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和我有關係嗎?」在陳思琪那番話後,童瑤沉默了下,便平靜地反問。
「童瑤,童瑤你傻了嗎?你難道沒意識到這裡面有問題嗎?」陳思琪聲音中充滿了不敢相信:「你就算得過抑鬱症,可是你要明白,神經學博士和抑鬱症專家完全不是一回事,神經學問題和精神病更不是一回事?你覺得一個神經學博士給你當大夫,他會做什麼?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原勳是我的丈夫,我相信他。」童瑤笑了笑,這麼說。
「可是那個丹尼爾什麼霍根本不是醫生……」陳思琪聽著童瑤這個反應,一時有點不敢相信,不由得訥訥地道。
「那又怎麼樣?」童瑤反問:「不是醫生就不是醫生吧。」
「好吧……」陳思琪有些無語了。
「思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以前我也的確曾經懷疑過,曾經掙扎過,更曾經恨過,無論他對我多麼好,我都不相信他。可是現在我累了,我也想明白了。不管那個人是什麼人,又對我做了什麼,他都是為了我好,都是為了治好我的病。我知道他是愛我的,而我也是愛他的,我們還有一個兒子,這就足夠了,我不需要知道其他的。」
童瑤緩慢而堅定地說:「思琪,你知道我的心願是什麼嗎?我希望能和我的丈夫白頭偕老,希望能看著我的兒子平安幸福地長大,我希望我們住在開闊的房間裡,窗戶上有藍色的窗簾,希望推開窗子,就能看到山看到水,看到這個美好的世界。」
當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忽然想起,彷彿什麼時候,她是曾經對誰說出過這些話的。
這就是她的夢想。
而這個夢想,好像其實早已經實現了。
「我渾渾噩噩這麼久,回過頭來才發現,原來我一直擁有這些,只不過我從來沒有珍惜,兜兜轉轉,我重新活過一次後,終於想明白了,也看清楚了。目前我所擁有的一切,就是我所渴望的,就是我要珍惜的,也是我要去信仰的。我不允許任何人去打破它,哪怕是我自己。」
電話那一頭的陳思琪沉默了很久後,終於問道:「假如這一切都是錯的呢?」
「錯的?為什麼會是錯的?」她輕笑了下:「我曾經徘徊過,糾結過,現在我就是相信他,他為了我,付出了那麼多,我為什麼不信他?就算一切是錯的,那也沒關係,是我自己的選擇,我願意承受選擇錯誤的後果,我心甘情願。」
陳思琪嘆了口氣:「我本來還希望你能和葉寧聊一聊,因為她看起來知道些什麼。現在,看來也沒有必要了?」
葉寧……
童瑤閉上眼睛,靜默了很久,才搖頭:「她是個很好的人,可是我卻並不喜歡。」
原修說,他不喜歡那個叫葉寧的女人,那麼她也不喜歡。
「我不需要別人對我說什麼,我也不想聽別人對我說什麼。」
說完這個,童瑤直接掛上了電話。
和陳思琪通電話的事,童瑤沒有告訴原勳。
一個是下意識地不想提,另一個也是因為原勳現在太忙,怕他分心。
原氏集團公司內部的鬥爭開始更加白熱化了,原一睿幾乎是公開站在了原勳的對立面,而原茉也是支持這位二哥的。
這兩位的野心,原氏集團內部高管以及原家子弟都看得一清二楚。
原勳就在這個時候開始收網。
先是原氏股piao走低,市場上出現恐慌拋售,接著原勳出手收割,之後原勳又召開原家內部的會議,開始公佈原一睿聯合外人收購原氏集團股piao之後又拋售的行為,嚴重損害了家族利益。
不過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乾淨利索地將原一睿手中的股paio收割過來,之後將原一睿趕出原家,從此後在原家出名。
他這一番動作做下來,光明正大地趕走了原一睿,且讓公司內外都心服口服,誰也不能說原勳在祖父去世後就對叔叔趕盡殺絕,畢竟是叔叔動手在先。
童瑤見此情景,也是鬆了口氣,她知道現在原勳整個人都是緊繃的,每天忙碌到很晚,想著現在原一睿的事解決了,總算是能歇一歇了。
可是誰知道,還沒來得及高興一下,變故再次發生了。
有人匿名向某個大型新聞機構發了一封舉報包裹,裡面放了當年童瑤母親死亡審理案件中的一些線索和證據,其中的一些證據,是直指原勳有嚴重殺人嫌疑的。
這個消息很快不脛而走,傳遍互聯網,甚至有經濟權威報紙大幅頭條刊登,轟動一時。
所有的人都開始猜測和疑惑,原勳竟然和兇殺案有關係?
