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尋個小廝

麗日長風,坊市之內。

聽到夏家煉器師鄙夷的口吻,花公子慵懶的斜靠著牆壁神情若有所思。

半晌他眸子一轉,帶著淡淡笑意的眸子中光華流溢,幾乎有一種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魅惑感,也有一種令人不可捉摸的姿態,隨後他意態悠然地開口問道:「閣下就是夏家的煉器大師?」

「不錯,我就是夏家的煉器師。」那煉器師昂首挺胸的說著,「在夏家數一數二,名列首席。」

「久仰。」花公子目光魅惑的看著他,目光相對,一笑間眸中似有運籌帷幄。

「好說好說。」那首席煉器師在無意中被他目光掃的心中一動,暗忖幸好自己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眼前男子簡直是太勾魂太妖嬈了,若是女人見到此人只怕會陷入瘋魔,無限瘋狂。

但聞男子聲音悠然若琴,目光邪魅道:「聽聞閣下本事數一數二,我的法器你可能夠修好?」

「這個,在下也無能無力。」那首席煉器師慢慢搖了搖頭,既然是夏家說修不好的,那麼不論因為什麼原因,都恐怕難以修好,而且他完全不認得此人,心中覺著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既然不出名,大概也不是從什麼好地方來的,更何況夏家向來挑剔,看不上眼的客人絕對不會替對方煉制任何東西。

此人或許是被夏家故意排斥在外,故意說修補不好也是有可能的。

「哦?但聞其詳。」薄而清爽的陽光照耀著男子的頸部與下頷,優美的弧線中帶著如玉的質感。

「這個……」那首席煉器師沉吟了片刻。

不過,眾目睽睽之下,他鄙夷了那蘇家少年了一番,這時當然要說出一些道理來。

於是,那首席煉器師娓娓的道來:「因為每一個煉器師的誕生與成長都要付出極多,個人素質要求方面必須很高,天賦只占據其一,畢竟也只有雄厚勢力的大家族才能培養一二,不但要懂得各種靈陣圖,而且要善於操縱神識,同時煉器材料都是非常貴重的,一個不慎就會前功盡棄,完完全全毀掉一樣法器,所以在煉器材料方面,一般的門派根本無法承受,個人若是修行煉器難於登天,所以夏家在這方面是獨占鰲頭的。」

「哦!」那妖孽男子目光專注,微微仰首,似聽的非常認真。

大概受到他的影響,周圍眾人的目光也看向此煉器師,令得他心中有了一種說不出的虛榮感。

有誰說煉器師就一定得在幕後默默無聞的煉器,現在每個人望著他的目光是那般崇敬,這等感覺委實太好了。

他滔滔不絕道:「一名煉器師的誕生,需要耗入無法想象得到金錢與時間,是用無數煉器材料堆積出的,品階越高越是如此,失敗的經歷也是無法估量。」

「嗯,言之有理。」妖孽男子魅惑一笑,陡生百媚,仿佛有無數的光暈在他周圍飛揚。

「但是,要知道修補法器與煉制法器完全不同,不是隨便一個煉器師就可以修補法器的。」

「哦?為何?」男子瞇了瞇眸子,聲音動人。

那首席煉器師傲然的笑道:「因為在陣紋方面,每個家族都有一兩個不傳的陣紋,作為自己家族煉器的主要陣紋,正是因為主要陣紋不同,煉制的法器都有各自不同的效果,不同家族煉制的法器是完全不一樣的。」

男子墨玉般的眸裡浮漾著一些妖媚之色,換了一個舒服的姿態,依然懶懶的靠在牆上,接著問道:「那麼閣下的意思是,若是主要陣紋出現了問題,那麼不同家族的人是無法修補對方煉制的法器了?」

首席煉器師緩緩道:「也不全是這個原因,因為修補法器需要絕對強悍的實力,還需要才學廣博。」

說著,他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道:「不但要懂得各種陣紋圖,神識也要足夠強大。」

