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雖然不知道那兩樣具體是什麼,但米熙的臉已經漲紅了。

  她完全不敢看陳鷹。

  造型師這時發現米熙的反應有點太不對勁。陳鷹在一旁清清嗓子,「Emma,我跟米熙先聊聊,你在外頭等一會。」

  造型師點點頭,出去了。

  「她的名字,叫愛媽嗎,」怎地這世界裡頭的名字都這般怪,而且總跟母親扯上點關係。

  咳咳。陳鷹再清清嗓子,這是重點嗎,好吧,人家叫什麼名字確實沒關係。米熙腦袋低低的,她不想穿,打死都不能穿。

  「米熙啊。」

  「嗯……」

  陳鷹差點沒嗆到,不是精神抖擻的「哎」就算了,還帶轉彎的尾音小小聲「嗯」,這樣裝可憐太犯規了好嗎?陳鷹差點要摸摸自己那顆正直的心都軟成什麼樣了。

  「其實呢,這衣服……」

  話沒說完,米熙抬頭了,水盈盈淚汪汪配著粉紅臉蛋,陳鷹後半句「挺正常」的頓時嚥了回去,「不穿也行的。」

  米熙眨了眨眼睛,把淚意眨了回去。不穿也行嗎?

  媽的。陳鷹心裡罵髒話,眼睛這麼水靈騙人家要哭這樣真的是犯規好吧!

  「那,穿身上這樣的去行嗎?」

  「不行。」

  米熙的小臉垮下來,絞著手指。「那是不是不穿也行,只是不能去了?」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不過陳鷹叔這麼重視,還讓她提前練習,她因為不穿這些衣服不去,太辜負他了。可她真的不能穿。

  陳鷹不說話,他在想。他討厭定好了計畫不能執行,說好了去當然就要去。只是衣服這事,嗯,他再想想。

  看看衣服,再看看米熙。

  其實他很喜歡第二件,無袖V領齊膝小短裙,粉嫩的鵝黃色,很襯米熙的膚色,挽了頭髮,戴上朵水晶簪花,領著圓潤的肩頭,穿上高跟鞋,小腿修長纖細,一定很美。而且這衣服走俏皮甜美風,不需要j□j.溝託身形,米熙這種胸部大小剛剛好,貼上乳貼……

  等下,陳鷹忽然發現身體有些反應。身為熟悉時尚穿著的男人,對女性流行頗為知曉的壞處就在於,太有想像力了。米熙就站在他面前,無辜的表情,單純的眼神,而他的腦子卻已經幫她換完衣服了。

  正直的心跳了出來衝他大叫:「你在想什麼啊,叔!快醒醒!」

  陳鷹叔有些尷尬的清清嗓子,再咳一咳,「呃,我去跟Emma說一說。」逃跑似的出去了。

  米熙站在辦公室裡,看著那幾件衣服有些難過,她知道這裡的人這樣穿都不介意,他們甚至不介意穿得更少在眾人面前晃來晃去,那次在社區會所裡她就看到了,後來她在電視裡又看到了。他們真的不介意,但她介意,她都不忍看。

  陳鷹叔一定對她很失望。她這麼不識好歹。剛才他看著她的樣子就很奇怪,她讓他不高興了。米熙走近那鵝黃色的短裙,小心伸手摸了摸,這顏色甚美,布料輕薄細軟,摸著甚是舒服,在家鄉里可做不出來這般的,可是樣式也太醜了些,為什麼這般丑他們卻都覺得喜歡呢。

  米熙內心掙扎,要不,入鄉隨俗,別人能穿,她也穿?米熙咬咬唇,想像了一下自己穿這裙子,猛地搖頭,不行不行,太傷風敗俗了。

  陳鷹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米熙站在那裙子前,陽光灑在她與它的身上,景緻美好。他不由得停了腳步,心又跳快兩拍。

  米熙聽到動靜回轉身,可憐巴巴的表情。

  「好了,我跟Emma說好了,她會去準備別的衣服過來。」陳鷹宣佈。Emma跟在他後頭進來,對米熙笑笑,「陳總想試試別的風格的,別擔心,我會把你打扮得超級漂亮。」

  陳鷹聽得暗自撇嘴,切,這話說得,他家米熙本來就超漂亮,還用靠她打扮嗎?

