟們應該不會察覺。

她心中慶幸,語氣裡不免透了出來,吳白起聞言,身體一僵。

剛剛,有一刻鐘嗎?有一盞茶的功夫嗎?

大概是太過恥.辱,不甘之下,吳白起又揚起了旗。

傅宣當然感覺到了,在他有所行動前,冷聲斥道:「出去!」

她不舒服,真的不想再來。

吳白起嚇了一跳,見她俏臉蒼白,神色不喜,不敢再耍無賴,乖乖退了出去。

低頭收拾,看見了紅。

吳白起頓時沒了花花心思,著急地問她:「很疼嗎?」

傅宣扯過被子遮住自己,對著裡側道:「還好,世子別問了,你先更衣出去,我要換衣裳。」

吳白起做了虧心事,好在沒有傻到家,知道女人第一次這樣很正常,就乖乖出去了,低聲吩咐青竹趕緊燉雞湯,宣宣失了血,確實要好好補補。

他特意吩咐要雞湯,再想到剛剛聽到的動靜,青竹紅著臉去安排。

吳白起在院子裡逛了一圈,回來見傅宣還能走,放了心,晚飯時百般討好。

燉雞湯需要時間,晚飯快用完了,廚房才送了過來。

傅宣困惑,看向青竹,大夏天的,喝這麼熱的湯做什麼?

青竹偷偷指了指吳白起。

吳白起正在給傅宣舀雞湯,沒瞧見主僕倆的無聲交流,用力吹了幾口,討好地將湯碗擺在傅宣面前:「宣宣喝點吧,補身子的。」

傅宣臉色難看極了,看也沒看他,「世子自己補吧。」

說著起身,去了院子裡。

吳白起呆若木雞。

他又做什麼惹到她了?

還有,她讓他補是什麼意思?

想到剛剛的草率收兵,吳白起還沒喝湯,一張俊臉卻越來越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