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十月份,相對於北回歸線一帶的沿海地區,太陽仍是散發著讓人難忍的熱度,不過這種時候,正逢節假日,正是人們最喜歡的海島旅游了。

祁澤穿著沙灘褲,外面套了件半袖襯衫,手裡拎著給別人帶的游泳圈,慢悠悠地走在沙灘上。熱烈的陽光從頭頂的椰子樹灑下來,零星地灑落在他細碎的黑發上,遠遠看去,仿佛黑得發紫一般。英俊的五官,即便仍有些少年人的稚嫩,卻已經足以吸引不同年齡的異性的目光了。

祁澤無視周圍人審視欣賞的眼神,他悠然地站在一株高大的椰子樹下,遠遠地眺望著蔚藍的海面,神色漠然,旁人無法從這張過於平淡的臉龐上發現他這一刻到底在想什麼。

「大哥!」

「澤哥!」

兩道聲音遠遠地傳來,祁澤側頭望去,便見一男一女兩個少年人朝他跑來。一個是十三歲的男孩,五官和他有幾分相似,不過偏淡一些,沒有祁澤的那種讓人流連的英俊帥氣;一個是十歲的身材微胖的女孩,穿著連身泳衣,顯出蘿莉直筒平板的肉乎乎的身材。

兩人跑過來後,一左一右地摟住他的手臂,將他往遠處拉去。

一個說:「大哥,咱們去玩水。」

一個說:「澤哥,陪我去看海魚。」

祁澤被動地讓他們拖著,將手裡的游泳圈套到了女孩脖子上,說道:「自己去玩水,我不喜歡玩。阿湛,你陪阿歡去。」

祁湛和祁歡聽到他的拒絕,都忍不住撅起嘴,然後互相瞪了一眼,和祁澤抗議不要討厭的「阿湛/阿歡」一起玩,分明是相看兩厭。

年齡太過相近的兄妹,又是被寵壞的那種,湊在一起很容易便打架,根本沒有作哥哥的要相讓妹妹的意思,妹妹也覺得哥哥是世界上最黑暗的生物。而祁澤作為與他們年齡相差比較大的年長的兄長,不僅長得英俊帥氣,腦子聰明,並且長年不和他們住在一起,離得遠,感情卻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十分親近他。

祁湛和祁歡是祁澤父親再婚後生的兒女,是祁澤同父異母的弟妹。對於弟妹,老實說祁澤覺得還真是不少,爸爸這邊有兩個,媽媽那邊也有三個,弟妹多了真是不稀罕了,反而覺得這群蘿卜頭總想黏著他真是煩死了。

「大哥,剛才你在看什麼?你是不是不喜歡和我們一起來島上玩?」祁湛問道。

祁澤看他,點頭道:「確實不喜歡。」

祁澤:「……」心靈受傷了。

「澤哥,和我們一起不好麼?爸爸說過,若是澤哥也來s市的話,咱們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祁歡跟著道,她用手指點著自己的臉頰,可愛地道:「難道澤哥不想和美麗可愛的妹妹一起生活麼?」

「美麗可愛?」祁澤看了眼她肉乎乎的直筒身材,「看不出來肉呼呼的哪裡美麗了。」

祁歡:「……」澤哥嘴巴真毒。

即便這個人總是沒好話,可是他們還是很喜歡他,想和他一起生活在一起啊。這大概就是距離產生美,加上祁澤確實足夠優秀,帶出去絕對能讓這兄妹倆驕傲自豪的存在,某些缺點倒是可以忽略了。

兄妹倆都被異母大哥三言兩語打擊得夠嗆,只能悶悶地拽著他往海邊的休息區行去。

充滿了鄉村風情的木制海邊小屋的休息區裡,一對中年夫妻坐在那兒吹著清爽的海風喝飲料,男的英俊、女的美貌,看起來是一對在外表上極為相襯的夫妻。

當看到往這兒來的三個兒女,英俊的男人笑道:「你們快過來,別曬傷了。」

「爸爸,媽媽!」

祁湛和祁歡歡快地叫著,拉著祁澤一起過來。

祁澤冷淡地叫了聲「爸爸」,然後又對美麗的女人叫了聲「青姨」。

祁太太已經習慣了這個繼子的冷淡,這麼多年習慣了就不會在意了,不過該盡的禮數仍是盡的,當下關心地詢問了幾句,聽到兒子女兒郁悶地說祁澤不太喜歡來島上玩,祁太太知道兩個孩子的想法,無奈地道:「阿澤明年就要高考了,學業緊張,我們還將他叫來玩,雖然是想讓你放松一下,但也占了他學習的時間。」

