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人的習慣是一種很強大的存在,當習慣了一件事情時,對於它的發生,就像是每天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對於顏嫿來說,每次白天見到少年祁澤,晚上睡覺時便穿越到十年後的事情,她已經從開始的無所適從到現在的淡定習慣,並且努力地尋找其中的平衡點及解決方法,盡量避免因為自己的穿越打擾到未來世界的自己的生活,也避免自己受到未來的影響而耽擱現在的生活。

效果自然是不錯的,穿越的次數多了,當顏嫿知道越來越多的事情時,自然也對那個未來有所了解,然後繼續分析出兩個世界越來越不同。

果然,就如同未來的青年祁澤所說的,當她穿越的那一刻,過去與未來便不相同了,兩個時間段發展成了不同的平行時空,讓她能在其中自由地穿梭,不用擔心改變未來。

又是一天學習時間結束,圖書館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學習小組的人也開始收拾東西回家。

等他們走出圖書館時,天色已經暗了,路燈遠比平時要早地亮起。仿佛一個不經意間,氣候便開始產生了變化,以往要到晚上八點時天色才暗,可現在七點不到便天黑了,天邊只剩下一點頑強的光線暈染著雲層,看著顯得十分冷清。

一陣帶著些許秋意的晚風從樹稍吹來,掀起了女生們的裙子,讓人真切地感覺到屬於n城的透著和煦味道的涼秋味道。

「聽說下周學校要改變作息時間,調整為冬日時間了。」檀紫瓊高興地說。

反應最機靈的程揚馬上嘲笑道:「所以檀子你是最高興的,因為你終於可以冬眠睡懶覺了。」

「竟然敢嘲笑我,小揚子你找死啊!」檀紫瓊拎起背包就要砸他,程揚哈哈大笑著往前跑了。

一群人笑嘻嘻地看著兩人打打鬧鬧地跑遠,慢悠悠地走在校園的林*中,並不怎麼急著回家,很享受這種和同學一起說話打鬧的氣氛。

覃明天和顏嫿走在最後,她挽著顏嫿的手,臉上的笑容很美麗,簡直是恰到其分的一種完美笑容,據聞是覃媽媽在覃明天上小學時,就特地找了個禮儀老師為她塑形的,使得她一舉一動硬是比同齡的女生多了一種優美的意境,莫怪高一開學典禮上,歐陽璟等男生一見之下便驚為天人。

可惜女神不是誰都能追的,加上女神功課好,很多男生在她面前自慚形穢,更是無顏出現在她面前,也唯有歐陽璟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伙能堅持下來。不過現在他看起來是顯得青春過頭了點兒,但是未來卻是個極為養眼的型男,很容易給女性安全感,身高外貌上也算是稍稍配得上覃明天了。

「顏嫿,這個星期天是我的生日,你和檀子可以到我家來為我慶生麼?」覃明天一臉期盼地問道,「這可是我成年前最後一個生日,我爸爸媽媽說要為我大辦,我想請你們來一起慶生,恰好又是星期天,時間充足。」

顏嫿聽後,自然答應了,「嗯,放心吧,我們一定准時去。」

兩人正說著,便聽到了遠處傳來了程揚的怪叫聲,原來是檀紫瓊已經追上他揍他了,而他為了應景,所以佯裝被打得很慘,叫得很大聲,但是一聽就覺得很假。

「兩位美女,你們在說什麼?也給我們聽聽唄。」

歐陽璟又不甘示弱地跑過來刷存在感了——應該說是來覃明天面前刷存在感。

所有人都知道歐陽璟喜歡覃明天,但是大家卻是心照不宣,只是因為覃明天從來沒有給過他正面回答,甚至沒有對他做過什麼讓人誤會的曖昧舉動,很有文科班女神的格調。而歐陽璟也從來沒有跑到人家女孩子面前說過喜歡這類的字眼,可是他圍著人家女生轉的樣子又太過顯眼,只差撕開那層掩飾的外衣了。

這是一種明明知道,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明戀感情,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但是,即使如此,歐陽璟依然喜歡圍著人家女生轉,沒有得到回應也無所謂,這大概是覃明天實在是個出眾的女孩子,是人群中的焦點,容易讓異性一眼相中,圍著她獻殷勤這種事情也變得很普遍了。

