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蘇墨從袖中拿出一根銀色的長針,慢慢的打磨起來。
隨後,她神色認真,用神識慢慢地在長針上細細的刻畫著什麼。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蘇墨微微頷首,勾起紅唇,對手中的長針似乎非常滿意。
虞染若有所思的瞧著不遠處的女子,傾國傾城,美艷無雙,美得幾乎讓人挪不開雙眸。他眸中光華幽閃,這般姿色也難怪聞人奕會對她另眼相看,就是自己也會心有所動,想到這些,虞染嘴角微微一翹,施施然走了過來。
他袖子抬起,聚骨扇輕掩薄唇,微笑道:「蘇小姐,不知我的船造的如何了?」
蘇墨回過神來,唇邊綻放了一個顛倒眾生的笑,不卑不亢道:「船有七成已改造好了,染公子放心便是。」
「嗯,我自然是放心的,對了,昨晚你與聞人奕沒有什麼吧?」他靠近了她幾分,目光清冷,在她身側低低說著。
蘇墨臉色一沉,退後兩步,神情變化莫測,很快又恢復了尋常之色,「無事。」
他眸子黯了黯,接著微微一笑道:「在下信得過蘇小姐。」說著虞染隨手拋起一個冊子給她。
「是什麼?」蘇墨抬眸輕聲問道。
「給你的劇本,改了改,更適合你。過幾日,你替我演幾場妖姬就可以了。」
蘇墨接過話本,看著他親手所寫的字體,與那些活字印刷的字體截然不同,更顯雋逸灑脫,瀟灑不羈。
畫冊裡繪著一段舞蹈,畫中人物栩栩如生,不想他的畫技也是同樣出色。
蘇墨彎了彎嘴角,欣賞之意流於言表,顧盼之間勾魂奪魄,一笑一顰都是絕色風情。
虞染輕笑一聲,心中生出一種想將她藏起來的沖動,暗道:不愧是真正的妖姬,任何男人看見她後,不免都會有些心猿意馬。
蘇墨慢慢抬眸,喃喃說道:「不過,此舞難度極大,染公子真是看得起我。」
「嗯,此舞為你量身打造。」虞染唇邊保持著那淡淡一抹優雅的笑容。
便見虞染拿了一個帷帽給女子,悠悠然道:「蘇小姐,我現在想去看一看,不知船只打造的如何?」
蘇墨目光掃過帷帽,慢慢抬起一雙媚眼,紅唇輕啟,「可以,但是為何要戴著此物?」
虞染微微一笑道:「蘇小姐是我金虞堂的妖姬,也是壓軸的美人,如今女裝出行,不可輕易示人。」
「且慢,她昨夜生病,現在還未用膳,暫時哪裡都不能去。」
但見聞人奕站在不遠之處,白衣飄飄,俊美無儔,風華無限,長劍懸於腰間,不經意間有一股冷峻的氣息從身上散發出來。
一片侍婢低低的道:「膳食已布置好了。」
聞人奕看向蘇墨,蘇墨立刻側過頭,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好啊!好啊!一起用膳。」虞染嘴角若有若無地溢出一抹笑意,上前伸手搭在聞人奕的肩頭,對他擠了擠眼睛,看上去親密無間。
二人居然勾肩搭背的一起向前走去,一個優雅貴氣,略帶痞意,一個清冷謫仙,冷漠無情。
此刻,蘇墨看著聞人奕的身影,瞇了瞇眸子,思索了片刻,有時候逃避不如面對,回眸道:「對了,周先生好像還沒有用膳,不如一起?」
周先生輕笑一聲,「恭敬不如從命。」
院內桃花紛飛,鋪著厚厚的毯子,案幾很低,外側擋著屏風,可以透氣,亦不會吹風,四人面對面盤腿坐下之時,彼此腿與腿之間,僅僅有一些縫隙,虞染正坐在蘇墨的左側,聞人奕則坐在右側。
眾人坐在桌前一動未動,勉強是涇渭分明。
蘇墨一言不發,再次拿出一根長長的銀針,慢慢的打磨,接著用神識在上面刻畫著什麼。
周先生立刻頗有興趣的問道:「蘇小姐,你這是何物?」
蘇墨紅唇一啟,神情卻是無比冷冽,悠悠道:「飛針。」防狼的。
不經意間,蘇墨忽然感覺到一只右腿自然而然的貼上了她的左腿,帶著暖暖的溫度與彈性,那方向正是虞染,男子依然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的目光看向遠處,唯有眼中浮現惑人笑意,薄薄的嘴唇帶著邪氣與媚態,就像是清澈的湖水,緩緩蕩漾開,卻又忽然僵硬。
只因一支劍柄正刺在他腿上,聞人奕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
虞染立刻慢條斯理的拿出話本,露出一頁交配的狐狸,幽深的瞳中兩點晶瑩的星光在閃爍著。
聞人奕的目光立刻變得陰沉,劍意凌厲,虞染也蕩出三分內力,二人已在桌下暗暗的較起勁來。
周先生則是饒有興趣的看著二人,手指敲了敲桌子,仿佛看到兩人年少不羈的一幕。
