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此門可有別的法子開啟?」關游問。
真公琢磨著,答說:「此門本是囚禁玄洲異獸所用,後為保護異獸,便將其安置於門內。論此門所成之年代,是遠遠早於太玄仙都……玄洲島自古便有七位島主,靈鑰也是一直傳承下來的,是否有他法開啟大門,老朽不得而知啊。」
關游悻悻道:「師父你直說不知道就成了,眼下可不是踱著步子唱戲的時候!」
「是是……」真公撓頭。
眾仙議論紛紛,不知接下來應當如何辦的好。
關游又揚聲道:「師父,諸位師尊,而今要緊之事有兩件,一,是雅士師尊莫名失蹤;二,是玄洲地底大門鑰匙被竊,所藏的異獸也不知怎樣了。這第二樁,是攸關諸位失職與否的大事,最惡劣的打算,便是邪魔外道偷走異獸,將來或許為非作歹造成大禍。」
眾仙點頭。
其中一人問:「我的靈鑰向來保管得妥帖,不曾離身,唯有當初名師雅士說想比較一下兩把靈鑰的紋路,就借給他過目了一次……會不會是被名師雅士竊走了?」
其餘之人皆大驚,紛紛道:「啊!我亦借給他看過!可他就在我面前把玩,不曾帶走啊!」
關游用手肘撞了撞真公:「師父,你那份鑰匙,該不會也給雅士師尊看過?」
真公握著假靈鑰,哭喪著臉道:「老朽可沒離過眼,就見其拿著比劃了一會兒,原樣還來的啊……」
景善若無奈地搖搖頭。
關游也是扶額:「得了,莫要推托,趕緊想個法子開門,看看那異獸怎樣了罷!」
「……愛徒你的御射禮……」
「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那點小事作甚?」關游慍怒道,「諸位師尊失職事大,若真有妖魔得了異獸、鬧了個天下大亂,玄洲島如何彌補得了?速速開門要緊!」
「唔唔……愛徒說得有理。」真公轉頭,犯愁地望著那大門。
景善若上前去,摸摸門扇。
原本看著像是石質的,結果探手過去,其觸感又似金屬一般,不知究竟是什麼製成的。她再看看四周,只能見著門上鎖匙孔洞,卻尋不見門扉與牆壁接縫之處,就算想拆掉這門,也找不到地方入手。
她敲敲牆壁,詫異:「這玄洲島下整座洞窟,皆是隱藏異獸所用?」
「是啊,景夫人可有什麼好點子?」真公惴惴地問。
「門砸不壞麼?」
「連全盛時候的異獸都奈何不了這大門……我等就更……」
景善若再問:「那可以從島上別處著手,挖掘一條地道入內麼?」
「能入自然能出,景夫人,異獸都出不來,你換個地方就能進得去?」關游反問。
「也是。」景善若再琢磨一番,「鑰匙是誰人所制,可否請其重制幾把?」
真公說道:「靈鑰與大門是上古時候便傳下來,專為鎮異獸所鑄。若說誰人所制,似乎……是臨淵道君與多位龍神合力所成?」
「解鈴還須繫鈴人。」景善若道。
關游掰了掰指頭:「臨淵道君倒是好說,奏請崑崙之人,元華大帝自然派他下凡來。可是龍神就——」
「是啊!莫說歸墟與玄洲相處不順遂,就算是親暱得如同一家人,那當初的龍神,為首的可是鼎王公……已然歸無了啊……」
真公說著,諸位仙家人皆面露難色。
關游打了個響指,指向眾仙:「莫要在此犯愁了,既然玄洲島出了這事,以一島之力又解決不來,那就趕緊上告崑崙。看崑崙那邊要如何處理!」
「說得也是。」
諸仙立刻分配活計,派一位島主火速趕往崑崙求救,其餘人等留在玄洲島,暫不外出雲遊。首要任務,便是搜尋全島,希望能找著玄洲雅士,或者,至少找著點同夥之類的蛛絲馬跡也好。
真公焦頭爛額,對景善若連連陪不是:「對不住,景夫人。島上出了這般大亂子,恐怕招待不周了。」
「無妨的,老神仙,此事若不辦妥,只怕天下都不得安寧,蓬萊洲也不能例外。」景善若道,「若有什麼地方,我能幫得上忙的,請老神仙儘管開口。」
「唉……」
真公皺著眉頭離開了。
對於玄洲島發生的變故,景善若無能為力。其中牽涉到玄洲雅士的身份,她不知應不應該對諸位島主直言。
便是說出自己的猜測,又能如何?
並無證據可以證明玄洲雅士與臨淵道君有關。別人礙於人情聽信於她便罷了,哪怕即使僅有一人質疑,也會導致她陷入無法解釋的困境。
話說回來——越百川到底在幹些什麼?
難道他不是在好端端地、做他萬人敬仰的大神仙?
