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我們四個人的表情,沒一個好看的,特別是小韓,我看他嚇得腿都快抖了,只差拔腿就跑。

  為了挽救這尷尬的局面,我上前一步準備解釋,哪知道小韓一見我要過去,渾身炸了毛似地跳開了,一邊擺手,一邊搖頭:「夫人,你……你別過來!」

  這把我當成洪水猛獸似地勁頭,直教人哭笑不得。

  我說:「我說著玩的,你別當真啊。」

  「不不不!我哪裡敢當真,不敢不敢!」小韓看上去都快尿褲子了。

  需要這麼誇張嗎?我無奈地看向沈林奇,他的臉總算沒剛才那麼黑了,只是嘴角勾起一絲戲謔的笑:「可以當真試試。」

  這哪裡是玩笑話,分明是紅果果的威脅,我看小韓嚇得快跪地上了,連連往後退:「那個,我想起還有份文件忘了拿,我先上去了!」他說完,不等沈公子同意,就飛也似的跑了。小韓那長久以來古板的形象,與此刻落荒而逃的場面行程了鮮明的對比,有種說不出的喜感。

  讓我不由得在心裡感嘆:沈總猛於虎啊!

  小韓一跑,琳達也站不住了,猶豫之後開口:「那個,其實我……」

  「你也有份文件要拿?!」我怒了,跑跑跑!一個個都跑了,豈不是留我在這裡任沈林奇魚肉?我呸!從他那天趁著月黑風高,四下無人,把我X了又O,O了又X之後,我就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跟沈林奇單獨相處了。

  尼瑪太危險了有木有!!!

  但是琳達想要逃跑的執念卻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當我駁回她的一個藉口之後,她竟然不顧形象地高喊:「我大姨媽來了,忘了拿衛生巾,我先走了!」

  然後,在我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目光裡,她一溜煙地跑得沒了影。

  那一刻,我真有種迎風淚流、仰天長嘯的衝動,但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卻悠悠走到我身邊,厚顏無恥地說了句風涼話:「你看,他們都怕你了。」

  怕你妹!

  我扭頭,朝他怒目而視,卻在他熾熱的目光裡,憶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老臉很不爭氣地「唰」一下紅了。

  我說:「其實我……」

  「你也來大姨媽了?」他挑眉。

  「你才來大姨媽了!」我怒吼。

  「我沒這功能。」他聳了聳肩,並且不知廉恥地說了後半句,「不過我有別的功能。」

  「……」天哪!來道雷劈死這個禽獸吧!

  當我的內心吶喊完這句話的時候,公司落地窗外的天空亮起一道閃電,片刻之後驚雷聲響起,烏雲密佈的天空瞬間下起瓢潑大雨。

  不是吧?這都行!

  我盯著窗外,目瞪口呆,忽然覺得自己當明星真是太浪費了,當個神婆求個雨什麼的,每年可以為國家挽回多少億的乾旱損失啊!

  就在我思緒神遊的時候,沈林奇卻忽然拉起了我的手:「下雨了,我送你回去。」他說。

  我被他拉著走了好幾步,然後回過神,掙扎:「我有車,不用你送!」

  「哦。」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送我。」

  「……」我覺得我徹底敗給他的厚顏無恥了。

  我終究還是沒能堅持住自己的原則,冒雨開車「送」沈林奇回家。

  溫泉之旅後的第一次單獨相處,竟然是在這樣一個窄小的車廂裡,情況令我有些無所適從。為了避免尷尬,我打開了車裡的音箱,並且選了一首很歡脫歌曲,想緩解沉默的氣氛。

  但即便是這樣,開著車的我,仍舊忍不住瞎想開去。

  我和他現在的關係到底算什麼,情人還是床伴,又或者連床伴都不是?其實事以至此,我完全不想糾結在一層膜上面,又或者哭爹喊娘地逼他負責,欣喜若狂地準備嫁入豪門。我只想透過他那張忽冷忽熱的臉,看清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哪怕結果很傷人,起碼我心裡有個底。

