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回到宮裡的蘇瑾心情很低落,她還處在震驚和不可置信的心緒煩亂中。

而劉尋大概是因為在蘇瑾面前落淚,自覺丟臉,一路也一言不發,二人默默回了宮裡,劉尋將她送到隱鳳院,看著嚴霜出來接了人進去才回。

嚴霜本來是吃了整瓶子的醋酸溜溜的,正打算待蘇瑾回來就要好好的撒嬌讓她心軟之下給他點甜頭的,如今看到蘇瑾面色沉郁,心事重重,嘴唇卻鮮艷欲滴微微腫起,心下暗自氣惱,把自己那點小心思扔到腦後,小心翼翼地讓如秀她們上來服侍給蘇瑾換了便衣,洗了臉和手,送了牛乳杏仁羹上來,才侍立一旁,小心翼翼問:「姑姑今兒看花燈沒盡興?」

蘇瑾怔怔看了他一眼,好似想起什麼一般喃喃自語:「錯了。」

嚴霜一愣:「怎麼了?」

蘇瑾心亂如麻:「怎麼可能……陛下不是喜歡雍王妃麼……他還給她寫過情詩……」

嚴霜心下洞明,劉尋這狗皇帝肯定挑明了話,奶奶的他就知道兩人一起去看花燈還不許自己隨侍肯定沒安好心,他笑了笑:「姑姑這是在說陛下嗎?陛下身在高位,那自然是閱人多矣,大家小姐見得還少麼?少年時對雍王妃自然是用情深了,但誰見過皇帝從一而終的?別的不說,前朝安貴妃得皇帝獨寵,那後宮也還擺在那兒呢,皇子不還一個一個的生。陛下對雍王妃,那是因為吃不到嘴,還被拒絕了掉了面子,卻一直沒有找補回來,所以念念不忘,他若是吃到嘴,那早厭了。」

蘇瑾目光游離:「吃不到嘴麼?」

嚴霜斬釘截鐵:「自然的,但凡有些地位的男人,哪個不是家裡嬌妻美妾,外頭仍是斷不了歌姬艷妓,都是人心不足的常理,到了手便覺得不珍惜了。略有些地位,總不斷有更年輕更美貌的女子投懷送抱,更何況是帝王呢,說對哪個人念念不忘多少年,那也就是說說罷了。」

蘇瑾失魂落魄,吩咐道:「你們都下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嚴霜帶著如秀她們下去,臉上神色卻也擔憂著,姑姑身體這些天才好了點,如今又這樣神思煩憂,急出病來可怎麼成,這狗皇帝,果然一時看不緊就被他偷了空!

蘇瑾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天色微明,東方天際初現熹微之色,才迷迷糊糊盹著了,起來的時候外頭天已大亮,朝會都已散了,她為人自律,早睡早起,從來沒有這樣賴床過,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如秀她們屏聲靜氣地在外頭等著,一看到她起來,連忙進來服侍她起床梳洗更衣,傳了早膳進來。

蘇瑾端坐著正要用膳,外頭的宮人們紛紛行禮,她抬頭,看到劉尋穿了件銀藍緞底遍繡五爪祥龍雲錦常服,烏發束著銀冠,豐神俊朗,他一看蘇瑾臉色便皺了眉頭:「姑姑晚上沒歇息好麼?叫太醫來診脈過沒?」一張臉冷了下來去看旁邊伺候的宮人,嚴霜忙道:「封太醫才請了脈出去,說是姑姑心脈浮動,心神不寧,開了個安神靜心的方,已去熬了。」

劉尋無視了嚴霜眼裡直白的鄙視譴責,把站起來要行禮的蘇瑾又按回了座位,直接坐在她對面,一邊給她用筷子夾菜,一邊淡淡道:「眼見著開春了,湖裡也都解凍了,今兒天氣好,咱們去游湖吧。」

蘇瑾表情僵硬,不知以何種表情面對劉尋,只有默默地將劉尋夾過來的菜默默吃了。劉尋看著她連目光都不敢對視的樣子,嘴角含笑,他回去後又有些擔心蘇瑾的身體,但是他並不後悔自己越了界限,表明了心意,因為他後悔了太多年了。

總算看著蘇瑾將那些容易消化的藥膳吃完了,又命人端了熬好的藥來看著她喝了,他才站起來道:「外頭游湖想是已備好了,去看看吧。」蘇瑾默默起了身,嚴霜連忙取了狐裘來要替她披上,卻被劉尋伸手接過,兩人的目光一觸即發,空氣中似有火花,劉尋替蘇瑾系好狐裘,伸手自然而然地牽住了她的手腕,往外走去。

蘇瑾一想到他對自己居然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前些日子的曖昧果然不是自己多想,就覺得牽著自己的掌心火熱,然而她一時不知如何面對,只是機械地被劉尋帶了出去。

