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搬家

楊小姣被雲鳳章抱在懷裡,先是驚訝再是抗拒還有就是情不自禁的迷醉享受。這世上有一種男人,是被他看了一眼都恨不得洗上十遍,比如王珠表哥那樣的。還有一種是明知道他不該碰你,明知道該揮巴掌怒斥幾句,可根本不想扇。雲鳳章就是這後一種。

他的氣息聞起來讓人沉醉,低沉沙啞的聲音聽起來讓人不由得為之心疼。

最終,楊小姣的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用力將雲鳳章推開,圓睜杏眼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周季明說你不對勁讓我來看看……」一上來就輕薄他,若不是看長得順眼的份上,她早就扇巴掌了。

雲鳳章驀地回神,目光從迷亂轉為清醒,他微微喘息著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楊小姣和他對視片刻,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跑開了。

途中,她撞上了楊小娟,小娟拉住她:「姐,你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楊小姣說道:「有人勾、引我,不,是騷擾我。」

楊小娟一臉怒容:「哪個王八羔子,我拿刀砍他!」

「雲鳳章。」

「哦,是他啊,那我就不砍了,我還以為是李俊呢。」

從這天以後,楊小姣再見到雲鳳章就覺得莫名地彆扭。雲鳳章似乎也不敢拿正眼看她。兩人很少正面說話,有時候都是靠楊小娟和雲齊來傳話。

比如做飯時,楊小姣會讓小娟問他想吃什麼。

她要做什麼也是讓小娟去問。

傳話傳多了,楊小姣又覺得不妥,於是便拿出姐姐的款來,語重心長地對小娟說道:「小娟,你會不會對他生出什麼心思吧?」

楊小娟明知故問:「他是誰啊?」

楊小姣兩眼一瞪,楊小娟只好服軟,並連忙坦白:「我不稀罕他這種的,其實我喜歡結實的,這樣我犯起病來砍上幾刀也沒事。」楊小姣嗤之以鼻,但心裡寬鬆多了。她們姐妹兩人從小感情極好,她不希望因為一個男人而生嫌隙。

楊小娟嘻嘻一笑,意有所指地道:「這男人又不是燒餅,搶來吃掉就屬於你了。他是會動的,搶來也不歸你。」

楊小姣覺得妹妹雖然性格瘋瘋癲癲的,但說的話又總是一針見血。

……

周家兄妹仍是時常來雲府,有幾次兩人還留下來吃飯。

雲鳳章見小姣忙來忙去,心裡頗不是滋味。也許,他家來該添幾個丫環了。

雲鳳章剛生出這種心思,楊成卻來告訴他,他們的房子已經蓋好了,不幾日就要搬回去。

雲鳳章頓時心情失落,吃飯也沒有什麼胃口,只勉強應付幾句就回房去了。

次日飯桌上,楊家人仍在談論搬家的事。

雲鳳章將自己昨晚想好的借口一一搬出來。

他說:「房子剛蓋好,是不是得等幾個月才能住?」

楊成答道:「我們這種人家可不像你們那麼講究,放幾個幾天就差不多了。」

雲鳳章仍不甘心就道:「可是楊叔在我家更方便些,園子夠大,練習走路也方便。」

楊小姣看了他一眼,說道:「沒關係,我爹可以在巷子裡練習。」

「那你們的安全問題……」

楊小姣道:「我們總要搬出雲的,總不能一直靠你們。」

雲鳳章險些脫口而出:「當然可以一直。」最終他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楊家的新院子仍跟以前的格局一樣,三間正房,兩間廂房,一間廚房,院子四四方方,雖然小但看著十分規整。房子本來不能蓋得這麼快的,可能是因為楊家人緣不錯,也有可能是發了財的緣故,鎮上的很多鄰居閒了都來幫忙。人多好幹活,加上請的師傅盡心盡力,所以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蓋好了。

不過新房子還是有些潮濕,於是小姣就讓人弄來了石灰撒上,再加上已經開始燒炕,房間乾燥得倒挺快。

此時已是十月中旬了。天氣日漸寒冷,北風吹在臉上跟刀子似的。鎮上的行人漸漸稀少。還好不用在外面賣燒餅了,楊小姣心裡倒覺得十分滿足。

楊小姣不由得感念起雲鳳章的好處,若不是他幫忙打撈那箱財寶,自己家的處境不會改善得這麼快。

她嘴上雖然沒說什麼,但實際行動一樣不少。

他發現他入冬時有些咳嗽,便燉了冰糖梨湯給他,隔兩天還沒見好,她做了香油煎雞蛋給他,她們姐妹小時候一咳嗽,錢氏就做這個。

楊小娟一看這情形,就故意當著姐姐的面咳嗽幾聲。雲鳳章雙眼帶著笑意,得意洋洋地、慢慢地吃著雞蛋。

她去糧店時,特意買了白米,他們家一向是不吃米飯的。一是太貴,二是不怎麼習慣。但她知道雲鳳章喜歡吃米飯和清淡的菜品。

那天的中飯就是蒸白米飯加幾個清淡的菜蔬,其中一個就是水煮白菜心,這道簡單的菜,楊小姣卻把它做得極為可口。

雲鳳章一看到這道菜,雙眼發直,鼻頭一酸,語聲哽咽。

楊家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雲鳳章忙解釋道:「讓你們見笑了,這菜讓我想起一個……故人,以前她總為我做。」

