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從海岸走來,一路上她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只在腦海中回憶著那段舞蹈的姿態與精髓,眼前漸漸的浮現出一幅幅連動的畫面,越想越覺著那舞蹈是那般的復雜與完美。
畢竟此是無上秘術,極為繁復。
在這些日子裡,她與虞染學習了無雙城舞蹈之後,常常與他一同在海邊共舞,學著以身體結印,每一張符篆都是變化莫測,而她在舞姿方面已有了很大的進步。
此刻,她試著輕靈的邁動著舞步,舞姿絢爛的讓人眼花繚亂。
緊接著感覺體內仿佛有一道道的青幽電流流動在內,體驗到經脈微妙的洗滌,蘇墨立刻神情一凜,萬萬沒想到她練習多日後的效果,現在已經有了明顯的體現。
「滋滋滋滋——」
蘇墨感覺諸多電流在體力的筋脈中走動,卻並沒有在她的筋脈內肆虐,仿佛要從她體內順著筋脈四處尋找著出路,渲洩而出。
她的舞蹈在完成一半之後,感受到電流在體內馴服而乖巧,同時她抬眸看到天空中雲層密布,滾滾而來,聚集到她的頭頂,而她似乎感覺到天空的雲層伴隨著她的舞蹈發生了共鳴,仿佛隨時會有一道雷電直下雲霄。
這是一股非常玄妙的美妙感,讓蘇墨感覺渾身上下都異常暢快。
蘇墨迷人的眸子泛起了瀲灩的光澤,唇邊頓時流露出魅惑的笑意,心中愉悅無比,已情不自禁的在路上翩然舞動起來,舞姿魅惑,千變萬化,隱藏著無以倫比的攻伐之勢。
長袖飛舞,頭頂電光飛揚,對世人來說恐懼要人命的雷電,在蘇墨感受而言,沒有絲毫的懼怕,反而有一種非常親切的感覺,同時一股暖意從心底泛起。
與此同時,隱隱之中已感覺到自己仿佛受著某種神秘力量吸引,已可以引出跟多的雷電之力,只可惜無法達到虞染那般強悍的實力境界。
方才嘗試了雷之舞,似乎抽走了一些靈力,她身子居然有些柔軟無力。
畢竟,虞染是家族中天生的實力,無雙城的城主操控雷電是天下第一,而她卻是後天形成,自然無法與虞染的實力相媲美。
不過蘇墨並不貪心,她發自內心的感激著虞染,而這全天下能操縱雷電之力的人屈指可數。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她,日後絕不會實力太差。
不知不覺中,蘇墨已放鬆了心情,正站在府邸幾十丈遠的地方。
蘇墨神識聽著周圍的動靜,確定了此刻周圍的人應該已少了一些。
方才虞染離開的太急,已完全顧不得像平日那樣替她清理身子,也顧不得為她重新著妝,更顧不得回府衙交代些什麼。
如今,只有她一個人剛從外面回來,大概有一些不修邊幅。
於是,她伸出修長如玉的指尖,連忙輕輕的整了整衣衫,理了理柔軟的鬢發。
因她身上穿著虞染縫制的衣衫,在海岸的露天處不便於更換,而且蘇墨並不知道自己身上何處會有吻痕,所以她並沒有打算走正門或是側門,慢慢從天書當中拿出了一件外衫,隨後輕輕的披在身上,接著步伐無比優美的向後門方向的林中走去。
林子入口處有兩個鐵甲衛守在此地,道路上有人來回巡邏。
當二人的目光看到了蘇墨後,連忙站直了身子,身子就如筆直的槍。
二人自然知道眼前這個絕世妖媚的女人就是東陵衛頭目聞人奕的妻子,正是他們頂頭上司的女人。
平日看到她與虞染進出也並未懷疑,畢竟,聞人奕與虞染本是表兄弟,而她更曾是金虞堂的妖姬,是以,每次看到她時,目光裡都帶著無比尊敬的神色。
他們知道齊國幾乎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她如此了得,居然剛剛來到齊國就開設了蘇家的商業機構,甚至把齊國巡撫夫婦給拉下了馬,令二人成為了茶余飯後的笑談。
如今蘇家的鋪子完全可以與夏家的勢力抗衡,所有的貨物更優於夏家,給眾人提供了無數的武器與防具,讓他們的戰力更勝過於其他地域的實力。
待到聞人公子離開的時日,妖姬又能獨攬大權,統領大局,所有事情都處理的有條不紊,井然有序,殺伐果斷絲毫不遜色於五殿下,總之這個女人讓他們非常敬佩。
世上鮮有女人比之男人都要冷靜,手腕更是層出不窮,而妖姬卻是這種女人。
當然也只有這樣有手腕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聞人奕殿下。