對於他的刷存在感,覃明天臉皮抽搐了下,目光微微一滑,落到了走在前面的祁澤背上,他和蘇重浚走在一起,有個胖子作參照物,更襯得他身材修長挺撥,連背影都透著一股帥氣的瀟灑勁兒,分外好看。

顏嫿朝歐陽璟抿嘴一笑,沒有多事地告訴他什麼,而是等覃明天自己開口。

所以,歐陽璟沒能從顏嫿這裡知道,又眼巴巴地看著覃明天。

覃明天就是喜歡顏嫿這種識趣體貼的性格,作朋友的話會讓人很舒服,她眼睛轉了轉,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和顏嫿說,這個星期天是我的生日……」

「既然是明天美女的生日,我們一定要去捧場的!」歐陽璟大聲道,「喂,你們說是不是?」

因為歐陽璟的叫聲,前面走著的男生紛紛回頭,七嘴八舌地詢問什麼事情,等聽說這個星期天是覃明天的生日時,紛紛提前和她說生日快樂。

覃明天抿嘴微笑,大大方方地提出邀請,「我剛才已經邀請了顏嫿了,你們呢?能不能也一起過來我家為我慶生?」

「這是當然!到時候打擾啦。」

人家女孩子都提出邀請了,大伙自然給面子地應下了。

「你們能來我很高興,沒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覃明天微笑著道,眼角余光看向祁澤,心裡不太確定他能不能來。

因為說到覃明天的生日的關系,接下來的路,大伙一路熱鬧著說笑,直到去了學校的停車棚取車回家。

顏嫿回到家裡,剛吃過晚飯後不久洗了個澡就接到了檀紫瓊打來的電話。

「阿嫿,星期天是覃明天的生日,我和胖子商量好明天星期六就不去圖書館學習了,咱們下午挑個時間一起去街上給覃明天挑件生日禮物,如何?」檀紫瓊的聲音從電話那頭精精神神地傳來。

不用看也可以想象電話那頭的少女此時的精神面貌,聽著就讓人覺得很有朝氣,顏嫿抿嘴微笑道:「可以啊,咱們下午2:00在市中心集合吧。就我們兩個人麼?有沒有約上班長和程揚、周易他們?」

「算了吧,男生和女生挑禮物的眼光不同,咱們和他們不是一路的。況且人若是多了,意見不合,就不好買東西了。」

「那行,就這樣——啊,蠢哥哥,你幹嘛!」

突然聽到檀紫瓊由精神爽利的聲音變成了惱怒大叫,顏嫿愣了下,馬上知道她又在和她哥檀紫山鬧起來了。所以,顏嫿很識趣地和她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回房去學習了。

另一邊,檀紫瓊伸腿往旁邊的高大的男人腿肚踹了一腳,怒道:「蠢哥哥你到底想做什麼?別扯我的頭髮。」

檀紫山笑看著妹妹,說道:「你霸占了座機很久了,該我了。又不是和男朋友煲電話粥,聊那麼久幹嘛?還不如給你哥我打,看能不能給你泡個大嫂回來!」

「嫂個屁!你才幾歲?」檀紫瓊鄙視他,「不過是比我大兩歲,還是個不事生產的大學生,竟然也好意思拿父母的血汗錢泡女人,鄙視你!是個男人,就應該拿自己賺的錢去泡,這才是爺們!」

檀紫山被妹妹說得哭笑不得,揉了把她的腦袋,笑道:「行了行了,我不過說一句,你就好幾句!剛才是和你那好姐妹聊天吧?嗯,既然你這麼說的話,我確實不應該在不事生產的大學時期幹這種事,那幫我預約你的好姐妹吧,等我賺錢了,直接去泡她,讓她當你大嫂如何?」

「滾蛋,別破壞我們之間純潔的感情,你這衰樣哪裡配得上她?不理你了!」

檀紫瓊鄙視完自己大哥,拿著電話薄走了,不過自家蠢哥哥這個開玩笑一樣的話,倒是莫名其妙地在她心裡生了根。

****

顏嫿如同每一天,在顏媽媽的提醒中,將寫得差不多的試卷掩上,然後去刷牙洗臉,淡然地躺回床上,默背了會兒今天記下的英語單詞後,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仿佛不過睡了會兒,意識就回來了,睜開眼睛後,看到的是頭頂的宮廷吊燈。

