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十七年以後

「大仔你就只會吹這一個調兒麼?」被大仔的口哨聲搞得有些不耐煩,郭小琳忍不住道。

大仔是個嘴閑不下來的人,就算不說話也會吹吹口哨,會吹的種類多也就算了,偏偏他就只會吹一首。

「你吹這是什麼曲子,吹的讓人好想睡覺……」揉了揉眼睛,郭小琳打了個呵欠。

大仔偏了偏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會這一首,沒准是我自己編的,哈哈!」

「不,不是喲,那是首兒歌,搖籃曲。」旁邊一直沒吭聲的耿小梅忽然開口,拍著懷裏的孩子輕輕哼了起來。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著你。搖籃搖你,快快安睡。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手臂永遠保護你。世上一切幸福的祝願,一切溫暖全都屬於你。媽媽愛你,媽媽喜歡你。一束百合一束玫瑰,等你睡醒媽媽都給你……」

耿小梅的聲音本來就溫柔,輕哼起來異常動聽。旁邊的大仔聽著她的哼聲,目光漸漸遙遠。一時之間車廂裏耿小梅的搖籃曲,取代了大仔吹得走調的小曲。

「真幸福哩……我一定在哪里聽過。」歌聲散去很久,大仔才忽然開口。

「一定是小時候你媽媽唱給你的。」微微笑著,耿小梅道。

大仔卻搖了搖頭,「我沒有媽媽哩。」

是孤兒麼?「啊?真是抱歉……」耿小梅怔了怔。

「沒關係。」大仔回答的落落大方。

「我幫你看一會兒孩子吧?」看著耿小梅抱著孩子有些吃力的樣子,坐在他旁邊的大仔忽然說。

「不!謝謝了,這樣挺好的。」稍嫌粗魯的,耿小梅拒絕了男孩的幫手,不久她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動作太不禮貌,於是抱歉的解釋,「這個孩子比較怕生……」

看到大仔點點頭,表示他並不介意後,耿小梅才松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安靜躺在自己懷裏的孩子,她從座位底下自己的包裏掏出一團東西,拿出一條快要完成的圍巾,開始輕輕梳理圍巾的穗子。

「阿姨你怎麼這個時候戴圍巾呀?」大仔不解的問著,季節不對啊,現在遠遠不是戴圍巾的時節。

「不是我戴,這是我剛剛織好要送人的,雖然早了點,不過我的眼睛越來越不好了,想要趁眼睛還沒有完全花掉之前弄好……」耿小梅還是笑著,她手上的圍巾已經基本成型了,正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大仔你多大?」耿小梅忽然發問。

「不到二十,怎麼了?」

「不到二十啊……我要送圍巾的那孩子也約莫是這個年紀,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喜歡紅色麼?」說到這兒,耿小梅淡淡笑了,「雖然我覺得紅色男孩子用女孩子用都可以,但還是想要知道你們年輕人是怎麼想的……」

「呵呵,阿姨你想太多了啦,我覺得紅色很好啊!不過……阿姨你難道不知道你送圍巾物件的性別?」

「嗯,所以才選了這個顏色……」

「啊,是朋友的孩子麼?沒見過啊……」大仔先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又摸了摸耿小梅正在編織的圍巾。

手工編織的圍巾粗糙卻淳樸,耿小梅織的花樣並不摩登,不過看起來簡單大方,用的是極好的羊毛線,摸起來手感非常好。

「沒問題的,那人一定會喜歡的。」大仔鬆開手,笑著對耿小梅道,「能收到禮物本來就讓人興奮不是嗎?要是有人送我手工圍巾的話,我絕對會樂翻天。」

「你媽媽沒有給你織過……」問題只問了一半,耿小梅忽然想到大仔是孤兒,於是急忙收口。

「呵呵,沒有關係的。不過阿姨你也是的,怎麼選了這樣一趟夜車呢?帶著孩子會很累的……」似乎不願讓自己的事情影響到別人的情緒,大仔笑著轉移了話題。

雖然是孤兒,不過他倒真是一名性情開朗的年輕人,從他打著哈欠也不忘隨時插話這點,看的出來這個少年非常喜歡聊天。

「我這十七年每年都來坐這班車,誰知它今年改時間了……」耿小梅低聲說著,將棒針從完成的圍巾中抽出來。

她的話引起了在座人的注意。

「每年麼?有什麼特殊意義?」

「……嗯,有的……」說到這裏,耿小梅呆了呆,手中的動作停了,半晌,她將圍巾塞入自己一直放在座位下的包內,站起身來,「我……去下廁所。」

左手抱著孩子,右手拎著一個大包,耿小梅對幾人點了點頭隨即向前方走去。過道比較狹窄,她走得有點吃力,手裏的包不時碰到旁邊的座位,可是懷裏的孩子卻被她護得好好的,直到她拉開廁所門進去。