但見蘇墨目不斜視的步入林子後,在青色石子道路上翩然行走。
她本以為此地並沒有什麼人,然而卻黑暗深處,看到了一點紅光。
仔細一看,便看到一個容貌惑人的妖嬈男子披著紅色的披風,左手中拿著一支紅色燈籠,右手握著一冊書籍,正身形惑人的站在林中,目光淡淡的望著不遠處,每一次眼波流動都是那般的漣漪萬千,優魅惑人。
周圍枝葉繁茂,落葉重重,男子修長的身姿站在其中。
眼下還真是個夜簾幕,夏風淡,夜迷離,夜梟泣,人妖嬈,百媚生。
蘇墨勾起了嘴唇,帶著意味淺淺的笑。
幸而她知道他是誰,也幸而此地只是府衙後面的林子。
否則她定會把男子當作夜裡橫空出世的絕色妖孽。
然而,這樣妖媚的男子前面卻站著另外兩個人。
兩個渾身肌肉,孔武有力的男人,一看便是實力強悍的修士,但二人的表情卻是各自不同。
一人看上去非常年輕,卻是目光冰冷,仰仗著自己是凝脈頂峰的實力,目光不屑的看著花惜容,覺著眼前這種紅衣半敞,華而不實的美男人沒什麼了不得。
另一個禿頂男人卻是目光一怔,接著戰戰兢兢,看著花惜容的目光仿佛看到了鬼。
年輕男子並未留意到旁邊禿頂男人的模樣,冷傲道:「這位兄台,我們二人可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修士,我也是齊國貴族的子弟,就算這次獵取來的東西不合多寶閣的眼界,但是為何要把我們抓來?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哦?你居然讓我給你一個交代?」花惜容慵慵懶懶的靠在樹上,面龐被燈籠映照的微紅,目光淡淡的一瞥,輕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一個很有趣的笑話,慢條斯理的道:「你居然不知道多寶閣的後台是何人?居然讓我給你一個交代?」
「哼,是你不知道我的後台而已。」男子傲然而立。
「先不說後台如何?多寶閣從來不是強買強賣的,閣下以為那裡是當鋪不成?一言不合,居然打傷了我的伙計。」花惜容曼然說道。
年輕男子冷冷一笑,「只是一個伙計而已,就如一條狗,打了就打了,如何?」
旁邊的禿頂男人卻拽了拽他的衣角,年輕男子依然昂著下巴,一副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模樣,他畢竟是齊國有名的貴族公子,出類拔萃,門派中又有實力,誰看到他不給一些臉面,方才不過是看到多寶閣的伙計對他態度不佳,方才出手打人,怎知道就被人擒到了此地。
忽然花惜容唇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意,收起了賬冊,接著輕輕伸出修長的手,指尖一彈,在奇怪的樂器上彈出一個音兒,眼前那年輕男人的身子就突然飛了起來,飛起了三丈高,接著狠狠地摔落在了地上,將地面砸下一個人形的深坑,看上去雖無傷痕,但是落下後已是一動不動。
半晌,他方才掙扎著昂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
暗忖自己好歹是凝脈期,居然被一根手指就打飛了出去。
「你居然打我?」男子瞪著眼睛,覺著對方是不是瘋了。
「區區一個貴族修士而已,就如一條狗,打了就打了,如何?」花惜容眉目清淺,目光妖媚,笑容妖嬈綻放。
聽到幾乎與自己所說相同的話語,那年輕男子頓時氣得連連吐血,想要說出些狠話都說不出口,也幸好如此,他方才留下來一條性命。
另一個禿頂男子目睹了一切之後,方才回過神來,立刻痛哭流涕地道:「花爺,是小的有眼無珠,我們真不知道多寶閣是您開的,否則就是給我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那種事情啊!」
年輕男子這時才注意到禿頂男子的表情,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為何平日高傲的師兄居然會對這個妖嬈美男子擺出如此搖尾乞憐的模樣?他們這些修士平日都是一身傲骨,為何墮落如此?
