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發現顏睿的心情越來越好了。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顏睿,臉上整天都帶著如沐春風的笑,看著就教人如沐春風。但他又和十年的顏睿不同,在面對對自己心有他想的女人的時候,他雖然仍然帶笑,但卻拒絕的無比堅定,堅定地既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內,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寧微嫻對這個倒不是特別的在意,反正對她而言,最大的不同也就是顏睿笑得和以前比起來更真實和幸福了。她每天都跟他在一起,對於那些曾經的,好像被狠狠傷害過的記憶,她真的已經不怎麼在乎了。當然,也許是因為不記得,所以無法感同身受,但這並不妨礙她去喜歡和依賴顏睿。對寧微嫻而言,現在的顏睿和顏寧就已經足夠構成她所能擁有的所有的一切了。
把牛奶緩緩地倒入透明的玻璃杯裡,再把精緻的小蛋糕在碟子裡放好,寧微嫻端著托盤朝樓上走,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等到聽到裡面「請進」的一聲才推門進入。
裡面一大一小正忙活著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見是她,又都露出極其相似的笑容。寧微嫻瞧著那兩張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漂亮面孔,走過去把手上的托盤放下,兩杯牛奶分別給父子倆,花茶則是自己的,然後盤腿坐了下來——顏睿早就讓人在書房裡鋪了厚厚一層地毯,坐在上面又舒服又溫暖。「這個,吃嗎?」叉起一塊草莓慕斯,送到兒子嘴邊。
顏寧小小年紀,但是對這樣子的甜食很不感冒。他皺了皺挺直的鼻子,還是張嘴咬下,幸好寧微嫻也知道他不愛,所以挖的是顆比較大的草莓,奶油很少。「媽媽,我想沾煉乳。」用新鮮大顆又水靈的草莓。
「好。」對於兒子的要求,寧微嫻向來是有求必應。她從地上站起來就要下樓,被顏寧跟顏睿父子倆拉住。「媽媽,我叫傭人就行啦。」
「我想多為你做點事兒,我虧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她說著,親了一下兒子的小臉蛋,嘴角的奶油粘在顏寧嫩嘟嘟的臉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傻乎乎的笑了。
父子倆就看著她轉身,離開,然後拿著一罐煉乳上來。寧微嫻也很喜歡煉乳,事實上他們一家三口都喜歡,包括不愛甜食的顏寧。除了煉乳,她手上來拿了一盤鮮豔欲滴的草莓。
顏寧看著,漂亮的眼睛猛地瞠大,雖然覺得一個男子漢喜歡草莓會顯得很幼稚,但他就是喜歡嘛。張嘴吃下一顆,真是超級美味的!
「顏睿。」
鮮紅的草莓上沾滿濃濃的煉乳,看起來就讓人食指大動,就連向來不喜歡吃水果的顏睿都忍不住張嘴一口吞下。看到他們父子倆吃得歡,寧微嫻也很開心地吞下一顆,然後歪腦袋瞧了瞧他們倆都在寫些什麼。顏睿看得是檔,上面曲線縱橫數字複雜,她看不懂,這也不是她專精的領域。不過兒子在寫什麼她就懂了,六年級的數學嘛。「媽媽,我還要。」小少年嘴巴張大,啊的叫著,寧微嫻從善如流地又塞過去一顆,跟一般小孩子不一樣,顏寧寫得一手漂亮的字,這跟他爺爺的教導有關,顏父是出了名的風雅,一手毛筆字寫得出神入化,顏寧小時候沒少被摁在桌子上練大字。
「媽媽,你看得懂嗎?」見寧微嫻一直盯著自己的作業本,顏寧忍不住好奇。
於是有人覺得自己被看扁了:「笨蛋兒子,我當然看得懂。我可是把小學到大學的課本都看了一遍,怎麼說你媽媽我也是上過大學的人好嗎?」纖細的食指戳了下顏寧白嫩嫩的小臉蛋,頓覺手感十分的好,於是很上癮的戳了一下又一下,顏寧想了想,還是犧牲了自己給她戳。「媽媽真聰明,這麼點時間就都看懂了。」
嗯……因為她以前學過嘛。寧微嫻看著兒子實在可愛,忍不住揉了揉他肉嘟嘟的小臉蛋,又塞了一顆草莓給他。這時候被冷落了很久的顏睿不開心了,他發出清咳聲來表示自己也需要關愛和幫助。寧微嫻便也塞給他一顆,但重心仍然還是放在兒子的身上,看著他寫作業。
六年級的作業對顏寧來說真是太簡單了,但他十分享受這樣的親子時刻,爸爸媽媽都在身邊,一個都不少,窗外還有太陽,天氣也很好,世界上還有什麼能比此刻更幸福呢?他是他們的唯一,他們也是他的唯一,想想就讓人覺得又開心又滿足。
不過這樣的開心滿足在一個月後的某天早晨戛然而止。
顏家的早餐向來有中西兩種,今天早上剛好輪到西式的。寧微嫻拿起一塊金槍魚三明治,咬了一口。味道鮮美,正是她喜歡的。但是第一口進肚,她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三明治絕對是新鮮的,除非是她自己身體出了小問題。寧微嫻端起鮮榨的果汁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溢滿口腔,她才勉強舒坦了些。
然後,試探性地咬下第二口。
這一次的不適較之先前就就清楚多了,她甚至連拿被子的時間都沒有,轉頭就吐了出來,吐得昏天暗地,難受至極,眼淚都跟著一起流了下來。
顏睿父子倆都被她嚇壞了,趕緊奔到她身邊,微嫻媽媽的叫著,問她怎麼了。寧微嫻無力地擺擺手,想跟他們說聲沒關係,我沒事,可是滿嘴的苦澀腥酸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有眼色的管家早就打電話給了家庭醫生,寧微嫻被顏睿抱到臥室的床上,漱了口喝了點水才勉強安靜下來,但臉色極其之難看,白的像張紙。顏睿不懂,昨天她還是好好的,皮膚白裡透紅,怎麼今天一下子就變得如此蒼白虛弱?
醫生很快就趕了過來,寧微嫻安靜地任由他診治著,等到醫生收回了聽診器,她望著他,等待著他的結果:「恭喜夫人,夫人已經懷孕滿四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