  現在這樣,太折磨人了。

  就在我咬咬牙,決定跟他攤牌的時候,一直沉默的沈公子卻忽然開了口,他說:「等會去我家,給你看樣東西。」

  「什麼東西?」我條件反射地警覺起來。

  「你放心,我媽不在家。」他解釋。

  你媽不在家,我才更不放心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種虧我吃過一次,不會再吃第二次了。

  他忽然笑了起來:「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你已經對我怎麼樣了!」

  我說完,在他略帶驚訝的目光裡,慌忙撇開了眼。有些話,想想容易,說起來還這他媽不容易,我這張自詡天下無敵的二皮臉,終究還是敗在了沈公子意味深長的目光裡,紅著臉,一路無言地把車開刀了他家門口。

  安娜姐果然不在,否則她一定會衝出來熱情邀請我在他家留宿。

  「你確定不進去?」沈林奇問。

  「不去了!」我斬釘截鐵地點頭。

  「就算我有東西給你看,你也不進去?」

  「不了……什麼東西?」我終究還是敵不過自己的好奇。

  「進去看了,不就知道了。」他竟然還賣起了關子。

  我呸,進去還出來嗎?為什麼進去這個詞,聽上去特別淫邪?我甩了甩腦袋:「算了,我不看了,我還是……」

  拒絕的話沒說完,門口卻忽然響起一連串狗叫。

  我驚訝地循聲望去,看到了不遠處仰著頭高貴無比的沈小帥,以及沈小帥身邊一條歡脫得很沒形象的賴皮小黃狗,那狗的模樣看著有些眼熟。

  這不是那天在酒吧門口為了救我,還被流氓踹了一腳的流浪狗嗎?

  我瞪大了眼睛,又驚又喜。那天由於趕著送醉酒的乃昔回去,我也沒顧上我的「救命恩人」,本想什麼時候有空,再回去找找它,哪知道沈林奇竟然有心地將它收養了。

  那一刻,我忽然有點小感動。沒錯,沈林奇就是這種人,他可以在一夜溫存之後拍拍屁股走人,惹得人心灰意冷,也可以僅憑一條狗,就把我感動得意亂情迷,小心肝撲撲亂跳。

  這樣下去,我遲早要得心臟病!

  我憤憤地想著,忽然聽到在一旁裝矜持的沈小帥朝小黃狗吼了兩聲,那剛才活蹦亂跳的傢伙竟然被震住了,從我腳邊乖乖地蹲回了趾高氣揚地沈小帥的屁股後面,活像個哀怨的小媳婦。

  我被它這模樣逗笑了,忍不住問沈林奇:「這狗真逗,你給它取名字了嗎?」

  「嗯。」沈林奇點點頭。

  「叫什麼?」我追問。

  「沈小白。」

  「……」為什麼我忽然有一種很想蹲到沈公子後面,嗚嗚叫兩聲的錯覺?

  我終究還是沒能接成那支相機廣告,但是公司卻幫我聯繫了另一個品牌手機的代言,雖然片酬不及相機廣告來的高,但也已超過了我以往任何一支廣告代言的酬金,多少讓我心裡平衡了些。

  只是這樣一來我的整個十月就變得忙碌起來,一面要應對劇組緊張的拍攝和宣傳,一面又要抽出時間來做代言,每分鐘都恨不得掰成兩半用,每天都因為睡不夠而被劇組的造型師抱怨眼袋太重遮不掉。

  但就是這種情況下,醫院卻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催我去看白哲,他們說白哲為了見我,已經從醫院逃了幾次了,最嚴重的那次,甚至逃出了醫院的大門。

  「他的情況很好,只是缺乏關心,你買再多的東西的給他,還不如親自來醫院看他一淌。」新來的那個主治醫師,在電話裡的口氣有些不善,我想他大概覺得我是那種只顧賺錢,不顧弟弟死活的壞姐姐吧。

