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在即時候的車票是極不好買的,一直沒有買到車票的段林原本已經打算聽沐紫的,花一倍的價錢坐飛機回去,不過弟弟意外的幫他買到了兩張火車票。
「這趟車本來已經沒有票了,不過由於這幾天客流量實在大,臨時加掛了三節車廂,我買的是加掛車廂的票,聽說是舊車廂,所以肯定不會太舒適,要先做好心理準備。」弟弟當時這樣告訴他。
慢車,舊車廂……聽起來會是一場不太舒服的旅行,不過這個時候只要能有票回去,就很不錯了,段林於是欣然接受了弟弟的幫助。
車票上顯示自己的座位在十五車廂,不過停在進站處的卻是一號車廂。看了看長長的火車,段林認命的向最深處走去。
出於不想和人擁擠的想法,段林和沐紫是等到最後一刻才驗票進站的。
大部分的乘客已經上車,漸黑的天色反襯出車廂裏的燈火通明,沿途經過的車廂早已滿滿當當,車廂裏的人們也多半放好行李,有的看書,有的談笑,大家有不同的方法消磨自己之後的旅程。
和前面明顯顏色不同的三節車廂終於出現了,這些應該就是加掛的車廂了,看來自己所坐的十五車廂是最後一節哩!撇撇嘴,段林和沐紫匆匆上了車。
和前面擁擠的情況完全不同,這節車廂人很少。
「這裏……」站在過道處,沐紫停住腳步皺起了眉頭。
確實,段林看到這節車廂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因為這節車廂實在有夠古舊:車廂裏悶悶的,剛從廣闊外界進來的人會有一瞬間的窒息感覺,沒有排氣設備也就罷了,車頂居然用的還是電風扇!那種鐵制框架的電風扇,似乎是七、八十年代的東西。
雖然早就知道是舊車廂,可是這也舊的太……驚悚了一點吧?
沐紫皺著眉,將行李放好之後順手將旁邊的玻璃窗推了上去,外面的空氣進來時,段林順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於又活過來了……
坐在沐紫對面,段林將自己的東西整理好後,便開始打量自己旁邊的窗戶。
這節車廂其實引起了段林相當的懷舊情結:依稀記得那是自己小時候坐過的火車,才有的窗戶。
現在的火車內都有空調,冬天有暖氣,夏天有冷氣,很是舒適,而自己小時候的火車可沒有這麼高級,夏天用的就是現在車裏這樣的電風扇,人多的時候車廂裏味道很是刺鼻,所以車窗才被設計成了可開式的,方便換氣。
自己小時候的年代,坐飛機是很奢侈的事情,大部分人出行還是會選擇火車,所以那時候火車的擁擠程度是現在的好幾倍,由正門上不來的人們常常趁車站人員不備,翻窗戶進來。
想到這裏,段林忽然好笑的記起,自己小時候似乎也被外公托著、翻過一次窗戶。
當時的感覺是,車廂外亂糟糟,車廂裏更加亂糟糟……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段林只能無助的看著這一切……討厭火車似乎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不過現在坐起這種火車卻有奇妙的感受,這種車型應該早就淘汰了,至少自己上學後就沒再見過這種火車。現在段林有的只是一種仿佛時間倒流般的感慨,想到這裏,他決定好好享受在這節車廂上的旅程。
接下來的時間,其他的乘客也陸續上來了,不過出乎段林的預料,這節車廂的人還是很少。
可能是加掛車廂的原因吧,起碼自己第一次聽說沒票以後,就沒想著再訂同一班火車的車票,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車廂臨時加掛的事情。
不過前面車廂買站票的人知道這裏之後,可能情況就會有所不同,到時候這節車廂說不定會成為最擁擠的,所幸現在還能放鬆一會兒。
任何流動人口多的地方都會有很多順手牽羊的人——小偷,火車上尤其亂,再加上又是夜車。
