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何書墨果然有點下不了床……
醒來之後,她捂著臉躺在床上,不好意思裡還摻雜著好多別的複雜情緒,比如激動(終於睡到男神)、比如後悔(昨天她表現得有點太慾壑難填了),總之,一時間她只知道滿臉懵逼地呆在kingSize上發愣。
床腳堆著好多掉落的枕頭,以及昨天換下來待洗的床單,她赤腳下床路過那堆床單的時候一不留神又看見上面鮮紅鮮紅的痕跡,直接再次蒙圈。
她一直是那種很怕癢的人,身體根本經不住撩撥,更別說昨天那種級別了。
一想起來她發出過那種喉嚨裡忍不住而溢出來的聲音,她就覺得昨天自己是別人附體了!
好污……
沒事沒事,這種事一回生兩回熟,啊哈哈哈,經歷多了就得心應手了。
她這麼想著,還是蹲下來,趕緊把床單露出的那一小塊痕跡藏起來
「幹嘛呢?」她正在鬼鬼祟祟地藏掖,忽然眼前多了一雙大長腿。
一抬頭,顧凜站在面前,沉靜的眼神裡露出一絲興趣地望著自己。
「那個,我,我想洗床單來著。」何書墨趕緊把床單拉到自己身後:「我給你弄髒了,還是……」
「不是我弄髒的麼?」他說道,聲音刻意在「弄髒」兩個字上面緩了一下,壓低嗓音。
「……」沒錯,是他弄髒的沒錯,沒有他對自己做那種事,這床單也不會髒!
何書墨臉紅了,直到吃早飯的時候,她都一直滿腦子畫面。
顧凜真的不愧是天蠍座的,怎麼說來著,天蠍座是床上最性感的星座,昨天他……等等,打住,不能想了,大白天的,這才剛起床。
嚥了一口牛奶,何書墨根本喝出來什麼味道,因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顧凜,他也在咬吐司的時候看了眼她。
四目相接的時候,她根本ld不住,被他熾熱的眼神迷得七暈八素的。
「昨天晚上,」他沉吟了一下,看見她臉紅撲撲的,跟熟透了蘋果一樣,忍不住想捏:「你覺得怎麼樣?」
「噗……」根本沒想到他問這種問題,何書墨一口牛奶噴出來,嗆到:「咳咳咳……」
他有必要光天化日地問自己這個嗎,這個不應該是完事兒之後偷摸摸在被窩裡問的嗎?!
「你別問我啊你……」何書墨手忙腳亂,冷靜一會兒,語無倫次:「很好啊,咳咳,那個,就是很好,很,很舒服。」
很舒服……
臉「滋——」一聲,何書墨用手搧風,好熱,這是下半年吧,怎麼熱得跟七八月份的大中午似的。
「那你呢?」何書墨覺得自己被撩,怎麼也得反擊一次,於是眨巴眨巴眼,一邊故作鎮定地喝牛奶一邊問。
「想知道?」他非常淡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朝後一靠,靠在椅背上,椅子往後撤了一點,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做完這些,顧凜拍了拍大腿,對她說道:「過來我告訴你。」
什麼意思?
這是讓她坐大腿的意思?!
何書墨是坐過去呢還是坐過去呢還是坐過去呢?
她鬼迷心竅了,慢吞吞地挪過去,然後打算特別小心地坐到他大腿上,還在考慮姿勢的時候,被他一把拉進懷裡坐在他腿上。
隨即腰被他雙臂環住,何書墨為了坐穩,只能摟著他的脖子。
因為衣服穿得特別少特別少,很強烈地能感觸到他的腹肌和腰線,以及前胸和雙腿的觸感,她還是第一次坐大腿,這個姿勢,嗯哼,真是太微妙了……
「故意的?」她剛坐好,忽然就被咬耳朵了。
「啊?」完全不知所謂。
「喝牛奶的時候,別這樣……」誒,他聲音忽然就熱得發燙了。
緊接著她還沒搞懂什麼意思,就覺得嘴唇被微濕的舌尖輕輕地舔了一下,牛奶味四溢。
何書墨懂了,她剛才噴牛奶的時候灑了好多在唇邊,脖子,鎖骨和前襟上……
一不小心她也撩人了。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她坐在他大腿上,摟著他的脖子問道。
「嗯。」
「去年在哈爾濱,我脫了衣服鑽被子裡,你……掀被子的時候真的看見了?」
顧凜沒想到她會這個問題,饒有興致地側臉瞅住她,慢慢地問道:「看見什麼了?」
「就是……你沒看見吧,你特別淡定,我以為你沒看見。」
他輕笑了一下,摟住她的腰,抿了抿薄唇。
「傻。」他低吟。
「啊?」
「看見了,腰,背,胸……」他的聲音忽然滑進熱水裡似的:「都看見了。」
***
於是這個美好的早晨,只是因為灑了點牛奶,最後演變成她被他撲倒在沙發上,然後又發生了些污污的事。
還有她問他初夜什麼感覺,他到最後還是沒回答!
