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楚曜:偷偷摸摸比較有趣

  芙雅到底是女兒家,平日裡再不拘小節,聽了這番話難免下不來台,面孔上青紅交錯,一時說不出話來。

  太后年紀大了,最是心軟,看她如此模樣忙把人拉過來哄勸:「罷了罷了,姑娘家選夫婿,還是選個待自己上心的好,你看老五為了比試那麼努力,如此掙來的媳婦,將來他才會珍惜。」

  芙雅完全不領情,嘴角一撇,道:「他品行不好,剛才那場比賽勝者應是七表哥。」

  「此話怎講?」德慶帝納悶道。

  「格桑哥哥的侍衛在小樹林裡抓到幫楚昀作弊的太監了。」芙雅人在氣頭兒上,不管不顧地揭了五皇子的底。

  德慶帝聞言,挑眉看了一眼楚昀,卻並未就此發表意見,只對芙雅道:「既然如此,那就讓老七做你的駙馬,可好?」

  芙雅蹙眉搖頭:「我不要,不管剛才他是不是被人陷害,總之大庭廣眾下輸了,我不要失敗者做駙馬。」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德慶帝被這個外甥女鬧得完全沒了脾氣。

  轟轟烈烈的選駙馬大賽,以沒有結果黯然落幕。

  芙雅被楚曜拒絕的事更成了隨行勳貴之間的笑話,只是礙於皇帝的面子,沒人敢拿在檯面上說,只敢暗地裡竊竊私語。

  無雙本對輸贏並不當一回事,可這次輸卻輸得絲毫不服。若真是技不如人也就罷了,偏偏每每輪到她投壺時,就有白光從小樹林射來,聯繫先前兩位皇子射箭時發生的事情,再笨也知道有人暗中搞鬼。

  偏偏楚曜那一番宣言,讓她成了實際的贏家,再沒有立場去揭發芙雅為贏比賽不擇手段。

  無雙悶悶不樂地回到營帳,沒有心思去參加晚間的篝火大會,早早蒙頭大睡。

  這一覺睡得不大踏實,夢一個接著一個,後來竟然夢到楚曜接受芙雅拋去的橄欖枝,答應與她一刀兩斷。

  無雙氣得騎著雲墨沖上看台,揮手便給他一拳。

  楚曜自是疼得「哎呦哎呦」慘叫不停。

  無雙樂得哈哈大笑,最後把自己笑得醒過來。

  帳篷裡一片黑暗,只有門簾縫隙處透進一道光來。

  藉著這道光線,無雙隱隱約約看到床邊立著個高大的身影。

  她嚇得一激靈,猛地坐了起來,卻聽那人慢悠悠地問:「你做了什麼美夢,笑得那麼開心?」

  聽聲音原來是楚曜。

  把你打得特別慘,當然不能告訴你!

  無雙懸到嗓子眼的一顆心落回肚子裡不到一秒,忽地又發覺不妥。

  北巡路上,每到需要住營帳時,為了安全起見,君家三個姑娘都住在一個帳篷裡,方便互相照應。

  此時楚曜站在她床邊,那無悔與無憂豈不是都知道了?

