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成績後的第二天,檀紫瓊和程揚等人都過顏家來看顏嫿。
顏嫿看了看,覃明天沒有來,隨行過來的歐陽璟看起來也懨懨的,她心裡有些奇怪,忍不住朝著祁澤瞟了瞟。很不對啊,覃明天和她關系不錯,這種大伙一起過來探望的活動,她怎麼也會來的,若是沒來的原因便可能是一些什麼外在原因了,例如這個男顏禍水的祁帥哥。
祁少年被女朋友那眼神看得有點兒炸毛,危險地瞇起了眼睛,仿佛顏嫿那一眼傷害了他的自尊心。
顏嫿默默扭頭,有個觀察力驚人、心思敏銳的男朋友,一點小心思都瞞不過他,雖然有時候挺有趣的,但是有時候也要顧及一下他的心情。看他用那種冷淡的嘲諷臉對著自己,好像自己不應該想壞他一樣,徒然生起一種對不起他的愧疚感……orz
檀紫瓊很快將覃明天不來的原因告訴她,表面上是這樣說的:「明天說她今天身體不舒服,先回家了,有空再來看你。」
然後背地裡又是另一種說詞,「其實這次月考她考砸了,名次掉到了班裡第十不說,年級的排名硬是排到四十後,她看起來心情很糟糕,想來一定很不好受。前兩次月考的成績,她都是穩占班裡前三名,年級前十,可是一下子掉了這麼多,她心情能好才怪。也不知道她怎麼了,為什麼成績掉得這麼嚴重,難道是因為祁澤最近天天來你家的原因?」
顏嫿默然,她有些明白覃明天為什麼這次月考會失利了,恐怕確實是因為祁澤吧,她暗戀的男孩卻無知無覺——甚至懶得理會她的心思,天天為另一個女生忙碌,看他們一起學習一起聊天一起玩鬧,恐怕每一個女孩子都受不了。偏偏她對感情又是比較被動型的,明知道祁澤根本對她沒意思的情況下,不可能會主動出擊什麼的,只能自己憋著難受了。
「看她的樣子挺可憐的。」檀紫瓊同情地道:「她暗戀祁澤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看祁澤為了給你補習來回跑,很多暗戀他的女生都挺難受的吧。話說,阿嫿你對他有沒有感覺?」
原本還說覃明天的事情呢,轉眼這家伙便曖昧地打趣她了,顏嫿滿臉黑線,誰知還沒開口,檀紫瓊自己已經自說自話了。
「看你們的樣子好像也不可能的吧,不說祁澤看起來就是一副很難搞的樣子,你不是有恐男症麼?我真懷疑你們平時是怎麼相處的,不會處在一起大半天也說不上一句話吧?」
還真給她說對了,起初祁澤到她家裡給她補習時,除了必要的講解,兩人半天都不會吭一聲,那時候幸好有她家蠢弟弟在旁,氣氛才沒有那麼尷尬。當然,他們交往後這種模式就改變了,雖然話依然不多,但那也是因為兩人現在才交往不久,還在互相適應摸索中嘛。
「我沒有恐男症!」顏嫿再次聲明,「你沒看我和程揚、廖榮他們經常說話麼?」
「少來了!」檀紫瓊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你們經常說話還不是一起討論學習的事情?這算什麼?」
顏嫿:「……」
到底她是怎麼給好閨蜜留下這種「恐男症」的印象的?明明她一直以來對男生都客氣有禮,從來沒有做過退避三捨的事情啊?
兩個女生背著男生說了幾句悄悄話後,因為男生們盯著,也不好說太多,很快眾人便轉移到了其他的話題上了。
「這次顏嫿也進入了年級前十名,可以拿獎學金,美女你要請客啊!」程揚不客氣地道。
程揚長得黑黑瘦瘦的,五官看起來還算是周正,只可惜他發育較慢,身高不僅沒有達到男生的普通水平不說,往女生中一站,那是可以當成姐妹們看的類型。這樣的男生可以和女生們混一起,但是絕對不會讓女生們當作男朋友的對象。而他這副瘦小的樣子,卻偏偏有一顆玲瓏心,觀察力敏銳,人也體貼,在朋友間也講義氣,人緣很好。
顏嫿看向他,想起十年後那個瘦削清俊的青年,簡直是男大十八變,若是有眼光的女生,應該趁著他沒有發育之前趕緊抓在手裡拴住他的心才對,說不定以後還是好丈夫一枚。
「好啊,到時候隨便你們點。」顏嫿笑容可掬,「若是我的獎學金不夠,不是還有祁澤和班長麼?」說著,她朝兩個男生笑瞇瞇地揚了揚下巴,一副小壞的樣子。
蘇重浚見她將自己拖下水,也不惱,笑呵呵地應了,祁澤卻被她這副和平時乖乖牌的氣質不相符的小壞模樣勾得心癢癢的,趕緊趁著低頭喝茶掩飾自己的表情,給人的感覺便是很冷淡的樣子。
對於在感情上還很單純青澀的少年來說,喜歡的異性可文靜可嬌俏可使壞可刁蠻可任性……無論哪一面,都足以讓他們心裡產生異樣的情愫,遠比一成不變更勾動人心。現在的顏嫿對於祁澤來說,就是這麼一個存在。
等到天黑時,一群人便告辭了。
離開之前,檀紫瓊道:「星期三晚上要開第三次月考總結大會,到時候文理科前十名可以上台去領獎學金,可惜這麼備受矚目的事情,阿嫿你無法參加。到時候讓胖子幫你領了獎學金送過來吧。」
顏嫿拄著拐杖送他們,現在她已經能很熟練地用拐杖了,甚至上下樓梯都沒問題,三條腿走路的姿勢槓槓的。聽到檀紫瓊的話,顏嫿朝蘇重浚微笑,說道:「那到時候要麻煩班長了。」