妖孽男子輕笑道:「不錯,這世上萬物都有規律,陣紋圖就是最神秘的規則,沒有強大的神識就無法操縱。」

首席煉器師覺著對方這是有求於自己,所以是在變相的誇獎自己,便傲然一笑道:「譬如閣下想要修理一套四品的法器……修補這樣高品階的法器,我們夏家肯定是做了一些研究,紙上談兵固然不妥,但是也要分析一番,不像某些個初出茅廬的土包子,直接上手修補,怕是弄壞了一樣法器也不知道。」

他意有所指,看了一眼蘇墨的方向,見對方手中拿著一樣器具,正擺弄著青雲宗的四品法器。

見狀,他嗤笑一聲,真是無知小兒。

到時候弄壞了整套法器,看他如何收場?

隨後,夏家首席煉器師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一些煉器方面的術語,口若懸河的賣弄著自己的才學,一個陣紋圖講出八種理論,分析的頭頭是道,最後給出花公子的結論就是絕對無法修補。

「可惜了!」妖孽男子勾了勾嘴唇,薄唇有種惑人潤澤的光艷。

「固然可惜,但不論如何,夏家煉器的實力無與倫比,絕不是那些隨隨便便的煉器師能媲美的。」

「是嗎?」男子輕笑一聲,忽然看向對面道:「那麼為何……這個蘇家少年能修好一樣你們修不好的呢?」

「什麼?這不可能。」首席煉器師立刻驚詫的回過眸子,又望向蘇墨的方向。

「好了,閣下的飛劍已經修補好了。」蘇墨已悠然的上前,目光帶著淡淡自信。

「什麼?怎這麼快?」青雲宗的使者大吃一驚。

他有些面紅耳赤,因為方才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夏家煉器師的口若懸河的表演給吸引住了。

周圍眾人自然也和他一樣,眼下方才回過神來,沒想到蘇家少年居然說修補好了法器,不由面面相覷,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道:「方才我根本就沒有注意他是怎麼做的,這套法器蘇家少年居然在這麼多人面前這麼快就修補好了?他究竟是怎麼修補的?沒有看出他弄了什麼大的動靜不是?」

夏家煉器師們無比詫異,畢竟,蘇墨實在太年輕,在他們眼中絕不是一個合格的煉器師。

不論在任何技術性的行當,只有年紀大的人方才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經驗的可貴絕非金錢與青春能比擬的。

當然,尋常煉器師都會在密室中安安靜靜的修補。

這少年居然沒有動用一系列的大型工具,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完成了,怎可能?

絕大多數煉器師都喜歡密閉無人的環境,可以讓他們集中精力,全神貫注的煉制法器,神識才不會出錯。

只有神識強大到一定的程度,方才可以不用避開眾人。

不過不排除另一種可能,就是在此地開鋪子的煉器師,與一般的鐵匠鋪子沒什麼區別,客人可以隨意進出,只因為條件不允許。

當然,他們方才懷疑不信的都是其次,重要的是,一個無論如何出色的煉器師,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修補完成一套法器。

除非那法器是他本人煉制的,熟悉裡面任何一個環節。

所以,貓膩,這裡面一定大有貓膩。

於是,眾人看向蘇墨的目光又帶著懷疑與不屑。

這時蘇墨已經把法器放在使者面前,從容不迫道:「好了,你可以一試。」

「啊,好,好。」那使者半晌回過神來,尷尬一笑,連忙把靈力注入法器中。

只見靈力一注入,二十四柄純金色飛劍立刻泛起刺眼光芒,整齊規律的懸浮在他的面前。

不錯,一把也沒有少,當日副宗主只能操縱八柄,這成套的法器少了十六把飛劍,當然失去了最大意義。

他心中無比歡喜,接下來只要他操縱其中任意一把飛劍,其他的二十三柄飛劍也會有一絲神奇的默契感出現,跟著那第一柄飛劍顫然飄動,仿佛隨時待命,二十四柄飛劍,不論如何變幻陣形,都可以始終保持著彼此的默契。