  無雙連忙回頭看,兩人床上空蕩蕩的,帳篷裡除了她與楚曜再沒有旁人。

  真是心力弱一些就要被活活嚇死的節奏。

  「你幹嘛偷偷摸摸進來?」無雙不滿道,「萬一讓別人看見怎麼辦?」

  「偷偷摸摸,好像特別有趣呢。」楚曜吊兒郎當地回了一句。

  無雙噎了一下,微微有些氣結。

  「你出去啦!」她上手去推楚曜。

  可惜力氣太小,沒把人推走不算,楚曜甚至還一屁股坐到她床上,整個後背隔著夏被懶洋洋地靠在無雙腿上。

  「你快出去,說不定一會兒她們就回來了呢。」無雙急得直接揮起小拳頭在他背上捶打。

  「嗯,真舒服,再用點力,往下點。」楚曜竟然當成無雙給他捶背,絲毫不客氣地指點起江山來。

  無雙氣呼呼地收回手,扯著被子矇住頭倒回床上去。

  楚曜偏不肯放過她,跟過來同她搶被子。

  「我不來看你,難道任你一個人生悶氣?」

  「誰生氣了,我才沒生氣。」無雙蜷在被子裡,甕聲甕氣道。

  她倒是不算說謊,雖然輸了比試,但是面子裡子都有了,有什麼好生氣。

  「那黑著臉牽著雲墨走開的小姑娘是誰?怎麼長得那麼像我們家雙雙?」楚曜笑道。

  「誰是你家的,我是我家的!」

  無雙反駁,她還沒過門呢!沒正式成親前,她就是汝南侯府的人,才不是郢王府的。

  「不承認也沒用,早晚都是。」楚曜哼了一句。

  無雙猛地坐起來,一手攥著被子,一手在楚曜身上一推:「不許再說了,你快走。」

  誰知剛才好推歹推,楚曜都像座大山似的巍然不動,這時隨便一下,他竟然整個人向後仰著往地上跌去。

  楚曜手上還抓著被子,這一倒,連帶無雙也被拖著一起掉下地。

  幸好地上鋪著羊毛氈,楚曜摔得不疼。

  更幸好,無雙摔在楚曜身上,有肉墊墊著,不光不疼,還挺舒服。

  唯一不幸的是,不大好起來。

  因為有被子包著,無雙小手觸不到地,只能在楚曜身上摸來摸去。可要壓著他的身體當支點,她多少有點狠不下心。一來二去,總是借不到力,倒是把楚曜上半身幾乎都摸過一遍。

  「還滿意你摸到的嗎?」楚曜朗聲笑道。

  無雙楞了楞才反應過來,惱羞成怒,撤開兩隻小手,不想沒了支撐,兩人間連先前那點夾角都沒有了,半身緊貼在一起。

  黑暗中,她的唇距他的不到半指遠。

  楚曜腰腹用力,漸漸將上身抬起,眼看就要觸上無雙唇瓣時,忽聽帳外響起女子的輕聲細語。

  怔楞著的無雙當即回魂,再不管楚曜是否疼痛,按著他胸膛爬起來,跳回床上去。

  「你你你……快躲進衣箱去。」她指著三步外的雕花樟木箱道。

  「哎呦!怎麼這麼多老鼠!」帳篷外響起盧鵬的驚呼聲。

  「老鼠?在哪兒?」這是無悔。

  跟著是無憂:「啊……我怕……」

  只聽盧鵬又道:「兩位姑娘別怕,不如先去老夫人帳篷裡小坐,在下帶著侍衛把老鼠捉乾淨了就去請姑娘們回來。」

  她們都認得盧鵬是楚曜的侍衛,理所當然地對他非常信任。

  「那我們先走了,你認真一點,別漏下了。」無悔膽子大一些,還能把話說得明白,「你看,二姐姐都快嚇暈了,要是漏下了,晚上鑽到我們帳篷裡,把她嚇出個好歹,三姐姐肯定不讓王爺放過你。」

  「你想怎麼不放過我?」

  帳篷裡,楚曜點燃一支蠟燭,微笑地看著無雙紅暈未褪的臉頰。

  翌日午後,楚昀帶著兩個侍衛,抬了一隻全羊到俞湘湘帳篷外。

  俞湘湘聽了丫鬟稟報,打起門簾出來看。

  「這是我今天早上去草原上獵來的。」楚昀道,「我記得路上說起塞外的烤全羊,你很是嚮往,所以第一時間送來給你。」

  「五表哥有心了。」俞湘湘客氣道。

  她看看那全身雪白的小羊羔,它正四蹄朝天被綁在一根竹竿上。

  「這羊該怎麼烤?」俞湘湘頭一次到草原,許多事都不懂。

  「這個你不用操心,全都交給我。我現在帶他們下去把羊宰了,再架爐火烤起來,你若是有興趣可以過來看烤羊。」楚昀不放過任何討好的機會。

  兩名侍衛重新抬起竹竿,剛要走,那隻小羊羔忽然「咩咩」地叫起來,聲音聽著可憐巴巴的,彷彿知道自己的命運,在努力求救似的。

  俞湘湘心軟,不忍道:「它還那麼小,就這麼死了,真是怪可憐的……」

  「湘湘你真是心善,那不如咱們把它養起來,平日裡看著有趣,等它再大點還能擠羊奶。」楚昀立刻打蛇隨棍上。

  把羊宰了吃,不過一頓飯而已。

  兩個人一起養羊,可是天長地久,見面的機會不要太多。

  那筆賬更有利,誰都會算。

  得到俞湘湘同意後,楚昀便帶著人在她帳篷後面搭起羊圈來。

  前來找俞湘湘解悶的賀遙把這一幕看在眼中,忍不住提醒道:「你別理他了好不好?他那天出詭計,就為了贏得比試當駙馬的事情,整個營地裡都傳遍了。現在芙雅看不上他,他又來討好你,你可千萬別上當。」

  俞湘湘往挽著袖子壘羊圈的楚昀那裡看上一眼,猶豫道:「空口無憑,或許芙雅公主只是不想嫁給他,所以故意找藉口。何況,大家沾親帶故,他對我好一些,未必就是居心不良。」

  「這麼明顯的事情你看不出來就罷了,別人告訴你,你還不信。」

  賀遙覺得俞湘湘太蠢笨,不願意再與她多說,氣呼呼地走開,決定去找芙雅。

  與此同時,芙雅的帳篷裡,她與格桑兄妹兩個,正圍坐在矮桌前。

  「你呀,從小就任性妄為,咱們這一趟來前與母親說好的,現在你這麼一鬧,頭一步就沒走成,接下來該怎麼辦?」格桑不是當真與妹妹討論計畫,純粹是在埋怨她。

  芙雅從來不肯受氣,梗著脖子道:「煩死了,誰說第一步走不成,第二步就不能走的,不就是要找個身份地位都尊貴些的女孩子,讓她嫁到草原來嘛。到時候就像母親那樣,生養帶著祁國血統的孩子,讓北疆的繼承者世世代代都與祁國相親,好避免再掀戰火之苦。」

  「原來你還知道啊。」格桑諷刺道,「我以為你見了小白臉就忘乎所以呢。」

  「哼,你管我做什麼,你倒是說說這麼些天來,你看上哪個姑娘了?」芙雅反擊道,「要是你磨磨蹭蹭,我怕到時候來不及想辦法讓人家心甘情願嫁過來吃苦受罪。」

  兄妹倆你一句我一句,鬥嘴鬥得歡,完全沒有留意到掀開一角的門簾下,露出賀遙若有所思的面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