蘇重浚也回了個笑容,「好啊,等我幫你領完後,我讓祁澤送過來給你。」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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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晚上,由於祁澤要參加學校舉辦的第三次月考總結大會,所以沒有過顏家來,不僅顏嫿一時間不習慣,連顏媽媽也很不習慣,還特地詢問祁澤今天怎麼沒來,直到聽說是參加月考總結大會了,才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說一時間忘記了。
顏朗可悲地看著他家太座大人,這種兒砸不回家的語氣鬧哪樣?在不知不覺中,那個少年已經將他們家的人都攻克了,越發的覺得祁澤手段真是厲害,恐怕離他將他姐拐到祁家去也不遠了。
等到星期四下午,祁澤過來時,將昨晚蘇重浚交給他的獎學金遞給顏嫿。
顏嫿第一次拿到學校的獎學金,挺稀奇的,天知道他們學校學霸遍地走,而且名額有限,想要拿獎學金並不容易,她的成績在班裡算是排前的,可是每個學期的期中期末考試,年級的獎學金只有前三,真是讓人飲恨不已。
第十名的獎學金雖然不多,但是顏嫿還是很高興,直接甩給她老媽。
「媽,給你用。」
顏媽媽也稀奇地摸了摸寫著女兒名字的封口信封,然後丟回去給她,「我才不稀罕你這點小錢,我自個有錢用,沒有也有你爸給。這麼點錢,給你自己零花吧。」
顏嫿知道自家老媽就是喜歡嘴硬,高興得要死也要埋汰一下人,感覺好像和祁澤挺像的,怨不得顏媽媽會對祁澤這麼好,難道這就是緣份?
所以等顏媽媽離開後,顏嫿便對祁澤道:「你瞧我媽,心裡高興也要嘴硬一下,你有沒有覺得很有熟悉感?」
「什麼?」祁澤納悶地看著她,想了想說道:「沒有吧,我認識的女性長輩中,就屬顏媽媽不一樣,挺好的。」說著,他想起了自己媽媽。
四歲以前的媽媽總是陷入一種歇斯底裡的狀態,仿佛一點小事也能讓她暴跳如雷,憤怒得恨不得所有人都去死。四歲以後,他媽媽離婚再嫁,然後變成了一個貴婦人,穿著名牌坐著名車,看起來優雅貴氣卻遙不可及,每次見他時,總會用憂傷歉意的眼神看著他。
顏媽媽和他的媽媽明顯是兩個階層的女性,他媽媽是個對細節很講究的人,將自己從頭包裝到腳,完美而時尚。而顏媽媽卻是個很標准的普通家庭主婦,雖然也跟著丈夫一起外出工作,但是生活的重點更多是放在家庭及子女身上,身上具備著中國傳統女性固有的特點。
顏嫿見他臉上的神色淡了許多,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但是他的納悶的語氣讓她有些想笑,看來他自己本人根本沒那個自覺。
等顏嫿拿出裝釘好的試卷出來時,見他低頭在草稿紙上畫著公式圖,筆鋒有些凌亂,看起來心情不好的樣子。顏嫿想了想,伸手扯了下他身上圓領羊毛衫的下擺,在他看過來時,低聲問道:「心情不好啊?」
祁澤瞥了她一眼,「沒有。」
「騙人。」
真是不給面子。
少年想了想,說道:「只是想起我媽罷了。」
這下子,顏嫿有點愧疚了,都是她先前提起的話題,讓他想起他媽媽。顏嫿對祁澤的親生母親知道的不多,祁爺爺也不可能和顏家人說這個前任的兒媳婦,只說她嫁去德國了,其他的一概不知。不過那是祁澤的親生媽媽,想必他多少也會在意吧?
「別亂想。」祁澤用手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將她披散的長發揉亂了。
顏嫿趕緊扭開頭,瞪了他一眼,嘟嚷道:「別隨便弄我的頭髮,弄亂了很難梳的。等我腿傷好了,我要去找個理發店將它剪掉。」
「幹嘛剪它?」祁澤不贊同了,「挺好看的,剪短了的話,看起來會像個男人婆的。」
聽說男人心裡都有個「穿過你的黑發我的手」的執著夢想,難道他也是這樣?顏嫿氣哼哼地道:「什麼男人婆?你看檀子的短發多清爽?看起來又青春亮麗,我要剪!」平時都忙死了,懶得再伺弄頭髮,還不如直接剪了。
「青春亮麗?難道你不知道在男生眼裡,檀紫瓊是沒有性別的好哥們麼?」他斜睨她。
好惡毒!
顏嫿真是哭笑不得,雖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還是道:「她是我好姐妹,你不准這麼說她。」
祁澤暗暗翻了個白眼,對女生們的過命交情不置可否,懶洋洋地道:「她要怎麼樣也不關我的事情,我只管好你就行了。」說著,趁她不注意時,又趁機偷吻了她臉一下,耳朵開始泛紅,但表情卻很正經,「如果你要剪,只准修一下就好。」
顏嫿:「……」又偷親她。
她瞪眼的樣子像只要炸毛的奶貓一樣,瞪得他耳朵紅得不行,這種「我的女朋友怎麼可以這麼可愛」的心情真是一言難盡,就在他要偷偷挪開一點時,就見她已經撲過來了,扯著他的衣襟,硬是在他臉上也親了下。
「這才公平!」少女小巧潔淨的下巴微抬,有點兒傲嬌地說。
這下子,他再也保持不住平淡模樣,滿臉通紅,有些狼狽的樣子,唯有一雙眼睛依然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