花惜容冷艷一笑,紅色披風在夜風中柔曼舒展,邪魅笑道:「你倒是個聰明的,不用和他一樣的下場。」
那人立刻鬆了口氣,接著指天發誓道:「花爺,我們真的再也不敢了。您鋪子裡的伙計我們以後就把他當成大爺,您還是饒了我們二人吧!您就當我們是個屁,隨便就給放了,」
花惜容目光看向二人,迷人的嘴唇勾起,輕笑了一聲,「據說你們來到我的多寶閣裡以次充好,訛詐錢財,一言不合就動手毆打伙計,你們以為跪下來道歉就可以饒了你們?」
那人點頭哈腰,「爺要怎麼樣才能饒了我們?」
花惜容昂起頭,認真的想了想道:「把你們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留下來,而且既然是你們打傷了我的伙計,以後你們二人就給我當伙計,白白給我多寶閣做事三年,不許找人替代,本公子才會考慮饒了你們。」
那人立刻點頭如搗蒜,「是,是,我們一定照辦。」
地上的那人瞠目結舌,一臉的不可置信。
花惜容眼波柔媚,姿態慵懶,眼角淚痣在月色下顯得此人艷麗無比,「以後多寶閣的生意越來越忙,你們二人機靈點,好好做事。」
那人連忙應聲,「那是自然的,那是自然的。」
花惜容接著低聲輕笑一聲,語氣勾魂道:「滾吧,爺今日心情好,就先放過你們,明日你們就去我鋪子裡報道,醫藥費自己出。」
「是,是,多謝花爺饒命。」那人連忙背起了地上的青年,踉踉蹌蹌向林子外面走去,二人路過蘇墨身旁時,甚至連頭也不敢抬起。
這時年輕男人又吐了口血,問道:「師兄,你為何要答應他?我們背後不是有大門派撐腰麼?根本就不用懼怕任何人的!難道真的要當伙計?」
禿頂男子抽了口冷氣,「你可是惹到煞神了,自己還不知道?」
年輕男子又驚又奇,接著吐了口血道:「煞神有什麼了得?師兄為何會如此怕他?」
禿頂男子不禁苦笑道:「豈只是我怕他,這世上沒有幾個人不怕他的!只要是遇到此人,此人可以是你的福星,也可以是你的災星,總之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若是明天重傷不起,也要老老實實的給他去看店,畢竟世間人不論皇親國戚,不論隱門眾人,他們目前沒有不懼怕此人的,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花公子啊!」
「花惜容?連隱門都懼怕?此人簡直……」年輕人喃喃地道。
「你還年輕,花惜容?誰若得罪了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豈非方才命大?」
「是啊!能活著你就是慶幸。」
二人絮絮叨叨的說著,雖然知道對方應該聽到,但是卻又是說了一些恭維的話語。
花惜容的神識聽到了二人的話語,不由得冷艷一笑,笑容如曼陀羅花般神秘綻放,卻是低低道:「錯了,這世上得罪我的不過是死,得罪師纓的人卻是生不如死,我有什麼可怕的?」
蘇墨正好用神識聽到他的低言,不由一怔,接著沉思。
「女人,看了一場好戲不成?你怎還不出來?」花惜容忽然出聲,惑人的目光接著看向了蘇墨的方向。
蘇墨輕輕掃了對方一眼,剛剛走了幾步,怎知衣衫卻不慎被長長的樹枝掛落在地。
霎時,露出了裡面那色澤艷麗,頗顯身材的紅色衣裙。
花惜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蘇墨的身上。淡粉色與火紅色交織出的衣裙緊緊的貼在身上,被她舞蹈時的汗水濕透,頸部白皙的肌膚泛著瑩澤的紅潤,透過那層薄薄的水紅色料子,甚至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裡面修長雙腿的風光,然而蘇墨卻並沒有察覺。
