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顏嫿搞不懂祁澤這是幾個意思,但是祁澤的語言明顯有點暗示,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但胡思亂想什麼的,只會越想越糟,還不如直接問了。

突然冒出來的一股沖動,顏嫿心裡有點兒緊張,若不是未來的那個青年祁澤每次都不著痕跡地給她洗腦,恐怕她也不會產生這種想要確認的想法。看著對面少年平淡的表情,雖然看得久了讓她有點兒萎,可是,她還是想確認一下。

祁澤也很緊張,在他說出那句話時,他呼吸都放得有點兒輕,只是面上習慣性地掩飾自己。這種慣性的掩飾,對他而言可謂是爐火純青了,自從父母離婚後,發生了很多事情,讓他習慣性地掩飾自己的情緒。

所以,即便他現在很緊張,也沒有表現出來。

看著少女有些驚訝的表情,祁澤心裡琢磨著,他是不是該再說點什麼,好讓她更明白一些呢……

就在兩個人都在心裡醞釀著要開口時,掛上電話的顏弟弟又跑過來當電燈泡了。

「姐,爸媽今晚不回來了,就我們兩個人啦,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顏朗頗有顏家男人的風范,年紀比他大的姐姐傷著了腿不方便,父母又不在,自然要自己頂起來。然後他又轉頭對祁澤道:「澤哥,咱們繼續去玩游戲吧~」

顏嫿:「……」

祁澤:「……」

顏嫿終於忍無可忍地握著拳頭敲在蠢弟弟腦袋上,說道:「玩了一個下午還不夠?該學習了。而且現在晚了,祁澤要回家了,不然祁爺爺會擔心的。」顏嫿還惦記著祁家現在只有祁爺爺一人在家,怎麼可能扣下人家的孫子?

祁澤:「……沒事,我爺爺知道我在這裡,晚點回去也行。」

「哦哦哦,澤哥,那可以玩晚點。如果太晚不方便回去的話,在我家過夜也行啦,我家有客房。」顏朗很隨意地說道,根本不見外。

顏嫿嘴角一抽,她懶得管這兩個男生了。

祁澤解決了電燈泡顏弟弟後,走到顏嫿面前,詢問她是否要回房間,得到她同意後,便彎身將她抱了起來。

今天一天已經被他抱上抱下三次了,顏嫿依然有點兒不太習慣,可是爸爸不在,自己弟弟那麻桿身材顏嫿擔心會被他摔了,只能倚仗祁澤了。前兩次一次太緊張,一次剛睡醒,感覺不太明顯,現在她終於能分心感覺一下。

果然還是不習慣啊!

顏朗幫忙扛著輪椅上去,等祁澤將她放到輪椅後,顏朗突然探頭過來,打量了眼她不自在的臉色,又看了眼表情平淡的祁澤,忍不住朝自己姐姐歪了歪嘴。雖然接受了祁澤這個人,但是顏朗覺得,若是他姐和祁澤有點什麼,他還是不太能接受。

十七歲,是不是太早了?何況他姐明年將要面臨高考這個坎,分心不好吧?

顏弟弟憂心忡忡地想著,將老姐推回房間後,並不給祁澤和姐姐單獨相處的機會,推著他走了,「澤哥,咱們再去玩一會兒。」

祁澤:「……」好想將不識相的電燈泡胖揍一頓。

顏嫿張了張嘴,見到弟弟的舉動,發現他平時雖然脫線了點兒,但是關鍵時候簡直像是安裝了雷達一樣,瞬間便能探測到什麼,很快地做出決定,根本不給人機會。

聽著樓下響起的聲音,顏嫿忍不住搖搖頭,算了,以後有空再問吧。

莫名地,竟然松了口氣。

果然有些事情做起來,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沒有初時的那股沖動勁兒後,顏嫿又不爭氣地萎了。

她摸了下自己的臉,忍不住撈起旁邊的一柄方便攜帶的俄羅斯小鏡仔細觀察了下自己的臉,實在是沒辦法自戀地以為,這種時候的少年祁澤是喜歡自己的,而且她好像也沒有優秀到能讓他喜歡的地步,除非是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感情。