唯一的回應是就是直接把她嘴堵上了,印上熱吻,根本讓她連呼吸都困難,更別提說話了。
正是週六,何書墨以為今天一天都要在顧凜公寓裡甜蜜蜜地膩一天,明天就直接去民政局的時候,顧凜直接丟來一個驚天消息。
他說晚飯前要趕到北京。
「去北京幹嗎啊?」何書墨被他抱去浴室又洗了遍澡,出來換衣服的時候聽見他說立刻就要出門去北京的時候,簡直當場傻眼。
「演唱會。」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地給她兩張票看。
何書墨對著票左看右看,「r」是什麼?
「哦!這是你哥……」她指著票上面一團黑黢黢的輪廓說道。
去年因為飛機航班取消,她在北京過了一夜,在顧凜家住的,雖然是晚上是在他自己的公寓裡過夜,但之前的晚飯去的是顧家的四合院。
剛剛參加完婚禮的一大家子,正好都聚在那兒,於是何書墨被顧凜帶回家的時候,見到了他父母、哥嫂、以及一堆親戚。
她當天穿著暖黃色的衣服,白褲子,紫紅色印雪花的秘魯帽,毛茸茸的靴子,整個人出現在四合院的時候,就跟大香蕉似的,還背著一個雙肩包,拎著行李箱,滿身都是大雪。
剛一進門,就被那隻叫「大顧顧」的古牧撲倒了,一通舔。
因為她畢竟是家裡出了事,當天也沒呆久,吃了飯坐了一會兒就走了,但是短短的幾個小時,跟顧媽媽以及大嫂特別聊得來,還跟米雅交換了電話號碼,之後她們倆還私下約了好幾次出來玩,期間還拍了一次畫報,已經成為骨灰級閨蜜。
而且,也見到了顧凜的哥哥,嘖嘖,那真是一言難盡的兄弟相見……
「啊,你哥他又回去唱搖滾了啊!」何書墨把那張票反正面看了看,看見「搖滾不死,b回歸」,背面還有一行污到不行的「純爺們兒就要硬」幾個字,頓時明白了。
不過顧凜應該從來沒聽過他哥的演唱會才對,她朝顧凜看了幾眼,他一直收拾東西,神色淡淡的:「唱歌跟驢叫似的,鹽吃多了。」
噗……
這還是何書墨第一次聽見顧凜吐槽!
好萌。
當天抵達北京的時候差不多下午四點多了,演唱會是晚上六點準時開唱。
何書墨第一次聽現場,還是搖滾,她相當忐忑,傍晚進場之前她就被震懾了好幾次。
首先就是人太多了,滿眼都是人,排隊進場的觀眾繞了好多圈,全都穿著樂隊周邊的t恤,臉上畫著圖案,手上綁著手環,一個個激動得跟磕多了藥似的,其次真的進了場,她才知道搖滾就是搖滾啊,跟聽神馬流行歌手的個唱完全不一樣,嗨爆了。
什麼氣球、螢光棒統統沒有,觀眾自帶亢奮a的情緒,還沒開唱,中央的場地就一陣陣驚濤駭浪,這要是開始了分分鐘就能讓主唱來次舞台跳水,回台上的時候估計連條底褲都能給扒沒了。
「隨便聽聽就好。」進場找到位子的時候,顧凜跟滿臉好奇的何書墨說道。
「隨便聽倒是可以,我就怕我這個偽樂迷一會兒嗨起來,估計都找不著我了……」何書墨看著看台上雖然有座位,但是沒一個坐著的,這會兒開始緊張起來。
晚六點,天剛剛擦黑,但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
悠揚婉轉的前奏已經響了好久,終於「轟」的一聲伴隨著巨大的聲效,光芒四射的舞台上一張遮蓋住全部的超大樂隊黑綠圖騰的帷幕「嘩——」的落下來,舞台露出了全貌r幾個字出現在大屏幕上閃耀著刺眼的光。
何書墨的耳朵就在那一瞬間差點聾掉。
全場沸騰,呈圓形,一陣劇烈的波瀾水紋似的蔓延開聲嘶力竭。
「d……」
一個吊兒郎當不正經的沙啞男聲響起來,雖然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但何書墨發誓,她聽見周身的哭聲像是海嘯似的,鋪天蓋地夾雜著嘶吼幾乎把北京剛剛擦黑的夜幕給掀翻了。
停頓的寂靜裡,場地裡能聽見一聲聲幾乎把嗓子喊破的「顧爵」、「aaki」、「ray」……
緊接著下一秒,幾聲零落低沉的貝斯引起又一陣尖叫和嘶喊之後,電吉他騷氣的前奏響起來,旋律簡單,但慢慢地迴旋了幾遍,一次比一次激烈,最後忽然爆出的鼓點配合著四起的爆破火花,轟炸全場!