現在還好,有人在走動,小偷應該還不會明目張膽的偷竊,可是再等一會兒,等到大家都累了開始打瞌睡的夜裏……想到這兒,段林看了眼對面已經開始看書的沐紫,輕聲道:「麻煩你看一下行李,我睡一會兒。」
看著對方頭也不抬的點頭,段林隨即閉上眼睛。
段林發現自己很難睡著,閉上眼睛才發現車廂裏原來非常喧囂:孩子的哭聲、老年人咳嗽的聲音、乘務員賣便當的吆喝聲,還有火車運轉的隆隆聲……
此外,段林覺得很冷,越來越冷。
按理說現在的天氣應該不會這樣涼,忽然,段林想起了被沐紫打開的窗戶。
段林猛地睜開了眼睛,沐紫還是自己睡前的姿勢:低著頭,靠著車壁看書。
「不睡了?」少年清冷的聲音響起。
「嘎……睡不著。」聲音意外的沙啞,段林於是擰開了放在面前台幾上的水壺。視線不經意的看向窗外,「哎?車子已經開了?」
「開一小時了。」沐紫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段林心裏有些吃驚,匆忙看看腕上的手錶,這才發現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難道我非但睡著了……還睡了這麼久?明明覺得自己完全沒睡著……揉揉眼睛,段林拉回心神。
重新打量車廂的時候,段林忽然發現車廂裏不知何時坐滿了人!
沐紫旁邊坐了一名老人,自己旁邊則坐了一名年輕男子。
驚愕只是一刹那,段林很快想起了現在已經是開車一小時以後這個事實:大家本來就應該上車了不是?只是……
眼皮不受控制的跳起來,段林覺得哪裡有些古怪。
是安靜吧?這裏似乎太安靜了!雖然是夜車,可是怎麼會這麼安靜?安靜到仿佛這節車廂上根本沒有人一樣!
甩甩頭,忽然——
段林僵住了!
視線!有人看著自己!那種讓人無法忽視、被注視的感覺像針一樣犀利!
一陣戰慄之後段林抬起了頭,目光越過坐在沐紫旁邊那位老人的頭頂,段林找到了那道視線的主人——坐在對面座上的一名男子,雖然對方飛快的將視線移向了手上的報紙,可是段林注意到了對方在自己抬頭的瞬間轉頭的動作。
很明顯,是那個人一直在看著自己。
段林自認為不是什麼敏感的人,可是那種冰冷的打量視線卻像針紮一樣,讓段林不得不注意到。
是小偷麼?段林暗暗揣測著對方的身分。可是小偷怎麼會盯上自己這樣的人?
抬起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段林看向自己的右前方,那是一位老先生,穿著體面,手上抱了一個看起來很考究的手提箱。
看了看老人的位置,又看了看假裝看報紙的男子位置,段林若有所思。
從那個角度……也可以說是對方在看那位老人,畢竟比起窮學生打扮的自己,看起來富有的老年人,更容易成為偷竊甚至搶劫的對象。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視線,對面的老人不悅的抬頭看了自己一眼,段林抱歉的笑了笑。
要不要提醒一下那位老人家呢?提醒他已經被偷竊者盯上這件事?心裏猶豫著,段林發現那名老人忽然站了起來,看著對方的目的地似乎是車廂交接處的廁所,段林想也沒想跟著起身。
「沐紫,我去趟廁所。」和沐紫說了一聲,沒等沐紫回答,段林慌忙尾隨在老人身後。
段林用餘光注意到,那名假裝看報紙的男子,果然跟在老人身後站了起來。
自己的想法果然成真了麼?對方的目標是那名老人。
車廂內的過道有些狹窄,三個人慢慢的走著,段林的心跳有些加快。
廁所設在車廂交界處,一面是兩格小小的廁所,另一面則是為了方便眾人使用而設在外面的公用洗手台,借著洗手臺上方的鏡子,段林看到了那名男子的長相——
很不起眼的一名男子,穿著卡其色的外套和灰色長褲,約莫二十六、七歲,看上去是名普通的年輕人,他跟在自己身後,仿佛過動兒一般的跺著腳,以及不停斜向自己這邊的視線透露了他的焦躁。
