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仝話音一落,溫涵嘴角就露出兩個大大的笑渦,把錢包所有東西往蘇仝身邊一推,眨著眼睛示意蘇仝:都給你。我是你的,這些也全是你的。你都不用在乎工資單。
蘇仝先是特別鄭重一張一張數鈔票,數到後來忽然回過味兒來,抬手給溫涵肩膀上來了一下子,橫眉立目:「什麼呀?你把我當什麼了?誰要你的這個!」
溫涵在她的瞪視中忍俊不禁地偏過頭,趁著蘇仝不備,一下將蘇仝拽到了自己懷裡。
蘇仝開始不老實的掙扎。
不過比較尷尬的是兩人剛剛經過一場酣暢淋漓的床上運動,還都沒來得及恢復成平日裡衣冠楚楚的模樣。像這樣身子貼著身子,肌膚貼著肌膚。不用擦槍,直接就能走火。
蘇仝在又一次被溫涵壓倒的時候,還在腦子裡想:傳說中的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她!你說她剛才折騰幹嘛?純粹沒事找事!
溫涵似乎因為剛剛被她解禁,故而對這種運動及其興奮熱衷。一掃平素溫文爾雅的穩重作風。像個得了新玩具的小男孩兒,好奇地開發研究著自己心愛的東西。很不幸,蘇仝就是那個新玩具。
蘇仝覺得自己有點像烙餅,被翻來覆去折騰有半小時,渾身上下除了手指還能動彈兩下,抓抓床單,抓抓她身上人什麼的,其餘部位她一點不像活動。等到翻烙餅的那位徹底過癮,饜足的停下時,蘇仝已經連瞪他一眼的力氣都沒了。
「我還有多久上班?」蘇仝眼睛睜開一條縫,沙沙著嗓子,有氣無力問溫涵。
溫涵親親她額角,把床頭鬧鐘拿給蘇仝。
「半小時呢。那還好,讓我歇十分鐘再起來。」
蘇仝很是慶幸地咕噥了一句,心中暗想:幸好還不耽誤時間,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跟領導請假。請假理由總不能說:我縱慾過度,今兒下午下來不了床,沒法工作吧。
會丟死人的!
蘇仝枕著溫涵胳膊,躺靠在床上平復腦中炸起的火花感。在溫涵捏起她的左手時,低聲嘀咕:「哎?我說溫老師,你今天這麼反常,是不是早就有預謀?」
溫涵笑咪咪地點頭。
蘇仝「唰」的一下撐身起來,因為動作過猛牽,扯到腰腹引起一陣異樣酸麻。蘇仝立刻又特慫地躺倒回去,齜牙咧嘴地逼問:「溫老師,為人師表怎麼能這麼無恥?你對我早有企圖對不對?」
溫涵繼續點頭。還伸手把蘇仝更緊地摟在懷裡,一隻胳膊護著蘇仝光裸的後背,在上頭輕輕寫:「從來都對你垂涎已久。今天終於如願以償。」
蘇仝被背後的癢酥感刺的直想發笑。可是抬頭看到溫涵那副滿足表情,她又恨不得一巴掌捂他那張帥臉上。
「所以你一直按捺著等我自己開口上鉤?溫涵,你可以啊你。」蘇仝語氣危險地質詢。
溫涵趕緊抱住人,猛親一口,嬉笑這對她做口型:不是想給你主動權嘛。說了,是我要你。不說是你要我。能一樣嗎?
蘇仝狀似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覺得按照溫涵的說法,好像她還是佔便宜的那個。恩,她不吃虧,那對溫老師這次的小伎倆可以考慮既往不咎。
下午上班時候,溫涵還是特意繞了下路,把蘇仝送到了她們單位。他前腳剛走,後腳蘇仝就被單位領導叫去辦公室,詢問一些關於儲備幹部的事。
「小蘇現在是黨員嗎?」
蘇仝靠坐在沙發上,憑藉椅背直起腰輕聲回答:「還不是正式的。」
領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還差多久通過預備黨員考察?」
「再有不到兩個月。」
領導露出一個輕鬆的笑:「這個月中旬,我們行裡針對你們這些儲備幹部有一個專門的活動。以加強政治學習為目的。去蘭考參加一次培訓,開幾天會。增強思想素質。」
「蘭考?」蘇仝有點發蒙:她對蘭考這地方印象僅限於當地產的花生不錯。至於政治學習什麼的,她真是轉不過彎來。
「對,蘭考。你們此行要在焦裕祿同志的紀念館前宣讀入黨誓詞。到時候會有攝像拍照,作為你們的考評點之一。」
焦裕祿?
