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姓老者臉上還殘留著一絲紅暈,也是目光如刀,冷冷的注視著柳鳴。
「兩位幫主,按照你們剛剛所說的約定,這東西現在歸我吧?」柳鳴坦然面對二者的目光,俯身拾起了玄衣壯漢手上的黑色短劍,淡淡說道。
「柳兄弟既然擊殺了此人,自然可以得到他身上的所有東西。」尚幫主目光閃了一閃,忽的輕笑道。
「多謝幫主。」柳鳴手在短劍上輕撫了一下,將之收了起來。
尚幫主再次深深的看了柳鳴一眼,轉身奔向了其他的戰團,雲姓老者和兩個鶴坡塘幫眾冷冷看了柳鳴幾眼,很快也走開了。
柳鳴等幾人走開,臉色驟然一白,微微喘息了起來。
剛剛他為了一舉擊殺玄衣壯漢,已經動用了激發潛能的秘術,此刻一股股疼痛逐漸在他身上蔓延開來,秘術的反噬已經開始。
好在他體內的元力已經成形,一股清流自動在體內流淌,抵消掉了一部分的反噬之力。
緩緩呼吸了幾下,柳鳴臉色才好看了一些,身體一動,奔向了其他戰團。
玄衣壯漢一死,剩下的黑袍甲士鬥志全無,在凶島囚徒的圍攻下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
尚幫主手中短槍從一個黑袍甲士的胸口拔了出來,此刻海岸之上,已經沒有站著的甲士身影。
連番廝殺,此刻還活著的凶島囚徒,也只有六七十人了。
「勝了,我們奪下烏木船了!」一個囚徒臉上露出了一絲茫然的神色,隨即狂喜的大叫道。
興奮彷彿傳染一般,所有的囚徒都狂喜之極的歡呼起來。
尚幫主,雲姓老者,獨眼龍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臉上也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有了烏木船,也就意味著他們可以回到外面的世界,不用整天在凶島擔驚受怕,過著非人的生活。
柳鳴眼中也露出了一絲喜色,不過他還把持的住,深深吸了口氣,目光看向停靠在岸邊的兩艘烏木船,臉色忽的一變。
「不好,船上有人!」兩艘烏木船不知何時都開始冒起了一陣陣的青煙,隱隱能看到有火苗竄起。
「有人在放火燒船!」柳鳴臉色驟變,身形一動,如飛一般朝著一艘烏木船掠去。
歡呼之聲戛然而止,囚徒們很快也看到了船艙中的煙霧火光,臉色都是大變。
「快,快!」雲姓老者急聲催促,臉上滿是焦急,眾囚徒們也同樣大慌的朝著兩條船奔去。
柳鳴身形猶如一陣青煙,幾個起落後,就率先跳上了一艘烏木船,眼前的情形讓他一怔。
船艙之中已經一片濃煙滾滾,一個灰袍男子正手中提著一隻木桶,從裡面倒出一種黑色的液體,灑在船艙之中。
火苗在黑色液體之上飛快的蔓延,船帆之上也已經開始燃燒了。
「住手!」柳鳴大怒,整個人弩箭般朝著灰袍男子射去。
灰袍男子抬頭朝著柳鳴看了一眼,竟然絲毫不為之所動,手上更加用力的繼續潑灑著木桶之中的黑液。
柳鳴心中一凜,手一揮,手中精鋼短劍化作一道晶芒,狠狠投擲而出。
灰袍男子動作頗為靈活,手中木桶一轉擋在身前,短劍咄的一聲釘在木桶上。
柳鳴趁著這片刻功夫,身體一縱,越過船艙中的火焰朝著灰袍男子衝去。
灰袍男子臉上彷彿雕塑般沒有絲毫表情,揮動手上木桶,一大片黑色液體朝著柳鳴潑去。
一股刺鼻氣味傳來。
「火油!」柳鳴立刻辨認出了黑色液體的來歷,眼神大駭。周圍便是火堆,若是身上被潑了火油,下場可想而知。
他矮身一個翻滾落到一邊,右手一抖,骨刀化作一道白光從他袖中飛射而出,嗖的一聲準確的射中的灰袍男子的手掌。
灰袍男子似乎沒有料到柳鳴動作如此靈活,手中木桶應聲掉落在了船艙。
「死吧!」柳鳴一個翻身從地上跳了起來,右手上握住了玄衣壯漢的黑色短劍,一道黑光刺向灰衣男子的咽喉。
現在烏木船已經起火,容不得他和對方繼續拚鬥下去,必須速戰速決,柳鳴立刻用上了苦練的穿喉劍法。
右手揮動之際,他體內的元氣不由自主隨著心意調動了起來,一股熱流瞬間沿著他的手臂注入到了黑色短劍之中。
短劍之上驟然浮現出數道細密的紅色紋路,光芒一閃,一道無形氣芒激射而出。
灰袍男子喉嚨瞬間破開一個血洞,雙目凸起,整個人轟然倒在了地上,掙紮了幾下,不動了。
「剛剛是怎麼回事?這件符器怎麼……」柳鳴目光怔怔的看了一眼灰袍男子的屍體,又看向手中的黑色短劍。
「難道是我體內的熱氣激發了這件符器的力量?」這個疑問在他心中只是閃了一閃,便被他拋在了腦後,手腕一抖,骨刀激射而回。
下一刻,他趕緊脫下衣衫浸了海水,拚命撲打這船艙裡的火焰。