順著那人的視線,段林看到了站在自己旁邊、等候在另一間廁所門前的老先生。
正在煩惱如何提示那位老先生的時候,段林面前的廁所門率先打開了,腦中靈光一閃,段林非但沒有著急進去,反而轉過了身子,對著男子說道:「這位先生,您看起來有些急,您先進去吧?」
不斷跺腳的男子聽到此言似乎著實吃了一驚,悶哼一聲,他粗魯的撞過段林關上了廁所門。
段林松了一口氣,然後看向旁邊還在門口等待的老先生,輕輕道:「老先生,您可能要注意一點,剛才那個人……一直在看您,火車夜車不安全,請務必注意一下,我想您最好尋求一下列車長的幫助。」
正想自己是否需要親自帶著老人尋找列車長的時候,段林忽然看到前方沐紫在對自己招手,「啊!我朋友叫我,抱歉,我先走一步。」抱歉的笑了笑,段林輕輕頷首離開。
老人看著段林離開的方向,半晌,面前的門開了也沒有進入,身後的人越過他逕自進門。
段林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有什麼事?」段林不解的問沐紫。
「你把水放到哪裡了?」
「哦?你渴了麼?你袋子裏的喝完了麼……呐,給你。」將自己包中的水遞給沐紫,段林擔憂的目光再度迎向車廂那頭廁 所的方向。哎?那個老先生人呢?
段林忽然想到,那個男人也沒有回來……
「你這個人……我勸你不要太雞婆的好。」沐紫的聲音將段林的心神拉了回來。
「我知道,可是一個老人家,我覺得如果不提醒一下有些……」
段林還想說什麼,火車卻在這個時候停了,車門打開,有人下去,有人上來。
沐紫左邊的座位坐上了一名女子,牽著孩子,坐到座位上的女人看似松了一口氣。
「哎?太太,那個座位有人的……」那不是那個老人的座位麼?雖然對方沒有回來,不過還是告訴對方一下比較好。
段林把女人當作了沒有買到坐票,暫時坐在還沒人坐的空位上。
「我有票的。」女人卻靦腆的從口袋掏出一張紙片。段林看的仔細,女人的座位確實是這節車廂這個座位。
「抱歉,原來是那位老先生坐錯了……」不過也可能是下車了,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這麼久,對方也沒有回來的這件事。
忽然——
「年輕人你在說什麼?不想讓人坐也不能說謊啊,那個座位明明一直都是空著的。」坐在段林旁邊的男人卻忽然開口,一句話,段林登時愣住。
男人說完便不再看段林,完全不懂對方在說什麼的女子只是松了口氣,輕輕的把孩子安置在自己膝蓋上。
目光對上對面一臉坦然的沐紫,段林終於明白了沐紫剛才那番話的意思。忽然想起了什麼,段林匆忙沖向廁所,廁所的門被鎖上了,段林抬起手便要敲門,就在這個時候,裏面卻怒氣衝衝出來一名女子。
不等段林說話,那女人便一副受驚的樣子叫嚷起來:「列車長在哪裡?廁所裏有變態啊!就在剛才……我上廁所的時候隔壁先是有人敲牆,然後又忽然從下面的隔板伸出一隻手來……真是變態!你們能不能管管?
「列車長在哪裡?列車長……」
女人的聲音漸行漸遠,段林的嘴巴張了張,卻沒說出話。
盯著女人剛剛出來的廁所,段林徹底呆住了。
***
謝家榮站在廁所內,狠狠的跺了一下腳。
「媽的!那個臭小子很精明啊!居然先讓老子進來……」
廁所裏,因為自己意圖被識破而暴怒的謝家榮,是做沒本生意的,說穿了就是小偷。
大街上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謝家榮於是將腦子動到了火車上——夜晚的慢車,聽起來就是下手的好地方。
懷著這樣的心思,謝家榮買到了今天這趟車的車票。一上車他就盯上了那個小子,呆乎乎的一看就像是沒嘗過人間疾苦的學生,這個時間坐車的學生多半是因為開學,開學的時候學生是最有錢的,就算沒帶要繳的學費,起碼也會多在身上放點零用錢。
那個小子一上車就開始睡覺的表現,讓謝家榮更加放心。如此缺乏警惕性的人,看起來很是瘦弱……就算偷的不成,勒索也可以吧?