大仔看著耿小梅的背影,咂了咂舌,「女人真是麻煩,去哪里都拎著包。」他注意到耿小梅每次去廁所都帶著那個大包。

「一定是值錢的東西……」大仔自言自語的說著,猛地頭上挨了一記。

「你們男人不會懂啦,女人的包是一定要隨身攜帶的,裏面秘密很多哩。」郭小琳敲著大仔的頭,故作神秘的噓了噓。

「對哦,你的包也是隨身攜帶的,有什麼秘密啊?」大仔湊趣的追問。

「哼!告訴你就不是秘密啦!」郭小琳笑了笑,拎起自己身邊的包,也朝廁所的方向走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大仔若有所思。

「大仔,你……沒有票就上來了是吧?」耿小梅走了,郭小琳走了,那個員警和少年又一直沒有回來,原本熱鬧的座位一下子就剩下了嚴守春和大仔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嚴守春忽然向大仔搭話。

當時查票的時候嚴守春就注意到,這節車廂上唯一沒有票的就是大仔,沒有買到票的大仔是趁亂上的車,打算上車之後再補票。自己那時候已經嚇傻了,似乎是給他補了一張票,不過他卻嫌麻煩沒有到指定座位去。

「啊?大叔,你不會突然又變成查票員了吧?拜託,我都補好票啦!」抓著頭髮,大仔求饒似的對著嚴守春拜了拜,絲毫沒有理解嚴守春心裏真實的顧慮。

他是這節車廂自己以外,唯一沒有十五車廂車票的人。

這意味著什麼?他也是和自己一樣,無意識踏進這個地方的倒楣鬼麼?

「大仔,我記得一開始的時候,你說過覺得這節車廂詭異吧?」不斷的摳著自己的手掌,嚴守春實在忍不住了,他想找一個人傾訴,他想證明恐懼不僅僅是他自己的想像,而是真正現實的存在!

大仔有點詫異的看了看他,「嗯,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個地方讓人渾身不舒服……」

四處張望了一下,大仔抓了抓頭,「你這話讓我渾身毛毛的啦,怎麼搞的,大家怎麼一去都不回來啦?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

嚴守春臉上的肌肉又微微抖了抖。

「老實說……我覺得那個女人很古怪……」摸著下巴,嚴守春忽然道。

他的話引起了大仔的興趣,「你說郭小琳?她怎麼啦?」

「不,我說的不是郭小琳,而是耿小梅……你……有看到過她那孩子的長相麼?」

大仔愣了愣,然後一臉認真的思考起來……

「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我……我還真的沒有見過那孩子的長相。」

大仔的回答加深了嚴守春長久的隱憂,像是想到了什麼,嚴守春怔怔的看向遠方——

「……我也是剛剛想到的,我一次也沒有見過那孩子的臉。」

嚴守春說到這裏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說到最後他看向對面的少年,看到對方也打了一個寒顫。

自從發覺這個車廂是十五車廂的瞬間起,嚴守春一直都在害怕。雖然勉強配合周圍的人在說笑,但是他心裏一直知道自己所在的是一個什麼地方;這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車廂,這種地方的乘客,真的是「人」麼?

心裏有了這個認識,嚴守春就比自己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警醒,他注意著周圍人的任何風吹草動。

那個冷硬的員警讓他害怕,那個面無表情的少年讓他害怕,那個主動和自己攀談的郭小琳讓他害怕!忽然想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這些人裏最讓他覺得害怕的,卻是斜對面的耿小梅……和她的孩子。

「嗯,我一開始還以為那是她的孫子,她說那是她自己孩子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她不是五十多了麼?按照她的年齡說,有這樣一個嬰兒實在有點勉強。」像是附和嚴守春的話,大仔也忽然想起了關於耿小梅種種異于常人的地方。

「郭小琳不是好幾次想要抱抱她的孩子嗎?可是那個耿小梅一直不讓,是老來得子的溺愛麼?現在想想也說不過去……」大仔說著,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很明顯,嚴守春的話引起了這個年輕人的恐懼感。

兩人對看一眼,覺得更冷了。

大仔說的一點也沒錯,耿小梅這個女人看起來雖然溫和,可是對於她孩子的保護卻非常的偏執,生怕懷裏的孩子被窗外有些涼的夜風吹到,她把孩子包裹的嚴實。不讓別人摸更不讓別人抱,讓旁人覺得她對孩子委實有些過分寵愛。

那孩子似乎非常容易受到驚嚇,有大聲響就大哭起來,哭聲刺耳,聽久了讓人覺得麻木而機械,如果不是耿小梅親切的性格,旁人怕是早就斥責開來。

耿小梅提到的那個「十七」,尤其讓嚴守春心頭一顫。

原本刻意遺忘的數字如今被重新提起,讓人格外膽戰心驚。

「那件事」距離現在正好十七周年滿,嚴守春忽然想起來,今天正是「那件事」的十七周年紀念!