使者心中無限歡喜,一會兒二十四柄飛劍呈四象星宿陣法,一會兒呈森羅萬象陣法。

神秘莫測,變化無窮。

修好了,真的修好了!使者眼中喜色不禁一濃,他不斷地動用著靈力,二十四柄飛劍如走馬觀花一樣在他面前不斷飛旋,極有節奏的排列晃動,飄逸迤邐,浮雲若絲,又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防御陣法。

「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他忍不住大聲贊歎起來。

「不錯,果然已經修好了。」花公子笑意華艷,熠熠雙目閃耀著寶石般的光華。

聞人奕的目光一直望著蘇墨,眼神不由亮了亮。

只有他是從頭到尾看清楚對方是如何修理法器的,心中非常震撼。

而他慢慢走到蘇墨面前,伸出袖子,給她擦汗。

眾人見東陵衛總指揮使對這蘇家少年如此體貼,心中更是不敢輕視。

「了得,果然了得。」這時候商盟的掌櫃再一次走了出來,忍不住輕輕的拍著雙手,方才就在蘇墨與夏家鬧事的時候,他並沒有現身,畢竟事情與商盟無關,何況商人只重利益,懂得明哲保身,眼下他又見到有利的事情,立刻出來,口中嘖嘖稱奇:「蘇家小公子年紀輕輕就有這種實力,而且獨具匠心!我剛才仔細一瞧,二十四柄飛劍攻守自如,神秘莫測!小公子對於陣法一定極其有研究不是?」

「掌櫃的謬贊了,在下只是略知一二而已。」蘇墨淡淡笑著抬眸。

憶前世,她遇到阿纓後,看到他有不少陣紋玉簡,而她過目不忘,自然記得不少。

對方玉簡中的陣法磅礡復雜,變幻莫測,難以領悟。

眼下這套法器中的陣紋圖,對於她來說,實在簡單不過。

「沒想到,對方略知一二就可以修好這法器。」花公子悠然一笑,眼波流動勝過嫵媚月色,回眸輕聲道:「看來你們夏家煉器師果然是水平不佳,尤其喜歡在紙上談兵。」

此刻,那夏家首席煉器師臉色相當的精彩。

但他臉皮厚的程度也是不可估量,旋即臉色一沉道:「諸位,這不可能是他修好的,這一定是個騙局。」

其他煉器師齊聲附和道:「不錯,是騙局,那使者不過是個托兒。」

除了青雲宗的人,周圍眾人並不懂得這些,覺著這些煉器師說的很有道理,那少年畢竟是太年輕了。

青雲宗使者想要上前理論,卻被蘇墨用手勢攔阻。

只見她氣定神閒,目光從容,使者不由覺著這個少年實在是心性了得。

那首席煉器師接著昂首駁斥道:「你們看,那法器一定就是完好的法器,畢竟,方才老夫還沒有檢驗這法器是不是有問題,他們說修好了,不過是自說自話罷了。」

「區區一個外行,竟然敢在這裡弄虛作假,就算煉器也要裝出一些樣子不是。」

「隨意出手就修補好了法器,聞所未聞,實在是荒謬至極。」

「如此年輕,懂個什麼?有名師傳授?有經驗?有資歷?」

眾煉器師仗著自己有理,個個言語放肆逼人。

使者不由翻了個白銀,自古以來,都說這些煉器師是最難纏的人,果然不虛。

那首席煉器師已冷冷道:「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兒戲,越來越不知道廉恥二字。」

終於,蘇墨回眸一笑,媚笑深深,「好一個不知廉恥,這番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閣下,從一開始說不肯給蘇家煉制法器的難道不是閣下?眼前說沒有檢驗這法器的也是閣下,閣下真是橫也有理,豎也有理,真是咄咄逼人,能言善道,這天下的理都被爾等占盡了。」

