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陳鷹耐心地等著米熙的回答,她有些緊張侷促,還害羞,這個反應很好,他非常滿意。他並非在唱獨角戲,米熙也一定如他一般有同樣的心意。只是她的觀念與他們這代人太不同,他必須要小心處理。原是想再等等,可敵軍都殺到門口了,顧英傑在米熙心裡都變好男人了,魏揚都變好玩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得先把米熙訂下來。最起碼得讓她知道他也在她的結婚對象考慮人選之內,這樣才行。

  「我跟他們比呢,米熙?」他輕聲再問,眼睛一直看著她的眼睛。

  「當,當然……」米熙結巴了,「當然是陳鷹叔好。」她偷偷加了個叔字,告誡自己。

  陳鷹忽略掉那個「叔」,又問她:「哪裡好?」

  「就是,就是……」腦袋啊,求你動一動吧。

  陳鷹彎了嘴角笑,對她挑了挑眉毛,輕輕「嗯」了一聲,拖長向上挑的尾音,甜酥入心。米熙頓時被美色擊倒,稀里糊塗便說了心裡大實話:「你比他們俊俏,也比他們能幹,也比他們對我好,也比他們教我歡喜……啊,反正就是比他們好。」

  完蛋!米熙緊緊抿著嘴,這時候捂臉也來不及了,臉皮你要撐住。這世界民風彪悍,她說這些應該算不上什麼,陳鷹見多識廣,定是不會往心裡去的。所以她只要過了自己這關便好。

  可是陳鷹笑了,他的笑聲低沉而又有磁性,溫柔好聽。米熙轟地一下,真要往沙發縫裡鑽了。

  陳鷹把她拉進懷裡,米熙飛快鑽深些,把臉藏住。鎮定,鎮定,陳鷹就是愛笑的,什麼他都要笑一笑,對的,所以別想太多,他定不是笑話她。可是臉太燙,讓她再藏一會。

  陳鷹沒把她拔出來,只是一下一下摸著她的頭髮,對她說:「既然我這般好,那我做夫婿也定是很不錯的,對吧?」

  那是自然啊,也不知哪家的姑娘能佔這大便宜。米熙忽然覺得有些難過起來。

  「米熙。」

  「嗯?」

  「你覺得哪個做你的夫婿更合適?」

  顧英傑和魏揚嗎?米熙在陳鷹懷裡偷偷皺皺鼻子,她都不太想呢,而且都沒人跟她提親,她也不知道哪個更合適。而且……嗯,她不想談這話題了,一點都不想。「啊!」米熙忽然很激動地坐了起來,腦袋這時候忽然轉起來了,感謝。「我想到了!」

  陳鷹不動聲色,她想到的顯然不是夫婿問題,他打賭。

  「我想到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還沒有做呢。」米熙興沖沖地,有事情能轉移話題真是太好了。「陳鷹你等等我。」小姑娘一溜煙地跑掉了。跑進了房間,房門一關,爭取到了些時間空間好好冷靜,非常好。

  緩了一會去開行李箱,這才想起她的衣服都被整理放進衣櫃了,於是又去衣櫃找。找到了!那件跳舞的小禮服!米熙把裙子拿下來在身上比劃了一下,臉又紅了。可是答應過要穿這裙子跟陳鷹跳舞的,等等,這裙子這般暴露,剛才又說到這般羞人的話,那個什麼,陳鷹不會誤會她故意穿成這樣勾引他吧?

  想多了想多了,米熙用力搖搖頭。才不是勾引呢,是很正經的跳個舞,社交禮儀!娘親都知道,陳鷹不會不懂的。

  可是,還是覺得太沒羞沒臊了些。

  米熙很猶豫。她咬著唇,看著鏡中的自己。鵝黃色的衣裙映得她的臉色越發粉豔,她猶豫又掙扎。不穿這裙子,那怎麼解釋她讓他等等,這麼認真地讓他等等肯定是要有什麼事才行啊。想了半天,突然想到枕頭底下有牛肉乾,要不,犧牲一下牛肉乾,就說自己藏了牛肉乾,讓他等等是想自我揭發一下,交出牛肉乾以後再不犯了?

