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回來真的沒關係嗎?」
問出這句話時,夏黃泉等人已然將蘇玨帶回到了家中,因為w市目前能行動的人就他們幾隻,哪怕上街打劫都如入空巷,所以這件事並未費什麼功夫。
此刻,蘇一在看護高燒昏迷中的蘇玨,言必行在做飯,而夏黃泉,則與商碧落進行著談話。
「你很擔心?」青年如以往一般靜坐在書桌旁,目光平靜如鏡湖,定定地注視著站在屋子正中央的女孩,她雙手環胸,如孤松般穩穩站立,目光中頗有殺氣,本身這個姿勢是非常有威懾力的——如果她沒穿著睡衣踏著拖鞋還頂著一頭正在滴水的黑髮。
「當然啊!」夏黃泉瞇了瞇眸,毫不客氣地回答道,所以說這傢伙到底為什麼這麼淡定啊?
南地和w市發生這樣大的變故,北地政府不可能毫不知情,那麼,他們將採取怎樣的應對措施呢?
南地出現新型喪屍,緊接著,w市全員「被感染」,這與第一波病毒傳播時的情形實在是太過相似了。除了夏黃泉這種清楚真相的,大多數人想必都會認為那些昏迷著的人們即將變成新型喪屍。
這座城市會被人工銷毀嗎?就像之前對南地進行的那樣。
「過來。」出乎女孩的意料,青年不僅沒有回答,反而朝她招了招手。
夏黃泉警惕地問道:「你想做什麼?說話而已,我站在這裡也聽得到。」雖然沒什麼壞預感,但總微妙地覺得他不安好心。
商碧落如同裝成奶奶欺騙小紅帽的大灰狼般說道:「不過來就不告訴你。」
「……卑鄙!」「小紅帽」深深地唾棄起某人。
「你才知道嗎?」早已拋棄了節操和下限的某人聽到這話皮都不會癢一下,更別提會感到羞愧了。
「不說算了,我去問蘇一和言必行!」誰怕誰啊?威脅神馬的,她才不吃這一套!
「是嗎?」商碧落單手撐在桌上托腮笑起,乾了七八成卻還略帶濕氣的髮絲隨著動作掠過顏色淺淡的唇角,「那我可不保證情況會不會變得更嚴重。」
「你威脅我?」夏黃泉大怒,捏拳頭,「皮癢了是不是?」
「不是威脅,是提醒。」
「所·以·說——除了好聽點以外有什麼區別啊?!」
青年坐直身體,攤了攤手歪頭問道:「能讓你揍我的時候下手輕點嗎?」
「……」這貨!是真的不要臉了啊!夏黃泉吸了口氣,又吸了口氣,終於忍無可忍地衝過去一手提起了他的衣領,搖晃著問道,「都知道會挨揍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啊!」
注視著不知不覺就跑了過來的女孩,商碧落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他握住女孩抓住自己的那隻手:「因為不想看到你和其他男人說話。」
「……我、我我我我去!」呆了片刻後,夏黃泉突然打了一個機靈,而後一把揮開他的手就拉起了衣袖,「混混混混混蛋!別老隨便說這麼肉麻的話,又害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而且……心臟似乎也有那麼一點異常,跳得比剛才要快了些許。
她連忙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別這麼突然襲擊啊,就像之前想的那樣,她覺得需要一點時間把所有思緒都整理好,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話說,到底怎樣才能讓這貨正常點?難道非要揍到失憶嗎?!
「你臉紅了?」青年的聲音中夾雜著些許不可思議的意味,很顯然,這是以往沒有見到過的情況。
「沒有!」
「可是……」
「我說沒有就沒有!」惱羞成怒的女孩一拳頭狠狠地砸到書桌上,只聽得「轟」地一聲,厚實的實木書桌上瞬間出現了一個深坑,坑邊的電腦抖了三抖,差點被震到關機。
「……」這反應略大啊……
「……」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這傢伙的錯!