「let'k!」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極端嗓,似喊似唱更像是吼,樂隊五個人從舞台中央的升降台上忽然出現。
「哇啊……」何書墨幾乎看呆,她微弱的聲音就像是小泡沫被**狂瀾捲走似的,根本聽不見。
雖然沒聽過這首歌,但是隨著觀眾漲潮一樣一**湧起的跳躍,何書墨跟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還好她跟顧凜所在的看台特別偏僻、相對安靜,而且主唱一開嗓之後,大家全都往前湧,根本沒人注意這兒還有兩個完全狀況外的偽歌迷……
這場面,怎麼跟邪教膜拜現場似的-_-
何書墨完全沒辦法置身事外,因為耳朵一陣陣耳鳴簡直要炸了,她看著左手邊的顧凜,發現他遠比自己淡定多了。
無數的藍光光束亂射,照在他身上,他身材高挑、一身黑地站在原地巋然不動,壓低的棒球帽帽簷底下,只能看見一點冷靜的側顏。
巨大的搖滾樂震顫著五臟六腑,何書墨看見他似乎在帽簷底下微微地勾了一下唇角。
漆黑而沉靜的眼睛注視著舞台上,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
難不成顧凜不是第一次聽搖滾了?
可是在現場還戴著一頂帽子,能看見什麼啊……
一首首,一曲曲,中間除了停下來說幾句話幾乎沒有停歇,就這麼一直嘶吼,飆高音,但曲曲經典,每句歌詞都是全場跟著大合唱,場地中央的觀眾基本上全瘋了。
夜幕全黑,籠罩著北京的晚上,唯獨這裡是一場喧鬧沸騰的電光聲效交織出來的幻覺,讓所有的情緒都爆發出來,得到釋放。
樂隊l結束之後,主唱顧爵抱著礦泉水瓶子再次出現在舞台上時,又是一陣能讓所有人暈厥的驚叫。
何書墨雖然不聽搖滾,但是此時此刻都覺得被顧凜他哥全米分了,嗓子好真的不算什麼,這唱功碉堡啊。
她親眼看見顧凜在長長的舞台上一邊跑八百米一邊狂飆高音,氣息一絲一毫都不帶走樣的。
這是怎樣的肺活量和唱功,這簡直不是人啊!