景善若當真疑惑了。
回到居處,幾位小仙童都出來迎她。道童接過小風生獸,讓景善若空出雙手來抱抱仙草童子。
「景夫人,兄長今日是不是很威風啊?」仙草興致勃勃地問。
景善若苦笑,道:「唉,出了些事,豆芽的御射禮沒能如期舉行……」
「發生何事?」虎妖童子抄著手問。
「一言難盡,更何況,我也不太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景善若說著,搖搖頭。
仙草童子道:「兄長與景夫人都沒事便好,典禮未成,往後還能再補的!」
「是啊,小草真懂事。」景善若微笑著摸摸他的臉。
她環視殿內,發現明相在角落裡拄了枴杖朝這邊張望。
是了,還有龍公子的圍要解……
景善若放下仙草,讓道童等人帶著小風生獸去玩耍,隨即快步上前,對明相道:「老人家久等了。」
「不久,敢問景夫人,小公子的成人禮可算是了結了?」明相問。
「這……」
景善若一時為難。
靈鑰被調包乃是玄洲島的大事,島主之一失蹤,也是同樣,她不方便在消息未傳開之前透露給明相知道,尤其,明相還是歸墟的一員。
「是有事耽擱了,恐怕近日無法禮成。」她如此告知明相。
老人點點頭,道:「那仙伯真公召請臨淵道君下凡一事,可有進展?」
「前幾日夜裡開壇請過了,據說道君正在閉關……」景善若頓了頓,貌似玄洲雅士也是閉關來著?唉算了,別去考慮兩人的關係較好。她繼續道:「因玄洲島內務,道君近日便會再臨仙都,屆時,我將與其一會。」
就算真公召請他,他縮著不動……
玄洲島出了大事,元華大帝派臨淵道君下凡解決麻煩,這回越百川總不能不來了吧?
明相道:「還有十日左右,歸墟之中群龍便聚首了,景夫人,一定要趕在公子爺與眾龍神翻臉動怒之前……」
「嗯,我知道。老人家請放寬心。」
※※※
前往崑崙稟報的仙者很快便返回了玄洲島。
帶回的消息是,臨淵道君正在閉關,即將飛昇往崑崙第四層。待其出關之後,元華大帝便將向臨淵道君傳達這一警訊,並且上稟崑崙外界第四層之掌事帝君,請後者派遣臨淵道君出馬。
「第四層?」眾仙皆是驚詫了,「上回不是說要飛昇往第三層麼?」
「是啊,想不到臨淵道君功力恢復得如此之快,遠古時候的大神重生,其來勢當真驚人啊!」
關游道:「打住打住!莫要在這裡張著嘴巴感嘆了,待這回的亂子解決,諸位師尊與師父好好傳授徒兒仙法,便可知曉,徒兒根骨並不比那臨淵道君遜色!」
幾位島主笑起來:「好啊,我等必然傾盡全力,只怕結實,仙伯他又要心疼徒兒,不許我等累著苦著少主!」
真公羞紅了臉,強嘴道:「老朽幾時寵溺過徒兒了?都是你們幾個為老不尊的,時不時在旁側起鬨!若非如此,老朽也不會傳出壞名聲去!」
眾仙笑鬧一番,眼看著沒完沒了,景善若忍不住插言問:「縱使臨淵道君會來了,可龍神那邊,又如何辦呢?」
眾仙頓時陷入沉默。
幾位島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不約而同地,都將視線集中在關游身上。
「好徒兒,你最有主意了,說說看?」真公戳戳關游。
關游便道:「此事說來懸乎,倒是有個或許可行的法子。」
「好徒兒,你雖隨了老朽的姓,可也莫要賣關子了啊!」真公催促道,「你就直截說,怎樣才能把龍神給弄來……而且那鼎王公已經亡故多時,要怎麼辦才好?」
「徒兒知曉一事。」
關遊說著,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景善若。
景善若詫異地回望,抬手指指自己:「我?」
「對。」關游對真公道,「不知師父是否還記得,冠禮當日,玄洲島來了一名出自歸墟的客人。」
「說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真公捋著長壽眉,頷首。
「豆芽,你指明相?」
關游擺擺手:「景夫人,莫要再喚我那小名啊!咳咳,還是說正事,那位明相,應是歸墟龍潭鼎王公之家臣,如今服侍的,是鼎王公唯一一脈子嗣,人稱公子昱。」
「徒兒你如何知曉?」真公驚訝。
旁側一名島主弱弱地舉起拂塵:「是我與少主閒談時候……」
眾仙睨著這位善八卦的同仁,不予置評。
「是少主先問起的……」那島主說著,鬱悶地低下了頭。
關游哈哈一笑,繼續道:「若要還原過去的陣仗,臨淵道君來了,鼎王公與其他龍神也得來,這鼎王公死了沒關係,他不還有公子昱這個兒子嘛?」
「功力會差上許多吧?」眾仙擔憂。
「差又何妨,難道這麼多年,別的龍神就毫無精進?將公子昱算進來,不過是補位而已。」關游笑道。
「那少主的意思是……」
關游指指景善若:「景夫人,煩請你將此事原委告知歸墟那位明相。曉以大義,勸其回去請諸位龍神出馬,與臨淵道君再合力一把,打開玄洲島底下的機關,讓我等查看一下異獸現狀如何,或是被竊了?或是被砍了個爪子,少了只耳朵……總得讓我師父心裡有個數不是?」
他說著,撇撇嘴。
景善若聞言,詢問眾仙:「各位島主,豆芽所言可有異議?」
眾人搖頭。
「那便如此決定了,我即刻回居處,向明相老人家解釋此事。」景善若頷首,「歸墟龍潭之人也非是不近人情之徒,曉以利害,應是可以說得動他老人家的。」
「萬事拜託啦,景夫人。」關游笑嘻嘻地說,「若是臨淵道君到了,我會立刻將他綁起來,送到景夫人宮裡。就請夫人不用打聽此事了。」
此言蹊蹺,眾仙一聽,皆露出好奇之色。
景善若笑道:「豆芽,你當真頑皮。莫要再拿夫人說笑了,知曉麼?」
「別再喚我小名啊!」關游抗議。
一旦得瞭解法,眾人便又笑笑鬧鬧地過活,彷彿根本沒有發生過要出大亂子的差錯——據真公所言,此為散仙骨子裡的習性,改不了的。
景善若將事情始末告知明相,對方一聽,則立刻表示會馬上回歸墟,稟告公子爺,請景夫人不要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