「小兒,你真是狂妄自大。」那煉器師一臉怒意。

「諸位不要被這個蘇家小兒騙了,他根本就是故弄玄虛,老夫敢用夏家的人格擔保,」

這時,聞人奕的眸子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原來夏家還有人格?」

許是他出手對付沐伯父的手腕太狠,還有東陵衛的凶名在外,頗有震懾力。

聽說此人實力恐怖,殺人不見血,眾煉器師囂張的氣焰立刻消失了一半。

在旁人面前他們還可以囂張,但是在此人面前不可,人家是劍修,聽說還是昆侖山的。

天下名劍都出自昆侖,哪裡輪得到他們煉制,而且一個不好,說不定他們就被對方給狠狠抽了。

總之煉器師還是論理的,但劍修都是先論劍後論理。

但見聞人奕目光深邃幽晦,依然冷冰冰地道:「今日方知道夏家的煉器之術,原來是用嘴皮子說出來的,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煉器師則動手不動口,爾等不應叫做煉器師,而是應該叫做練嘴師。」

眾煉器師頓時不由一噎,個個說不出話語。

蘇墨沒想到聞人奕如此強勢,美眸中閃過瀲灩的笑意,她接著回眸看向商盟的掌櫃,淡淡問道:「老板,我聽說你商盟可以給人介紹煉器師,也可以品評煉器師,對不對?」

商盟掌櫃立刻畢恭畢敬道:「不錯,不過商盟也只能品評四品以下的煉器師,並給予煉器師的資格,畢竟,再高階的煉器師在江湖中已是鳳毛麟角,還有各大隱門中的煉器師亦不會出現在此地,我們品評也是無用的。」

蘇墨道:「既是順便,那麼今日就給我一個煉器師的資格如何?」

商盟掌櫃笑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公子必須當著眾人的面前,煉制一次才可。」

蘇墨眸光一轉看向花公子,慢慢道:「這位公子,方才你說過有一套法器需要修補?」

「不錯,蘇家公子可有辦法?」男子斜倚在牆上,語態散漫的問道。

「不若你在此地拿出來,看看這些夏家煉器師如何有本事應對?」

眾煉器師們立刻臉色陰沉,這小兒是在公開挑釁他們。

這是對他們夏家的煉器師下戰帖啊?

那夏家首席煉器師心中暗忖:眼前妖孽美男的法器也許沒有什麼了得,或許只是夏家不想修補。

當然,固然對方的法器很難修補,那麼他們夏家這一行來了五個實力非凡的煉器師,就是再不濟,他們五個人合力也可以出手修好。

「好,這位公子拿出來便是。」

「瞧一瞧究竟是我們可以修補,還是他可以修補?」

「不錯,還要讓這個小兒看看,什麼是真正的煉器師。」

坊市內,此地的動靜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人已是裡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還有閣樓上面的眾人翹首以盼,但見花公子嘴角一抹邪魅的笑意,拿出了手中長長的匣子,淡淡道:「既然你們口徑不一,為了證明你們不是在自吹自擂,在下這套法器,你們看看誰能修理好呢?」

男子慢慢打開了匣子,裡面展露出的並不是尋常的攻擊法器,而是一個美輪美奐的樂器。

眾人眼前不由一亮,六品法器,這個已經不是三六九等的問題了。

這樂器為鳳凰梵音,六品當中的精品。

有道是音攻類別的法寶難求,更何況這鳳凰梵音用的材料以罕有之物煉制而成,聲音變幻莫測,高低音域上通天,下入地,能破封印,能除幻境。

夏家一眾煉器師看到此物眼睛不由直了,此物是他們見過的最了得的法寶。

眾人不由互相揣測鳳凰梵音究竟是什麼材料。

這些材料他們根本就沒有見過。

如今,他們夏家的煉器師水平最高達到六品。

就是說他們可以煉制出六品的法器,卻是無法修補六品的法器。

但眼下這個六品的法器他們連見都沒見過,實在是覺著自己孤陋寡聞了。

這時候,夏家的首席煉器師終於明白這個男子並非是被夏家拒絕的,而是的確無法修補,能擁有這等品質法器的大人物,自然要成為夏家的座上賓,只可惜當日自己與其他幾個煉器師並不在此,所以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花公子,此法器恐怕夏家真的修不好。」商盟的老板走了過來。