  米熙看看陳鷹,陳鷹走過去,在她耳邊小聲說:「放心,這次我跟她說明白了,全都能遮住的,不露胳膊不露腿。」

  是嗎?有這樣的?米熙驚喜,眼睛閃亮嘴角含笑。

  陳鷹被她的笑閃了一下眼,趕緊對她說:「好了,沒問題了,去幫我泡杯咖啡來。」

  「好的。」米熙心裡高興,樂顛顛地出去了。

  「這條裙子留下,其它拿走吧。」陳鷹對Emma說,再看看那鵝黃色短裙,他真的很喜歡。

  這天剩下的時間裡再沒什麼特別的事。米熙安心上課,陳鷹叔說可以全擋住就一定可以全擋住,她不擔心。陳鷹忙碌工作,偶爾走走神,哎呀,不知道米熙有沒有穿那條裙子試試看的機會,他真想看看她穿上會是什麼樣子。

  快下班的時候,Emma打來電話,說衣服找到了,她的助理正去拿,但因為交通關係,加上配飾和鞋子也要準備,試衣得晚上了。陳鷹想了想,明天上午試怕來不及,如果樣式搭配不合適就還得再找,那也需要時間,於是他讓Emma晚上把東西拿到他住處。

  掛了電話,又接進一個。這次是蘇小培。她在研究所,剛送走羅雅琴,她對羅雅琴的評估結果是需要長期治療和諮詢。

  「長期是多長期?」

  「就是長期,終生。」

  陳鷹一愣。

  「她有初期躁鬱症的表現,我讓她週一再來找我。今天我們只是首次治療,初步瞭解她過去的經歷和她所敘述的生活狀況,她的想法。你得知道,她情緒不穩,時而抑鬱時而狂躁,自私、懶惰、疑心重,有時候自信滿滿自以為是,有時候完全沒有信心,情緒控制差、不謹慎、胡亂做決定。不過我覺得情況還不算太嚴重,但我需要長期觀察,她初期一週得來見我兩次,這次我沒建議她服藥,只給她做了些心理療法,給她留了功課,還有她需要做日誌記錄,下次再來見我,我再看看她的狀況怎樣。」

  陳鷹沒料到羅雅琴的情況居然這麼嚴重。「所以她沒辦法工作嗎?」

  「倒不是這樣說。避免太大

  的刺激和壓力是絕對必要的,但工作有時能帶來的是充實和成就感,也能有助治療,總之是各有風險。還有,她沒有可傾訴的親戚朋友,沒人陪伴幫助她,這對她的病情不利。她跟我說了你們要合作的電影,也同意我將她的狀況與你溝通,她說她想拍這電影。」

  「那你怎麼看呢,她能完成這樣的工作嗎?」

  蘇小培那邊沉默幾秒,「她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但我只能說,最起碼她得先治療一段再考慮。而且你和她必須知道而且要有信心,心理疾病是可以治療的,不必害怕和恐慌,只是需要她自己多努力。」

  「你覺得她會努力嗎?」

  「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她非常努力。陳鷹,她很努力地想好好生活下去。只是她病了,她需要幫助。」

  陳鷹聽得也不知心裡是什麼滋味,他謝過蘇小培,讓她把帳單算到他這邊。

  「當然了,她付不起,當然是你付。」

  陳鷹笑笑,「我會從她的片酬裡扣的。」

  「嗯,希望你能扣上。」能扣上,就表示羅雅琴能工作,這是好事。

  掛了電話,陳鷹關門抽了支菸,然後給羅雅琴打了個電話。羅雅琴正在回家的路上,坐的計程車,接到電話的第一句話是:「別擔心,我心裡有數,出入會留心狗仔的。」

  「嗯,那就好。」陳鷹也不說客套話了,直接入正題:「蘇小培聯繫我了,其它的我不多說,打這個電話只是想告訴你,羅姨,這電影我等著你。」

  羅雅琴頓時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你有什麼好處呢,陳鷹,為什麼沒放棄?」

  「好處?好處就是別人以為我做不到我就要做到,這樣心裡才爽。」

  羅雅琴哈哈大笑,一邊抹眼淚一邊笑,過了一會說,「我覺得可以簽約了,我看了醫生,我準備好了。」

  陳鷹不接她這話,問她:「聽說蘇小培給你佈置了功課?」

  「是啊,挺多的,列了好幾張紙。她是個好醫生。」

  「哈,她很厲害的。不過她已經不接心理諮詢好幾年了,現在在研究所專攻犯罪心理。希望這個沒削弱你對她的信心。」

  「不會。」這樣也確實避免了狗仔的注意,她覺得挺好。

  「錢你不必擔心,我會先幫你墊上,之後會從你的版權費和片酬裡扣。你要堅持治療。週一你會去的,是不是?」

  羅雅琴頓了一頓,她確實是想過週一還要不要去,她也考慮過錢這個問題,雖然這次蘇小培完全沒提,但之後一次又一次去肯定是有費用的。陳鷹說他幫她墊?羅雅琴想了又想,終於長舒一口氣:「週一我會去。」

  「很好,那有什麼情況你隨時聯繫我。」

  「好。」羅雅琴猶豫了一會才答。陳鷹等她先掛電話,覺得這事終於也有了進展,真是不錯。

  晚上,辛苦奔波一天的Emma帶著助手來到陳鷹住處。這次只帶來了兩套衣服。

  襯衫、長褲、短跟皮鞋。

  一件白色的,公主袖束到手腕處,大荷花領,鑽石裝飾扣在脖根,胸前是華麗繁美的花邊,粉嫩的藕荷色雖淺卻相當出挑亮眼,從胸前左右散開到腰際,收腰,散開的衣擺很有幾分灑脫味道。下面配的是寬鬆的同色系深色長褲,白色皮鞋。

