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耳邊傳來路芒的大喊,許微秋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巨大的能量消耗,精神力來不及收回便戛然而止。
忽然中斷的惡果立時便出現了,她只覺得腦中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像是要炸裂一樣,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眼前最後的景象,定格在一道亮眼的白光鋪滿視野的那一刻,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還好......堅持下來了,這個嘗試算是成功了吧。
她有些欣慰的想。
半夢半醒中,意識模模糊糊的,就像是漂浮在一片茫茫無際的白色海洋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漸漸的恢復了神志。
只是,她現在並不能算是完全清醒,雖然思維沒什麼大礙了,可是卻絲毫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許微秋知道,她的體力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完全被掏空了。別說是精神攻擊,就連一個普通的珀蘇小孩,想要放倒她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將透支的體力補回來。
可是現在就不是休息的時候。
許微秋還記得她昏過去之前在做些什麼。如果這個時候她失去行動能力,將會是一個非常大的麻煩。
醒來!!快醒來啊!
她想嘗試著喚醒自己的身體,可是無論她用什麼辦法嘗試多少次,都會悲哀的發現沒有絲毫作用。
就和那次被植入生物芯片的情況一樣,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
真是要命。
上次她是怎麼脫離這樣的狀態的?
噢,對了,是解開芯片的加密。
可是這次根本就沒有什麼需要解密的東西,她是硬生生把自己累成這樣的,反而讓她不知道應該從哪裡下手才好。
正在猶豫的時候,她的腦中忽然響起一個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
「許微秋。」
「許微秋。」
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些微的親切,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是誰?是誰在叫我?!」
許微秋疑惑的環顧四周,只見滿眼都是白茫茫的霧海,別說是人了,連只蒼蠅都沒看到
「許微秋,你能聽到我說話吧。」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那聲音溫柔的回應道。
「你說......你是我?」
許微秋滿腦子疑惑,她將那聲音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麼可能是我。我確定我沒有精神分裂症或者其他的人格。」
「我就是你。」
「從你來到世界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能看到你看到的,能聽到你聽到的,我經歷過你的記憶。」
那聲音的語氣中充滿了懷念,似乎真的經歷過一些事情。
可是許微秋卻注意到它話語裡面的玄機。
「你說......從我『來到世界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在了?」
那聲音忽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的說。
「是的。」
「你是在我被弄到麥哲雷星系的時候植入我腦袋裡面的芯片嗎?」
許微秋也不和它客氣,逕自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她再也不是那個初到賽涅雷時什麼都不懂的土包子,也不會相信什麼天命所繫,命中注定的梗。她在地球的時候可是好人一個,家族也從沒出現過精神疾病的病史。現在她的腦袋裡面多出來一個意識,自然不是她自己弄出來的。十有□□是在她剛來賽涅雷的時候被有心人植入了生物芯片了。
就像海因裡希和路芒一樣。只不過自己這枚潛伏的更深。
連它不是都說,「從來到世界的那一刻」開始就在了麼?
這個世界,自然就是這裡了。
「你是誰的意識?叫什麼名字,以前是做什麼的?」
「......」
那聲音頓時被噎了一下,它沒有想到許微秋會這麼敏感,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的關鍵。
「你是花椒吧?!」
許微秋終於想起來自己為什麼總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了。
它和之前那個「老鄉」花椒倒是幾分相像之處。雖然它刻意將語速放快了,可是還是能從細節中看出一些端倪。
「別說你是我老鄉,我不可能信。你裝神弄鬼的搞出這麼多事情來,到底是想做什麼?!!」
想到自己之前被這個傢伙騙的團團轉,許微秋心中的火苗就噌噌的向上跳。她初來乍到的時候,舉目無親。雖然這個「花椒」有些不靠譜,可是終究念在老鄉一場的份上,讓她對故鄉還存著幾分念想。
可是,如果這些都是假的呢?
