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得童瑤微微別過臉去。
就算真得能離開原勳,她也沒打算再嫁什麼人。
原勳俯首過來,為她掖好了薄被:「餓嗎?如果餓,先吃點東西再睡。」
童瑤搖頭:「不想吃。」
原勳把手伸到了薄被底下。
隔著薄軟的真絲睡衣,他的大手按在了她肚子上。
她臉上一紅,咬唇道;「你——」
氣血上湧,她覺得自己體溫驟然上升。
誰知道原勳有力的大手只是在她肚子上按壓揉捏了幾下,便離開了,然後開口說:「中午吃了飯就躺下睡,晚上又發燒,可能有點消化不良。既然沒胃口,那就先不吃了。」
童瑤這才知道,原來人家只是摸摸她的肚子。
相比之下,她倒是反應過度了。
原勳看她眉眼間的羞澀,挑眉問道:「剛才以為我要做什麼?」
童瑤咬唇,低哼一聲,扭過臉去。
原勳看她一臉病弱嬌軟,可是那清凌凌的雙眼,還有小鼻子小嘴兒的,乖巧地窩在被窩裡,小模樣自有一股動人處,不免想起剛才自己手伸進去的觸感,當下狠狠吸了口氣。
「睡吧,別胡思亂想,我在這裡守著你。」他語氣冷硬,是對她說,也是對自己說的。
童瑤見他忽然繃起了臉,睜著濕潤的眼睛,有些迷惑不解,不過也不敢多問。畢竟人在屋簷下,又是病著,只能閉上眼睛裝睡,不再理他了。
也是剛才吃了藥的關係,迷迷糊糊地很快就睡著了。
睡著後就做夢,夢裡光怪陸離,什麼都有,不知怎麼一個激靈就又醒來了。
睜著迷濛的眼睛看旁邊,只見男人靠在床邊,拿手肘半抵著腦袋,看樣子也睡著了。
因為那雙手擋著的緣故,她看不到他臉,不過卻能感覺到他一副疲憊憔悴的樣子。
當下不免羞愧萬分,自己病了,他守著,守了幾乎一夜了吧?
其實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在自己生病的時候衣不解帶地照顧自己?況且他又不是一個閒人,公司裡有許多事要幹吧,這一段時間沒怎麼出門,看上去都是遙控在家辦公,也忙得很。
夜燈朦朧,她凝視著這男人,鼻子竟然一酸,有點想哭。
一時想起自己之前聽到的那句話,幸福就像玻璃,只是平時從未察覺,但只要稍微改變看的角度,玻璃就會映照出光芒和色彩。
如果她不是非要去想那些過去,非要去鬧個明白,她其實可以很幸福吧。
無論他呈現給自己的,是一道美麗的幻象,還是原本的真實,只要她感覺到了他的溫柔和體貼,這不就是足夠了嗎?
一個人哪怕是假裝的,如果他假裝一輩子,那也就是真的了。
那麼她到底在糾葛什麼呢?
媽媽當年的那件事,她無法知道真相,可是也約莫知道,至少那個害死媽媽的人,真得不是他……
所以,她到底在為了什麼煩惱?
閉上眼睛,輕輕嘆了口氣,她發現自己如果能夠失去那段記憶就好了,什麼都不想,當一個稀里糊塗的寵物,趴在他胸膛上,恣意地享受他的溫柔。
或許是病了吧,人病了後,總是脆弱的,她竟然開始渴望他的懷抱。
「怎麼哭了,難受?」男人因為未眠而暗啞的聲音傳來,同時一雙大手輕輕莫上了她的額頭。
她看過去,只見他醒了,正擔憂地望著自己,雙眼帶著紅血絲。
「沒事。」她帶著鼻腔,孩子氣地回答。
「那是怎麼了,好好的又哭鼻子?」
「沒怎麼。」她別過臉去。
原勳看著她微微撅著嘴兒,像是一個嬌憨小女孩在任性,又彷彿一個嫵媚女人在撒嬌,不免笑了下,湊近了,和她臉對臉:「到底怎麼了?」
她在淚光中看向眼前男人,格外清晰,甚至於他眸底的寵溺都一覽無餘。
她不說話,睜著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眼底彷彿有著一絲祈求。
他的心頓時狠狠被她的目光揪了一下。
忽然想起當初爺爺對自己的勸誡,說不要娶童瑤,不能娶童瑤,說不明白你到底怎麼被那個小姑娘給迷住了,不就是白淨點好看點嗎,天底下美女多得是。
可是他就是迷上了童瑤,瘋狂地迷著,隱忍而陰暗地迷戀著。
他不敢在童瑤面前洩露半分自己的情緒,小心地隱藏著,唯恐身體內竄出的狂猛惡魔會將她嚇跑。
她那麼敏感羞怯的女孩子,萬一嚇跑了呢。
這些年來他也會自問,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迷戀這個纖細敏感的女孩兒,為什麼只要她在,自己的目光移都移不開。
一千次一萬次在無法入睡的夜裡想她,想她每一根頭髮,想她每一個嘆息,卻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
現在他艱難地從她那雙眼睛上移開目光,忽然有些了悟。
不是說她多美,也不是說多她聰明,更不是說她有多麼會勾引他,而是因為她就是她。
她的一次呼吸,她的一個眼神,都會揪住他的心,讓他的心緒跟著她起伏。
她生個病,皺一下眉頭,對他來說就是挖心之痛。
她之前還問他,說你怎麼不去睡,讓陳媽她們來照顧我就行。
她只是無心的一句話,可是又怎麼會知道,她如果病了在這裡受罪,他又怎麼可能安然入睡?