顏嫿一向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情,覺得那是一件很扯很不靠譜的事情,至少她的人生中沒有一見鍾情。不過她卻相信那種朝夕相處中慢慢處出來的感情,在日常生活的交流中,在一些小事中,慢慢地醞釀感情。

她不知道祁澤的想法,但是知道若是再和祁澤這麼相處下去,她可能真的會喜歡上他。撇開他偶爾的毒舌和嘲諷,不可否認,他其實是個很細心的少年,不僅會做家務,成績優秀,長相帥氣……

怎麼越想越覺得他優點比缺點多了?

摸了摸發燙的臉,顏嫿心裡有點兒亂,再也看不下書,便抽出一本素描本,然後窩在一張柔軟的卡通類的蘋果椅上,將打著石膏的腿架到一張小凳子上閣著,拿著筆開始胡亂地畫起來。

這是她放松的一種方式,每次無法靜下心來時,就喜歡拿出素描本來繪畫,直到靜下心來。

可惜,顏嫿還沒畫完一幅畫,房間門被人敲響了。

顏嫿看向完成了八成的畫,裡面的人雖然沒有繪畫出五官,但是從輪廓就可以看出主人是誰,讓她莫名有點兒心虛,趕緊將它掩上,方道:「進來。」

當少年推門而入時,顏嫿忍不住將那本素描本往旁邊推了推,故作冷靜地看著他。

「顏嫿,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家了,過來和你說一聲。」祁澤走進來,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遍她的房間,很理智地將那點兒冒出來的心思壓下來,然後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烏黑的雙眸背著光,讓人看不透。

顏嫿被他看得壓力徒增,勉強說道:「哦,這樣啊……咦,已經十點了,你確實該回去了,免得祁爺爺擔心。」

祁澤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心思顯然不在上面,他的目光從她仰起的臉滑到了她手掌按壓住的素描本上,有點兒沒話找話說的感覺,「你剛才在畫畫?畫什麼?我記得你是學校文學部的畫手,是吧?」

顏嫿不知道他提這個幹嘛,心裡打算打死也不給他看,含糊地道:「是啊,剛才無聊,隨便畫。你回家小心,平安到家後,給我弟打個電話。」

「嗯。」

「……」

既然都說完了,為毛還不走啊!qaq你這樣看著我是毛意思?感覺很尷尬啊!

就在顏嫿覺得自己心志不堅,沖動地想做點什麼之時,站在面前的少年終於開口了。

「顏嫿,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女孩子,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遠遠傳來的一道聲音打斷了,「澤哥,你在不在?我送你出去!」伴隨著這聲音而來的是一陣腳步聲,然後電燈泡小能手的顏弟弟跑了過來,仿佛沒有看到屋子裡的怪異一樣,沖過來就推著祁澤走了。

「姐,我送澤哥出去,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就先等等,我很快會回來的。」

顏嫿:「……」

顏嫿目光發直地看著門口的方向,過了幾分鍾,才慢慢地收回視線,扯著自己的頭髮,糾結地想著,剛才祁澤到底要說什麼呢?看樣子好像是要表白一樣,應該不是她的錯覺吧?今晚祁澤的言行間是不是有這種暗示?

難道祁澤真的喜歡她?還是因為祁爺爺的事情,所以他感動之下想要以身相許來報恩?算了吧,自己都覺得不靠譜的事情,祁澤那麼聰明,應該不會的吧……

因為少年太會掩飾自己,導致就算腦補也覺得沒有根據的顏嫿此時真是恨不得將弟弟捉回來捶兩下,簡直是個無孔不入的破壞小能手,每次都來搗亂,到底是幾個意思?