蘇仝眨眨眼,心裡瞭然:「那我們這次出差有幾個人?什麼時候走?」
「四天以後。加上你一共是二十一個人。由咱們市行副行長帶隊。怎麼樣,到時候能不能去?」
蘇仝立刻下意識起身肅然:「能。」
領導欣慰地笑了笑,擺擺手,讓蘇仝回去工作。
蘇仝晚上到家跟溫涵視頻聊天,說起這事不無得瑟:「溫老師,上帝肯定是看不下去你欺負我,所以才讓我在你出門之前離開的。」
溫涵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接著手速極快地打出一排字:「我是去洛陽。」
洛陽?洛陽有什麼好寫生的?去畫古建築嗎?
蘇仝困惑地眨眨眼,完全沒搞懂溫涵為什麼這時候專門提出他要去的目的地。
「洛陽跟蘭考在都在河南,大約四個小時的車程。」
蘇仝怪腔怪調地驚呼一聲,然後板起臉告誡溫涵:「你不要說出來嘛。要留有驚喜。懂不懂?」
溫涵從善如流地點點頭,指指蘇仝,用口型發問:「腰還酸嗎?」
蘇仝臉色「噌」的一下紅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氣呼呼瞪了眼溫涵,欲蓋彌彰地說:「很晚了,我要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就這樣,晚安。」
說完她也不管溫涵瞬間睜大的眼睛,果斷下線關機,躺床上瞪著還沒走到八點的時針,鬱悶不已:溫涵被她帶壞了。肯定的,而且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他以前從來不這麼調戲她,都是她欺負他的份兒呢。怎麼搞的一來身體接觸,他的臉皮直接上升幾十個百分點呢?這可不好,太厚臉皮的男友不利於她以後的家庭地位鞏固。她得好好□□教育 取讓他回到她認識他時那個靦腆溫和厚道高尚的溫老師上去。
之後的幾天裡,蘇仝都在單位加班,忙活出差的事。中午休息,也是極快吃完飯匆忙忙又折返回單位。對這樣陀螺狀的蘇仝,溫涵默默看在眼裡,竭盡全力調整好蘇仝的營養飲食以及後勤保障。
當然,作為男朋友,溫涵是盡心精心細心地照顧自己愛人的。不過,離開他的視線,等到蘇仝出差去了河南地界他就是有心無力顧護不到了。
剛剛進蘭考,蘇仝才吃一頓晚飯。一直被溫涵慣得刁鑽挑剔的腸胃就立刻向蘇仝顯示出了「出門在外,必受其苦」的嬌弱屬性。
蘭考本身作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內陸小縣城,要是沒有焦裕祿同志在其任上兢兢業業,樹立典型。壓根兒就不會被人知道,更不會成為貫徹群眾路線的學習實踐基地。可即便這樣,蘭考這塊過分貧瘠的土地上也很難找到一家像樣的吃飯餐廳。加上蘇仝他們是公務出差,各方面條件自然不比在家方便。下榻當天,他們只能在入住的酒店裡湊合了一頓。口味如何自不必說,單餐桌上的白粥都跟撒了兩把鹽一樣。
蘇仝開始還以為是廚師往裡加了什麼調料,第二天早上起來洗刷漱口,才發現蘭考的自來水都帶著一股鹽鹼地的味兒,又苦又澀的感覺差點沒讓她當場吐出來。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與蘇仝一個房間的女同事塗著面霜走了過來,看到蘇仝的反應,不由微微蹙起眉:「大早上起來就想吐?小蘇,你會不會是懷孕了?」
蘇仝聽言差點沒被漱口水給嗆著,趕緊連連擺手解釋:「劉姐,你嘗著他們這兒的水怎麼樣?」
女同事聳了聳肩:「有點苦,不過還好。比我們老家的水強多了。」
蘇仝撐著身子疑惑:「你老家在哪裡?」
