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顏睿與寧微嫻的親密，女人似乎深受打擊：「你、你居然不記得我了……」
顏睿很是理所當然地回答：「我應該記得你嗎？我這輩子記得的女人不多，就三個，我媽我妹我老婆。」
寧微嫻倒是覺得好笑，顏睿在外面的那些女人，沒有一個不是美女，但他居然一個都記不住？足以見這人究竟有多麼薄倖。
她能從中脫身，又何嘗不是幸運？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
顏睿冷淡地打斷女人的話：「我曾經給過你承諾嗎？」他還不到老年痴呆的程度，這輩子除了寧微嫻，他沒有給過任何一個女人不該給的承諾。
只是他給出的無數個承諾，到最後，從來都沒有實現。空頭支票尚且無法再開，更何況是給不懧識的女人？
女人一愣，隨即倒退了幾步，咬了咬嘴唇，塗著鮮豔口紅的嘴唇抖了兩下，像是還要說什麼，但顏睿已經不耐地擺了擺手：「如果你再不走，就別怪我叫保全趕人了。」
兩相權衡之下，女人還是默默地看了顏睿一眼，轉身走了。她還要在這裡生活，還需要釣到男人來維持自己的奢侈日子，如果被顏睿驅逐，那麼以後她也就混不下去了。
寧微嫻看著女人一步步走遠，嘴角的笑容愈發深厚，輕輕推開顏睿又送到嘴邊的食物，端起盤子裡的果汁喝了一口。
肚子突然疼了一下，她倒抽了口氣，顏睿緊張地連忙放下盤子，伸手想去摸，可又想到她現在對自己十分牴觸，手伸了半天，到底也沒敢真的碰上去，只敢問：「微嫻、微嫻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寧微嫻搖搖頭，難得地對他露出了一抹笑容：「他踢我了。」
顏睿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大約過了十秒鐘，他才猛地回神，結結巴巴地指著寧微嫻的肚子：「踢！你、你是說——」
「嗯。」寧微嫻微微一笑，「他踢我了。」她的手輕輕地摸著肚子，心裡充滿了喜悅。第一個孩子在她還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就離開了，而這一個，還是第一次讓她如此真實地感受到他的存在。生活像是一張糾結的大網將她纏繞其中，讓她無法掙脫，繞在一個死胡同裡出不去，好像這樣的日子永遠都沒有一個盡頭，她的一生都要這樣度過。
無比的空蕩，飄渺，孤零。
一日復一日，沒有任何的期盼和溫柔。
而孩子的踢動，第一次給了她生的希望，讓寧微嫻覺得接下來的日子，也許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樣難熬、痛苦與折磨。她也許可以解脫，也許不用永遠跟顏睿糾纏。
顏睿激動的不能自已，他伸著顫抖的手，顫抖地問：「我、我可以摸一下嗎？！」孩子……這是他和微嫻的孩子，是他們共同孕育出來的寶貝，他傳承了他們的血脈來到人世間，一個小小的孩子，現在還看不到，但是以後會說話會走路會哭會笑，會長的很像微嫻……顏睿激動的眼眶發酸，但是他拒絕相信自己會因為這小小的胎動流淚。
聽了他的話，寧微嫻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淡淡一笑：「好啊。」
顏睿慢慢地、哆嗦著把手放到寧微嫻的肚子上，孩子似乎知道爸爸在看自己，又是輕輕踢了一下。顏睿興奮地抬頭對著寧微嫻嚷嚷：「他踢我了、他踢我了！微嫻你看、你看！」
寧微嫻的回應只是微微的笑著，沒有太大的情緒。顏睿看著妻子的模樣，興奮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對不起。」
「沒什麼好道歉的。」她搖搖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覺得有點腰酸，她已經懷孕四個月了，但是孩子大多數時間都很安靜，像是這樣連著踢她好幾下還是第一次。她低頭看自己的肚子，心裡無比地平靜。是孩子給她的勇氣，就是這一下簡簡單單的踢動，讓她覺得，自己的生命裡還有些許陽光。
但也只是些許，因為春天再也不會到來，燕子也不會回歸。
他不懂寧微嫻臉上的笑容是什麼意思，也看不清她眼底閃爍的到底是開心還是難過，但是顏睿在那一刻，大廳的燈光打到寧微嫻臉上，折射出一種異常耀眼的弧度的時候，他的心突然疼了起來。那種疼，這輩子他都不會忘記。
是寧微嫻賦予他的，心疼的感覺。
從那天起，顏睿明顯感覺到寧微嫻的態度溫柔多了，她不再渾身是刺，也不再拒絕他的靠近，甚至還與他同床共枕。顏睿欣喜若狂，但是他又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寧微嫻似乎回到了最初新婚時候的那種溫柔，看到他也會對他笑了，但那種笑——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卻仍然是能從中感受到她的冷淡與疏離。
這種親近比之疏遠更讓他痛苦煎熬。顏睿不知道該怎樣走近寧微嫻，他只能一直跟著她，她去哪裡，他就去哪裡。現在他是真的收心了，孩子都有了，如果再那樣放蕩下去，日後他是真的沒臉見孩子。但是顏氏的集團如此龐大，饒是他天資過人，想完全掌控還是要費些力氣。每天哄著寧微嫻睡著後，他就輕手輕腳地起身去書房——寧微嫻說過很多次不需要他陪睡，但是顏睿始終堅持。
回來的時候大概有一點多，顏睿不敢開燈，也不敢發出聲音，脫了鞋子黑燈瞎火地去摸床在哪裡，房間裡很安靜，寧微嫻的喘息聲卻有點大。
那喘息聲慢慢地，就變成了痛苦的呻吟。顏睿嚇壞了，連忙去開床頭燈，才發現寧微嫻一臉的冷汗。她蜷縮著躺在那兒，雙腿卻始終在抽搐，可不管怎樣，卻是始終沒睜開眼睛。顏睿眼尖地看到她的腿似乎沒有在動，只是在無意識地抽動著，立刻就知道她是腿疼了。孕婦在懷孕期間很容易腿疼——他早在書本上看過了。
輕輕地搭上去，掌下的肌膚很滑膩，但是十分僵硬，好像在抽筋。顏睿又擔心又著急，趕緊回想著書上的教導，找準了穴位輕輕地按起來，手下的小腿白皙細長，但是略略有點水腫，懷孕並不一定讓女人都變得美麗，更多的卻是給予了她們更大的痛苦和折磨。
他這一揉，寧微嫻緊蹙的眉頭才漸漸鬆開，顏睿不敢停手，他怕她還疼，一直一直地給她按著，但不知什麼時候趴在床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