十七年前的事情對於嚴守春來說,是他一輩子不能忘記的、終生的夢魘。他這輩子就做過那一次壞事,然而就那一件事讓他的後半生,生活在深淵。

只是想要發一筆橫財而已,是那個人自己不好,讓他搶不就好了?為什麼要反抗?他又不知道那個人身體那麼的脆弱,稍微碰一下就倒下了……他根本沒有想過要殺人。

在他心裏那個人是自己死掉的,和他沒有關係,他只想逃走就好,可是誰知道會惹上員警、會惹上火車、會惹上爆炸?

這次錯事的後果是嚴守春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了的:自己生平的唯一一件壞事,那場事故中一共死掉了四個人,之所以會知道這個數字,那是他看報紙看來的。

可是這一切真的不是他的錯,他一個人也沒有殺……那個人是他自己死掉的,人質是那個員警殺掉的,那個老頭子是自己把腦袋探出車窗,被車子的碎片砍掉的,還有那個員警……天知道!是他自己躺在鐵軌上自殺的!

老天爺一定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錯,所以最後就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自己沒有錯!

事情應該在十七年前就結束的,怎麼如今卻……

手指焦躁的敲著膝蓋,嚴守春的臉色變得陰沈,盯著大仔腳下沉吟了半晌之後,嚴守春對大仔輕輕勾了勾手指。

「大仔,我需要你的幫助……」

***

十分鐘後,耿小梅和郭小琳前後返回,和她們一起回來的還有沐紫以及武鐵飛。

「我說這兩個人消失到哪里了,原來是在吸煙區聊天,坐了太久忍不住就和他們一起站了一會兒。」

伸了個懶腰,郭小琳坐下的同時,將自己的包習慣性的塞到座位底下,推包進去的時候感到皮包比平時更早到頭,不過想想可能是自己對面的耿小梅將行李推深了的緣故,所以郭小琳並沒有太在意。

「對了,嚴守春呢?」重新跪在椅子上、扒住椅背準備繼續和大家聊天的郭小琳,發現自己斜對面的嚴守春不見了。

「啊?他呀……大概是去巡車去了吧?」大仔的聲音裏有一點驚慌,不過郭小琳並沒有在意。

「這樣喔……其實也對呀,老實說我一直覺得他很奇怪呢,他不是乘務員麼?可是一直都坐在這裏和我們聊天,不是很奇怪的事情麼?」手指點著下唇,郭小琳聳了聳肩,「我還一度想過,他是不是假扮成乘務員的樣子過來做壞事的……呵呵!」

郭小琳咯咯笑著,她前面的大仔附和著,有點僵硬。

「你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大仔說著,卻看到對面的武鐵飛皺了皺眉頭。

「那個人……確實有點奇怪。」

「啊?」最先起頭的郭小琳居然是最驚訝的。

「他不像火車上的乘務員。」

「會麼?」大仔睜大了眼睛。

「剛才……這輛火車不是停了一次麼?」武鐵飛垂下眼睛,看著自己的手錶,「那個時候是三點三十八分,停靠的時間很奇怪,所以我問他這是不是廣林站,他當時想也不想就點頭,這點讓我非常奇怪。」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想起來你問過。」郭小琳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是了,那時候我、大仔和小梅阿姨正聊天。那一站好像沒什麼人下車麼……」

「……是壓根不該有人下車。」眼珠轉了轉,武鐵飛冷笑,「廣林站十五年前就閉站了。」

「什麼!」眾人嘴裏發出的是異口同聲的驚訝!

「你、你為什麼會知道?」大仔額頭冒出了點點冷汗,有些不安的動著自己的腳,視線時不時的向自己的腳下看去。

「我十七年前是廣林站的車站員警。」

「啊?」這一次驚訝的卻是耿小梅。

「十七年前廣林站發生了一起大事故,那之後那條線路就老出事,再後來就閉站了。」用事不關己的口氣說著,武鐵飛細長的眼睛觀察著眾人的表情。

這幾個人都有古怪的地方。

員警的直覺,武鐵飛從一開始就無法不注意到。

先是那個嚴守春,其實不只是不知道車站名稱這一點讓人起疑,還有就是他的衣著,武鐵飛是個很注重細節的人,他喜歡透過對方衣著上的細節,來猜測對方的生活習慣。

比如一個人的褲兜如果磨損嚴重,代表他有揣兜的習慣,或者說明那是那個人習慣性放置常用物品的地方,如果對方是犯人,他就要小心對方從那個口袋裏掏出槍來。

同理可得,如果一個人的褲子褲腳磨損很嚴重,那是褲長超過主人腿長,褲腳長期著地磨損的表現,可是當嚴守春站起來的時候,武鐵飛卻注意到他穿的褲子很合適,褲腳非但沒有著地,如果坐下來的時候,褲腿甚至還會稍嫌短小。

有磨損就說明經常穿,可是磨損條件不符合卻只能說明……那不是他的制服?