花椒不出現,可能她也不會傻乎乎的去找什麼源核,雖然不太敢出門,可是憑藉著解石賣出來的錢,應該也是衣食無憂的。
她不會變成什麼精神力者,更不會捲入這一個一個的漩渦之中。
現在她辛苦奪來的源核在費倫的手中,腦袋裡面又不知什麼時候被植入了另一個思維波,有些事情巧合的簡直容不得她不猜疑。
「我......」
那聲音猶豫了一下,半響都沒有說話。
「保持沉默?那我來說吧。」
「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從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你就一直在攛掇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好像有意將我捲入什麼行動。」
「你說你經歷過我的記憶,這話我相信。我開石的時候你能看到,所以你讓我去取那塊源核。因為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是珀蘇人,沒有源力也不會被礦石影響到。」
「你騙我傳送、醫療和基因偽裝劑都是位面商人的產品。其實這些東西在麥哲雷星系都可以找到。要不是我初來乍到不瞭解行情,你恐怕也不能進展的這麼順利。」
「只是我有一件事想不明包。你既然知道了我這段時間都經歷了什麼,自然也不會指望我還是那個傻乎乎的土包子。你怎麼會有自信認為我這次還會上你的當呢?」
許微秋不無諷刺的說道。
想在想起來,之前的那一切十有□□都是安排好的,最終目標就是讓她將那塊源核取出來。
李熾說過,派海因裡希潛入秘密小行星,其實是想看看施倫貝格家到底在這件事情中參與了多少。除了海因是一個偶然的因素之外,她看到的那些其實都是特地表演給她看的吧。
如果沒有海因裡希橫插一腳,她多半就會信任馬克,馬克會想辦法把她帶到那個廢棄的坑道內,然後把源核騙到手。
到了那個時候,不但源核沒了,自己恐怕也要搭進去。
整件事情她最大的收穫,其實就是找到了一個真心的戀人。
不知道阿熾現在怎麼樣了。
片刻之後,那個聲音終於又在許微秋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許微秋,我沒想再騙你。」
「沒錯,之前那個也是我,我只是需要源核。除了這個,我並沒有說謊。」
「今天我呼叫你,其實是想和你談談。」
「我不否認確實曾經利用過你,可是現在你也經歷了許多事,想再讓你上回當也不那麼容易了。」
「我沒有自信會讓你相信我,我只是想讓你親眼看一看,然後在做決定。」
「讓我親眼看看?你想讓我看什麼?」
這回許微秋猜不出來它打的是什麼主意了。可是她知道,先勾起別人的興趣是這類人慣用的招數,自然不會上當。
它等的就是這句話。只聽那個聲音激動的說道。
「自然是讓你看看......你可以擁有多大的權力!」
它用一種極盡蠱惑的語氣在許微秋的耳邊呢喃著。
「你昏迷之前還記得那些目光呆滯的蟲人嗎?」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嗎?」
「這·都·是·因·為·你·的·力·量·啊!」
它長長的感慨了一句,像是在對主人歌唱一段讚美詩。
「因為我......」
這個答案許微秋之前也隱隱想到了。她在和霧蟲的戰鬥中確實曾經出現過短暫的思維連接現象,可是那僅僅是一個偶然的瞬間。像這樣規模大影響面積廣的現象還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只聽它繼續說道。
「你還不知道,其實你的能力遠遠比你自己想像的要強大的多。控制蟲人思維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技巧,剛才在你搜索醫療中心的時候,我偷偷替你加上的。」
「你融合了上古科技遺留下來的生物芯片,腦中裝載著這個星系的所有知識。到現在為止,沒有那個人擁有這樣的能力和智慧。」
「你應該是整個麥哲雷星系的女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讓所有的人都頂禮膜拜,俯首稱臣。」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再增強一下自己的體質。否則空有精神力用不出來,那簡直就是浪費資源。」
「那些蟲人就是因為你的思維波才會被吸引的。對他們來說,你強大的精神力簡直就是最好的誘惑,可以隨意的操控他們中的任何人,哪一個都恨不得匍匐在你的腳下,祈求你看他一眼。」
「你可以隨時催化他們,繁衍的*會讓他們成為你最忠實的奴隸。你可以折磨他們,玩弄他們,他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反而會對你的恩賜感激涕零。」
「這個星系所有的財富是你的,所有的雄性也是你的。你可以支配他們的思想,他們的行動,甚至他們可以為你奉獻生命,成為你的食糧。相信我,這絕對是他們生命中最榮耀的事情。」
聽到這裡,許微秋忽然出聲打斷了它。
她對它這番動情的描述實在沒什麼興趣。一想到外面那群壯漢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許微秋就覺得一陣陣的惡寒,整個人都不好了。
它似乎沒有注意到,它的回憶之中已經隱隱暴露了它的真實身份。
「你是蟲族女王?」
它正演說的在興頭上,忽然被許微秋橫插了一槓,頓時興致全消,有些不那麼痛快。
可實現下,已經不是以前它所擁有的那個時代。它寄居在許微秋的身體中,一旦惹惱了她,說不準就會拼著兩敗俱傷也要把它消滅掉。所以,有些事即使不那麼痛快,也要暫時忍耐下來。
忍到了它翻身的那一日,那就大功告成,一切都值得了。
這都是為了即將再次到來的輝煌。
「......是的,以前......他們確實是這麼叫我。」
「你既然知道原蟲一族,那我們溝通起來就更加方便了。你可以叫我安菲。」
「我是原蟲一族最高貴的雌性。我可以將任何一隻雄蟲催化成為王蟲,然後賜予他子嗣,這是他們求之不得的殊榮。」
「你也可以這樣的。」
「你的精神力輸出更加強大,自然也就能夠控制更廣闊的的世界。」
「你想像一下。所有的人,只要你能看得上眼,你就可以任意的挑選。讓他們做什麼他們都會忠實的執行,不會有反對的聲音,也沒有人捨得背叛你。」
「他們全部都深深的愛著你,你就是他們心中最珍貴的寶貝,是他們的信仰,是他們的神明。他們俯首帖耳,窮盡心思,只是在祈求你的垂憐和寵愛。他們會為了你的一個眼神而輾轉反側,妒恨失眠;也會因為你的一絲微笑而重煥生機。他們的生命中只有你,一切都是為你而存在的,即使是獻出生命也不會猶豫。其他的雌性在他們眼中只會是垃圾,沒有你的命令,他們不會願意多看一眼......」
「他們為你爭鬥,流血,死去。除了你只外,所有的雌性都是替代品。他們會在夢中呢喃著你的名字,被嫉妒和失落折磨著,幻想著自己的子嗣是你的恩賜.....啊,是的,你的一個笑容就會讓他們拋棄所有自尊,跪在你的腳邊。」
「即使你已經離開近千年了,還是有忠誠的僕人在尋找你的蹤跡,想盡所有的辦法,花費無數的時間和精力,只是希望你能再一次降臨人間。」
「這是多麼美好的世界。」
它喃喃的說著,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和興奮,似乎是陷入了某種美妙的回憶之中,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