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雖然我對沈林奇吃我豆腐的行為感到很憤慨,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推拿的技術超群,才一會兒的功夫,我的腰不但沒那麼疼了,甚至還感到很舒服。

  在這糖衣炮彈的強烈攻勢下,我好了傷疤忘了疼,竟然享受似地閉上了眼,直到沈林奇地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他說:「電話……」

  「什麼電話?!」我一下子抬起頭,像受了驚的地鼠似地警覺地望向沈林奇。

  他的眼神略帶深意,看了眼我放在床頭的手機。

  原來是短信,我放鬆緊張的神經,長舒了口氣,拿過手機一看,卻差點暈過去。竟然是蔣雲達發來的:「受傷不宜劇烈運動,明天還要拍戲,儘量克制。」

  克制你妹啊!我憤憤地把手機丟到了一邊,卻聽到沈林奇漫不經心地說:「怎麼?表白失敗了?」

  一句話,把我給驚到了。

  他終究還是沒有忘記嗎?我緊張得不知如何回答他,眼珠子一轉,乾脆繼續裝腰疼。

  「哎呦呦,疼!疼死我了!」我一邊扶著腰痛苦地嗷嗷直叫,一邊忍不住用餘光去偷瞄沈林奇的反應,只見他不緊不慢地從我腰上收了手,然後又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本厚厚的外文書,隨手丟到了我面前。

  這是?我因為他奇怪的舉動而停止了演戲,目光投向他丟在我面前那本書,封面上面長長的一串鳥語,它們認識我,我卻不認識它們。

  我不由得感到疑惑,不知沈公子這回的葫蘆裡賣的又是什麼藥,只好把目光重投回他身上,想開口問個明白,那知他卻破天荒地說起了無關緊要地事情,他說:「這次我這去美國的行程,最初預計是一週。」

  「哦。」我訥訥地點了點頭,「然後呢?」

  「然後我在舊金山,遇到了個腦科專家。」

  腦!科!專!家!

  我聽到這四個字,眼睛就跟黃鼠狼似地亮了起來,哪還顧得上什麼腰疼,嗖地一下從床上蹦了起來,攀住沈林奇地胳膊問:「什麼腦科專家?很有名嗎?能治阿哲的病嗎?」

  面對我一連串急切的問題,沈林奇並沒有回答我,他只是低頭盯著我看。

  我趕緊把翻起的衣服扯好,繼續抓住他的胳膊追問:「你倒是說話呀,別賣關子了,什麼腦科專家?你說清楚呀!」

  沈林奇把我的手從他胳膊上扒開,扭頭停頓了一下,然後忽然朝我轉過臉,勾了勾嘴角,說:「不如我們先聊一下那通電話。」

  我當時就愣住了,好不容易回過神,臉立馬就白了。

  他他他……他絕對是故意的!先用腦科專家勾起我的興趣,然後再提那通電話,他這麼做分明就是給我下個套子,好讓我往裡頭跳。

  但是,沈林奇畢竟還是瞭解我的,他放的誘餌夠大,大到我明知這是圈套,也要義無反顧地往裡跳。

  我用幾乎哀求的語氣說:「你先告訴我腦科專家的事,其他的,你想聊什麼、做什麼我隨便你,求你了!先告訴我好不好?」

  可是,他卻並沒有因此而動容,他聳了聳肩:「可惜我現在又不想說了。」說完,他不顧我的拉扯,毅然從床上站了起來,要往外走。

  我忽然有種被耍的感覺。

  「沈林奇!」我怒不可遏地叫住他,「我都那麼求你了,你到底還想要我怎麼樣?」

  他的腳步停住了,過了一會兒,我看到他慢慢回過頭:「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想……」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忽然拿起了電話。

  我丟到一邊的手機立刻震了起來,屏幕上一閃一閃地亮著沈林奇的名字,我忽然感到莫名其妙地緊張,顫抖著拿過手機,按下了通話鍵。

  「我想……」他開口,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閃光,人分明與我隔著一步之遙,但聲音卻通過衛星,從幾萬英呎的高空直傳進我的耳朵裡,輕輕震動著我的耳膜。

  「再聽你說一遍,上次電話裡說過的那句話。」

  他說完那句話的瞬間,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四周好像忽然安靜了下來,只聽到心臟在我胸口怦怦地跳著,周圍緩慢流動的空氣,讓我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

  就算我的情商再低,此時此刻,也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的意思是,他對我有意思,但是非要我主動說出來才覺得夠意思。

  多變態的一個混蛋啊!

  我真恨不得沖上去,給他幾個耳刮子,抽他一頓,然後瀟灑地告訴他:別迷戀姐,姐會讓你吐血!

  但是,面對變態而強大的沈公子,姐還沒把他逼吐血,自己已經生生嘔出了幾十斤鮮血。    這個男人,他是那麼的反覆無常:既保護我,又傷害我,既成就我,又利用我,我不知道他心裡究竟藏著怎麼樣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害怕與他越近就知道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受到的傷害就越大。

  說白了,我們都在犯賤:他喜歡我,卻非逼著我說出來,我喜歡他,卻害怕對他說出來,到最後就只能是他折磨我,我折磨他,最後我們合起來折磨死讀者。

  但是!

  這麼多人受折磨,總比我說出來一個人受傷要好,一想到這兒,我又退縮了。

  我怯怯看著沈林奇,說:「是不是只要我說一句,你就告訴我腦科專家的事?」

  沈林奇臉上那抹自信凝固住了,他冷笑了一聲,收回手機:「不用了,斯蒂芬教授半年後才有檔期,如果你不著急,半年後我會安排你弟弟出國接受治療。」

  「不不,我一點都不著急!」我拚命搖頭。

  他哼了一聲:「你當然不用著急,因為我也不著急,白驀然。」他忽然叫我的名字,蹲下身,手指托起我的下巴,「我有的是時間聽你說那句話,不是嗎?」

  他說完,勾了勾嘴角,起身大步走出了我的房間。   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我精疲力盡地癱軟在了床上,腦子裡忽然想到一句話: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而與沈公子拚個你死我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