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晗。」突然變得嚴肅的稱呼讓許晗一愣,韓祁伸手把她抱進懷裡,沉聲問道,「告訴我,你想做什麼,又想要做到什麼程度。」
許晗聽了,沉默了下來。這些天,她一直忙著孔家和青龍那邊的事,因為沒有迴避喬夏哲,她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韓祁都知道,但是,對方始終保持著旁觀的姿態,讓她以為這個人並不在乎自己的「隱瞞」。而現在,韓祁選擇開口,是不是意味著這個人打算開始插手?
過了一會,許晗抬起頭專注地看著韓祁的眼睛,語氣緩慢而認真:「韓祁,有些事我可能到死都不能告訴你真相,但是,這不是因為我不相信你。而那些事,我想自己動手,也許到最後還是會依賴你,可是……」
韓祁少見地嘆了口氣,「你這樣是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許晗輕輕一笑,「那你要接受嗎?」
韓祁沒有說話,雙手捧著她的臉,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很輕柔的吻。許晗從中得到了變相的承諾,一直以來對韓祁會對自己報復的那些行為的猜疑的擔憂在這刻放了下來。心裡的石頭放下,許晗再做事的時候也少了一層顧忌,很多事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暢通起來。
幾天之後,許晗收到了杜明笙和呂筠面談的消息,會見的地點是一家高級會所。打量著手上那家會所的會員卡,許晗把它從桌上拿起,一邊給周魏發了條短信。
趕去會所的路上,唐詩語的一通電話把許晗拉去了學校。原本,許晗是不打算赴約的,她和唐詩語之間可以有合作,卻沒有互相往來的必要。後來想到杜明笙琢磨不透的性格,今天又是對方和呂筠決定見面的日子,許晗還是轉道去了學校,反正會所那邊她去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去竊聽兩人的談話內容。
到了學校,許晗去了第一次在學校和唐詩語坐下來說話的地方。還是那張長椅,唐詩語也還是一身白色連衣裙,看到許晗出現,露出了有些放鬆的笑容。
「你這次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走到唐詩語身邊坐下,許晗開門見山地問道,「如果還是原來的事,你和周魏之間應該有私下聯繫的方法吧。」
「你這麼聰明當然會知道我約你出來的目的不會是這個。」唐詩語不急不緩地笑著回道,杜明笙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計畫,也讓她在這幾天無法放鬆警惕地和其他人聯繫,直到今天確認杜明笙和孔家有個很重要的會談,才急急約了許晗出來。「你知道杜明笙這個人嗎?」
許晗心下一動,面上不動聲色地說:「你還是直接告訴我你找我出來的目的吧。」
「你知道我掌握了很多青龍的內部資料,前幾天有關孔慶航的報導想必你一定看到了,這是青龍的手筆,杜明笙就是他們的軍師。」知道杜明笙他們對東北的地盤勢在必得後,唐詩語感覺到自己的時間有些緊迫,也就不再繞圈子。「我還知道一個消息,杜明笙今天會和孔家的人接頭。」
「這些和我又有什麼關係?」許晗挑眉輕勾了下嘴角,「你是不是找錯人了,唐詩語。」
「梁俊的事也無所謂嗎?你和梁敏韻是好朋友吧,青龍聯合孔家是想動義海。」看著許晗無動於衷的表情,唐詩語再接再厲地說道,「那麼,韓祁呢?他回國沒有多久,應該不介意把青龍的勢力納為己有。」
許晗笑了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要什麼?」
捕捉到許晗話中的鬆動,唐詩語暗暗深吸了口氣,「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只要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你放心,這對你而言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讓韓祁把我送到一個杜明笙和青龍永遠都不可能找到的地方,或者是一個人讓他們不能對我動手的地方。」
「你很怕杜明笙?」許晗雖然感覺到杜明笙的不簡單,但是讓唐詩語提出這麼一個條件,杜明笙的內在恐怕比她預想得危險幾倍。