就在她糾結得要死時,破壞氣氛小能手的蠢弟弟回來了。

「姐,你們在搞什麼?不會真的看對眼了吧?」顏朗直哼哼,「你明年就要高考了,若是這種時候分心,高考失利,你自己又要難過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哭。你那麼要強,腦袋也不是頂聰明,都是靠著勤能補拙,才保持住班裡的前幾名的成績,你難道想以後後悔?」

顏嫿微微張嘴,看著一臉氣惱的弟弟,原本的各種糾結被這個十四歲的男孩弄得哭笑不得。

「阿朗,你想多了,有些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的。」

「那是哪樣?」顏朗哼道,「我是覺得祁澤人不錯,足夠優秀,以後一定會在某一個領域大放光彩。可是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男人的青春耗得起,女人的青春耗不起,新聞報導了那麼多失足少女,我可不希望我姐以後也變成那樣。若是你們真的有那個意思,等高考後不行麼?難道這點時間也等不起?」

「……」

顏嫿驚奇地看著弟弟,第一次,讓她覺得她弟弟其實也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單蠢的,而且作為弟弟,他其實很深入地為她著想,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這對於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來說,極為難得。

顏嫿被他弄得心裡軟軟綿綿的,很歡喜,又想笑,她忍不住將他拉過來,抱住男孩纖瘦的身體,然後使勁兒地揉著他的腦袋。

「你想多了!阿朗,你相信人能在晚上睡覺時穿越到未來,然後看到未來的生活是怎麼樣的麼?」

顏朗滿臉黑線,覺得她在異想天開,「你說什麼鬼話?網絡小說看多了吧?」

果然是不相信的,若是他相信,顏嫿才覺得見鬼了,而她也實在是無法證明那種很玄的事情,可是卻是實實在在地發生了,甚至影響了她,讓一切都變了。

「你不用擔心啦,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以後也不會哭的。你這臭小子,就這麼篤定我高考會失利?找打啊!」顏嫿凶巴巴地說,擰了他一下。

顏朗被她弄得有點無力,感覺她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難道她已經陷進去了?顏朗摸摸下巴,站在女性的角度來看待祁澤,似乎真的是一個很容易吸引少不更事的少女的男性,若是他家蠢姐姐喜歡上,好像也挺正常的。可是,作弟弟的,還是不太想看到這種事情,就怕早戀的蠢姐姐成績下滑,明年高考若是失利恐怕她自己要哭死?

作為弟弟,他也挺了解他姐的,別看著一副文靜秀氣的樣子,卻很倔強,從小到大對成績很看重,若是達不到她自己的要求,那是熬夜看書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可想而知,若她因為談戀愛耽擱了高考,事後一定會後悔,說不定還會哭。

想想就頭大。

「行了,別想太多,回去睡覺吧,我還要看書呢。」顏嫿將他推開。

「我能不想麼?」顏朗嘀咕了聲。

顏朗被趕出去後不久,便接到了祁澤打來的電話,他已經回到家了。

顏朗和他說了幾句,等要掛上電話後,突然道:「澤哥,你覺得我姐怎麼樣啊?」對面沒有聲音,不過顏朗可以想象,祁澤一定是挑起眉,在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我姐呢,是個表裡不一的家伙,你可不要被她那種乖巧的模樣騙了,她一點也不乖巧,凶起來還會扛起凳子打人呢。而且她挺注重自己的學習成績的,從小到大,很努力地保持成績,只要下滑一點兒,她就會很安靜,轉頭花更多時間追上來,我媽媽一直覺得我姐會這麼瘦,一定是因為她壓力太大的關系——雖然我覺得和這沒關系啦,主要是她平時吃太少了……」

祁澤聽著電話那頭的男孩絮絮叨叨地說著顏嫿的事情,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等他的話告一段落後,很自信地說道:「阿朗,你不用擔心,你說的那種事情不會發生的。」

顏朗愣了下,然後莫名地又暴躁起來,祁澤的意思是說,其實他對他姐沒興趣,都是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瞎操心了?

等掛了電話後,十四歲的少年突然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他姐,心虛地蹭到他姐的房門前,糾結著要怎麼安慰她。

完全理解錯誤的少年哀聲歎氣,覺得這種東西真是麻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