但見花惜容目光有些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唇邊依然似笑非笑。
他挑了挑眉,「夜深人靜,你穿著這身莫非是要勾引我不成?」
蘇墨冷冷掃了他一眼,反唇相譏,「閣下穿著那身紅色衣服,莫非也是要勾引我不成?」
花惜容卻輕嗤一聲,「你我二人都是長相妖孽,你妖媚,我妖嬈,不過我卻偏偏很不喜歡你這同一類型的女人。」
蘇墨亦抬眸淺笑,「彼此彼此,而且我也很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男人,比女人還長得妖媚不說,而且那裡還不行。」
花惜容立刻目光瀲灩的一笑,「對於你這種欲求不滿的無恥女人來說,我就是再行也是不行的,哪怕試過一次,也覺著不滿足對不對?」
蘇墨也是妖嬈一笑,「比起你這種那裡不行的男人來說,內心就像宮裡的太監,越是不行就越是心理變態,所以閣下才是欲求不滿,甚至你全家都欲求不滿。」
花惜容卻是詭異一笑,「嘖嘖,你在這一方面說有點道理,我全家的的確確都是欲求不滿。」
蘇墨嘴唇微張,接著嗤笑,「閣下腦子有病,而且病的不輕。」
花惜容依然懶洋洋的靠在樹上,目光一瞥蘇墨,且笑得妖嬈萬分,渾身上下帶著奇異的魅力道:「這世上本來就沒什麼腦子正常的人,只是腦子病的重還是病的輕而已,知道自己腦子有病並不是錯,錯就怕有些女人還不知道連自己的腦子也有病不是?」
他打量了蘇墨一眼,接著道:「就像烏鴉若是不照鏡子總以為別人都比自己黑的,所以女人……不如我下次送你一面鏡子如何?」
蘇墨唇邊冷笑,「送鏡子?我不需要鏡子,金虞堂內有很多鏡子,但是我不喜歡照鏡子,我只知道男人照鏡子多了,也會變的和女人一樣。」
花惜容卻妖嬈一笑道:「我只知道女人若不喜歡照鏡子,腦子卻會變得和豬一樣。」
「哦?為何?」蘇墨輕輕的挑眉。
「因為這種女人肯定是非常自信的,眼睛裡通常都看不到旁人,總以為自己是世上最漂亮的,以為是男人都會喜歡自己,所以常常會被男人騙到,自然就會蠢的像豬一樣。」花惜容水盈盈的眼波如同波紋一蕩,邪魅的表情攝人心魂,「所以……」
「所以什麼?」蘇墨也冷冷一笑。
「所以女人不要太過分自信,男人的話怎麼說都是對的,女人的話怎麼都是不對的,聖人說過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聖人從來都不是女人,女人你可記住了?」
「不過閣下卻是一個小人不是?」蘇墨不屑的看著他。
「在下的確是小人,不過比起偽君子要可愛多了!」
蘇墨立刻難得的豎起了黛眉,輕輕用指尖掠過髮絲,發現眼前這個男人果然是一個心思與尋常人不一樣的。若是這種人與聖人談論道德觀,只怕連聖人也會被他氣得半死。
不過好在她並不是聖人,她只是一個女人。
既然對方是個小人,所以女人與小人之間總是喜好斗來斗去,爭論不休的,甚至有些無厘頭。
蘇墨道:「閣下穿的如此風騷,真是比女人還美麗,男人喜歡穿紅色莫非是與不行有關?」
花惜容道:「在下看到你這身妝容,在下根本就自愧不如,卻是瞧不慣而已,真是不知廉恥。」
「這麼閣下卻在此地,不去睡覺,難道是在幽會女鬼?」
「女鬼沒有看到,不過卻是看到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婦人。」