「怎麼樣,這條件你答應嗎?」剛開始的時候,她是真的抱著和白虎合作摧毀青龍的打算,後來杜明笙回來,她又從頭到尾仔細想了一遍,才發現自己所謂的合作有些天真。不說青龍和白虎之間的爭鬥能不能在短時間內有個結果,以杜明笙的性格,就算青龍出事他也不會出事,而杜明笙想要找一個沒有背景的自己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所以,她要擺脫杜明笙的話,和白虎的合作並不是什麼好方法。
許晗微微瞇起了眼,唐詩語笑得一派坦然,也任由許晗打量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時間。」
得到想要的回應,唐詩語終於鬆了口氣,「自然是越快越好。」現在的杜明笙和青龍都忙著孔家和義海,除了杜明笙,放在她身上的關注很少,而這段時間就是她選擇離開的最好時機。
許晗點點頭,耳邊又聽到唐詩語的保證:「關於青龍的資料,等你們這邊確定時間了,我會在離開的那天交給你們。」許晗站起身,周魏的短信在這時發了過來,上面只有簡單的四個字——一切順利。
回到公寓,許晗在韓祁回來後把唐詩語的交換條件告訴了他。同在邊上旁聽的喬夏哲揚了揚眉,一幅極其好奇的模樣,「你說這唐詩語和杜明笙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繞那麼大圈子,她的目的就是離開杜明笙這麼簡單。」
「不管因為什麼,這都不是你該關心的事,這件事,你盡快處理。」
「是,老大。」
「你要動整個青龍?」私下的時候,韓祁直言問道。雖然說過不會過問許晗這方面的決定,但是有些事該提醒的時候還是得開口。
「動的人不會是我。」她現在的目標只有沈默臨而已,會拖青龍下水不過是不想這個人有翻身的成本。
韓祁收緊了環在她腰上的手,「注意保護好你自己。」
「我知道。」
又過了幾天,前些天曝出孔慶航疑似吸毒新聞的那家報社,再度曝光了孔慶航的豪門弟子身份,這次明確地指出了孔慶航乃是京城幾大豪門之一孔家的長子嫡孫身份。同時,又有幾大媒體曝光了孔慶航吸毒的事實,並隱晦地暗示孔家龐大的家族企業旗下可能有個別公司,打著投資或是其他名義,實為走私販毒洗錢。
這幾份報紙砸下來,孔家的聲譽開始極速下跌,而這只不過是個開始。接下來的幾天,網上或是一些媒體繼續敬業地爆料,比如孔家的餐飲公司相繼出現食材問題,孔慶航在夜總會被拍到與人私下交易毒品,還有孔家仗著豪門世家的底蘊,對一些企業暗中打壓等等。
對於這些負面消息,孔家不是不想動用關係把新聞壓下去,但是以往對他們忌憚的媒體這次出乎意料的立場堅定。這樣的對比下來,孔家再遲鈍也感受了背後有別的勢力在推動。然而最壞的不是這些負面消息,而是是有關部門已經開始介入調查。
「你們都給我好好看看!」家族會議上,孔老爺子將一疊報紙朝著幾人的身上扔了下去,「這都幾天了,一個成事的都沒有!養你們有什麼用!啊?都不用開口,反正說的也是廢話,我老頭子今天就把話擱在這了,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擺平這次的事,我只要結果。」
「如果誰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會考慮讓出一些股份給他。」這句話下來,會議室的人都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一場會議也在各方深思的表情下散場,孔智文和呂筠照例被留了下來,自然也受了老爺子又一頓責罵。
「慶航呢?」想到一切的根源都是孫子惹出來的,孔老爺子提到孔慶航的語氣就顯得不那麼好了,「之前你們還說要給我個交代,結果就是這麼個交代?這小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現在做的和一個混混有什麼區別!」
「父親,我懷疑這次的事和其他幾個世家有關。」孔智文偷偷瞥了一眼老爺子沒有阻止自己往下說的表情,頓了頓,把自己的猜測全道了出來,「上次過後,我就擔心是有人想對付我們孔家,就往下做了一些安排。果然,慶航的事只是個開端,慶航是您看著長大的,他什麼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他是絕對不會自己去碰那些不乾淨的東西的,我……」
「我什麼我,說重點!」聽到孔智文為孔慶航的辯白,孔老爺子瞪起了眉毛,不耐煩地打斷道。
「是,我懷疑這件事的背後有孫家的影子,也許還和許家有了什麼合作。」確定老爺子對自己的猜測沒有發怒,孔智文往下說了過去,「沈家向來不和我們三家往來,孫家是和我們有舊怨的,而許家,自打兩個小輩談崩了之後,也沒什麼往來。慶航的事一出,我就派人去關注其他幾家最近的動作,發現孫家最近有資金上的大調動,許家暫時沒查出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