「寶雞的一個小縣城。自來水比這裡的強不了多少,我都習慣了。」女同事走過去給蘇仝拍拍背,關切道:「我們還得在這裡待上四五天呢。你這麼嚴重的水土不服可怎麼辦?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蘇仝搖搖手,往臉上潑了點涼水,草草洗了把臉:「沒那麼邪乎吧?應該很快就能適應。實在不行,那從今天開始我就喝瓶裝水。」
女同事不放心地看她:「真的不用吃藥?」
「沒事。」蘇仝直起身,握握拳頭給自己擺出一副「滿血復活」的樣子,「放心吧,今天該開的會、要聽報告我一分鐘都不會落下。」
女同事點點頭提醒道:「那你自己斟酌著來。實在不行,千萬別硬撐。寧可考評成績不要了,也千萬別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蘇仝感激地笑了笑,整理東西出門,跟同事們開始新一天的忙碌。
儘管在早上時候,她對人保證自己不會出狀況。但是水土不服這種問題誰也不能保證多久調整好。在趕了一天行程,聽了一天報告以後,晚上回到賓館,蘇仝就覺得頭昏腦漲,一下躺倒到床上,死活不願意起來了。
「小蘇,你這是發燒了。」同屋的同事摸摸她的額頭,很肯定地結論,「不行,你不能這麼撐著。要趕緊去醫院。我去跟領導說一聲。」
蘇仝迷迷糊糊地拒絕:「不用。天這麼晚了,旁人肯定都睡了,等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去醫院好不好?」
女同事嚴肅了臉色,掐腰站在蘇仝床前:「蘇仝同志,你要逼我告狀嗎?」
蘇仝反應不及:「告狀?向誰?」
女同事豎起兩根手指:「要麼我打電話給你男朋友,要麼我出門找人把你送醫院。你選吧。」
蘇仝掙紮著起身,撈起外套垂頭喪氣地妥協:「算了。我還是請假去醫院吧。」打電話給溫涵什麼的,這點子簡直糟糕透了。她一點也不想回去以後讓溫涵嘲笑她,說她離開他的視線就照顧不好自己。
女同事見她踉踉蹌蹌出門,不由跟在蘇仝身後走了幾步:「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明天還早起,你在這裡就好。我拿藥了就回來。」
蘇仝利索地揮揮手,給她上司打了招呼就下樓出門,打車直奔醫院。
去醫院那會兒,蘇仝還只是覺得自己的毛病最多是拿點藥回去就行。沒想到掛號檢查後,她卻直接被安排打了點滴。
躺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醫院,蘇仝一滴一滴數著吊瓶注入她身體的藥液,心裡漸漸蔓延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恐懼和孤獨。
她給溫涵發短信,不敢說自己在生病打針,只能撒嬌般講:「我想你做的飯了。」
溫涵似乎很不甘,快速回她:「就只想我做的飯?」
「好吧,也想你了。不過就一點點。」蘇仝右手捏著手機,左手掛著點滴。明明是一句撒嬌的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摁下發送鍵以後,想到溫涵,蘇仝忽然就覺得很委屈:他要是知道她生病,肯定會心疼,會哄她,會給她做好多好吃的。哪像現在,她孤身在外,連個能說話的陪床都沒有。
「現在在賓館休息?」溫涵突如其來地轉移了話題,讓蘇仝狠狠一懵,還以為自己隱瞞忽然露陷。等到反應過來才掩飾回他:「在呢。在整理明天的發言材料。」
