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前腳回家,後腳辛辰就到了。
辛辰摸了摸她的額頭,「去哪兒了,怎麼一頭汗?」
辛月抱著他胳膊撒嬌,「沒去哪,在門口玩呢。」其實她去了王生家,結果他家一個人都沒有。
辛月忍不住又問:「今天還是沒有王統領的消息嗎?」
辛辰轉過頭看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下來。
「哥哥?」
「你是不是對他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辛月大窘,「哥哥說什麼呢,王統領都那麼老了。」
看辛辰的臉色還是沒有好轉,辛月抱住他的腰,來回蹭著他,「哥哥哥哥,我錯了。」
辛辰摟著她,後退了一步,坐在凳子上,輕鬆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錯哪了?」
辛月覺得辛辰的表情、動作對她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她把手抵在辛辰胸膛上,想了半天,「我不該不相信哥哥,哥哥答應我的一定會辦到。」
辛辰微微一笑,「錯了,你連你自己說過的話都記不得了,我該怎麼罰你?」
「我……說了什麼?」
「不想有其他人出現在我們中間,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辛辰單手捧著她的臉,「是不是你說的?」
辛月有點不適,稍稍後仰了一下,「我關心王統領只是為了報恩,才不是哥哥想的那樣。」
辛辰深沉地笑了笑,「原來你也知道我在想什麼,那為什麼還要不停提起他呢?」
辛月七竅生煙,從他腿上跳下來,「哥哥大混蛋!我根本不喜歡王統領,你還要怎樣?」
「怎麼氣成這樣,」辛辰似乎對她的反應十分愉悅,沒有一點被稱為「大混蛋」不快,哄著她,「乖,我不問了。」
這下臉色不虞的人又變成了辛月,辛辰為了哄她,甚至在晚餐時要給她餵飯。
辛月迫不得已吃了一口,連忙拿過筷子,「我不生氣了,讓我自己來。」
辛辰看著她低頭吃飯,過了一會探身過去親了一下她額角,低聲說:「記好你說過的話,別讓我失望,皇妹。」
辛月對他這種舉動已經習慣,斜眼看了看他。
很好,好感刷過頭,導致辛辰除了鬼畜外又多了個屬性。
妹控。
真是可喜可賀。
幾天後,辛月在睡夢中被人搖醒,她打著哈欠坐起來一看,是晚歸的辛辰。
有這樣隨便進出妹妹閨房的兄長嗎?
她心裡十分不滿,揉著眼睛,「你好討厭。」
辛辰把她從床上架起來,「穿衣服,去見一個人。」
辛月瞌睡得要死要活,根本沒辦法使出力氣,她軟軟攤在辛辰身上,又閉上眼睛,「我不去。」
辛辰一邊給她套衣服一邊說:「王生你也不想見?」
辛月猛地清醒了,僅存的理智克制住了她的衝動,她裝作很不在意一樣說道:「哥哥找到他了?」
辛辰擺弄半天也穿不好辛月的衣裙,他解下自己的披風將她全身罩住,「嗯,找到了。白天有人監視,只能趁著半夜帶你去見見。」
辛辰一路抱著她出了後門,在巷子裡有輛馬車等著,辛月撩了簾子上去一看,卻發現馬車裡還坐著王生的夫人金氏。
金氏的肚子更大了,算一算差不多到了生產的時間,她後靠在墊子上,淡淡道:「陳姑娘好。」
辛月回了一句:「夫人好。」
此外兩人再無話可說。
辛月不清楚辛辰帶著她到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辛辰讓她和王生夫妻留在屋子幾個意思。她百無聊賴坐在凳子上,看王生和金氏兩人執手相看。
金氏淚眼婆娑,撫摸著王生的臉,哽咽道:「那天我突然被人從家中強行帶走,一直被盤問你的下落……相公,究竟發生了什麼?」
「都怪我連累了你,現在我不能說,等下次見面,我都告訴你。」王生輕輕擁著金氏,「你身體怎麼樣?」
「還好,就是整天擔心你,睡不著。」
「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王生道,「我把你托付給陳姑娘,我不在的日子,由她來照顧你。」
辛月正喝著水,聽到這話嗆住了,「咳咳咳……王統領……」
王生很溫和地說:「這還是你阿兄提出來的,替我謝謝他。」
辛月狐疑道:「我知道了,我會盡心照看夫人的。」
王生握著金氏的手,「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想跟陳姑娘說。」
金氏眼神又詫異又有點探究,她扶著腰慢慢站起來,「我等你回家。」
王生目送金氏出了門,回過頭對辛月說:「我知道我的請求是強人所難,但我實在是無人可托。」他不知道辛月對她兄長的事情瞭解多少,不敢冒然多說,王生單膝跪地,拉著辛月的手,「我如果回不來……我只求你能收留我的孩子……」
辛月的確猜不到他要幹什麼,劇情從冬城開始就偏的厲害。
「你放心。」
王生的目光在辛月背後的門上轉了一圈,突然手上發力將辛月拉進自己懷裡,緊緊抱著她。
辛月踉蹌了兩步,從椅子跌落進他懷抱,沒來及掙扎就聽見王生在她耳邊輕聲道:「小心你兄長。」隨即又放開她,「保重,我們再會。」
辛月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就出去了。
如果剛才他是真心實意想提醒,只需手指沾水寫在桌子上就行了,何必突然抱住她?