  「我是覺得這套很不錯,但這衣服挑人,不容易穿出效果來,所以準備了另一套備選的。」Emma解釋著,她從來沒有找禮服這麼辛苦過,這套衣服還是賣了許多人情才拿到手,可是這造型太講身形樣貌,脖子稍短,脖圍稍粗,腰圍稍粗,腿稍短都會穿得難看,她心裡沒底,但也實在沒辦法了。從來聽說過參加晚宴要包得嚴嚴實實的,老闆她想要求加薪。

  陳鷹掃了一眼那備選的就完全不想再看,「就這套吧,挺好的。」看一眼在一旁好奇張望的米熙,招手叫她過來:「去試穿一下。」

  Emma和助理趕緊把衣服褲子從掛架上摘下來,打算幫米熙換裝。米熙看衝她逼過來的兩人就害怕,一邊後退一邊擺手:「那個,你們不用來。」Emma一愣,衣服已經被米熙搶走。

  下一秒,米熙連人帶衣服消失在大家面前,房門「呯」的一聲關掉了。

  Emma又愣一愣,這行動速度稍快啊。偷眼看了看太子爺,陳鷹正經臉:「她害羞,隨她吧。」

  「哦,哦。」Emma當然沒意見,只是做她這行很久沒見過害羞的女生了。

  米熙自己換衣服超級慢,因為這衣服對她來說超級難穿,怎麼這麼多扣子,胸前的花邊怎麼弄得怪怪的,明明在架子上擺著的時候挺端正的呀。好不容易穿上了,卻發現不好穿褲子,只得又脫下,先穿了褲子,再把衣服穿一遍,看看鏡子裡的自己,這樣算弄好了吧?把腳踩進皮鞋裡,有一點穿不慣,不過沒關係,這都是小問題。

  米熙再在鏡子裡看一眼自己,好吧,要出去了。她覺得沒家鄉時的衣裳美,不過陳鷹叔向來不在意她喜歡的美醜,她的看法總跟別人不一樣。米熙又猶豫幾秒,終於抬頭挺胸出去。

  Emma一看到她,眼前一亮,真是太合適了,她真是太有眼光了,非常漂亮。只是衣服沒穿好,還需要調整一下。Emma想到就做,伸手幫米熙調整那些繁雜的鑽石裝飾扣,胸前花邊衣擺的細節每樣都整理了。米熙看她伸手過來,下意識就想躲,但最後忍住了。轉頭看一眼陳鷹叔,他對她鼓勵的笑笑,她也就硬著頭皮等Emma幫她弄。

  最後都穿好,Emma圍著她轉了一個圈,還覺得有點不好,她從盒子裡拿出一個加厚的胸衣遞給米熙:「換上這個,這件衣服胸前裝飾多,撐起來會更好看。」

  米熙的臉騰的一下紅了,這個,這個,居然在陳鷹叔面前說這個。推拒不合適,拉拉扯扯會更丟臉,米熙「嗖」的一下拿了胸衣躲到房間去,這次躲了十分鐘。陳鷹若無其事地讓Emma她們自己在冰箱拿飲料喝,又親自挑了挑Emma帶來的配飾。這衣服包得嚴實,又帶了許多鑽石飾扣,所以手鏈項鍊的都不需要,主要就是頭上要用的。

  等陳鷹和Emma確定了髮飾,米熙也出來了。小臉還是紅的,這次衣服沒亂了,上身效果非常好,胸前也撐了起來。

  米熙直視前方,告訴自己不要覺得這些人都在盯她的胸部,沒人注意她,沒人注意她。

  確實沒人注意她的胸。Emma與助理讓米熙坐下,稍稍給她弄了髮型,戴好髮飾,又上了個妝。陳鷹點頭,覺得滿意,他家米熙這麼漂亮,怎麼打扮都是好看的。就是這臉太紅了一點,破壞這妝了。而且她別彆扭扭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意胸部。

  這笨蛋。

  「好了,沒關係。」陳鷹安慰她,「你年紀還小嘛,以後肯定還會長大的。」

  米熙頓時僵住了。

  叔!你說啥?!

  Emma手上的動作也頓住了,因為她看到米熙的臉更紅了,簡直是在發燒中。

  老闆啊,不是你自己說的米熙害羞嗎?你說這話過腦子沒?

  陳鷹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了,正直的心狠狠踹他兩腳。「亂說話亂說話,人家胸部長不長大關你啥事!」

  陳鷹乾咳兩聲,摸摸鼻子走開去冰箱拿水喝:「你們繼續。」他要冰水冷靜一下。

  米熙胸部是與他無關,可是跟別的男人有關這真的是件讓人生氣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