原勳苦笑了下,啞聲道:「喝水嗎,我去給你倒一杯。」
「我要上廁所。」軟糯的聲調,輕輕地提出了要求。
「好,我這就扶你去。」
說著,他彎腰下去,將她身子扶起,又幫她拿來了拖鞋給她套到腳上。
「小心點。」他低聲說。
她生了這一場病,果然消耗了許多力氣,走了幾步都一副兩腿疲軟的樣子。
不過好在廁所就在旁邊,到了廁所裡,他幫她掀開馬桶蓋,放上了馬桶墊,又小心地扶著她坐穩了,這才退出來,幫她關上門。
其實門關得並不嚴實,可以聽到裡面滴滴答答的聲音。
便是夫妻,這種事也有點太過私密,他難得臉上紅了下,咬咬牙,忍著。
側耳傾聽,裡面又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看樣子是她弄好了?他站在那裡繼續等著,最後終於等到了沖水聲。
他忙說:「好了嗎?」
「嗯。」裡面輕輕的聲音,好像蚊子哼哼。
非常時期,他也不管了,直接推門進去,看到她已經提起了衣服,正嬌弱地扶著牆,兩頰潮紅,氣喘吁吁。
他便走過去扶她,這一扶,大手恰好落在她腰上。
薄軟的真絲睡衣裹在曲線玲瓏的腰上,那小腰又軟又細,入手是說不出的滑膩。
女人,這就是女人。
手一碰到,就讓人胡思亂想的女人。
原勳倒吸了口涼氣,咬咬牙:「走,我扶你回去躺著。」
誰知道話沒說完呢,她身子一軟,就跟面條一樣差點滑倒地上。
他大手一伸,直接把她撈起來了。
軟綿綿的女人身子就被他抱在懷裡了。
她很輕,抱在懷裡輕輕軟軟,像一片沒有重量的花瓣。
被她抱住後,她還意思性地掙紮了下,之後便軟軟地趴在他胸膛上,一派的嬌弱無助。
她這麼弱的身子,也怪不得晚上的時候總是哭,說他欺負她。
論起身型懸殊的對比,這確實有點欺負人了。
「抱住我,不然把你摔了。」他低聲命道。
「嗯……」她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薄紅的雙唇間發出一點意味不明的音,稚嫩好聽,不過還是乖巧地伸出纖細到略顯羸弱的胳膊,去攀附住他的脖子。
他便不再說話了,黑著臉抱著她回床上。到了床邊,彎腰將她放下。
放下的時候,她攀附著他脖子的手依然沒鬆開。
「嗯?」他挑眉,低首去看她。
她緊閉著眼兒,蹙起精緻好看的眉,抿著唇兒,也不說話,只是雙手卻越發摟緊了。
「瑤瑤?」他壓低聲音,彷彿怕嚇到她。
她依然抿著唇,不過喉嚨裡發出一點聲音,那點聲音極細極輕,好像暗夜裡滑落在靜謐湖水上的一片池花。
原勳只覺得心裡某處被自己硬生生壓抑下的某一處,在這瞬間咯崩一聲就迸發了出來。
身體裡面那個壓抑的魔鬼奔騰而出,他一臉的溫柔崩裂,再也無法壓抑,直接伸手使勁地攬住她的腰,身子往床上一滾,兩個人直接到了床上。
呼吸粗重間,他箍著她抵扣在自己胸膛上,咬牙切齒地道:「故意的是不是?捨不得和我離婚了?現在知道勾0引我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說什麼離婚?你以為離婚兩個字那麼簡單說出口?這些年我金湯銀汁養著你,把你看得比眼珠子還嬌慣,你受過一點苦嗎?離婚?出去自力更生?受苦?你自己捨得,以為我能捨得嗎?」
他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咬牙切齒道:「如果不是你病著,我會把你——」
到底把童瑤怎麼樣,他沒說出口。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望著依舊摟著自己脖子的妻子,呼吸終於慢慢平靜了。
平靜下來的他咬牙嘆了口氣,認命地抬起大手,輕輕拍哄著她的後背。
還是讓她好好睡一覺吧,這樣才能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