氣氛一時間沉寂了下來。
片刻後,夏黃泉扭頭說道:「我過都過來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商碧落微歎了口氣,操控著青霧站起身,拿起輪椅扶手上的乾毛巾,搭到女孩的腦袋上,一邊輕輕擦拭著一邊說道:「你所擔心的事目前並不會發生,至少,一切都要等市中人醒來才能見分曉。」
「啊?」腦袋被揉著的夏黃泉有些發愣——這傢伙是因為這個才把她叫過來的嗎?不知為何,她覺得有點羞愧。
「政府不會罔顧輿論壓力。」商碧落將桌上的電腦轉了過來,雖然北地很想壓下這件事,但到底還是沒能成功。論壇這玩意真的是把雙刃劍,而他只不過再加了把柴,讓原本的星星之火燎原了起來。
所做的事情也很簡單,不過利用軟件以不同南地人的口吻發了無數條帖子稍微混淆了下目前的狀況而已,只要w市還有這麼多「活人」存在,北地便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對這裡進行處理,畢竟,市民雖然被扣留在這裡,但北地卻有著不少他們的親朋故友。
誰要是下了「全滅」的命令,誰就必須承接這些人的憤怒以及來自輿論和道德的巨大壓力。
而且南地目前的情況也不過是普遍高燒,並未真正出現喪屍,所以「銷毀」之類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出現。
夏黃泉抱過電腦,抿了抿唇,低□背對著青年盤腿坐在了地上:「你、你別浪費青霧了,晶核什麼的可是很珍貴的!」說完,就一副認真地注視著屏幕的模樣不再說話。
商碧落的手頓了頓,低頭注視著女孩低垂的腦袋,不知為何有些想笑——她有時候還真是彆扭啊。這麼想來,知道他沒有死時,跪坐在地上大哭的她真是難得地坦率了。
當然,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也很可愛不是嗎?
他重新坐下,雙手抓著毛巾,一點點地擦拭著女孩濡濕的長髮,順滑如綢緞的髮絲被挽起、揉搓再鬆開任其自指間滑落。商碧落一直清楚自己是一個很容易對事物產生厭倦感的人,因為什麼事都很容易上手,往往只付出些許精力就超過了許許多多為此努力的人,所以也很容易對其失去興趣並放棄。
但是,「擦頭髮」這種簡單而單調的動作卻出乎意料地並不讓他覺得厭煩,他饒有興趣地一遍遍重複著手中的動作。眼看著女孩的髮絲在他手中一寸寸乾燥,他的心中居然浮現出了某種強烈的滿足感。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的黑髮中穿梭著,如同在茂密海藻中嬉戲的游魚,樂此不疲,指間不再潮濕的髮絲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他摸著摸著,心念微動,突而拈起一縷,送至唇邊輕輕吻下。
這個吻很輕,女孩原本絕不可能察覺到。
然而,下一秒,他發覺她的耳朵突然紅了,如同一夜秋風吹過,枝頭的果實突然成熟,這種類似於大自然賜予的奇跡讓青年有些許的怔忪,但隨即,商碧落注意到,女孩握著電腦的手微微顫抖著,剛才他所做的動作,毫無疑問地倒映在了其中。
居然沒有被打?
不管這個心理到底有多奇怪,反正青年的心間是泛起了一絲喜悅,他才勾起嘴角,腹部突然一痛,原來女孩來了個反戈一擊,她紅著臉怒吼:「都說了不許做這種奇怪的舉動!」
——好吧,還是揍了……原來是反射神經延遲了下嗎?但至少她又臉紅了!雖然也可能是氣的……
商碧落無奈地摀住腹部,異能發動,一邊療傷一邊問道:「哪裡奇怪了?」
夏黃泉將電腦合起來丟到一旁,扭過頭怒瞪著某人:「哪裡都奇怪!」偷親什麼的,簡直是癡漢做的事情好嗎?!
「比幫你洗澡更奇怪?」
「洗、洗澡?你在想些什麼啊?」夏黃泉暴躁了,而後猛然反應過來,洗澡……莫非是?她抽了抽眼角,「你很介意之前蘇一說的話?」
「他說的是真的吧?」
「……要這麼說的話,的確……」雖然記憶是假的,但事情還真是真實存在過的,雖然幫她洗澡的人其實是老爸,但是,「我那時候只有五歲啊,你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重點不在年齡。」商碧落很是氣人地回應道。
「那在哪裡?」
「在他看過你。」一想到這裡,他就非常不愉·快!
夏黃泉抓狂了:「……我出生的時候醫生和護士們還都看過我呢,你要不要去找麻煩啊!」
「地址和名單給我。」
「……喂,你夠了啊!」夏黃泉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和這貨交流了,他的腦子裡到底都裝著什麼奇怪的東西啊,她磨牙地說,「你到底是想說什麼啊?」
商碧落笑瞇瞇地彎□,一字一頓回答地那叫一個理直氣壯:「我嫉妒了。」
「……」他還真敢說……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女孩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無賴和詭異的情況,她歎了口氣,「那你想怎麼樣?」話音剛落,她警覺地接著說道,「敢說洗澡什麼的小心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