「早點休息。回來帶你吃好吃的。」溫涵一如既往的溫柔叮嚀讓蘇仝瞬間癟了嘴,眼睛莫名其妙就泛起霧氣,一個沒忍住就發了段語音短信,帶著濃濃的鼻音講:「好。那回去你給我做春野菜清湯。我要喝那個。時候不早,晚安。」
消息發出。溫涵那邊久久沒有回信。蘇仝以為他肯定去睡覺了,正打算自己打完點滴也去睡覺時,溫涵的短信又折回來了。
「仝仝,你是不是病了?」
蘇仝心裡「咯登」一聲,壞了。剛才那條短信發錯了。她不該低估溫涵的敏銳度與推斷力的。想他對她的瞭解遠遠比她自己瞭解的還要多。很多時候他都不用聽她話的內容。只要聽她的語氣或者看她表情就可以推測她心裡所想的東西。哪怕現在隔著千里的距離,透過手機,他也一樣保持著對她的關注和在乎。只是短短一段話,就足夠蘇仝洩底。
蘇仝盯著短信在承認與隱瞞間做了下思想鬥爭,最後鬼使神差答他:「是啊。水土不服,可難受了,一個人在醫院,你不能來看我。」
消息發出,蘇仝又覺得這樣說會讓他擔心,立馬補充一句:「不用擔心,我沒事,打完針我就回去。」
溫涵很淡定地回覆:「路上小心。」
蘇仝立刻又情緒善變地嘟了嘟嘴,心裡不悅地想:他真冷漠,連她生病了都不知道哄哄她。敢情她剛才那句安慰的他話是白說了。人家壓根兒沒表現出來多少擔心在乎。
蘇仝很不平。打完針後連護士都沒叫,自己女金剛一般拔了針頭,直接回去賓館。在敲開門,躺回床上的那一刻,她還在想:最好溫涵能在之後的幾天給出她一個滿意的表現,不然等她回去,有他好受的。她非得把他這樣那樣,然後再那樣這樣不可!
蘇仝想的很好,也想的很多,晚上做夢都在回放怎麼對溫涵質問的畫面。只是等到次日清早起來,看到她床頭手機的短信時,蘇仝一下子懵了。
「起來了嗎,仝仝?把衣服穿好,再把門打開。」
蘇仝睡眼惺忪呆呼呼靠在床頭盯著屏幕看了有半分鐘,才戳戳身邊也是剛剛清醒的同事,傻傻地問:「劉姐,你給我瞧瞧,這句是什麼意思?」
劉姐掃一眼,咕噥道:「這還用問?當然是讓你穿好衣服去開門了。等等,讓你穿好衣服去開門!我勒個乖乖,你們家溫涵不會是到蘭考了吧?不會是已經到我們酒店了吧?還是說,他已經到咱們門外了?」
蘇仝一激靈坐起來,邊往身上套衣服,邊在手機上摁了個溫涵號碼的回撥。結果不出所料,門外確實傳來一陣蘇仝熟悉的鈴聲,雖然只響了幾秒鐘就被掛斷,也足夠蘇仝證明她猜測的真實性了。
「我的老天爺。」蘇仝面上感慨,心裡卻在冒著難以置信的竊喜,「他還真來了。話說一個電話,男主角就千里迢迢來到女主角身邊的戲不是電影裡才有的嗎?怎麼他……」
「別囉嗦了!」女同事看不下去地推了蘇仝一把,自己躲進洗手間,「人家都到了,你還磨嘰,趕緊該幹嘛幹嘛去。」
蘇仝遲疑地拖著步往前走,到門前,一把拉開。抬起頭正好就見衣著整潔的溫涵一手撐著門框,一手拎著早餐,正低頭笑盈盈看著開門的她。
蘇仝愣愣地看著溫涵,心裡湧出一股甜甜的,漲漲的幸福感——現在,她終於理解當初宋慶芳為什麼會忽然嫁給與她老公。因為人在外地,看到自己所愛之人毫無徵兆從天而降的那一瞬間,渾身充盈的滿足和喜悅真的會讓人把持不住理智。就如現在的她,明知道身後屋裡就待著自己同事,可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往溫涵懷裡撲。
溫涵一把將她攬住,手裡的早點對著從洗手間偷偷八卦探頭的劉姐揚了揚,然後指指自己懷抱的蘇仝,比了個:「我帶她離開」的手勢後,劉姐就特比上道的接過了早點,笑眯眯站過來說:「今天九點開會。別讓小蘇遲到。早點我收下了,你們慢慢聊,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