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我才是侯夫人!

  蕭杏花聽了,略一沉吟,便道:「她貴為當今公主,一路行來,自然有地方官宦夫人跑過來奉承巴結,這也是人之常情。以後我等也是侯門家眷,自然也有人來巴結你我呢。倒不如現在我們過去看看,學一下這寶儀公主怎麼應對,以後也算是心裡有底。」

  夢巧兒自然是覺得好,當下因佩珩到底是閨閣女子,不讓她出來,只叫了春梅一起,幾個人帶了丫鬟,跑過去旁觀。

  卻聽得那幾個夫人都站在公主下首,正好一番阿諛奉承,甚至有一個道:

  「民婦聽說,鎮國侯生得形貌魁梧,在朝中權大勢大,已經與公主定下姻緣,這真是郎才女貌,天大的好事兒呢!」

  「說的是呢,誰人不知,這位侯爺率領三軍,驅逐北狄大軍,威震北疆,那可真是響噹噹的人物呢!」

  寶儀公主其實自從那日被蕭杏花滅了威風下了臉,對於嫁給一個「可能很快就有孫子」的蕭戰庭,已經是沒多少興趣了,可是今日這當地兩個夫人過來拜見她,好一番奉承,又誇讚起了蕭戰庭,當下不免心中又有些動搖。

  一時想起當初第一次見蕭戰庭時,蕭戰庭身披戰甲指揮三軍的雄姿,可真真是蓋世英雄,滿燕京城裡,又怎麼可能再找出第二個蕭戰庭呢!

  當下心中一番糾結,便想著,他就是認了糟糠之妻又如何,大不了回京之後,設法讓戰庭將那愚婦休棄了。

  至於那幾個兒女,左右不過是市井無知之徒,以後自己再生幾胎,蕭戰庭心裡豈能有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女?想到此間,她也是笑了,只任憑那些婦人誤會下去。

  本來蕭杏花帶著兩個兒媳婦是來取取經,看看人家到底怎麼應對這官場女人間的排場,誰知道越聽越不對味,再聽下去,那寶儀公主真是儼然以蕭戰庭家眷自居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蕭杏花現在決定不再忍。

  旁邊的夢巧兒也是受不了:「我呸,真是個沒廉恥的,虧她還是個公主呢,還是個黃花大閨女,竟然一口一個公爹的名兒,這知道的還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已經過門了呢!」

  秀梅性子雖然軟,可是此時也覺得不是味兒:「總不該讓人誤會下去,到時候萬一傳揚出去,只說公爹要納她進門,卻到底沒納,豈不是敗壞了公爹名聲?」

  蕭杏花自然也是深以為然,當下低哼一聲:「這賊賤婊子,還沒過門,便拿起了給人當小的喬兒,現如今倒是要她知道,誰才是蕭戰庭的正妻!」

  說著間,蕭杏花已經有了主意,便帶著兩個兒媳婦悄悄退出來,又讓她們俯首過來,好生一番吩咐。

  兩個兒媳婦暗暗點頭,之後自然按照蕭杏花說得去辦了。

  片刻之後,卻見她們手底下五個丫鬟全都到齊了,名姓分別是:熙春,念夏,綠羅,紅裳,素錦。

  這五個丫鬟一字排開,又穿著一水兒的白布衫兒和水清裙子,齊聲道:

  「侯夫人,剛才少奶奶只說找你呢,怎麼卻在這裡?」

  「侯夫人,您剛剛不是說一路行來已經累了嗎,這邊洗腳水都給您備下了,快快歇息去吧。」

  「我倒是不打緊,只是操心著侯爺,他也一路奔波勞累,如今卻又出去會客,總是讓人心疼呢。」

  「娘,您就是太心疼爹了,爹身子硬朗得很呢。」

  「大嫂,你不知道,娘和爹素來恩愛,自然是心裡口裡都唸著爹呢。」

  她們幾個故意把那「侯夫人」幾個字咬得頗重,又是著意在公主廂房外面說的,於是那屋子裡的人自然聽了個清清楚楚。

  於是就有當地縣丞夫人納悶地看了看外面:「這……難不成,這下榻此間的,還有另外一位侯爺,亦有另外一位侯夫人?」

  怎麼家裡那老蠢夫就沒打探清楚,可不能只請了這一個,卻開罪了那一個啊!

  其他人等心中也是頗為疑惑,不由得都探頭往外看去。

  寶儀公主聽得外面那話,登時臉色不好看起來。

  她自幼長於宮廷,自然是明白這彫蟲小技,知道那位市井潑婦不過是故意的,還說什麼侯夫人?呸,侯夫人是隨便說叫就叫的嗎?那都是要她父皇下旨冊封,賜鳳冠霞帔,才能這麼叫的!