錢氏憐惜地歎息一聲,安慰他幾句。楊成也出聲安慰。

楊小姣卻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她很想問那個人是誰,但看雲鳳章似乎不願意多談,她也就忍著沒問。

搬家那天,不少人都來幫忙。田剛母子也來了,最近田母總時不時地來和錢氏套近乎,錢氏對她總是淡淡的。

楊家一搬走,王家也不好再賴下去,但王珠以新房子潮濕為借口硬要拖延一陣。

王珠也只拖延了幾天而已,因為三天後,忠伯就很客氣地告訴他們一家說自家府上要來一批客人,房子不夠就不留他們了,為表歉意,房錢也沒要他們的。

王珠表面不敢說什麼,私下裡卻又羞又窘。因為她破釜沉舟來勾引雲鳳章失敗了。

楊小姣一家走後,王珠覺得她可以獨攬風頭,再加上周玉音在一旁虎視眈眈,而她是近水樓台,機會難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於是,她一咬牙一狠心,在北風呼嘯的晚上,穿了一件極薄的裙子去送夜宵。然後她沒見著正主,卻被雲齊客氣地請了出來。第二天,她再去,這次被雲致請了出來。一連兩晚折騰,她不出意外地病了。雲鳳章對她的忍耐已到盡頭,便讓忠伯把他們一家請了出來。至於說為什麼以前能忍現在不能忍,那是因為雲鳳章覺得小姣單獨一家住這裡會顯得招眼,多一家人住,能稍稍遮擋一下他的司馬昭之心。現在小姣走了,這個礙眼又招人煩的幌子也可以請出去了。本來他還有點愧疚覺得自己不地道,但後來王珠的行為,讓他連那一點內疚也沒了。

王珠染了風寒,在家躺了幾天。她身體難受,心裡更難受,一個是被拒絕的惱羞成怒,二又怕東窗事發,自己的名聲就完了。

在這邊陲之地,民風相對彪悍,人們對女孩子的要求也沒那麼嚴格,但名聲壞掉的女孩子仍然嫁不到什麼好人家。

王珠一直擔心著,時常讓她娘打聽外面的消息。但一連幾天過去,什麼消息也沒傳出來。她轉念一想,此事只有雲鳳章和他的侍衛知道,雲府連個丫頭婆子都沒有,他們三個大男人嘴又不碎,自然就沒往外說。想明白後,王珠不但不高興反而有些遺憾,如果真傳出點什麼,她是不是就可以賴上呢,不過,她又不敢賭。

楊家的日子現在過得蒸蒸日上,有滋有味。楊氏雜貨鋪已經開張了。一間臨街的門面房,裡面陳設著醬油醋、針腦線腦等各種日雜用品。

因為初次開張,他們就沒敢多進貨,沒想到開張第一天,店內就讓人搬空大半,買的人是忠伯。

楊小姣只好提醒他不用一次買這麼多。

忠伯答道:「一次買齊了省得麻煩。」

楊小姣只好再去補了一次貨。

鎮上的人也頗給面子,遠的近的都過來捧場。錢氏和楊成一起坐在店裡,賣賣東西,跟來的熟客拉拉家常,顯得滿足得很。

兩人生怕別人打他家的主意,有時也會叫幾聲窮。

「得的那點錢,這次蓋房子買鋪子全折騰完了。開春還要拿一大筆路費給小姣到洛城看病,等看好了,就輪到小娟了,還有我和孩子爹,我們家簡直是個無底洞。」

眾人一聽這是,多少錢也不夠這家人造的。他們再一看,楊家如今的吃穿用度也沒什麼大的改變,連新衣裳都沒添幾件。這麼一想,這些人心裡頭就舒坦多了。

相較於楊家的熱鬧充實,雲鳳章這邊則顯得冷清多了。

其實忠伯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但雲鳳章卻沒什麼胃口。他前段時間長的肉如今又還回去了。

二樓的房間打掃出來了,裡面生了火,雲鳳章有時就坐在那裡往外面看,街對面就是楊氏雜貨鋪。

兩天後,從慶陽城轉來兩封信。

雲鳳章打開第一封,忍不住笑了笑。

打開第二張時,笑容漸漸僵在臉上。

第一封信是他表弟的。

第二封是他最好的朋友的,不過可能很快就不是了。

「忠伯,我回慶陽處理一些事情。你幫我照看一下這裡和對面。」雲鳳章對忠伯說了一聲,便帶著雲齊和雲致出發了。

雲鳳章出門的事,楊小姣很快就聽人說了。他來到這裡這麼久了,但一舉一動仍很受人關注。

「聽人說,雲公子是去接人了,也不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猜肯定是女的。」

……

楊小姣最近有些魂不守舍,比如吃飯時,她總多拿一副碗筷;比如,她路過雲家時,總會忍不住往裡面瞄一眼。

有時會碰見忠伯,他會瞇著眼睛說道:「我家少爺還沒回呢。」

楊小姣硬嘴回道:「我又沒問他。」

忠伯瞇著眼睛哼哼兩聲。

楊小姣本以為雲鳳章要隔段時日才會回來,或者他不回來了,但沒料到,他們兩人很快就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