宮裡的湖叫景明湖,原是外頭金水山流下來的活水,如今早春,冰已解凍,桃李枝頭也微微有幾點蒼白幼細的花瓣,畫舫花廳裡放了炭盆,掛著錦簾,暖洋洋的,畫舫緩緩行駛著,窗外風景如畫,遠遠看去湖面浩浩蕩蕩,倒是令人心胸一闊,煩憂似乎也消了些。

劉尋看著服侍的宮人將各色點心茶水都上齊了,便將服侍的宮人包括心不甘情不願的嚴霜都摒退了下去,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蘇瑾,微微笑了笑,挨著蘇瑾坐了下去,蘇瑾不由的動了動想避開,劉尋卻已伸了手臂,將她身體攬住,低下頭輕笑道:「姐姐這是要和我劃清界限麼?」

蘇瑾聞到他衣上的淡淡的龍涎香,說話的熱氣仿佛就噴在自己耳邊,耳根仿佛燒起來,她盡量保持著自己冷靜:「你別這樣,你坐好,我有話和你說。」

劉尋卻反而更貼近了些:「姐姐說就是了,我聽著,只要不是不要我,我什麼都聽姐姐的。」

蘇瑾耳根燒紅,這種狂霸拽皇上畫風突變一秒變癡漢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那在自己腰側的手掌隔著衣物都能感覺到火熱,而那鐵鑄一般的手臂宣告著所有權,她咳嗽了兩聲:「你昨天說的話,我昨晚想過了,我覺得,你喜歡的,是過去那個陪著你十年的蘇瑾,可是現在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沒有和你經歷過那些事情的經歷……」

劉尋卻沒有接這話茬,只輕笑:「姐姐終於承認你就是蘇瑾了?我還在想,姐姐如果在否認,我就只好親自給姐姐驗身了……」他一副十分惋惜不能驗身的口氣。

蘇瑾滿臉緋紅:「你正經點,那天梁側妃來說了一些從前的事情,包括從前你也說過一些,你知道麼?我其實也很意外我會做出那些事,說出那些話,在我看來,你們說的那個人,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那不是現在什麼都已不記得了的我,你明白麼?我其實是另外一個人,沒有陪你經過那些歲月,不值得你喜歡和尊敬,你喜歡和感激的那個人,她已經死了。」

劉尋沉下臉:「別胡亂咒自己!」他的手向上滑,輕輕撫摸蘇瑾的唇,想象著昨夜的美好滋味,自己還是下手得太晚了,他下腹又有了感覺,蘇瑾伸了手去拍開他的手,男人簡直是得寸進尺,昨晚一時心軟沒有追究他強吻的事,他現在簡直是蹬鼻子上臉的動手動腳起來,偏偏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而她因為心虛,居然在他面前擺不出凜然堅拒的樣子來。

劉尋卻順勢拿了她的手腕背在身後,蘇瑾見勢不對,翻腕去拿他,劉尋卻手臂一縮,手指一著力,猶如鉗子一般的手指捏住了蘇瑾手上的某根筋,蘇瑾一根手臂登時就麻了,被劉尋壓在頭頂,合身而上,再次以體重壓制在羅漢榻上,腿緊緊壓制著蘇瑾想要造反的長腿,劉尋垂頭看著胸口急劇起伏的蘇瑾,微笑道:「姐姐,這擒拿技還是你教我的,這些年我苦練著,你當時告訴我,只要勤練不輟,激發潛能,一定能有超過你的力量,我為了這一天,可是每日舉石鎖做俯臥撐寒暑不輟,你不誇獎我麼?」

蘇瑾將空著的那只手去捏他肩關節,卻再次被劉尋握住,和頭上的左手並在一起壓著,輕笑道:「從前我練武有了長進,姐姐都有獎賞的,如今既然姐姐都忘了,那我只好自取了。」一邊低下頭,再次擢取了那覬覦那麼久的美食,狂風暴雨一般的進攻,讓蘇瑾猝不及防連連失守,她真不知道劉尋是這樣無賴!

蘇瑾氣得咬了他一口,劉尋不得不松開了她的唇,嘴唇被咬傷,流了血出來,他卻只是毫不在乎地舔了舔,雙目依然充滿了食欲地看著蘇瑾,一只手仍握著蘇瑾的兩只手腕,另外一只手輕輕撥開蘇瑾的衣襟,露出那雪白肌膚上猙獰的傷痕來:「你不記得了,就不是那個曾經陪著我替我擋過箭的人了麼?別掩耳盜鈴了。」

他松開了手,看著蘇瑾掙扎著坐起來,掩了衣襟,雙頰緋紅,眼眸含著怒氣:「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不顧我的意願,這樣輕薄於我!」

劉尋微笑:「姐姐總是要逃,我只有緊緊地追了,姐姐不給我,我只好自己拿,姐姐不是要來解決我沒有子嗣的問題麼?為什麼不親身來解決?我保證讓姐姐三年抱倆,一舉兩得,姐姐總是為我著想,為我死都可以,明明都走了,卻為了我沒有子嗣又勞心勞力地改換身份回來,為什麼這一樁事上就不能滿足我呢?」