「快救火!」已經有其他的囚徒登上了烏木船,看到眼前情景,也如柳鳴一般,脫衣浸水,撲打火苗,也有人立刻去穿上尋找水桶木桶,拚命救火。
好在船上的火勢沒有蔓延開,周圍又滿是海水,火總算被滅掉了,船艙也沒有大的損毀,只是船帆被燒成了灰飛,沒能保得住。
但是另一艘烏木船卻沒能及時保住,火勢越來越大,漸漸蔓延到了整個船體,上去救火的囚徒之後退了下來。
「我們總共只有六十幾人,能保住一艘已經足夠用了。」雲姓老者,尚幫主等人登上了僅存的烏木船,見船體基本沒有大的問題,這才鬆了口氣。
眾人一陣面面相覷,都是暗呼僥倖,若是在最後關頭,烏木船被燒燬,他們這些人真是死不瞑目。
雲姓老者走到已經死去的灰袍男子的屍體旁,稍微檢查了一下,眉頭緊皺。
柳鳴微一沉吟,將輕易擊殺此人的經過說了出來,不過他隱去了符器異變之事。
「此人應該是大玄國刑部培養的死士,跟隨運糧船隊來的,見我們奪下了烏木船,就放火燒船。」雲姓老者在灰袍男子手臂上找到了一個黑色的玄字刺青,長吁了一口氣。
柳鳴聞言點了點頭,心中恍然。
雖然經過一番曲折,總算是拿到了一艘烏木船,船帆雖然毀了,不過還可以使用船櫓。
對於這些在凶島上吃了無數苦難的人來說,這點小事實在不算什麼。
不過,剛剛一場大火,已經將船上的糧食清水燒了個大半,只剩下了一點點。
「現在去補充一些清水,多搬一些來。」獨眼龍一聲令下。
此處海岸距離鶴坡塘幫的駐地最近,當即他親自帶著十幾個囚徒跳下船,往駐地去取清水。至於乾糧,之前黑袍甲士搬了不少下船,倒是沒有被燒掉,正好合用。
其他的囚徒則開始修整船上的損毀之處,或從岸邊的密林砍伐一些樹木充當船櫓。
烏木船上的船櫓只有八條,不是很夠用。
「總算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尚幫主站在船沿,遙望著遠處的海面。
雲姓老者也是感慨不已,正要說話,整個凶島忽的一陣地動山搖,地面陡然裂開,海水好像逐漸沸騰了一般,不住翻滾激盪。
「怎麼……」烏木船上的眾人死死抱住身旁的事物靠物,整條烏木船隨著海水激盪,在海中浮沉。
「啊啊!」慘叫之聲和傳來。
前去搬運清水的獨眼龍等人,還有此刻跳下烏木船的一些囚徒,拚命向船上奔來,可是在這山搖地動之中,人力顯得異常渺小,這些人頃刻之間便被地面上的裂縫吞噬。
「不!」獨眼龍眼中充滿了不甘,他腳下的地面陡然開裂,整個人被埋了進去。
「凶島要沉沒了,快拉起船錨!」尚幫主扶著船沿,拚命拉起船錨上的鐵鏈。
可是船錨也陷入了一個裂縫之中,手臂粗的鐵鏈彷彿一條巨手,死死拉住了烏木船,要將其拖入地獄。
柳鳴緊緊抱住桅杆,眼睛望向凶島,眼中露出了一絲驚駭之色。
此刻島上的樹木一顆接著一顆的倒下,隨著凶島從中間四處凹裂突起,地面的一片片森林隨著升空而起的巨山大塊的裂開脫落,嗡隆之聲大震,揚起漫天的飛沙走石。
而島上的一些野獸、飛禽、妖獸不住地怒吼奔逃,不時有被翻騰倒下的巨木土石砸中的,瞬間化作肉泥,被後面奔來的走獸奔踏而過,帶有血絲的肉泥混在泥石中四散飄離,隨風飛揚。
天空好像被烏雲籠罩,下起了鮮血淋漓的肉雨,一副末日來臨的可怕景象。
此刻再繼續待在岸邊,只會船毀人亡,只有趕緊遠離凶島,才有可能活路。
「讓開!」雷猛手持一柄大斧,擠開尚幫主,鏗的一聲巨響,砍在了鐵鏈之上。
火花四射,手臂粗的鐵鏈應聲而斷。
「好,快將船劃離凶島!」尚幫主抱住了一個船櫓。
其他囚徒見此,也一邊竭力在搖晃不已的船艙穩住身體,抓住船櫓拚命滑動。
海水之中湧出了無數的水柱,幸虧此刻烏木船已經離凶島有了一段距離,沒有被水柱波及。
海面之上,不知何時也開始颳起了猛烈的颶風,發出彷彿巨獸吼叫般的聲音,讓人聽之膽顫心驚。
「不要被周圍影響,快劃!」雲姓老者雖然年老,也和幾個人一起,抱住了一根船櫓。
終於,在眾人的合力之下,烏木船挺過了最危險的階段,漸漸離開了凶島,周圍的海水雖然還在激盪,不過船身已經逐漸平穩了下來。
「現在還不能保證安全,繼續劃!」雲姓老者不斷的催促。
眾人合力,烏木船雖然沒有船帆,此刻也是飛快的朝著遠方行駛而去。
「快看凶島上!」一個囚徒手指向凶島,眼中露出了深深的畏懼之色。
眾人抬頭看去,只見此刻島上表面突然迸出數十道裂縫,地表不住塌陷下去,整個島面彷彿被某個巨人,用力撕扯開來一般,那些稍高一些的峰丘也隨之紛紛腰折斷裂,海水灌注進來,裂縫處水柱不斷高高揚起,斷峰殘山被水柱衝擊地飛上半空,又落到海裡激起來滔天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