若是先前兩個人折回的話,看到二人斗嘴的一幕,一定會被嚇得不輕。
花惜容向來不喜歡女人,所以從來不會與女人多說半句。
這世上居然還有女人能與花惜容如此肆意的斗嘴,實屬罕見。
這可以說真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二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另一廂,師纓已施施然的走了過來,但見他雪白的衣衫曳地,風姿優雅而溫柔,走到半路卻彎腰將剛剛蘇墨落下的衣衫撿起來,接著走上前去慢慢給她披上了衣物,「妖姬姑娘這麼晚才回來?」師纓淺淺微笑。
蘇墨連忙回眸,方才她與花惜容斗嘴半晌,卻是沒有留意師纓的舉動。
她連忙道:「纓先生抱歉,這些日子是我太忙了。」
花惜容嗤笑一聲,「果然是很忙,一回來先忙著與本公子斗嘴,女人啊果然是無恥的,在外面不知還做了什麼無恥的事情?反正她就像喜歡和男人在一起不是?」
但見蘇墨那美玉般的白皙肌膚在月色照耀下猶如梅花上的初雪,她美眸無暇,面容緋紅,雙手拉攏了一下外衫,指尖瑩澤剔透。只是如今這白雪般的容顏閃爍著兩抹動人的紅霞,證明她方才太忙只是說謊而已。
尤其是她這幾日與虞染做的事情,雖然可以算是正事,不過卻又是正經中帶著一些不正經。
她很快就掩飾住了不安的窘態,抿唇一笑,「纓先生,這麼晚了您還不休息?」
「不晚,今晚的夜色極好!」師纓輕柔一笑。
「是啊!夜色很好。」蘇墨連忙在尷尬中一同轉移話題。
「對了,虞染呢?」師纓目光中笑意盈盈,故意淡淡的問道。
「虞染他方才急匆匆的離開了,家中好像是有了變故,所以現在已不在此地。」蘇墨的眸子裡如星光璀璨。
花惜容邪魅掃了二人一眼,見他們一起好生規矩的模樣,比起先前斗嘴時似乎並無太大的興趣,立刻轉身翻了翻手中的賬冊。
「哦?這麼說可惜了。」師纓優雅的一笑,卻換來花惜容鄙夷的目光。
「纓先生,為何要說可惜了?」蘇墨輕輕挑了挑狹長的眸子,美眸如同星火閃耀。
「我准備了一些宵夜,本來想要幾個人一起用膳的。」師纓面不改色的說道。
「師纓,這麼晚了,不是已經過了宵夜的時間?」花惜容慵懶的插言。
「是啊!二位先前不是已經用過了宵夜?」蘇墨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記得先前自己還特意安排過人來為他們准備了一些精美宵夜。
師纓垂眼一笑,目光溫柔,輕描淡寫的道:「其實先前我出去了一趟,那些宵夜都被花惜容給獨享了。」
花惜容「吭」的一聲險些被嗆到,他沒想到師纓居然為了自己的利益,且不按常規出牌,甚至立刻當面插了朋友兩刀。先前的宵夜分明就是被師纓隨手倒掉的,他居然還在此地造謠污蔑誹謗自己。
於是,他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師纓輕輕的推了一把。
「花公子,你這些日子非常辛苦,情有可原,可以體諒。更何況成人之美乃是君子的品質,我覺著閣下一直都是一個不錯的人,日後有何需求都可以告訴在下,在下必然會竭盡全力,而且我這次也一並邀請你過來品嘗,你覺著意下如何?」
聽聞此人居然獨享了宵夜,蘇墨立刻冷淡的抬眸看了一眼花惜容。
上上下下打量對方一番,只覺著「豬」這個字非常適合用在此人身上。
花惜容當然明白對方的目光意有所指,正是方才自己鄙夷過她的。
但見師纓站在蘇墨身後,目光帶著一絲威脅的意味,花惜容已不由看得眉頭一凝,這師纓果然是未雨綢繆,步步算計,大事小事,算無遺漏。