懷著這個念頭,謝家榮跟上了段林。
蹲在馬桶上,謝家榮點了一根煙開始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那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年輕人似乎已經有所警覺了,換一個物件麼?要去前面的車廂麼?
謝家榮想著,忽然聽到旁邊的廁所傳來喀嚓一聲——鎖門的聲音,隔壁有人進來了。
努力豎起耳朵,穿過火車運轉的轟隆聲,謝家榮聽著隔壁的聲音,「咚」的一聲,那是對方放下了什麼東西的聲音。
謝家榮發現,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臟怦怦跳動的聲音!
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呢?怎麼才發現呢?
這次列車的廁所和其他的火車上有所不同,一般火車上的廁所是面對面設計的,或者一面有,另一面是洗手台。
可是這次火車上的廁所卻是並排擺放的,兩間廁所之間用木板隔開,大概是為了節省空間;兩間廁所是共用中間的一盞燈泡和排氣扇的,所以廁所間的隔板離天花板有一段距離,離地面也有十五公分左右的高度。
人們坐火車的時候出於安全考量,會將貴重的東西隨身攜帶,上廁所的時候當然也會多半帶在身上,而這裏的廁所卻沒有掛東西的掛鈎,人們只能選擇拿著自己的隨身物品,或者……
像隔壁那個人那樣放在地上。
或許是個機會!謝家榮想著,飛快的提上褲子,然後儘量俯身向下,向隔壁看去。
對面是一個男人,他可以看到一雙男人的腳,鞋子擦的黑亮,看起來很考究……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的手提箱!
謝家榮看真切了,在男人的腳邊,放著一個看起來就很高級的手提箱!
太棒了!這種東西完全可以從隔板下方的空隙通過啊!
謝家榮心臟怦怦跳著,這是個機會!只要自己伸手從下面那麼一勾,那個東西就是自己的了,然後拿著東西從廁所裏趕緊逃走……
正勾勒著美事,忽然,謝家榮發現手提箱的主人的褲子動了動,那人似乎是要起身了。糟糕!自己還什麼也沒幹呢,怎麼才能讓他暫時留在廁所?
看了看廁所隔板上面的空間,謝家榮忽然有了一個主意。用力敲了敲隔板,謝家榮稍提聲音:「隔壁的,借一點衛生紙好嗎?」
隔板下,謝家榮發現對方慢慢站起了身,口裏含了一口唾沫不敢咽下,謝家榮焦急的等待著對方的下一個動作。對方站了起來,沒有拿那個手提箱,然後……
隔板先是回應式的被輕輕敲了敲,接下來從隔板上方伸出來了一隻男人的手。
那是一隻蒼老的手,骨節粗大,中指上還戴了一枚很大的碧玉戒指。那只手此刻正拿了一卷衛生紙遞向自己這邊……
哇塞!那戒指也是很值錢的樣子,要是能拿過來……貪婪的念頭一閃而過,謝家榮立刻收回了心思,還是眼前的東西更要緊!
沒有站起來去拿老人手上的衛生紙,謝家榮飛快的從隔板下方伸手過去,輕輕一帶,那個手提箱便被撥拉到了自己這邊,不敢久留,謝家榮抱了手提箱之後,立刻打開廁所門出去!
提著這個和自己衣著完全不搭配的手提箱,謝家榮覺得自己仿佛提了一枚不定時的炸彈。
明明沒有人打量自己,可是謝家榮卻總覺得,有人已經在注意自己和這手提箱之間的不協調。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麼?
看了眼時間,九點四十五分,距離下一站應該還有二十來分鐘,等火車一停自己就下車,管他手提箱的主人有沒有找,自己給他來一個死無對證!