蘇瑾被露出真面目厚顏無恥的劉尋氣笑了:「這是兩回事!現在是我不願意!」

劉尋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涼涼道:「既然這樣,那姐姐也別想完成任務了,除了姐姐,我誰都不要。」

蘇瑾仿佛被噎住一樣,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劉尋卻倒了杯茶遞給蘇瑾:「別生氣了,太醫都讓你要寧心靜氣了。」

蘇瑾推開茶杯,正色道:「你是英明神武的帝王,怎麼能強迫不願意的女子呢?你也不是那樣的人,不是嗎?」

劉尋淡淡回視她:「所以我這不是在追求姐姐麼?若我要強迫,姐姐早就被鎖在我的龍床上,哪兒都去不了,什麼人都不用見,什麼事都不用操心,每天只管取悅我就行了。」他語聲漸漸森冷,充滿了占有欲。

蘇瑾被他充滿威懾力的目光壓制,不由有些狼狽的避開眼神,過了一會才正色:「那不是對待心愛的人的法子。」

劉尋一笑,之間那森冷的眼神仿佛是錯覺,語調卻又開始變得委屈:「姐姐教我寫詩,教我送花給心怡的人,教我尊重體貼女子心意,叫我展露才華,如今我什麼都做到了,姐姐卻沒有答應我,那麼,姐姐可以告訴我,要怎麼樣,才能打動姐姐的鐵石心腸,為了我而留下呢?」

蘇瑾語塞,劉尋執著熱切的目光盯著她,叫她心跳加快,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劉尋這樣一個成熟睿智,充滿個人魅力的帝王對自己小心備至的關愛,說自己一點動心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不可能留下來的啊。

劉尋直視著她,緩緩道:「還是說,姐姐其實已經心動,只是因為別的緣由,不能留在我身邊?」

蘇瑾心一跳,看向劉尋,劉尋步步緊逼:「是給你下達任務的人?如果你留在我身邊,會有什麼後果?我一個帝王,難道護不住你?」

蘇瑾沉默了一會兒,才嚴肅道:「沒什麼別的原因,我是很欣賞您,但是對你沒有別的意思……齊大非偶,你對我也不過是因為一直沒有追到手,所以念念不忘罷了……就好像,就好像那雍王妃一樣,求而不得,所以……」

劉尋臉已經沉了下來,喝道:「別把那賤人和你相提並論!」

他靠過來,再次把蘇瑾圈入手臂中,牢牢禁錮她在自己懷中,冷冷道:「誰都不能和你相提並論。」

蘇瑾有些無語,動了動,卻被劉尋抱著,過了一會兒劉尋又緩了口氣:「你就這麼肯定我不會一心一意的對你?這十年的等候,還不能證明?」

蘇瑾仿佛面對著一個難纏的談判對手,你和他硬,他就耍無賴,你稍微軟一些,他就癡纏上來,你要威脅他,他又立刻變成鐵腕無情的帝王鎮壓你的氣勢,你退縮了,他又開始施展柔情攻勢來讓你心軟,她隱隱覺得頭疼,只好耐心和他講道理:「你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將來總會有不同的女子來,這十年……只不過是因為你求而不得,不知不覺在想象中美化了我,把我想象成了越來越完美的女子,因此看別的女子都覺得看不進眼,偏執了,現在我在這裡,你很快就會發現我有很多缺點,不擅應酬,不會體貼人,性格乏味寡淡,既沒有讀過你們的書,學識淺陋,我又忘記了過去,和你一點共同語言都沒有,很快你就會厭倦了我……」

劉尋胸中怒氣沸騰,卻狠狠地壓制下去,攬著蘇瑾的手臂卻越來越緊,過了一會兒才勉強讓自己說話和緩:「既然姐姐這麼肯定,那為什麼不和我試一試?」

蘇瑾一愣:「試什麼?」

劉尋的手握著她的手,引導著按到了自己的下腹熾熱昂揚之處,蘇瑾面紅耳赤縮手,卻被牢牢地按在那裡,薄薄的綢褲完全遮掩不住那熾熱,蘇瑾幾乎仿佛直接握住了那火熱的地方,她抬頭看劉尋,劉尋卻嘶啞著聲音道:「既然姐姐這麼肯定我到了手就會厭倦,那為何姐姐不試試看?等你滿足了我,我滿足了這麼多年的夙願,興許就撂開手了,開始寵幸別的女子,姐姐完成了任務就可以走了,那不是正中姐姐下懷麼?」

蘇瑾啞然,這是什麼神邏輯?可是聽著又好像完全無法反駁!劉尋看著她,眼裡都是熾熱:「現在反正我也無法完全放開姐姐,再說了……」他另外一只手握住了蘇瑾的左臂,那兒正有個臂環:「姐姐反正也不會懷孕,試一試,什麼損失都沒有,不是麼?」

蘇瑾張口欲要反駁拒絕,卻被劉尋握著纖腰,再次覆在軟榻上,火熱的身軀廝磨著,激烈的唇齒索取著,而那興奮的某處龐然大物已箭在弦上,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