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隔牆佳人(上)

楊小姣和雲鳳章兩個人,一個自以為隱藏得很深,一早已堪破對方的「齷齪」心思。一個偷窺一個淺笑,他們這樣的互動在外人眼裡簡直就是在眉目傳情。

神思恍惚中,楊小姣似乎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她急忙回神,一臉茫然地問道:「啊,誰在叫我?」

她抬頭時,就見周玉音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桌上的其他人也在望著他們兩人笑。

王一川清咳一聲,笑道:「周姑娘方才問你要不要添飯?」

「哦,不要了不要了。」楊小姣沖周玉音掩飾似的

笑笑。

楊小姣將碗裡的飯菜吃完便停了筷子,王一川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某人秀色可餐,讓你提前飽了。」

楊小姣一恢復過來,口齒也伶俐起來,她微微一笑,回敬道:「其實最秀色可餐的人是你,我每次都拿你當風乾鴨下菜。」

眾人聞言又笑起來,連謝靜雅也掩口而笑。

王一川一臉不解,虛心求教:「我秀色可餐我是知道,但為什麼是風乾鴨呢?」

楊小姣一臉正色道:「以為你是吹風晾乾的呀,所以才這麼愛說風涼話唄。」

王一川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拱拱手:「受教了。」

眾人不由得會心一笑,飯桌上的氣氛格外融洽。

陸蘊看向楊小姣的目光也不由得帶了一絲欣賞。起初,他很不理解雲鳳章的選擇,楊小姣無論是家世還是容貌,都跟他相差太遠。但對方根本就沒打算徵求他的意見,他也不好說什麼。

這一路走來,他深入瞭解楊小姣的為人後,對她的排斥和牴觸逐漸減少。她這麼一個不亢不卑、落落大方又風趣開朗的人,確實討人喜歡。以前的雲鳳章和謝靜雅類似,都像是畫中人似的,現在的雲鳳章身上多了一絲鮮活和煙火氣。他從以前的孤傲清冷、寡言少語變得溫暖熨帖、絮叨多話。這未嘗不是一個極好的蛻變。

從這以後,陸蘊對楊小姣的態度愈發客氣,不過鑒於兩人的身份,他這種客氣是還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疏離。

而王一川跟楊小姣混熟後,兩人之間的話題也越來越多。兩人儼然飯桌的一對活寶,說話時總是你來我往、針鋒相對,他們往往又旗鼓相當,常常逗得眾人會心一笑。他們兩人若不在,氣氛就會隨之低落許多,有時甚至會冷場。

這天午飯時,小二上菜時,先端上一盤炙烤羊肉。王一川便不懷好意地道:「呀,小姣,你的本家來了。」

楊小姣白了他一眼,正好小二又陸續端上一盤豬肉,一盤涼拌三絲,再加一碟萵筍,楊小姣便一臉壞笑道:「咱們來玩個飯前遊戲吧。」

王一川頓時來了興趣:「好好,快說怎麼玩。」

楊小姣拿起一根筷子,「咱們來玩繞口令,我點菜時你說名字。比如豬肉簡稱豬,三絲簡稱絲。」

兩人興致勃勃地開玩。大家也興致勃勃地看。

楊小姣先點到萵筍,王一川就叫了聲「萵」,然後點到涼拌三絲,他又說「絲」,最後是豬肉。

楊小姣越點越快,王一川叫得越來越快,到最後滿大廳的人都聽到他在不停地說:「萵絲豬,豬絲萵。」我是豬,豬是我。

「哈哈……」眾人先是安靜片刻,接著哄然大笑。

王一川自己也跟著哈哈大笑。

雲鳳章跟著笑了一會兒,目光在兩人臉上流連一陣後,笑容便漸漸變淡。整下下午,他似乎都有些悶悶不樂。

王一川察覺到他的異樣,便上前主動開導。

「誰惹你不高興了,你說,我去找他算帳。」

雲鳳章掃他一眼,淡淡說道:「除了你還有誰。」

王一川一臉驚訝,用手指著自己,連連叫屈,「你說是我?天地良心,我費盡心思,豁出這張俊臉逗你家那位開心,我還做錯了?」

雲鳳章冷哼一聲,酸溜溜地說道:「你既然知道那位是我家的,就應該注意點分寸。」

王一川這回更驚詫了,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稍等片刻才反應過來,然後看著雲鳳章哈哈大笑起來:「我真是覺得榮幸之至,通常都是別人怕你搶他們家的那位,沒想到我竟然讓你怕了。」說完這句話,王一川一臉雀躍地走開了。留下雲鳳章在那兒哭笑不得。

從這以後,王一川倒也真注意些分寸。不過,他也沒有明顯冷淡遠離楊小姣。只是在兩人說話時會拉上雲鳳章,這讓雲鳳章對他寬容許多。

俗話說,二月天,娃娃臉,說變就變。前兩日還是風和日暖,轉眼間便是濃雲壓城,寒風乍起,接著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

楊小姣和周玉音謝靜雅等人趕緊又換回冬衣。周玉音和謝靜雅兩人因此染了風寒,周玉音只是輕微的,謝靜雅卻有點慘淡,整日咳個不停,又是請大夫又是喝藥。只有楊小姣安然無恙。不過饒是如此,她還是收穫了一堆雲鳳章的嘮叨。

大家趕路時都聚集一起坐在雲鳳章這輛寬敞加長版的馬車中,他絮叨時,大伙都炯炯有神地盯著他,楊小姣也一臉無奈地看著他。雲鳳章說完也自覺失態,隨即便閉口不言,臉上又恢復了往常那種高冷淡然的表情,跟方才簡直判若兩人。

因為下雨,眾人行程延遲,無法在天黑前到達下個大鎮。最後,他們不得不在一個有些荒涼的小鎮上歇宿。

鎮上只有一家客棧,雖然名字起得氣派,叫什麼萬里大客棧,其實小氣可憐。房間又破又潮,木板床一坐下去就咯咯吱吱地響,大白天走廊裡就有老鼠打架。

雲鳳章看了一間房間,歉疚地對楊小姣說道:「你先委屈一晚吧。明天雨停了就離開。」

楊小姣奇怪地看著他,笑道:「我沒有什麼委屈的啊,只要你們習慣就好。」

雲鳳章張了張嘴,險些脫口而出:「只要與你同行,哪怕露宿街頭也願意。」話到嘴邊,他急忙剎住,這話太不合時宜,攢著以後再說吧。

雲鳳章帶著楊小姣上二樓去看房間,所謂最好的與最差的也沒什麼區別。他們幾人各挑了一間,雲鳳章特意挑了楊小姣左邊的那間。周玉音住在楊小姣右邊,謝靜雅又在周玉音隔壁。

趕了一天的路,眾人都有些疲乏,晚飯隨便吃幾口便各自房歇息。

雲鳳章回到房間,看到床靠牆而放,不由得心中一動,因為他想到小姣房中的床也是這麼放置的。如此說來,他們今晚可以同床共枕了,雖然中間還隔道牆,但這已足以讓人熱血沸騰了。

雲鳳章毫無形象地跳上木板床,右耳緊貼著牆壁偷聽隔壁的動靜。很快,他再次激動起來,因為他發現牆上還有一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