「哦,你這麼看。」花公子抬眸淡淡看他一眼。

「不錯,閣下是我商盟第一號的供應商,所以世間罕有的器材都是從您那裡提供的,此物一看就是稀奇,您那裡的東西沒有一個不是極其罕見的精品。」

聽到商盟掌櫃的話語,夏家首席煉器師眸子一瞇,對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此人曾是七國內最神秘的的供應商,提供的貨品都是罕見之物。

而且此人的身份絕對了得,沒有人知道此人真正的來歷,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有怎樣的背景。

但是他卻可以去尋常人無法抵達的地方,喜歡自在灑脫,喜歡游歷天下。

據說他富甲天下,卻又視金錢如糞土,做事隨心所欲,卻又唯利是圖。

據說他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卻偏偏最討厭美麗的女人。

據說世間沒有他不會彈奏的樂器,但此人卻是以心為樂。

此人不論到了何處,都是世人禮敬的對象,皇親國戚亦然。

這人就是身份神秘的——花惜容。

此刻,就在夏家首席煉器師感到震撼的時候,蘇墨已慢慢上前查看。

她瞧了片刻,不緊不慢分析說道:「公子,這件樂器應該是以猛烈的火淬煉成,材料也是非常罕見稀有,可以讓樂曲聲音變成音域極廣,其中火焰淬煉的有三分剛猛,卻是很容易損害材料,可以看出是淬煉的時候過於暴烈,雖然威能大漲,卻容易讓陣法失效,只要把陣法還原,可以接著使用。」

花惜容的目光慢慢看向蘇墨,若有所思道:「你說的似乎有理,只是你可以把陣紋圖還原嗎?」

蘇墨從容道:「可以,若是閣下放心的話,我可以為閣下修理。」

花惜容定定瞧著蘇墨,思忖片刻道:「好,由你修理便是。」

然而這時,幾個夏家的煉器師立刻出來攔阻:「花公子,且慢,且慢。」

花惜容輕笑一聲,「諸位有何事?難道你們也可以修理?」

那首席煉器師臉色一紅道:「不是的,您可千萬不要被此人騙了,雖然人不可貌相,但是您可見過如此年青的六品煉器師?」

其他人道:「是啊,您的法器一看就價值連城,如此貴重,為何要讓一個小兒為你修理?太冒險了不是?」

「不錯!萬一他一個不小心,這整個法器都會被毀於一旦,豈不是損失太大了?」

「花公子,千萬要三思而後行,否則後悔莫及。」

「哦?你們倒是很替我擔憂不是?」花惜容俊美的臉上勾起一抹冷淡笑意,略帶譏諷的說道。

「這個……」幾人面色有些尷尬。

聞言,蘇墨淡淡一笑,「花公子,若是閣下覺著不放心,也可以不必找我修補。」

夏家首席煉器師先前還尷尬著,此刻倒是來了精神,「花公子,你看看連這個小兒自己都沒有自信,公子又何必要尋他?他只是要證明比我們這些老人強,而後裝模作樣的逞能,不顧後果,不像我們會對任何一個法器都要負責的。」

花惜容彎了彎嘴角,卻仿佛似乎不在意地道:「其實這樂器對於我來說不算最好,你們倒是大驚小怪了,此物只是目前要用到罷了,若是此物不能用的話與毀壞了此物沒什麼區別,不如就讓他去修理好了。」

既然花公子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夏家眾人也不好反駁。

「蘇家公子可否換一個安靜的地方煉制?」商盟掌櫃出言問道。

「不用,此地就可以。」蘇墨淡淡一笑。

此刻,夏家煉器師們心下不由鄙夷。

他們覺著煉器本是一門無與倫比的高貴技術,尤其是這種六品的精品法器,居然要在這種吵雜的環境下修補,那麼與擺鋪面的雜牌煉器師有什麼不同,就像同樣是做膳食的,在路邊擺攤的如何能比得上酒樓的大廚?這小兒居然如此輕賤煉器之術,於是眾人的臉色不由扭曲了幾下。

