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嗶——】。」
不用懷疑,夏黃泉大腦的防禦系統以超強的工作效率毫不客氣地屏蔽了商碧落之後的話語,所以她什麼也沒聽到,對,她什麼都沒聽到!
但是,就算屏蔽了話語,卻無法無視他的眼神和表情,不是第一次聽到他……咳!然而,和之前不同。這一次,女孩向來信任的直覺帶給了她百分百肯定的答案。
這傢伙居然玩真的?
簡直是……已經不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了,完全走向了獵奇風好嗎?!就像少女漫畫前一面大家一起樂呵呵地出去野炊後一頁突然被從天而降的隕石全滅一樣,充滿了不符合現實的虛幻感——她是不小心又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嗎?還是剛才打怪過多渾身脫力出現了幻覺?
總、總之,太可怕了有木有!!!
夏黃泉一手扶住額頭,另一手朝對方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等、等等,我頭有點暈。」好像還有點幻視幻聽,所以,她還是去散散步比較好吧?風吹吹腦袋也許就好了,嗯,肯定能好!
如此想著的女孩一門心思地想去滿地的喪屍堆中散步,「對手」卻早已料敵先機地丟出了這樣一句話:「逃避現實才是真正可恥的行為。」
「……」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嗎?夏黃泉覺得自己苦逼極了,剛才她還罵對方可恥,現在這話就被人砸回自己臉上了。輸人不輸陣,被逼上梁山的妹子索性伸出手一把抓住商碧落的腦袋,來回晃了兩下,「你腦子沒問題吧?」思來想去,她這麼長時間以來除了揍他外似乎沒做過什麼其他的交流,這樣都能……他是抖M嗎?!
「……」
「難道是被我打壞了?」夏黃泉皺眉,小心地敲了敲青年的腦袋,而後恍然,這不是西瓜,就算敲一敲也無法判斷熟沒熟。
商碧落的臉上緩緩勾起一個笑容:「想轉移話題是沒用的。」
「……」
青年臉上的笑容在女孩看起來既狡猾又可惡,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在與對方的對峙中落入了下風,就像被一個惡狼一點點逼入牆角的綿羊,感覺非常不舒服,極其不舒服,特別不舒服!
該說不愧是Boss嗎?他剛才是在向她,咳咳,那啥沒錯吧?怎麼現在弄得跟逼良為娼似的?這進展完全不對吧?
完全沒意識到現在這個情況自己佔了百分之八十原因的女孩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現在這個狀況究竟該如何解決,思考了片刻,她不死心地再次問了句:「你認真的?」
商碧落伸出手搭上她的肩頭,俊美的臉孔一點點湊近她的:「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呼吸幾近可聞,夏黃泉下意識地想後移,卻發現對方的賊手不知何時摸上了她的後腦勺,完全封住了她的退路。
「我受傷了。」青年笑瞇瞇地說道,「力氣稍微大一點都可能造成二次創傷哦。」
「……」我勒個去!這貨還能更無恥一點嗎?!乾脆把他玩死算了!
幾乎快要走上「殺人罪」不歸路的夏黃泉正準備暴起一擊,商碧落卻突然停止了動作,默默地後退回了剛才的正常姿勢。
「?」
注視著面露殺氣卻又一頭霧水的女孩,青年忽然抱拳輕咳著笑了起來:「不行,太髒了,完全下不了嘴。」
「……商·碧·落!!!」雖然本來就打算反抗,但這種被嫌棄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真想糊他一嘴喪屍血!