他這樣明著像是提醒,暗中卻是挑撥她和辛辰關係……
不知道她一直敬佩的王統領去了哪裡。
辛月打開門,果不其然看見辛辰站在門口,他臉上沒什麼情緒,猜不透他知不知道剛才房內發生了什麼。
「回家吧。」辛辰伸出手。
辛月把自己的手給他,乖乖點頭,「嗯。」
讓辛月照顧一個待產孕婦是不太現實的,辛辰找了位產婆住在金氏隔壁,金氏一切起居都由產婆照顧。這位產婆是京城有名的「大嘴說四方」,京城內達官顯貴的陰私都逃不過她那張嘴,就連皇帝的後宮也是。
產婆名叫李娘,十分自來熟,不出兩天就跟院子的廚娘和小丫鬟混熟了,有時甚至還拉著辛月一起來八卦。
李娘一邊麻利地縫著小孩子的尿布,一邊說:「不知道小姐知不知道田家,就是田家軍的那家。」
「知道。」辛月說,「難道李娘也清楚田家的事?」
「喲,他家的事可傳遍京城了,就田將軍的那位小妾,從冬城帶回來那個,不是被皇帝下旨殺了嗎?」
「我也有所耳聞。」
「據說最近又冒出來一個跟前頭那位長得十分相像的,田將軍寵得不得了,連他的正妻都休了。」
辛月有點驚訝,沒想何至真還是辦成了。
「怎麼休的?」
李娘看辛月對她的話題很感興趣,不禁有些得意,停下手裡的活兒,「說秦氏三年無所出,就把她休了。」李娘十分不屑地撇撇嘴,「這京城誰不知道,那秦氏嫁給田將軍三年依然是黃花大閨女,說什麼無所出,真讓人笑掉大牙。」
「那位小妾呢?扶正了嗎?」
「呸,她倒是想呢,以為隨便什麼人都能當將軍夫人嗎?田將軍用這麼個理由休了秦氏,秦氏的爹可不會輕易饒了他和那位小妾。」
辛月笑了笑,「恐怕對田將軍來說這都不算什麼吧。」
眼看他都不行了,卻還能奮起為自己創造機會,以他的陰險狡詐,如果畏懼秦家,他根本不會那麼對待秦氏。
辛辰跟在衛兵身後穿過曲折迴旋的長廊,衛兵在一扇大門前停下,恭敬道:「大人,陳校尉到了。」
「進來吧。」
辛辰推門進去,大廳裡光線昏暗,兵部尚書鄭明軒坐在主位上,一臉漠然。
辛辰下拜,「大人,王生已經出發前往冬城了,大概二十日後就會有回音。」
「起來回話。」鄭明軒斜靠著,「現如今冬城田家軍裡一位副將,兩位參將,還有一個副統領,你如何知道他們都會相信王生,跟著他背叛田冉呢?」
「卑職還在田家軍時,多次碰見幾位將軍和田冉爭執,並且幾位將軍私交甚篤,只要有一位同意上書朝廷,其他幾位不會坐視不管的。」辛辰不卑不亢道,「田冉對他人絲毫不講義氣,他自從當上將軍那天起就注定失敗。」
「哼,黃毛小童,竟妄想來動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田家軍歷經三代才有如此威望名聲,讓他不出五年全部消耗殆盡。」鄭明軒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換了話題,「據說今日秦大人在陛下書房為自己女兒大哭了一場呢。」
辛辰微微皺起眉,「秦大人是……」
「田冉的老丈人,田冉無故休妻,讓秦家落盡了面子,當然要鬧一鬧,只是秦家如果鬧過頭,田冉會做什麼,誰也猜不到啊……」
辛辰立刻明白了,「屬下會派人看著的。」
鄭明軒很滿意,「不愧是天師看中的,果然伶俐,只要田冉一倒就給你陞官。」
辛辰後退出了門,低頭撫著自己衣袖,忍不住笑了。
如果他殺了秦家人,再嫁禍給田冉……
聽起來真是讓人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