祁父聽後,說道:「沒事,阿澤的成績好著,不會因為玩而耽擱什麼。何時現在放假,就應該多玩一些,勞逸結合。」想了想,祁父忍不住道:「阿澤,不如轉來s市吧?如果將來你想出國,這邊機會更多。」

祁澤喝了口果汁,抬眸看了父親一眼,無所謂地道:「我暫時沒有出國的打算。還有,媽媽說如果我想出國,就去她那邊。」

祁父的表情僵硬了下,隱隱有些發怒,「那個女人……當初吵著要離婚的是她,現在又來和我搶孩子!成天想將你叫過去,是不是還打算讓你在那邊結婚定居算了?」

「行了行了,難得出來玩,說這些做什麼?」祁太太忙岔開話,對繼子使了個眼色。

祁澤慢條斯理地喝完了果汁,對祁父道:「爸,我剛才在網上訂了明天中午的飛機,爺爺一個人在家裡我不放心。」

祁父到嘴邊的話被兒子最後一句話給弄得噎住了,然後無力地擺擺手道:「算了,隨你吧。不過我的提議你考慮一下,如果你想來s市,你爺爺一定也會來的,不用擔心。」他也知道這兒子的意思,放不下不想離開n市的祁爺爺。

祁澤不置可否,喝完了果汁後,他起身離開了休息區,往海邊行去。

看著蔚藍色的海和天空中飛過的海鳥,祁澤覺得十分無趣,還不如在n市呢,至少顏嫿也在n市,即便不能見面,但也知道她在同一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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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顏嫿便和大伯母、顏媽媽一起開車到鎮上探望大表姐。

從村裡到鎮上,開車需要約模半個小時的時間。

顏媽媽這些年來也挺潮的,跟著丈夫跑工地,早就學會了開車,所以這次去大表姐家沒有開農村人習慣開的摩托車,而是直接將顏爸爸的寶馬開了出去,莫名的有種在大表姐夫家炫耀的意思。

可誰知到了大表姐家,人都不在,只有顏如一個人邊看店邊照顧女兒。

顏如是自由戀愛結婚,丈夫叫徐軍。徐家在鎮裡最繁華的街道上建起了六層的房子,一樓的門面有兩間,一間租給人家賣水果,一間自己開了個雜貨店,光是收房租就是一不少的筆錢。平常時候,徐軍給人開車送貨,這間雜貨店便是徐母來看。

顏如在鎮裡人民醫院當護士,一直工作到生產為止。現在正在休產假,又因為是第一胎,有三個月的帶薪休假時間,七七八八的福利還算不錯。

幾人到來時,正好看到顏如在店裡忙上忙下,將才滿四十天的女兒放在旁邊的嬰兒車裡,此時小嬰兒已經醒了,正在大哭著,而店裡的客人比較多,顏如分.身乏術,根本顧不過來。看到這一幕,顏媽媽怒了。

大伯母趕緊過去幫忙,對顏如道:「你快點看看小妞怎麼了,是不是餓了,這裡交給我們看著。」

顏如松了口氣,同時也看到了二嬸和表妹顏嫿,朝她們打了聲招呼便抱著大哭不止的女兒進裡面的休息室。

等客人終於走了,顏如也抱著喝飽了的女兒出來。

「小妞她奶奶呢?」顏媽媽劈頭就問。

顏如撇著嘴道:「去打牌了,一般要到晚上才回來。」

顏媽媽眼角又跳了跳,氣道:「自己去打牌,將家裡的店丟給帶孩子的媳婦,虧她有這個老臉!」

大伯母歎道:「還不是不滿阿如生的不是男孩,上次阿如會和阿軍吵起來,也是小妞她奶奶說,讓阿如盡快懷第二個,不然就和鄰居說他們徐家要被阿如絕後。可是阿如是剖腹產,要過三年才能再懷,小妞她奶奶就不樂意了,當即就跳起來罵人,說阿如當初就不應該剖腹產,而且剖出個陪錢貨之類的……」說著,大伯母再好的氣性也被激起了幾分火氣。