謝家榮的手指深深嵌入了柔軟皮制的手提箱內。
對了!還沒有看這裏面的東西呢,光顧著盤算怎麼逃走,怎麼把最重要的檢驗「成果」這件事給忘了呢?
慌亂的掃了一眼自己隨便跑進來的車廂,謝家榮看到一個沒人的座位就坐了上去,嘴角露出一抹情不自禁的笑容,謝家榮開始認真對付手提箱的鎖。
媽的!居然是密碼鎖!久開不開,謝家榮心虛的看了眼四周,發覺對面的人都在假寐,才敢繼續撬鎖。「喀嚓」一聲,謝家榮心裏暗喜,吐了口氣,這才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將箱子緩緩打開……
裏面的東西讓謝家榮皺緊了眉頭。這是什麼東西?!
謝家榮看著此刻被自己拿在手上的東西:那是一張約莫十二乘十五吋的黑白照片,是一名老年男子的大頭照,相片裏面的老人面容嚴肅,仿佛正在怒視拿照片的人。
看到這兒,謝家榮拿相框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是你父親?」對面忽然傳來一聲問話。
仿佛被什麼紮了一下,謝家榮慌忙抬頭。
問話的是正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子,原本假寐的男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此刻正在頗為同情的看著自己。
「請節哀啊,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一開始看到你拿著手提箱的動作非常遮掩,原本懷疑你是小偷……啊!對不起!我說得是不是很失禮啊?我的職業病而已,忘了告訴你,我是員警,雖然目前在休假中……
「哎?你別走啊?哎?算了,您慢走啊,真是對不起了啊!」
男子淅瀝嘩啦說了一大通話,這些話引起了謝家榮心裏最大的恐慌,終於,不等男人說完,謝家榮僵硬的抱起手提箱,迅速的離開了這個座位。
「真是個孝順的兒子,火車上還抱著父親的遺像啊……」坐在座位上自稱員警的男子看著謝家榮的背影,喃喃的感慨著,拉了拉半蓋在自己身上的外套。
謝家榮跌跌撞撞的在並不寬敞的車廂過道內奔跑著。
該死!怎麼到處都有條子?那傢伙的職業本能還真是該死的准!還有就是這個包!怎麼會放一個好像遺像一樣的相框在裏面?正常人會這麼做麼?搶了半天自己居然搶了一張遺照!
是的,遺照。行走時謝家榮對這個手提箱做了一次更深入的搜查,裏面除了這個相框以外還有一段黑色的布段……就像祭奠時候的那種……
整個手提箱除了這些以外再無他物,這個認知讓謝家榮感到無比沮喪。
「呸!」用力啐了一口,謝家榮將那個手提箱隨手扔到了一個沒人的座位上。
***
「小姐,我知道碰到那種事情感覺很糟糕,可是……我們這裏只有一間廁所啊。您剛才說的那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男人無奈的說著。
「可是我明明——」女人不依不饒。
段林臉色蒼白的看著眼前糾纏的一對男女。
女人是剛才聲稱自己在廁所內遇見色狼的女人,男人是被女人不知從哪裡拉來的穿著制服的乘務員。
「怎麼可能?我明明……喂!你給我作證啊!」女人不敢相信的看著角落裏的廁所,忽然拉住了旁邊的段林。「喂!你從剛才就在這裏吧?你看到我從那間廁所出來的對吧?喂!喂!你怎麼不說話……」
女人的聲音嘈雜在耳邊,段林感到腦袋裏有無數隻麻雀在叫。
乘務員無奈的對自己笑了笑,似乎在安慰自己碰到如此無法理喻的女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有段林知道,那女人說的話是真的——這裏原本有兩間廁所!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似乎是在自己跑過來,那女人沖出廁所的一刹那……廁所赫然……只剩下了一間?
原本通向十五車廂的門,什麼時候變成了封死的?
封死的車廂,提醒段林自己現在位於最末一節車廂——十四車廂。可是哪裡不對勁了呢?自己明明是從對面那節車廂過來的啊!哪裡不對勁了呢?
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