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陳年舊案在網絡上發酵極大,公眾影響較為惡劣,以至於就連原家一時半刻都不好輕易插手。原勳父親已經召集了原家人召開緊急會議,大家商量的結果是一邊搜找證據,一邊靜待刑事拘留三天後,提出取保候審請求,先讓原勳出來,之後再另做打算。
可是三天呢,童瑤想著一直養尊處優的原勳竟然被拘押在公安機關,儘管知道公公一定會想辦法讓原勳得到照顧,可是她依然不能釋懷。
她愛這個男人,愛到已經不捨得讓他受任何委屈。
他就是沒殺人,為什麼要被這樣冤枉?
「我或許能找到證據,證明我媽媽是自殺。」她推開原勳父親書房的門,出現在大家面前,望著那一雙雙疑惑的目光,這麼說道。
「自殺?證據呢?」原勳父親眼中頓時綻放出光彩,其他人也都是眼前一亮。
「我現在不知道。」
童瑤這話一出,大家面面相覷,都有些失望。
以前大家都知道的,這位原勳太太腦子有點不太正常,現在她說的話,未必能當真。
「到底是什麼證據?童瑤,你說清楚一點。」原父這麼追問道。
「我媽媽臨死前有一封遺書,裡面寫了自從原叔叔去世後,她就有尋死之心。這……應該算一個證據吧?」童瑤試探著說道。
「算,當然算!如果能有這麼一封信,加上你的證詞,原勳的事就沒問題了。」原父有些激動地走過來:「童瑤,那封信呢,在哪裡,你仔細回憶下?」
童瑤搖頭:「我沒辦法回憶起來,不過我想,這麼重要的東西,或者就在我的某本書裡夾著,或者放在我以前住的老宅子了。」
童瑤其實只是老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因為如果十八歲的童瑤拿到了那麼一封信,那麼這封信就應該出現在這個時間點了。
可是看起來原父根本不知道那封信的樣子。
既然這樣,那封信就應該是被她藏起來了,她經常藏東西的,無非那幾個地方罷了。
在她來說這是再老實不過的分析,不過在原父聽來,卻是心裡一突。
他疑惑地打量著自己這個兒媳婦,從很久前就聽自己妻子說兒媳婦精神不太好,他並沒太當回事,現在看來,果然是有點不正常。
既然那封信是她媽媽的遺書,那就是她的東西。
她自己不記得那封信在哪裡,可以說忘記了,但是不應該用這種猜測的語氣說應該在哪裡啊。
「童瑤,這種話,並不是能隨便說的。」原家德高望重的四爺開口了。
「我並不是隨便說說,確實有這麼一封信,只是我不知道在哪裡,需要找到。」童瑤知道,找信這件事必須要快,那麼光憑自己是不行的,必須原家出面,最好帶上公安人員一起去找,這樣才能更有說服力。
原家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原父皺著眉頭說:「那童瑤,你先找找你手頭的書,然後今天我們去一趟你以前住的房子,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封遺書。」
童瑤聽著這話,知道他應該是並不抱希望的。
儘管童瑤並不知道那個遺書在哪裡,可是冥冥之中,她知道,那個遺書一定會出現的。
她回到過去,和記憶中的場景唯一改變的就是那封遺書。
「我們現在就去吧。」童瑤想到原勳還在拘押,根本等不及。
原父等人心中自然也是想盡快知道這封遺書的結果。雖然童瑤看著一副並不可信的樣子,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事到如今,也只能試一試了。
因為這件事事關重大,而且童瑤的老宅因為這個案件重新審理,作為當時的案發現場,已經封閉了起來,並不能隨便進入。
原父動用關係,找到了公安機關人員,陪同一起前往尋找這份證據。
同去的是李公安,多年的公安了,這次奉命前來查找線索。
一群人踏入了這一方即將拆遷的老房子,走到樓道的時候,還有蟑螂和老鼠在眼前竄過。
「確定那份遺書在這裡?」李公安有些疑惑地問道:「根據當時的案件記錄,這間房子肯定已經是被搜查過的,並沒有發現什麼遺書。而這之後,房子就一直沒有人來過吧?」
原父其實也是不確定,只好看向了童瑤。
至於童瑤,她又怎麼可能確定。
做夢重生到過去,從而可能製造出一份原本不存在的遺書,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她怎麼開口對人說。
她憑著一種直覺和信念,認為那個遺書會出現的,可是如果沒出現呢?
