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微嫻?微嫻?微嫻!」

  耳邊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寧微嫻什麼都沒有聽到。現在四周是一片黑暗,那道聲音薄弱的不足以成為她的光明,帶她出去。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冷,這麼黑,這麼疼?身體好像被扯碎成了兩半,渾身的骨肉都散了架,她疼得頭皮發麻眼睛發疼,她想掙脫,想要逃走,可不知道東南西北,不知道是死是活,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疼。「疼……疼……疼……」她一遍又一遍地呻吟著,呢喃著,為什麼這麼疼,為什麼?

  「微嫻,微嫻,你在說什麼?!」顏睿只看到她的嘴唇在動,可完全聽不見她到底在說什麼。

  一幕又一幕的場景飛速閃過她面前。她看到自己穿著一件雪白的婚紗,頭髮高高挽起,露出優雅的頸項和耳垂,脖子上戴著一條閃亮的項鏈。有一個人牽著她的手,把她帶上紅毯。那個人的手……好冷好冷,她看不見那個人的臉,只看到他側臉與自己極其相似卻無比冰冷的模樣。

  是父親,是父親。

  他的手怎麼那麼冷?

  他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這紅毯怎麼這麼長,長的她雙腿都開始顫抖,她好害怕,未來在等待她的,是什麼?

  父親把她的手放到了另一個人的掌心。那人的掌心好像很暖和,她不知不覺迷戀上了。他能給她溫暖,也許她的以後不再空曠。

  可是為什麼,他的手暖的這麼冷?為什麼只是一小會兒,他的手就那麼冷了?寧微嫻發現自己同樣看不見他的臉,但是面前的玫瑰與教堂卻在瞬間崩塌,什麼都不見了。

  現在,她站在一間客廳的外面,看著裡面的女人坐在沙發上,神色寂寞地撫著一隻長毛大狗的頭,眼角似乎有淚滴。

  茶几上擺著無數的報章雜誌,上面的內容,觸目驚心。無數的標題被用加紅加粗的字體凸顯出來,一點一點剮著寧微嫻的心。

  顏睿疑似與國際名模陷入熱戀!

  知名主持人公開對顏氏少東表示好感!

  顏家大少與朱家小姐共同出遊三日夜!

  ……

  ……

  這些是什麼?

  這些都是什麼?!

  寧微嫻節節後退,背後狠狠地抵在了門上,她摀住胸口,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怦怦的跳,跳動的無比厲害。

  她開始踉踉蹌蹌地朝樓上跑,可在經過樓梯的時候卻猛地滑了一腳,好像踩到了什麼滑不溜丟的東西。寧微嫻看見剛剛那個女人趴在地上,她的身下暈染出一圈又一圈鮮紅的痕跡,她想尖叫,想求救,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那個女人張著嘴巴,竭盡全力地伸手去夠茶几上的電話,可她怎麼也搆不著,她流出來的血,隨著她的爬行,拖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那麼紅,那麼紅。

  寧微嫻害怕極了,她開始往樓上跑,可這棟房子她根本分不清方向,無意中還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門。裡面的男人跟女人抱在一起,在大床上糾纏著,淫靡的聲浪傳進她耳朵裡,刺痛了她的耳膜。

  男人在極致的快樂中轉過臉來,赫然是顏睿。

  桃花眼,入鬢眉,薄情唇。不是顏睿,又是誰?

  寧微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看見這些東西,她蹲下來,無聲地尖叫出來。

  再然後,她就看見了那個女人躺在手術台上。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她不想活了。

  女人在竭力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轉過臉來,眼睛死死地盯住她。而那張臉,赫然與自己的,一模一樣。

  寧微嫻覺得這個世界可能要瘋了,天旋地轉。

  她猛地睜開眼,入目一片雪白。

  ……她沒死?她怎麼還沒死?!如果她沒死,那麼她的孩子呢?!寧微嫻猛地坐起身,不顧身體的疼痛。她摀住肚子,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一直守在床邊的顏睿顏寧父子倆見她醒了,紛紛露出驚喜的表情:「微嫻(媽媽),你醒了?!」

  寧微嫻看著面前那兩張極其相似的臉,他們……她懧識顏睿,可他身邊那個小孩子是誰?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嗎?如果是,為什麼自己沒有一點印象?為什麼他要叫自己媽媽?!寧微嫻抱住頭使勁的搖晃,疼。疼。疼。

  很疼。

  「媽媽……媽媽你沒事吧??媽媽!!」顏寧一把抓住寧微嫻的手。那小小的一隻手,卻是寧微嫻這輩子所擁有的最大的光明。

  ……她想起來了,她什麼都想起來了。寧微嫻怔怔地凝視著漂亮可愛的兒子,突然笑了:「寧寧……你真漂亮。」

  顏寧覺得母親看起來似乎有點奇怪,雖然一樣的美麗和溫柔,可就是覺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