「居然在街頭開始煉器,與那些街頭煉器師有什麼區別?」有人忍不住說道。

「這些夏家的人,居然瞧不起我們呢。」幾個看熱鬧的街頭煉器師不由凝眉,「希望這少年能贏一場看看。」

只見蘇墨拿出了一顆靈石,指尖一彈,一團火焰從食指燃起。

霎時周圍人已明顯感到了溫度在驟然降低,而蘇墨手指已結上了白霜。

好厲害的寒火!眾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蘇墨身上,眼中閃耀著不可置信之色。

周圍煉器師的臉色奇差無比,眼前少年居然有如此厲害的火焰。他們看出這是一種異類的火種,對方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好,連這種冰寒的稀有火種都能有。

蘇墨凝起眉頭,神識與靈力慢慢探入法器的陣紋中,下一瞬,她的面前出現了復雜的陣紋圖。

她的神識很快分成無數,如同一張網慢慢的張開來。

靈力不斷的輸入後,與此同時她看到了陣紋圖中有一段發生了變化。

慢慢的,靈力湧過,那陣紋圖中損壞的地方正是靈力無法通過之地。

第一個檢查的步驟結束後,蘇墨集中精力,目測著損壞的陣紋圖,腦海出思索著如何修補,隨後她又不緊不慢的把靈力接著輸入其中,同時也把冰寒的火焰慢慢置於其上,很快就把這法器內的雜質驅除的乾淨。

驀然間,蘇墨的指尖忽然動了起來,她的指法玄奇而難以形容。

這時候,眾人只覺蘇墨的十指已經不像是尋常的手指,上下翻飛,十指交纏,仿佛十個完美修長的白色精靈,正在互相舞動著,纏綿惑人,嫵媚悠然,每個人的目光都已膠著在對方的指尖上,面容個個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

她的指尖就像一個美妙的舞蹈,又像完美的畫筆,勾畫著千變萬化的陣紋圖。

那修長的手指無比曼妙,帶著奇妙的節奏與韻律。

那寒冰的火焰恍若燃起了鳳凰梵音中的無數繁星,每一縷靈氣都仿佛成為蘇墨指尖的一部分……

眾人的心跳也仿佛跟著少年指尖的節奏而運動著,這時候方才感受到這位蘇家少年煉器技術的不凡!

指尖如手印結出絢舞流彩,那雙柔軟的手,那雙美麗的手,如蹁躚的蝴蝶,展翅的鳳凰,情不自禁吸引了每一個人的目光。

指法很快,極快,使得眾人眼花繚亂,目眩神迷。

連花惜容的目光也不禁微微深沉!

蘇墨輕輕的吸口氣,指尖上的火焰往上竄起,耳畔傳來辟啪的響聲。

她手中的火焰發出「嗤嗤」的聲音,那白色的火焰光芒暴漲,雖然是火,卻無比清寒的打在了鳳凰梵音的胚子上,冷與熱的交融,霎時一道道陣法的光紋清晰的出現,只見那陣紋圖從頭到尾的被她用指尖的靈力勾畫了出來,真是完美無瑕,靈力流暢的在法器中來回輕旋,沒有一絲阻礙。

但見鳳凰梵音的表面色澤漸漸發出瑩瑩光芒,周圍出現精美的五彩花紋。

光芒在這一瞬間忽閃忽閃。看起來極為華麗富貴。

「快看,少年居然已經修好了,真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竟然修補好了六品的法器?他居然成功了。」周圍人目中都是不可置信,個個心頭巨震。