「一定會有的。」她咬了咬牙,對自己說,也對原父,更是對李公安說。
她相信自己的那個夢並不是毫無益處的,相信一定會有所助益。
更相信,這個遺書一定是存在的。
然而她的話,卻讓原父更加疑惑了,和原四爺對望了一眼後,大家心中都生了忐忑。
事關重大,如果找了公安來興師動眾地尋找,最後卻根本沒有什麼遺書,丟人事小,就擔心這件事會讓原勳的案件雪上加霜。
畢竟現在的公安辦案不同於以前,輿論力量非常大,就連公安局長都未必敢在這件事上擅作主張。
李公安見此情景,更是皺了下眉頭。
憑著他老公安辦案多年的經驗,他直覺這個女孩子說得並不是真話,必然有什麼事情隱瞞了。
不過考慮到這是原家的太太,就是那位原勳的妻子,他並沒有多說話。
一行人來到了童瑤家所住的四樓,入眼的是破舊不堪的兩個「福」字,上面滿是灰塵,且掛滿了蜘蛛網,看得出,這個房子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住過了。
李公安揭開了最近的封條:「你們先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們先進去尋找線索。原太太,麻煩你也進來吧。」
童瑤點頭,邁開步子,踏進了這個房間。
一進到這個房間,她的身體便開始泛冷。
就是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發生了太多事情,每一件都鐫刻在她的大腦皮層上,印在她每一個腦細胞中,永遠無法忘記。
就是在小餐桌靠近冰箱的地方,媽媽曾經倒在了血泊中。
而就是在臥室旁邊的沙發上,自己痛苦地喝醉了酒,被原勳抱在懷裡,做了一夜夫妻,從而懷下了原修。
閉上眼睛,童瑤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那封遺書,到底在哪裡?」李公安盯著童瑤,更加皺眉。
他覺得這個原太太有點奇怪,直覺再次告訴他,一定有什麼隱情。
不過可惜,他只是奉命來尋找證據而已。
這件案子現在鬧得這麼大,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童瑤聽到李公安的問話,緩慢而艱難地將目光從那小沙發上移開,看了眼李公安,想了想,才說道:「應該在那間臥室的書桌上……」
她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最後的那個「吧」字吞掉。
她知道李公安一定覺得自己不可信——其實她自己都有點不敢信,所謂的重生和直覺,只能成真嗎?
可是原勳需要這封信,哪怕冒一次風險,是必須的。
「我陪著你過去找。」她壓抑下對那些回憶的懼意,努力對著李公安笑了笑。
「好。」李公安的眼神是半信半疑的。
站在外面陪同著的原父以及原四叔,對視一眼,彼此的心都往下沉了沉。
他們並不相信,這麼一個曾經被公安搜索過,而且多年沒有人跡的房間裡,會藏著童瑤母親蘇婉秋的遺書。
如果有遺書,早就發現了。
「原勳的事,看來應該另想辦法了。」原四叔的聲音很小,恰好能讓原父聽到。
「嗯,我知道。」原父深深皺著眉頭,童瑤這個兒媳婦本身精神就不太好,這個時候實在不該信的。
至於辦法,現在不是說沒辦法,而是所有的辦法都不好施展。
這件事被人盯上了,輿論鬧得那麼大,如果不能拿出強有力的證據,那麼原勳即使出來,依然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原氏集團的將來也注定處於風雨飄搖中了。
兩個人正皺眉愁對,各自想著對策,就見童瑤跟隨李公安以及另外兩位,從房間裡走出來。
李公安神情嚴肅,看不出什麼端倪。
童瑤臉色泛白,神色間有一絲奇異的不平靜。
見此情景,兩個人的心都往下一沉,看來就是沒找到了。
想想也是,怎麼可能找到的。
「其實……也許是童瑤記錯了,或者那封遺書已經丟掉了……」原父想著找回個場子。
「遺書找到了。」李公安斬釘截鐵地說。
「啊?」原父和原四叔都不敢相信地望著李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