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顏嫿怔怔地坐著,一時間分不清夢鏡和現實,她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差點飆淚,可見下手有多狠。

這種疼痛告訴她,現在是現實。可是她記得,當時她也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同樣疼得飆淚。

「阿嫿,怎麼還不起來?」

顏媽媽許久不見房裡有動靜,終於過來開門而入,便見窗簾掩得嚴實的房間昏暗一片,隱約可見床上的人已經起來了。顏媽媽走到窗前,刷的一下將窗簾拉開來。

刺眼的光線斜射入內,滿室亮堂,也讓顏嫿眼睛一時間有些睜不開。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快點起床,呆會順便載你弟去公車站。」顏媽媽嘮叨著,見她依然呆坐著,有些擔心地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是不是昨天淋雨感冒了?」

顏嫿回過神來,趕緊搖頭,「沒有,只是還沒睡醒。媽媽,我醒了,要換衣服,你先出去啦!」她擔心自己若真說不舒服,愛操心的母親就會將她押去診所看病。

顏媽媽見她沒事,便出門,到隔壁兒子的房間裡大嗓門叫起來:「阿朗,起床了!!」

顏嫿站起身,機械式地將床單疊好,然後拎著校服到簾子後頭換上,等她打開門,到衛生間去洗漱時,看著盥洗台上鏡子裡的人,忍不住湊過去,摸了下自己的臉,然後撩起額前的劉海,看到額頭上果然長了顆青春痘……

真的是做夢麼?若是做夢的話,為什麼這麼真實?

顏嫿百思不得其解,嘴裡叼著牙刷,又湊近鏡子將自己仔細看了又看,回想著那張婚紗照上的女人,難道她真的是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到了未來,然後見到了未來的丈夫和兒子麼?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是她可以發誓,她只是在女生們談話中涉及到這方面時,才會跟著想一下未來的丈夫是什麼樣的,卻沒有時常想,這個說法不成立!她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和幻想力,去幻想自己長大後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生……

「老姐,你在裡面龜摸什麼?準備好了沒有啊?該騰位置了!再不快點,不然咱們上學就要遲到了!」

衛生間的門被敲響,已經起床的顏朗過來催要衛生間了。

顏嫿被弟弟的聲音驚醒,發現自己竟然在浪費時間,連忙應了一聲,加快了速度打理自己,然後將衛生間騰給弟弟。

顏朗穿著睡衣,頂著一頭亂翹的頭髮擠進衛生間,一張稚氣的臉蛋很漂亮,和顏嫿有五成相似,而且讓人憂傷的是,他長得比姐姐還要漂亮。幸好,他今年也才十四歲,男孩子發育比較慢,以後長開了,應該能多添點男子漢氣慨吧。

「幹嘛和我搶衛生間?樓下不是還有一個嘛?」顏嫿故作凶狠地拍了他腦袋一下。

顏朗將衛生間門關上,他的聲音伴隨著男孩子放水的聲音一起響起,「我房間在這裡,就喜歡這裡,你自己幹嘛不到樓下的衛生間?」

顏嫿朝衛生間門的方向哼了一聲,跑回房間,看了下時間,發現自己今天確實磨蹭太久了,比平常多用了十分鍾,趕緊抓起背包和裝書的帆布包,跑到樓下的餐廳。

餐廳上已經擺好了早點,有小區前街口賣的小籠包豆漿,還有稀粥配鹹菜和鹹鴨蛋。

顏嫿一手拿筷子夾小籠包沾醬吃,一手拿鹹鴨蛋磕開,自己吃一半,留一半給顏朗。這是自家做的鹹鴨蛋,顏嫿一向愛吃,但是鹹鴨蛋太鹹了,她只能吃半個,剩下半個給弟弟幫忙消滅。

由於今天顏嫿起床時多磨蹭了十分鍾,所以等姐弟倆吃完早餐後,時間已經不等人了,只能匆匆忙忙地抓起書包便跑。

顏嫿到小區的車庫裡推出她的小龜車,等她坐好後,顏朗一屁股坐在她身後的位置,因為小龜車太小巧玲瓏,使得兩個人坐上去還真是有點兒擠,頓時有些不滿地道:「當初叫你買大寸點的電動車你不買,買這種小龜車,坐著都不舒服。以後等我滿十六歲,一定要買一輛比較拉風的電動摩托車,才不要這種電動自行車的。」