l結束,全場暫時陷入安靜,樂隊五個人因為一晚上的演出此時全都汗如雨下,大屏幕上抱著麥的顧爵,脫得只剩一件黑色背心,頭髮被汗濕,一邊輕微地喘著氣,一邊翹著一雙桃花眼看著台下狂潮洶湧的觀眾。
「大家嗨嗎?」他一顰一笑出現在大屏幕上,薄唇輕抵在麥上,低啞磁性的嗓子這麼問的時候,全場跟著大喊:「嗨——」
他笑了笑,然後樂隊其他四個人全都圍聚到舞台中央。
此時燈光減弱,只有淡淡的藍光照著台上那一小圈。
「不插電……」顧爵在老ray旁邊坐下,調整了一下耳機,舉著麥說道,他話音剛落,台下就是一陣劇烈的轟動,然後兩把木吉他被撥出幾個清越的音,吉他手也坐下調弦。
「說到這首歌,大家看過電影《諾丁山》的話都知道,男吊絲愛上女影星,當然,我老婆是個女影星,我可不是吊絲……」顧爵插科打諢地說完,全場一陣騷動和尖叫,然後他輕輕挑眉,大家又全部安靜下來聽他講:「主要是這首歌真的不錯,拿來翻唱的話,希望能唱出不一樣的味道。」
每次不插電他都不怎麼講太多,台上顧爵一番簡短到不能更短的話講完,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全場,瞬間全黑。
舞台中央淡淡的白色柔光勾勒出樂隊五個人,此時萬籟俱寂,只等著主唱一個氣息。
顧爵輕垂眼睫,壓低聲線,沙啞至極地唱出第一個音的時候,所有人包括一直狀況外的何書墨都忘了呼吸了:
「she may be the face I can't forget/她,也許是一張我無法忘記的容顏
a trace of pleasure or regret/是一縷我所謂之嘆息的愜意
may be my treasure or the price I have to pay/也許是我的瑰寶,或者必定的付出……」
沙啞到有些病態,卻極盡美感的聲線詮釋著這首歌,何書墨聽著簡直覺得心臟被攫住了。
大屏幕上顧爵唱到這裡,停下來,把麥拿開,輕佻一笑。
全場漆黑,所有人安靜地聽著木吉他弦音微顫,陶醉其中時,忽然一轉。
「she may be the beauty or the beast/她,也許是美女也許是野獸
may be the famine or the feast/也許是貧瘠也許是富足
may turn each day into heaven or a hell/也許會把每天變作天堂或地獄……」
完全不一樣的聲線。
像緩緩流經冰川下的淺河,細流潺潺,醇而清透,越冷越深情,壓低的氣息,傾吐著一點一點的溫柔,將所有的耳朵瞬間包裹在一片汪洋裡。
何書墨聽到這個聲音,頓時一震。
好熟悉。
全場一片騷動,因為舞台上的顧爵並沒有開口,麥克風拿在手裡,甚至翹著二郎腿,隨著節奏和旋律輕輕搖晃著頭。
這是誰的聲音?一時間現場所有人都在黑暗裡尋找著神秘聲源。
何書墨呼吸一滯,輕輕側過臉,朝著左手邊看去。
這裡很暗,應該說看台上都很暗,顧凜站在自己身側,和剛才一直沒有任何區別,只是這會兒低垂著頭,把臉全部埋在帽簷底下。
但是她隨即愣住,瞬間覺得自己在做夢。
顧凜手裡握著一個麥,幾乎唇輕抵著麥,隨著旋律繼續淺吟清唱著,而她就站在他的身側,聽得一清二楚:
「she may be the reason I survive/她,也許是我生命的理由
the why and where for I'm alive/是我生存的原因和方向
the one I'll care for through the rough and rainy years/是我要精心呵護走過風雨的伴侶
me I'll take her laughter and her tears/我要珍藏他的歡笑和淚水
and make them all my souvenirs/當做我永生的紀念
for where she goes I got to be/不管她身在何處
the meaning of my life is/我生命的意義永遠是
she/她……」
一字一句,隨著旋律高揚或低徊,但是顧凜的歌聲一直溫柔得像是一陣風,幾乎是用所有氣息和深情在發音吐字。
何書墨從來不知道他會唱歌,估計也沒有人知道吧,他竟然有一個開口跪的嗓子。
今夜,一個神秘到根本不知道是誰的歌聲響徹全場。
在無數觀眾如海潮的呼聲以及手機屏的光海裡,顧凜站在她身邊唱了一首《she》,深情而氣息溫軟得簡直能把人蘇死。
何書墨捂著嘴,愣愣地站著,等著最後一個音消逝,旋即陷入全場尖叫刺耳,雷鳴轟動之中,燈光重新亮起來。
一束束藍光映在他身上,他像是披了一層月華一樣,站在自己身邊。
唱完,把麥克風放下,顧凜轉過身,雖然臉還在帽簷底下看不分明,但是他的動作還是讓何書墨感動得一時間要飆淚。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然後單膝跪地。
什麼話都沒說,該說的,他剛才都一字一句唱給她聽了。
左手上那枚純銀的戒指被一點點輕輕褪下來,他把婚戒戴在她的無名指上時,舞台上四起的紅光映亮了全部環形看台。
他的瞳色都被染上了電光的熱烈和豔麗。
這一刻,他和人間煙火氣是一樣的,暖得化人。
《清酒系美男》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