「怎麼?失望了?」
「失·望·你·妹!!!」肺都要氣炸了的女孩一圈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地上,只聽見「轟」地一聲,地上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坑。
「……」商碧落嘴角抽搐。
「……」夏黃泉捏緊拳頭。
「哎呀妹子,你這是在準備野炊嗎?」言必行不知何時飄了過來,讚歎道,「太好了,省了挖坑的功夫!」
「……」這回,嘴角抽搐的人換成夏黃泉了,「不、不客氣。」
「對了,妹子,車被那種大力氣的喪屍捶壞到完全不能用了,我找了頂好帳篷回來,你幫忙支下?」
「好。」女孩毫不猶豫地點頭,有事做也好,再留下來她擔心自己真的會犯下殺人的罪行。
在朝商碧落做了個抹脖子的威脅手勢後,夏黃泉轉身就走,那背影要多瀟灑有多瀟灑,卻又隱約讓人覺得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嘖嘖嘖……」言必行突然輕嘖出聲,一把放下手中搬來的屋子,「你這樣欺負她沒問題嗎?雖然偶爾為之是情趣,但玩過火了小心真被揍。」他從上到下看了眼商Boss,下了非常果斷地結論,「你絕對扛不住她認真的一拳頭。」
商碧落笑著攤手:「我想,你所說的情況是不會發生的。」
言必行瞥了眼商碧落:「自信過頭當心悲劇,妹子可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姑娘。」
「……」
「不過,看她生氣的確挺有意思的,」言小哥摸下巴,「特別是想要揍人卻又拚命抑制衝動的時候,那叫一個……喂!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商Boss似笑非笑地注視著身旁的青年,直到對方快說出「小哥我誓死也不從你的淫威」的話語,才說道:「你想太多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只有你一個人可以欺負她行了吧?」言必行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中暗自吐槽——佔有慾這麼強真的沒問題嗎?!被這樣的男人盯上,妹子也真夠可憐的。而後他又不死心地湊過去,「你真不怕她記仇?」
「她很快就會忘記的,」商碧落的回答很肯定,「因為她是笨蛋。」這樣說著的青年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中自然而然地透出了些許笑意。
被這眼神雷得「虎軀一震」的言必行搓了搓手臂,暗自嘟囔了兩句「我不是基佬我不是基佬秀恩愛分得快秀恩愛分得快」,就不再說話,該幹啥幹啥去了。
而此刻的夏黃泉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狼惦記還被同情了,直到此時,力氣大的好處完全地展現了出來,很快她就將帳篷穩穩當當地紮了起來,為預防之後可能面臨的大雨,入口背風,底部墊高,四角用石板壓住,還在蓬頂邊線正下方挖了一條深深的排水溝。
做著做著她就想起了商碧落之前的話,其實女孩的內心遠不如剛才所表現地那樣平靜。
並不是沒有人向她表白過。
第一次被表白是在小學五年級那年,對方是同桌兼班長,放學後兩人值日,她還捂著鼻子用大掃帚掃灰,對方突然說「夏黃泉我喜歡你!」,她記得自己當時一個失手,掃帚飛舞出去,兩個人滿頭滿臉的灰,一個比一個蠢。思考了片刻後,她拒絕了班長,理由是「我不喜歡經常流鼻涕的男孩」,玻璃心被傷害到的同桌君淚奔而去,第二天就找老師調換了座位……
懵懵懂懂的她直到初中後才意識到,自己當年不經意的一句話給少年的心靈帶來了怎樣的傷害,但想道歉也晚了,對方早就消失在她人生的洪流中了。
第二次被表白就是在高三,這次不是同桌,是週末一起補習的男同學,兩人不是一個學校,但家住的很近,巧合的是補習的課程完全一樣,週六週日經常搭乘同一輛公車,一來二去就熟悉了。男孩不流鼻涕還長得挺帥氣,可惜才剛表白完,兩人就被打劫,對方被夏黃泉奮起反抗英雄救美舉起鐵質垃圾桶砸人的義舉驚呆了,然後……沒有然後了……
第三次就是今天了。
某種意義上說,她對於「被表白」這件事還是挺有經驗的,只是,這次的對象是不是太可怕了點?
那是商碧落啊!商碧落!
看過書的人都知道,這貨有厭女症啊!不,其實對男性也差不多吧?這麼說吧,她完全無法想像對方會有喜歡上其他人的那一天,因為在她的心目中,他是個不懂得愛的人,有著明顯的反社會反人類傾向,屬於「玩著玩著總有一天會把一切玩脫掉,然後大家一起死」的類型。
可是這樣的人,居然會……
而且是認真的。
或者說,就是因為這樣才可怕。
如果他別有用心,她完全可以毫不客氣地揍回去,但現在這個情況,反倒讓她覺得有些棘手。
事情到底為什麼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呢?
困擾的女孩直到言必行呼喊他才從思緒中掙脫而出,就見言必行指著一個用帳篷碎步和一些鋼管拼接而成的「臨時換衣間」顯擺道:「不錯吧?」
「嗯,是挺不錯的。」夏黃泉點頭,看了看身上,「我的確要換下衣服才成。」好在隨身攜帶的行李用有替換衣物。
「待會接些雨水燒開你擦洗下吧,反正燃料還挺足。」言必行變魔術般的又拿出一堆還能使用的物資,順帶將一塊從車上拆下的後視鏡遞到女孩的手中,「給。」
「謝啦。」夏黃泉接過鏡子,無意間一站,瞬間驚呆了——這、這誰啊?!
這滿頭滿臉都是慘紅色鮮血的傢伙是她?!看起來比喪屍都可怕好嗎?!
她想自己終於理解為什麼商碧落會說下了不嘴了……不僅是喪屍血的問題,更是外貌問題啊!
這種情況下都能表白,真愛啊!這絕對是真愛啊!
——夏黃泉第一次覺得,真愛原來是這麼偉大的一種東西,雖然她完全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