「這是我的車,我是女生,力氣又沒你們的大,當然要選輛小巧好掌控的小龜車了。等你滿十六歲後再說,現在,十四歲的顏先生,坐好,我要開車了!」

顏嫿坐在前面,一扭車把,小龜車咻的一下朝前奔去,清晨的風迎面吹來,說不出的涼爽。

昨天下了一晚的秋雨,到半夜時分才停,整個路面還濕漉漉的,不過天空卻透著一種雨後新晴的清新自然,連空氣也變得新鮮極了,帶著微微的初秋涼意,心情也舒暢幾分。

將弟弟送到公車站後,顏嫿和他再見後,看了下時間,忙又往學校的方向行去。

二中的早讀時間是7:20,顏嫿恰恰踏著時間進教室,而且在教室門口還看到已經到來的班主任,正一臉嚴肅地站在窗口觀看裡面的學生早讀,讓她差點覺得自己好像遲到了一樣。

今天的早讀課是英語,英語科代表是個漂亮的女生,名叫覃明天,已經站在講台上開始領讀了。顏嫿匆匆地越過講台,到了自己的位置,終於松了口氣。

沒有遲到。

不過,顏嫿的同桌顯然今天比她來得要遲,這也能理解,同桌檀紫瓊家離學校比較遠,比顏嫿多了十分鍾的路程,所以她一個星期中,總有兩天會遲到。

她拿出英語課本跟著早讀。

過了五分鍾,檀紫瓊終於到了,將書甩到桌子上,癱在那裡喘了會兒氣,又喝了口自帶來的水,才拿出英語課本,湊過腦袋來看了下顏嫿手裡英語課本的頁數,翻開來跟著一起早讀。

早讀時間結束後,接著是第一節課。

第一節課是英語課。

英語老師到來之前,檀紫瓊和顏嫿開始小聲聊天:「阿嫿,昨天下了很久的雨,你後來怎麼回去的?」

「當然是淋雨回去。」顏嫿邊整理抽屜裡的書邊隨口答道,說完不免想起了回去時撿到的學生證……

想到這裡,很容易想到昨晚的夢,再聯想到手中的學生證,顏嫿整個人都不好了。想了想,顏嫿決定,這學生證還是讓人幫忙還吧,她就不去了,生怕看到昨晚夢中的主人公之一,她會忍不住又想歪,丟臉就不好了。

「檀子,我昨天撿到了一張學生證,等休息時間麻煩你幫忙去還。」說著,她將放在背包裡的學生證拿了出來。

檀紫瓊接過看和後,很是吃驚地道:「你撿到了祁澤的學生證?這真是……有夠幸運的。你自己拿去還唄,近距離去看看帥哥也好,若是能交朋友就更好了。哎,自從高一分班後,咱們文理班離得有點兒遠,很少見面了,挺可惜的。」

檀紫瓊對這個十分怨懟,覺得學校有夠變態的,竟然將文理班的教室分得那麼開,幹什麼呢?難道不知道文科班陰盛陽衰,理科班陽盛陰衰,需要陰陽調和一下麼?害得她在高一時交好的那些男性朋友都因為班級離得遠,不好聯絡,感情都疏淡了。

顏嫿臉皮抽搐了下,心裡沒覺得什麼可惜的,這大概是因為她從來不關注男生的原因。

檀紫瓊將那張學生證翻看了下,然後又用手戳了下那張相片,贊歎道:「祁澤還真是帥呢,人看著也上鏡,這張相片拍得不錯。吶,給你,你還是自己去送吧,我看好你哦!」

帥哥人人愛看,檀紫瓊自己也不例外,所以想當然的也覺得好姐妹應該去近距離圍觀一下,又不會少塊肉,說不定能治好她那種恐男症。檀紫瓊知道顏嫿的某些行為,將之總結為恐男症。

檀紫瓊人長得嬌小玲瓏,還有一張很可愛的臉蛋,健康的蜜色肌膚——這大概是她比較喜歡運動的原因,剪了一個層次分明的俏麗短發,整體讓人眼前一亮。她是個很活潑的女生,仿佛和誰都談得來,在男生中的人緣很不錯,仿佛天南地北都有她的朋友,和平時看起來文靜清高的顏嫿完全相反。

不過,兩人卻是從高一時就一直同班的好朋友兼死黨了,感情好到差點可以同穿一件內衣。

「檀子!」顏嫿無奈地喚了一聲。

檀紫瓊呵呵地笑起來,拍拍她的肩膀,對她的固執無奈,說道:「哎,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今天真的有事,休息時間都被占了,沒空。不過,你幹嘛不自己還給人家,一定要找人幫還,難道……」檀姑娘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

顏嫿控制自己的表情,平淡地說道:「我也有事嘛,只能拜托人了。算了,既然大家都沒空,只能拜托別人啦。」

檀紫瓊這才打消疑惑。

忙碌而枯燥的高三生活中,青春少女的對話就是這麼無聊,而且也很容易轉移注意力,在上課的鈴聲響起時,兩人便停止了說話,顏嫿將那張學生證塞到了課桌的抽屜中,開始專心聽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