  我從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但是他的那番話說的的確有道理,我已經忙得太久沒去看白哲了,他自小就依賴我,病後就更別說了,剛開始的時候甚至一天不見到我就會發狂,相比之下他現在確實好太多了。

  我想,無論如何,我都該去看看他了。

  在死皮賴臉地磨了二十分鐘之後,蔣導終於答應放了我半天假,我沒來得及跟琳達打招呼,就驅車趕往醫院,哪知卻吃了個閉門羹。

  「白小姐,醫院不是你家,說來就來,說不來就不來,病人也需要時間治療。」我終於見到了電話裡那個很不客氣的主治醫師黃齊,長得挺帥,只是對我充滿了敵意。

  我可沒興趣去得罪我弟弟的主治醫生,我說:「沒事,我可以在外面等他。」

  「那麻煩你站旁邊一點,別妨礙醫院辦公。」醫院裡的那群小護士,因為《愛情來了》的關係,對我熱情有加,把醫院窄小的過道堵得水洩不通。

  「好,好。」我在心裡罵了句馬勒隔壁,然後壓低了帽子,唯唯諾諾地站到了一邊。

  一等就是三個小時,那群小護士再迷我,一到下班,還是跟說好了似地,呼啦一聲全跑了。

  我坐在角落裡又餓又困,兩眼皮直打架,卻又怕錯過了白哲出來,只好不停地捏自己的臉提神。

  一袋面包出現在我面前,我抬起頭看到黃齊板著一張臉,聲音僵硬地說:「拿著,餓死了醫院不負責。」

  啊哦,真是個彆扭的傢伙啊!我接過面包,說了句謝謝。

  他卻轉身要走。

  「請問。」我叫住他。

  「什麼事?」他停下腳步回過頭。

  「我弟弟什麼時候能出來?」

  「不知道,他在裡面睡著了,要等鎮定劑過了才會醒過來。」

  「哦。」我點了點頭,想繼續等下去。

  黃齊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面色看上去沒像剛才那麼對我充滿敵意了:「喂,你要不先走吧,他沒那麼快醒。」

  「不行,我來都來了,說什麼也得見他一面。」我搖頭。

  「隨便你。」他嘟噥了一聲,又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我去看看,說不定他醒得早。」

  真是個怪人啊!我想。

  黃齊雖然怪,但至少還有點本事,在又等了半個小時之後,我看到他從治療師走出來,並朝我招了招手。

  「他醒了,你進來吧。」

  「好!」我匆忙站起來,跟他走了進去。

  白哲果然醒了,只是看上去還有點虛弱,這樣的治療對於他來說已經很平常了,所以他像個懂事的孩子一樣,不哭也不鬧。

  我心疼地撫他的臉:「阿哲想姐姐了嗎?」

  「嗯,哥哥說,只要阿哲乖乖的,姐姐就會來看阿哲,所以今天阿姨給阿哲打針的時候,阿哲都沒有哭哦。」他指了指黃齊。

  這傢伙還挺有一套的嘛,我感激地看了眼黃齊:「謝謝。」

  他哼了一聲,竟然有點害羞。

  「哥哥,你做我姐夫好不好?」阿哲忽然說。

  我被他這句話嚇了一跳,只好耐著心教他:「阿哲乖,這話不能亂叫哦。」

  「可是阿嬤說,姐姐的男朋友就是姐夫。」阿哲很認真的說。

  怎麼又是那個掃地阿嬤啊!我欲哭無淚。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一陣吵鬧聲:「對不起,先生,您不能進去,病人正在治療……先生!先生!」

  然後,沈林奇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個很為難的小護士。

  我沒想到沈林奇回來,有點驚訝,但還是擺了擺手:「沒關係,他是我朋友。」

  「咦!」白哲躺在床上吃驚地張大嘴,「怎麼又來了一個姐夫?」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