那時年少,二人本是極好的朋友,可惜,一旦發生分歧之後,他夾在中間更是難過。
是以,他完全不願意看到二人發生間隙,於是周先生忍不住掃了眼沉默中的蘇墨。
正是眼前這個少女讓二人之間發生了一些改變,不論是聞人奕,亦或是染公子。
他自然很是了解虞染,染公子的骨子裡並不是一個對女人非常主動的男人,固然有一雙慧眼,非常識才,可惜偏偏他對女人冷冷淡淡的,若沒有聞人公子,蘇墨與染公子一開始這樣合作下去,自然永遠是合作關系。
但偏偏在聞人奕出現之後,他與她之間漸漸有了一絲曖昧。
聞人公子若是不動,染公子也絕對不動。
聞人公子倘若主動了,染公子也一定會主動。
至少周先生看得非常的仔細,眼前虞染的唇角微勾,眼中平靜,無緒無波。
染公子的眼中沒有絲毫對於蘇墨的愛慕之意,周先生知道,男人有時候會對女人示好,只是一種征服的姿態,無關情愛。
他不由想起當年染公子與聞人公子的興趣很是相近,看上的東西一致,所以很多東西都是備了雙份。
不久之前,兩位公子二十歲行弱冠之禮時,初次選劍,居然看中同一柄寶劍。
可惜名劍存世,僅有一柄,聞人奕善於用劍,又被昆侖山劍閣收為弟子,最終贏得了寶劍。
另一廂,虞染與寶劍失之交臂,便發誓此生再不用劍。
周先生不禁感慨萬千,幸好是劍,若是妻子的話,染公子萬一此生不娶,豈不是淒淒慘慘?
總而言之,染公子對蘇墨談不上真心愛慕,卻是因為聞人公子的緣故,方才與人家搶奪著女人啊!
想到這些周先生不禁扶額,輕歎一聲。
但是那女人桃花七煞,誰也招惹不起。
然而,作為當事者之一的蘇墨,卻對二人不聞不問,冷冰冰的打造著手中長針。
周先生試探著尋她談論了幾句,蘇墨只隨意客套的回答幾句,平淡中流露出清雅的冷傲。
然而,周先生卻在蘇墨耳畔低低念叨著聞人奕與虞染的事情,如滔滔江水,漸漸一發而不可收拾。
聽到二人談論著他們,雖是周先生一人自言自語,聞人奕已忍不住回眸望向蘇墨。
終於,虞染也隨著他的目光向蘇墨望去,嘴角帶有幾分邪氣,也帶著一絲傲然的笑意。
周先生恍若不查,只一心想要挽回虞染與聞人奕的關系,且如何讓這桃花滿身的女子知難而退,只見他在唇邊勾出燦爛的笑意,慢慢說道:「蘇小姐,染公子與聞人公子二人,都是世間罕有的優秀男兒,對不對?」
「嗯。」蘇墨只彎了彎嘴角,唇邊充滿了涼薄之意。
「他們兩個長相不同,性格不同,興趣總有一些莫名的相似之處,蘇小姐可曾發現?」
「不曾。」蘇墨指尖輕撫長針,眼中閃過淡淡的光芒。
「還有,他們兩個都喜歡吃最罕見的食物,騎最快的馬,住店也喜歡住在天字一號房,睡南北向的鋪子,品酒喜歡極品的女兒紅,當年就是一個昆侖山的仙桃也會兩人一起分食。」
「他們幼年時,二人的衣服都是在同一個店裡量身定做的,雖然顏色不同,布料一樣,大小一樣,材質一樣,而且底褲也是一樣,在他們十歲習武時,兩個人互相借用對方的衣物,有時甚至借用對方的底褲。」
此刻,蘇墨瞇著眸子,沒想到周先生居然如此八卦,而且會突然冒出這番話來。
雖然這些男人隱私的事情未免聽著尷尬,但聽著聽著,她的神情漸漸變得有些古怪,放慢了手中打造長針的速度,美眸微抬,望向虞染與聞人奕,朝陽朦朧,二人的影子仿佛交疊一處,似乎給兩個男子之間渲染出一些緋紅色的氣息。
終於,虞染覺著有些不妥,忍不住回眸,「周先生,何出此言?」
「哈哈,我還沒有來得及說,那些底褲都是新的,所以無事。」
周先生恍若口無遮攔,接著笑道:「他們以前一直青梅竹馬,兩人自幼還睡在一間屋子內,一張床榻上,當年他們小兒無知,不懂得娘子是何物?還說日後絕不需要娘子,只要兩人睡在一起便好了。」
聽聞此言,蘇墨抿了口茶,紅唇輕啟,目光卻是無比清雅。
半晌,她悠悠道:「周先生,今日聽到你說了這麼多,我方才知道原來這世上有些人怕是早已有了斷袖之癖,卻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的只是男人,所以才會裝出來喜歡同一個女人,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她慢慢抬眸看著眼前兩個男子,眉梢眼角一片妖嬈,目中充滿了同情,「雖然我不會歧視你們,但是你們真的值得同情。」
霎時,虞染與聞人奕的目光立刻看向蘇墨,面色無比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