「同樣都在人來人往的地方煉器,人家竟然會有如此了得的煉器術?」周圍懂行的煉器師們,個個不敢置信地看向蘇墨。

「藝術,這是藝術啊!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有人已經驚得眼珠子快要落下。

「嘖嘖,煉器是其一,這種手法,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贊美了。」

「以後我們這些街頭煉器師,也不是一無是處了。」眾人看向蘇墨的目光,就像看著偶像。

「有蘇家少爺做典范,誰說街頭就不能代表藝術。」眾人覺著自己的身價也高了許多。

這時候夏家的煉器師已經收起了輕視的表情,既然大家都是煉器師,他們當然知道孰優孰劣,敗了就是敗了,他們的傲氣也被徹底折服,當對方的實力高出他們數倍的時候,他們還有什麼可以說的,只好默默地准備離開。

「夏家的伯伯們,等等我,求你們把我也帶走。」夏玉兒在旁邊苦苦哀求的叫著。

「罷了,這裡有兩顆二品晶石,算是大小姐的贖金。」首席煉器師放下了晶石。

「很好,帶走她就是了,留在我這裡也是浪費時間。」蘇墨雙眸瞇起,笑意沒達眼底。

夏玉兒氣惱的抿了抿嘴唇,面色陰沉的甩了甩袖子。蘇墨看著她,笑得意味深長,夏玉兒心頭隱隱一跳,覺著對方似乎並沒有就此放過自己的意思。殊不知對方不久後做了一件事情,徹底毀去她夏家嫡系大小姐的地位,讓她與夏澤永遠無法在夏家翻身,此刻,她忽然看見一旁聞人奕的冰狐正盯著自己的胸部,立刻像受驚的兔子般,跳的老遠。

「哎呀,可惜我忘記一件事情。」忽然,蘇墨美眸蕩漾的說道。

「何事?」聞人奕負手而立,輕聲問道。

「我忘記與這些煉器師打賭,若是他們輸了,不如多留下幾顆靈石。」

「沒想到你是個財迷。」聞人奕看著她,不由勾了勾嘴唇說道。

這時,商盟的掌櫃連忙上前道:「蘇家公子,這次你煉器水平可是相當了得,我雖然只能給你四品煉器師的牌子,但是閣下肯定實力不止於此,這是我商盟煉器師資格的牌子,公子以後就是商盟認定的煉器師,以後能與公子合作真是榮幸之至!」

蘇墨接過牌子,輕笑一聲,「很好,希望以後有機會多多合作。」

「好,好,以後有了這個牌子就是正式的煉器師,會有很多方便之處。」掌櫃連連點頭,他終究是生意人,懂得與一位煉器師合作的意義,當然要討好一位前途無量的煉器師。

「對了,花公子,我修補法器的酬勞是法器價值的十分之一。」蘇墨回頭看向花惜容,美眸中神光熠熠,唇角逸出一個惑人優雅的微笑,接著道:「這次我已經有些累了,公子把銀票給我就是,我要回去了。」

花惜容輕笑一下,慢慢摸出一張十萬兩的金票,驚得眾人目瞪口呆。

十萬兩黃金,動一動手而已,高階煉器師,還真是一本萬利的行當。

看著蘇墨與聞人奕離去的身影,花惜容懶洋洋的坐在一旁的茶鋪內,點了一壺茶,低低道:「有意思。」

商盟掌櫃來到他對面,彬彬有禮道:「不知道這次花公子特意從家族出來,想要在外面做些什麼事情?」

花惜容意興索然,神色淡淡道:「閣下不知,在我家族裡面到處都是侍女,放眼望去,一片一片,花團錦簇,雖不是皇宮,卻媲美三宮六院,很是心煩,我出來則想找個不錯的小廝。」

商盟掌櫃諂媚一笑,「我想花公子看上的小廝,那肯定也必須是不凡的。」

花惜容點了點頭,「不錯,我覺著剛才那個蘇家少年就很不錯。」

商盟掌櫃不由笑道:「難為閣下居然要在外面找一個小廝,聽說您那裡是佛國度,年輕男人都出家去了。」

花惜容卻慵懶的一只手支著面頰,側趴在桌上,冷冰冰道:「你錯了,我那裡不是佛國度,而是魔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