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週日。
酉酉公司晚上有林則修的直播。
酉酉在家準備晚上的直播事宜，而林則修全程陪同方女士重遊H市，晚上再過來接酉酉去公司。酉酉埋頭在電腦前，檢查晚上的直播流程。
紀錄片的集數已經過半，直播熱度尚在，但已有下滑的苗頭。
葉哥想了個方法，說服了林則修在直播結束後接受粉絲的三個提問。酉酉今天的工作就是在眼花繚亂的提問裡選出三個既有爆點又不會過分的問題。
甜甜圈粉絲的熱情程度，酉酉自然知道。
檢查完直播流程後，她挑問題挑得眼睛都花了，有些粉絲的問題簡直污得不忍直視。比如甜甜男神有考慮過廚房play嗎！
誰會考慮這樣的play呀！
酉酉的鼠標不停地往下滑，繼續尋找適合的提問。
手機忽然響了聲，來了條微信。
酉酉順手點開，是林則修的，問她吃過午飯沒有。
酉酉回了句：「木有，還在挑問題，等到中午十二點了再吃。」
「中午打算吃什麼？」
林則修換成語音。
酉酉聽著他低沉的聲音，又想起昨夜在車裡火辣的深吻。她其實是可以感覺得出來的，昨天晚上的林則修有點不對勁。以往的他沉穩而溫和，急躁兩個字似乎永遠和他搭不上邊。
可昨天夜裡，她卻感覺出他身上有一絲急躁。
……是因為她嗎？
酉酉怔怔地看了手機屏幕一會才把中午的菜單告訴了林則修，兩人又聊了幾句，才終止了話題。酉酉繼續挑選粉絲的問題，沒一會手機又響了下。
酉酉以為是林則修的電話，看也沒看直接接通了。
她趴在桌上，懶散地拖長音調。
「男朋友是想投餵我嗎？」
她單肩夾著手機，踩著軟萌可愛的脫鞋走去廚房，邊走邊說：「你不給我打電話，我都忘記要吃午飯了。」她打開冰箱，碎碎念：「糖醋排骨糖醋排骨，在哪裡在哪裡……」
手機那頭一直沉默。
酉酉找到糖醋排骨後，才說：「則修你怎麼不說話了？」
「是我。」
兩個字一出，曾經熟悉到骨子裡的嗓音穿過手機無比清晰地傳到她耳裡，胸腔裡下意識地一緊，她張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麼，可很快的又閉上。
她放下糖醋排骨。
聲音相當輕快。
「呀，徐表哥！你剛剛怎麼不說話呢？我都以為是則修了。不好意思啊，剛剛和你嘮叨了一大堆。表哥找我有事嗎？」
徐博說：「下午出來見一面。」
酉酉說：「恐怕不行，我今天要加班，晚上還得去公司。表哥想敘舊的話，可以改天再約，我叫上則修。」
「酉……」
徐博的話還未說完，酉酉已經迅速打斷：「啊，表哥不和你說啦，我今天工作有點忙，現在還吃沒午飯。以後有空再聊吧。」
酉酉掛斷電話。
——
下午五點左右的樣子，林則修來接酉酉去公司。
酉酉上車後，很習慣地接過林則修遞來的牛皮紙袋。不用打開，她也知道里面是吃的。不過每次打開前，內心仍然有著期待。在吃的方面，除非她主動要求，不然每次吃的從不重樣。
「買的？」
「嗯，方女士挑的，但你會喜歡。」
被男朋友母親投餵？
酉酉輕咳一聲，說：「你和你媽媽相處的時候，直接喊方女士？」
「我們相處的時候更像朋友，她也更傾向於方女士的喊法。」說著，林則修眼裡浮上笑意，「我也是更喜歡喊方女士，有你喊媽就足夠了。」
酉酉再度輕咳一聲，打開了牛皮紙袋。
裡面是一盒生巧克力摩提。
酉酉心要化了。
她超級喜歡吃生巧的！
迫不及待地往嘴裡塞了一個，林則修發動了車輛，邊開車邊和酉酉說今天的事情。聽林則修說話，是一種享受。也許是做直播的緣故，他聲音有一種特別的磁性，像是一股徐徐吹來的微風。
和昨晚有一絲急躁的他，截然不同。
酉酉本來有點擔心，今天林則修會問自己確定了時間沒有，但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提過這茬。
到公司樓下的停車場後，酉酉解開手機鎖，把手機送到林則修面前。
「你看看，我有選擇困難症，挑了一整個下午總共挑了十個問題。我問了葉哥，葉哥也覺得十個問題都挺好的，讓我私下給你看看，你挑三個喜歡的吧。」
修長好看的五指握上玫瑰金屬的手機。
拇指漫不經心地滑著。
酉酉在一旁說：「你挑完後，等會我再去和葉哥說說。」
話音落時，手機迅速響了下。
「有個電話。」
她探過頭，退出記事簿，點開通話記錄，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屬地是H市，「應該是打錯了，或者是騙子，不用……」
理字還未說出，手機邊沿修得乾淨圓潤的指甲微微一緊。
酉酉的心咯登了下。
心虛感前所未有的強烈。
陌生號碼下明晃晃的徐博兩個字，就在男朋友的眼下。
她嚥了口唾沫，想著是不是要解釋下，就說接錯了？不對，她和徐博之間早就沒什麼了。也不對，她和徐博之間從來就沒有過什麼。
所以又有什麼好解釋？
越解釋越抹黑。
酉酉打定主意，轉移話題，問：「你選好問題了麼？」
順手把手機拿了回來。
不料林則修卻收緊手指，手機牢牢地握在掌心，紋絲不動。
酉酉驚愕地抬眼，撞進他深邃的眼裡。
他問：「我們交往多久了？」
酉酉說：「快滿兩個月……」
他說：「是五十八天。」
她微微一怔。
「七月三日的晚上十點二十五分，你答應當我女朋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你喜歡吃甜的，幾乎不吃辣，一喝碳酸飲料就肚子疼，一有事情就喜歡關了燈默默地想，不被逼到最後就不會做出任何決斷……」
這這這是在剖析她？
酉酉張大嘴。
他仍然在有條不紊地說：「你二次元朋友很多，可實際上真正交心的只有馮卯卯。你喜歡糾結，更喜歡胡思亂想，還容易心軟。」
……是嗎？
她容易心軟？
好像確實是，不然也不可能在B市待了那麼多年，就為徐博若有若無的親近。
她抿抿唇，故作輕鬆地說：「男朋友，你這麼瞭解我啊……」
「夏酉酉，我第一次談女朋友，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有件事我們得攤開來說。」
「……什麼？」
「我本來想等你想清楚的，可發現不能，我也做不到無動於衷。」他慢慢靠近，垂眼低頭，鼻息纏繞上她的臉頰，熱氣隨之而來。
輕輕的一啄。
她睜大眼。
他加深這個蜻蜓點水的輕吻，舌尖撬開她的齒，勾上她柔軟的舌，直到她眼神迷離之際，才鬆開急促喘息的她。他坐回原位，平息躁動。
車廂裡的空氣變得稀薄。
酉酉整張臉都紅彤彤的。
心跟貓抓一樣。
「攤開說什麼？」
他看著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