  當下她繃了臉,起身走出西廂房,冷笑著看過去。

  裝模作樣的愚婦,這點手段,也真是可笑,當下挑眉,厲聲道:

  「真是大膽包天,侯夫人這個名頭,豈是你這個無品階的鄉間婦人能用的?」

  蕭杏花見這公主出來,正中下懷,當下故意帶領著兩個兒媳上前拜了:

  「民婦拜見公主殿下。」

  「蕭杏花,你或許不知,侯夫人乃是本朝一品夫人的品階,須要朝廷綬銜加冠封賜尚可,你如今並未受封,卻任憑他人以侯夫人稱呼之,這是違逆之罪。」

  蕭杏花也笑了笑,卻是道:

  「公主,也是巧了,正有個事要和你商量呢。昨日戰庭和我提起,說是想再納一房妾,我心裡想著,多一個人伺候他也是好的。只是若真是要納一個,總該找個脾性好的,姐妹也好相處,戰庭那裡也省心,你說是也不是?」

  寶儀公主聽得這話,分明是要自己去給蕭戰庭當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哼道:

  「大膽,你竟敢如此辱沒於本宮?你可知道,辱沒本宮,便是辱沒皇室?」

  蕭杏花也跟著一個冷笑,呵呵地道:

  「公主說哪裡話,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個尋常婦人,不過是想嘮嘮家常,說說家裡納一房妾的事兒,哪裡敢辱沒公主呢?」

  左右她如果不想進蕭家門,反正說的話和她也沒關係!

  若是她覺得自己的話辱沒了她,那就是心存覬覦,想要進她蕭家門了。

  寶儀公主原本覺得自己佔了十成十的上風,如今被蕭杏花這麼一說,竟被噎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只好恨道:「你,你,你這個刁婦!」

  一旁的眾位官夫人們見此情景,多少有些猜到了,心裡不免震驚不已,想著難道眼前這位才是正宗的鎮國侯夫人?

  看這位夫人,頭戴施金累絲鑲玉送子觀音滿池嬌分心,身著紫羅對衿衫,下面則是水青紗金絲挑線裙,說話間雖有幾分潑辣,可是看那面盤瑩潤,眉眼大方,倒還真像個侯門夫人!更何況她口中動輒直呼鎮國侯名姓,論年紀,約莫三十上下,正是能和那鎮國侯相仿。

  一時眾人不免疑惑,想來這正是鎮國侯的原配髮妻了?

  如此一來,那公主呢?

  那豈不是……給人做小?

  堂堂一國公主竟給鎮國侯做小?

  眾夫人想到這,不免震驚不已,當下彷彿勘破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也不敢再多言,只是一徑地上前:「我等不知道是蕭夫人在此,有眼不識泰山,倒是慢待了夫人,還請恕罪則個。」

  蕭杏花聽聞,大方地一笑,卻是道:「不知者不罪,這原算不得什麼,我素日在家打理家事,照料子女,不跟隨在侯爺身邊,尋常人等,自然極少見到我。」

  這話說起來,全是大實話,可是聽在那些夫人耳中,只當是這位夫人在家掌管侯府中饋,以及教導子女,是以不怎麼出來交際應酬。

  她們一個個就動了心思,想著公主是公主,那是高不可攀的,便是今日在跟前奉承幾句,明日你再想找人家,那是比登天還難!可是侯夫人不同啊,如今好歹混個面熟,以後有什麼事,說不得她對侯爺吹個枕邊風,就能把事兒辦了呢?

  當下眾人紛紛上前,笑著奉承說:

  「夫人真是賢惠淑德,相夫教子,為我等楷模,只是不知道家中子女幾個?」

  蕭杏花趁機道:「如今得了兩子一女,俱都已經長大成人,眼前這兩位,是我的兩個兒媳婦。」

  「哎呦喂,我說這兩位少奶奶看著便氣度不凡,原來是侯爺家的少奶奶呢!」

  當下夢巧兒和春梅也都被圍上來,被人好一番奉承阿諛。

  見此情景,倒是把一旁的寶儀公主氣得不輕,一扭頭,逕自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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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是一個傍晚的時間,鎮國侯蕭戰庭有一夫人,膝下已有兩子一女,且兩子俱都已經成親,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鳳城縣……

  蕭杏花老神在在地在那裡吃著剛出鍋的灌漿饅頭,旁邊兩個兒媳婦並佩珩都在那裡笑咪咪地伺候著。

  「娘,剛才狗蛋過來說,有人要請他出去吃酒。」雖說現在改名字了,可是平日裡私底下說話,夢巧兒還是習慣叫狗蛋的。

  「對,牛蛋也說了,說那些人還帶了白花花的銀子,說是要給他們當盤纏呢!」

  蕭杏花隨手拿起旁邊一個肉油餅,掰了一點放進嘴裡,笑著問道;「可應了,可收了?」

  兩個媳婦齊搖頭:「他們自然是不敢,只說聽娘的示下。」

  蕭杏花聽聞,滿意地點頭:「讓他們都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