  不行不行,這樣又蠢又可笑,她幹嘛要自毀形象,她在陳鷹面前得是端莊的美貌的可愛的討人喜歡的才行。上交牛肉乾?太蠢了。這是有多蠢。腦袋啊腦袋,你真是越發的不好使了。

  陳鷹在客廳裡也有些忐忑,雖然對米熙對他的感情頗有信心,但這小姑娘向來不是一般人的思維。在知道她要來美國之前他就一直在想要怎麼跟她說心意,說得太直接怕她嚇到,說得太隱晦怕她不懂,說得太複雜怕她誤會,說得太簡單怕她不重視。但無論如何,他是打算在她在美國的這幾天把事情談一談,別這傻姑娘趁他不在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賣了。尤其是她現在社交活動頗豐富,頗令人擔心。

  陳鷹正琢磨著,忽看到米熙房門開了,她探了個腦袋出來張望,他差點被她鬼祟的樣子逗笑,但隨著她探出的身子多一些,他笑不出來了。她真漂亮。長髮挽了起來,露出纖細的脖子,美好的鎖骨,那件他非常喜歡的鵝黃色禮服裙子穿在身上,俏皮又性感。米熙顯然很害羞,扭捏著,絞著手指在房門口猶豫。

  陳鷹走過去接她。

  「嗨,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

  他沒有評價她的穿著,沒有大驚小怪她特意換了身衣裳,這麼自然地招呼,就好像真是在舞會上看到了她似的。這讓米熙頓覺輕鬆起來,她點了點頭,裝做很矜持的樣子,「可以。」

  陳鷹笑著,牽著她的手,牽到了客廳沙發後面那一片空地處。沒有音樂,電視裡還播著那愛情片,他身上穿著家居休閒裝,一點都不正式,只有米熙全套禮服,還穿好了配套的高跟鑽石涼鞋。可是米熙不介意,她被他摟在懷裡,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扶著她的腰,她的心怦怦跳,她的眼睛離不開他的臉,她覺得很高興。果然不拿牛肉乾裝蠢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陳鷹哼著舞曲的調子,帶著米熙慢慢滑著舞步。他只教過米熙一次,但她居然都記下了,步子完全沒有錯,她跳得很好。陳鷹笑著,她真是聰明的女孩,古板守舊武力值超群沒文化沒見識但是又很聰明,漂亮的小土包子,她是一個矛盾體。感謝老天和月老送她來到他身邊。

  「米熙,你為什麼想來美國呢?」他帶她轉一個圈,看著她的眼睛問。

  米熙正跳得高興,覺得跳舞這種社交禮儀真是太棒了,突然聽到這個問題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去:「想你了呀。」

  完蛋!

  反應過來後米熙小眉頭一皺,端起正經臉:「大傢伙都可想你了,奶奶、爺爺、呂秘書、吳浩叔、陳非叔、程叔,嗯,好多人呢,都可想你了。他們都忙,只我得閒。」

  「嗯。」陳鷹微笑,完全沒有追問的意思,米熙鬆了一口氣。只要再堅持堅持,熬過這幾日,她發誓,回國後就收了歪心思好好找個正經相公人選,就像當初在家鄉時一樣,知道那感情是不該她就收斂住了,這次她也可以的。只是現在這麼開心,她就偷偷開心一下。

  「米熙,你來這都三個多月了,談戀愛的事都沒著落,月老催你了嗎?」

  「沒呢,沒呢。」不著急。

  「嗯,所以不著急。」

  對,米熙點頭。她都想好了,她也是有計畫的。

  「米熙,你知道我對你很好吧。」

  米熙用力點頭,再不會有人比陳鷹對她更好了。

  「所以,無論是三個月,還是三年,還是三十年,我都願意一直對你這樣好。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我很肯定我的想法,確實是這樣。」陳鷹帶著米熙輕輕晃著,沒有什麼舞步,只是輕輕摟著,晃著步子。

  米熙看著他,覺得眼眶發熱,她忍不住說:「我也是。」她也願意一直對陳鷹好,無論是三個月,三年,還是三十年,她願意的。雖然他們只在一起三個月,但她就是知道,她願意的。她怎麼會這麼幸運,在生命結束之後,又得到這樣的關懷。

  米熙抱著陳鷹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前。

  陳鷹摟著她,心裡嘆氣,果然太隱晦的表達這笨蛋是領悟不了啊。

  「所以呢……」他清了清嗓子,「你可以認真考慮看看。」

  米熙抬頭:「考慮什麼?」

  陳鷹又清了清嗓子,想著古代的人都是怎麼談情說愛的?用什麼詞好呢?「嗯,考慮一下,既然你我情投意合,彼此心有所屬,那你應該可以把我列為夫婿的人選來考慮。」

  米熙愣了好一會好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每一個字她都聽懂了,但連在一起她就有些不敢懂。她吃驚的張大了嘴,真的不敢相信。

  夫婿人選?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陳鷹沒動沒說話,只靜靜看著她。他自認這話說得夠白了,而且他沒有說什麼「我愛你做我女朋友」這種話,「做我老婆」這樣的話也不合適,小傢伙才十七歲,但他知道「來談戀愛吧」這樣的邀請對米熙沒用,顧英傑和魏揚就是活生生的慘烈例子。米熙不認戀愛,她只認求親。所以他把主動權交給她,說讓她考慮自己做她的夫婿,這樣,夠周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