網絡上出現了各種負面新聞和八卦猜測,有的說早年原勳確實曾經殺過人,殺的就是自己妻子的母親。據說當時妻子年幼,未來丈母娘不同意,於是一氣之下殺人。當然也有人為他辯護,根本不信這些,說原勳那樣的人有一堆女人會貼上來,怎麼會需要採取這種手段。
除了這個版本,還有另一個讓人幾乎作嘔的版本,竟然是原勳和現任妻子的母親有染,因為要斷掉這個關係娶童瑤,童瑤母親不同意,揚言要揭發真相,於是原勳沒辦法,為了保守秘密才痛下殺手。
無論是哪個版本,落在童瑤心裡,都可以是點燃燎原之火的火星。
這一天,原勳回到家裡,面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可是童瑤卻感覺到了他眼中的小心翼翼。
「今天做了什麼?每天在家裡是不是很悶?」他牽過她的手,柔聲問道。
「還好吧,今天陪著原修打遊戲,給他做下午茶,還跟著媽媽學了插花,陪著她看了今年一些大牌的出品。」
也許是現在的原宅太冷清,當然也可能是原夫人這個當婆婆的終於認命了她這個兒媳婦,現在婆媳兩個人竟然相處得不錯。
原夫人會叫著她一起學插花,一起挑挑服裝,再讓她給點意見。兩個人有時候還會探討下原修的課程和休息問題。
慢慢地,童瑤也從這位看上去冷淡高貴的婆婆身上,找到一點人情味。
她知道以前這個婆婆看不上她,可是她是原修的生身母親,也是原勳的妻子,為了這兩點,可能她也只能接受和讓步——當然了,這和原勳私下和母親的談話應該也分不開。
原勳望著自己妻子眉眼間恬淡的笑意,微鬆了口氣:「這幾天家裡悶的話,讓媽媽陪著你一起出國玩玩吧?帶上原修,你們一起過去。」
「那你呢?」她仰臉,柔聲問道。
「我有事,可能要出差幾天。」他不著痕跡地躲開她的目光。
「有事?是因為最近的傳聞嗎?」她一派平靜地問道。
原勳臉上神情微僵,詫異地看向她。
「我都聽說了。」她淡定地走過來,幫他脫下了西裝外套,又去踮起腳尖解開他的領帶。
面龐精緻姿態清麗的女人,一頭溫順的秀髮垂下,有些許陽光落在她的肩頭,使她看起來像童話裡的仙子。
她正伸出纖細的手指,靈巧而溫柔地幫自己解下領帶,微涼的指尖輕輕擦過自己頸間,帶來輕風撫摸般的觸感。
「你都看到了?」他垂下眼,盯著她那白細的手指,輕柔卻緩慢地問道。
「嗯,打開手機,直接彈出來的大新聞啊,各種版本都有,我全都看了。」她大方承認,神態依然自若。
「你……你覺得怎麼樣?」原勳說出的話透著艱澀。
「我要覺得怎麼樣?」她不解地望著他。
「你——」原勳心中自然是有一千個一萬個忐忑,生怕眼前的一切美好都成為幻影,可是低頭間,他看到的是她無辜而迷茫的眼睛。
她甚至輕輕皺起眉,不能理解地反問他:「還是說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麼反應?」
「……」原勳一時竟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童瑤隨手將他的領帶放置好了,又把他的外套掛在了衣架上,這才道:「你以前緋聞滿天飛的時候,怎麼也沒像現在這樣子,竟然要我反應?難道我該懷疑你,指著你鼻子問,扯著你袖子追問到底是不是你?還有什麼你和我媽媽有牽扯?我能信嗎?」
原勳定定地望著自己的妻子,低聲道:「那些緋聞,和我沒有半點關係,都是二叔為了損害我的名聲,故意設下的。」
他解釋了這件事,卻沒有說,為什麼他沒有阻止,更是放任。
當她深深地陷入自我之中無法回到現實的時候,其實是萬分之一的希望著她能因為這個受到一些刺激吧……只是如今想來,未免太過幼稚可笑,像個小孩子,想引起喜歡的人的注意。
微垂下眼的他,聽到自己的妻子柔聲問道:「還是說,我應該和你再大鬧一場?再把過去曾經懷疑過糾結過的都翻出來,從頭到尾再把過去重演一遍?勳哥哥,我累了,只想我們一家好好過日子,我愛你,你…」
原勳猛地伸出手,將她環入了自己懷抱裡。
「我說了信你,愛你,你真的不用懷疑什麼…」
在他激烈的啄吻中,她彷彿一隻任人宰割的天鵝,斷斷續續地這麼再次重複著這句話,告訴他,也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