又穿越到十年後了。

此時天色大亮,房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無論是少年的祁澤,還是未來的祁澤,都是一個聰明人。而且比起少年時候,成年的祁澤更是多了一種歷世後的通透*,配上他原本就聰明的腦袋,整個人聰明得仿佛像妖魔一般。也因為如此,所以未來的祁澤很快便根據她的生活作息,將她穿越的規律掌握了個七七八八,也從中調整了自己的生活習慣,好迎接她這個被時間厚愛的客人。

有未來的自己和祁澤的配合和特地安排,顏嫿每一次穿越到未來時,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尷尬的事情,和未來的祁澤相處也算是相安無事。

就像這樣的早晨,獨自一個人醒來,便知道是對方應該是帶著已經起床的未來兒子到臥室外面玩了。

顏嫿跳下床,先去衛生間打理好自己,然後去衣櫃裡找衣服換上。抽屜裡的衣服又添了幾套合身的,雖然她在未來只停留很短的時間,可是依然給她留了合適的衣服。顏嫿拿起一套衛衣穿上,習慣性地從衛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只小青蛙。

今天小青蛙裡依然是一些關於未來的事情,說的是祁澤在德國讀大學的事情。

原來祁澤不僅會在下個學期轉學,大學還是在國外念的啊……

顏嫿越發的覺得,她現在和17歲的祁澤不需要太多交集是對的。

看完後,顏嫿想了想,又寫下了自己的另一個疑問,將便簽紙重新折成小青蛙的樣子塞回去,然後走出臥室。

現在是早晨,果然看到那對父子倆在餐廳裡吃早餐。

「媽媽~~」

小家伙看到她後,大聲地叫著,然後被他爸爸塞了一口雞湯南瓜泥,不禁嘟起了嘴巴,繼續叫著媽媽,顯然是要媽媽餵。

顏嫿忙接過那個小碗,很熟練地給小包子餵食,見他笑得甜蜜蜜的樣子,也忍不住回個笑容,心裡真是喜歡死了他在這種時候的乖巧可愛。小孩子雖然能折騰,但是顏嫿卻覺得小睿睿即便折騰也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了。

餵完了小包子,顏嫿也坐下吃早餐,便聽到男人說道:「明天是覃明天的生日,歐陽說要給她大辦,趁機約高中時的朋友一起去聚聚。今天是星期六,難得休息,我們要去給覃明天挑選生日禮物。」

「誒。」顏嫿抬頭看著男人英俊的臉龐,說道:「我也和檀子約好了今天去給覃明天挑禮物的,昨天放學回家,覃明天邀請我們去參加她的生日party。」

男人挑了下眉頭,詢問道:「她邀請了你們所有人?」見顏嫿點頭,笑了下說道:「果然是和我們以前不同,我記得高三時,她誰都沒有邀請,這次倒是邀請了你們,看來兩個世界的發展軌跡越來越不同了。」

顏嫿歪著頭思索了會兒,納悶地道:「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不同。」雖然她穿越到未來,可是沒有做過任何改變過去的事情,就算是那個學習小組,也是檀紫瓊提出來的,她根本沒有推波助瀾。

男人只是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心情很好地道,「所以說,就算你想要提前和我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反正已經那麼多事情不同了。」

「算了,反正你要轉學的。」

「……」

男人瞥了她一眼,發現她還真是固執,決定不再說什麼。

吃完早餐,顏嫿消食了會兒,原本是準備去睡覺了好讓未來的自己醒來,可是想到了什麼,遲疑地看著男人。

「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吧。」男人很寬容地道。

顏嫿覺得,他好像將她當成了個晚輩一樣地愛護了,雖然心裡有點兒別扭,但她也沒辦法將他當成一個純粹的男人,估計也有點看長輩的意思——果然別扭。

「那個……你爺爺呢?」

男人的表情瞬間有了些微的變化,瞇了瞇眼睛,冷淡地說道:「去世了。」

「哦……」

顏嫿頓時後悔自己的沖動了,早知道應該問未來的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