其次是郭小琳,作為一名乘客,她的熱絡有點不自然,她久去未歸的同伴也不自然,而且……

其實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那件小事情卻讓武鐵飛覺得不自然,那是剛才發生的事情。

為了方便等候的人知道廁所內有沒有人,火車上的廁所和外面的廁所一樣,進入的人只要一上鎖,外面的鎖就會變成紅色,

可是郭小琳卻在沒有人的廁所門前等了半天,然後去了旁邊一間廁所。

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不知為什麼武鐵飛就是覺得這個女人越發可疑,事後武鐵飛甚至還親自去了廁所一趟,心裏越發的感到異常。

因為他在廁所裏發現了奇怪的事情。

他進入廁所是在耿小梅使用後,耿小梅看起來是個普通的中年婦女,實際上也可能就是一名普通的中年婦女,武鐵飛一開始並沒有懷疑她,而是始於他問嚴守春那個車站的問題時,他發現所有人裏面只有耿小梅的神色變了變。

她知道那個車站的事情!

這是武鐵飛看到她表情後的第一個想法。明明知道卻不說,還有她的那個孩子以及隨身片刻不離的包……

武鐵飛甚至懷疑過,她懷裏抱著的孩子是炸彈!

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例子,近年來恐怖主義猖獗,前段時間,還曾發生過夫妻不惜犧牲自己的嬰兒,充當人體炸彈登上飛機的駭人新聞。

廁所裏發現的東西讓武鐵飛更加困惑——他發現了焚燒的痕跡。

武鐵飛試圖收集了一些紙炭的碎屑,然後失望的發現上面並沒有什麼字跡。雖然沒有字跡可以為耿小梅的古怪行徑作證,可是「一個女人抱著孩子拎著包上廁所,焚燒了什麼東西」這件事本來就很可疑。

然後是那個叫做大仔的年輕人。

他是這節車廂裏面唯一沒有車票的人,也是最早向四人搭訕的人,更是最早詢問幾人名字的人,還是幾個人當中唯一沒有說出自己全名的人。

雖然另外一名少年也沒有說,不過由於他的明顯拒絕,其他人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少年也是沒有說出自己名字的人。

這點就很可疑,按照以往經驗,這是很多詐騙犯的手法。

最後就是剛才一直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年輕人。

想到這兒,武鐵飛看了眼坐在自己隔壁位置的少年,他看上去和大仔差不多年紀,長相出色,性格卻與周圍格格不入。

他戳穿了自己的員警身分,雖然不知道自己哪點洩漏了身分,不過這充分說明了這位少年的觀察力不容小覷。還有就是他的同伴。

武鐵飛忽然想起了一開始坐在自己旁邊的、這個少年的同伴。那個人在開車出去沒多久就出去了,然後再也沒有回來,可是身為對方的同伴,這個少年卻什麼反應也沒有,甚至看到嚴守春拿著自己同伴的票,坐了自己同伴的位置也不驚訝……

很怪。

還有就是他告訴自己,關於十七年前那個被削掉腦袋的列車長的事情,他說是車上的乘務員告訴他的,可是……

實際上知道當年那場意外造成慘劇的人並不多,而且由於那名列車長是整個頭顱被削掉,所以哪怕是處理他遺體的人,都沒有看清他的長相,可是這名少年卻說出了對方清晰的體貌特徵。

「是一個頭髮雪白、眉毛卻烏黑的老年人,車上的列車長,十七年前因為聽到火車運行前方有爆炸聲,所以伸出頭想要探個究竟,結果被飛來的碎片切掉了腦袋。」

他說得太過詳細,以至於武鐵飛當時產生了一種錯覺,一種詭異的錯覺——那個被削掉頭的老人正站在他們的面前!

一時間,這間車廂陷入了開車以來最沈默的死寂。

「你也很可疑!」打破這片死寂的卻是大仔。

「你說你十七年前,是那個什麼廣林站的車站員警吧?你一開始給我們講的故事裏也是什麼員警吧?還有……小梅阿姨也說過十七年來一直乘坐這班火車,這種時間是不是太巧合啦?」

大仔的話讓武鐵飛的眉頭皺了皺,視線轉向耿小梅。十七年?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