顏媽媽也氣,顏如當初的情況她可是知道的,根本生不出來,如果不剖腹,孩子就要因為缺癢窒息了,不然好好的,哪個女人願意剖腹?徐母這是強詞奪理,根本不理會其中有什麼凶險,一心一意只認定自己的歪理。

兩人都氣得不行,相比之下,顏如很平靜。

「媽,二嬸,有什麼好氣的?我家婆就是這德行,看開就好。」顏如淡淡地笑了下,「幸好我當初沒有聽她的話將工作辭了,不然現在我完全得看她臉色了。」別看她雖然在看店,但是晚上徐母回來還要過來數錢的。

顏媽媽又擔心起來,「可是等小妞三個月後你回去工作,誰幫帶小妞?」看徐母的態度,根本是不可能了。

顏如無奈道:「到時候再說吧,小妞怎麼說都是徐家的孫女,我家婆也不會放著不管的,阿軍平時在家也能幫著點。」見兩個長輩跟著一起煩,忙道:「你們不用擔心,先前因為家婆做得太過份,我才會爆發和阿軍吵了一場,阿軍現在很體諒我,晚上回來也能幫著我一起給小妞洗澡換衣服之類的了。」

顏嫿在旁安靜地聽著,終於知道了大表姐先前鬧離婚的原因。

其實也不算是真的想離婚,而是太憋屈了,咽不下那口氣,終於爆發開來。想想,剛出生的嬰兒那麼小,一天都離不得人照看,她要照顧孩子,還要幫著看店,晚上奶孩子睡不好,人看著竟然比懷孕前還消瘦,和其他生下孩子後就圓潤不少的孕婦大不相同,可見她的壓力有多重。

而這種時候,家婆不著調,不僅抱都不抱一下孫女,甚至也不看店了,逼著媳婦邊帶孩子邊看店邊,自己整天出去打牌玩樂,要兒媳婦自己做家務處理三餐,回來後還要對兒媳婦冷嘲熱諷,泥人都會有脾氣,何況是顏如這個顏家的長孫女,那也是脾氣大的。再說她丈夫徐軍是個悶愣子,在家裡也像個大老爺們,除了工作,回家就窩在電腦前看股市,也不會伸手做家務更不會幫著照顧孩子,壓力疊加,自然爆發了。

顏嫿聽得臉色發黑,她幾乎想要贊同大表姐鬧到離婚算了,真是咽不下那口氣。

幸好,顏如只是借著這機會鬧了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收手了,沒有到離婚的地步。只是,也不知道以後生第二胎時,會怎麼樣。

「算了,這店開不開也沒啥,反正他們徐家的房租每個月挺多的,你也不沾他們的便宜,給就給,不給就算了,何苦這麼辛苦自己?」顏媽媽氣道。

顏如笑了笑,「二嬸說得是,若不是為了給阿軍點面子,我直接抱著女兒走了。你們放心,我再看幾天,這店就不會看了。」

顏如素來是個有主意的,大伯母和顏媽媽聽後,終於松了口氣。有主意就好,別真的給人拿捏著做牛做馬卻要被罵一頓,顏家的人沒這麼賤。當然,若是能不離婚就更好了,畢竟二婚的女人更難找對象,除了徐母極品難纏了點兒,徐軍這人也算是不錯的,不然當初顏如就不會挑了那麼久,挑中他了。

懷裡的小妞喝完奶後,瞇著眼睛快要睡著了,顏如見顏嫿一直探頭看來瞧,便笑著交給她抱,見她有些僵硬的樣子,笑道:「阿嫿就當作提前練習好了。」

等顏嫿抱穩了,又摸了下她白嫩細膩的臉蛋,顏如說道:「咱們家阿嫿越長越好看了,也不知道以後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不過阿嫿要記得,以後看對像,不僅要看人品,還要看他的父母是不是靠譜的。咱們女人啊,沒有經濟條件是不行的,將來無論什麼工作,能不辭就不辭,有擁有自己的錢財,這樣才不用看男人和家婆的臉色,自己的腰板才直,不用受那麼多氣……」

顏嫿趕緊點頭,大表姐的事情給她沖擊極大,她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這種極品的家婆,一定要慎重。

想到這裡,顏嫿突然僵了下——因為她想起了十年後顏媽媽打電話和她說的事情,好像祁澤的媽媽也是個不太靠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