方才自己對妖姬冷嘲熱諷,他一定是聽到了,眼下他就利用自己討妖姬的歡心。
師纓接著道:「在下想到妖姬姑娘這麼晚才回來一定也沒有用膳,所以方才冒昧的過來邀請你。」
「原來如此。」蘇墨還是斜睨了花惜容一眼。
「花公子一起來麼?」師纓笑瞇瞇的問道。
花惜容心中更加鬱悶,臉上神情變幻,如果自己答應一同過去,那豈不是承認自己胃大如牛。
若是自己不去,也是承認方才吃多了不是?依然還是一頭彘兒。
同時蘇墨看著他的表情也是似嘲似諷,令他十分的不快。
「去啊!為何不去?」
花惜容這時卻忽然輕笑了一聲,反正不雅名聲他已經背了,又在乎其他什麼?若非現在與他有互相利用的關系,他一定會揭穿對方的老底,讓世人看看此人不為人知的真面目。
「既然如此,妖姬姑娘一起去吧!我們邊吃邊商議明日的事情如何?」師纓笑得唇邊風雅無比,如沐春風,春風得意。
蘇墨妖嬈一笑,不再拒絕,柔聲道:「現在虞染與聞人奕都不在此地,我也只有靠纓先生的幫助了,你在此地,我很放心,所以這次的宵夜一定要賞臉的。」
師纓點了點頭,「放心,此地交給我,我會竭盡全力。」
蘇墨抬起惑人的眸子,低低道:「纓先生多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花惜容輕歎一聲,雙手卻忍不住的將長袖輕輕絞緊,他可從來沒有發現師纓是個好人。
大概兩人是同一種人,而且他的直覺敏銳,所以能最快感覺出對方骨子裡面的黑。更何況與師纓合作後,對方很多時候都不避諱自己,他方才慢慢發現這個男人外面非常謫仙,骨子裡卻是黑的一塌糊塗,此人簡直就是黑的不能再黑!
此刻,師纓慢慢的抬起頭來,深沉絕艷的目光一直是蘇墨非常熟悉的,而對方溫柔漆黑如寶石般的瞳孔,正一瞬不瞬定定的望著她。
蘇墨很是了解他的這幅表情,前世每次當她說他是好人的時候,他就會用這種眼神深深看著她。
看著他一如既往的溫柔目光,繾倦笑容,蘇墨更感覺到心情有些恍惚,這些年來對他思念雖然已經深深掩藏於心底,卻在對方溫和柔情的目光之下情不自禁的再次湧出。
這種眼神曾看的她心跳慢了半拍,更讓她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師纓。
前世,他本是她的支柱,是她生命的支柱。
前世,只因為他的存在而支撐著她,哪怕她是去了天空城,淪為了其他男人的禁臠,她依然在苦苦的撐著著,只為了尋到他,她才能承受住那樣的羞辱與折磨。
可如今,她的人生已經有了聞人奕與虞染,雖然丹田內還有其他的五個契約沒有點燃,但是她不敢奢望太多,也從來不曾花心,那是對其他男子的不尊重。
眼下,她和師纓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坦坦蕩蕩的在一起,更無法溫情的在一起,她更無法做到如前世般對他毫無保留的眷戀。
想起前世,她和他的那段如親人又如戀人般的溫情時光,看到他這一世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依然是那麼的完美,然而卻是事過境遷,物是人非,所以她只要能夠遠遠的看著他,也就非常高興了。
至於他是不是第三個?蘇墨已不敢去想。
她不敢奢望,只有順其自然。
此刻,她嫵媚一笑,目光流轉,接著道:「總而言之,能認識纓先生真的很好。」
看著對方變得淡然的目光,師纓微微垂了垂眸子,慢慢斂去心裡湧出的浪潮,他故作輕鬆的溫柔一笑:「對了,我今日可是特地為你准備了最愛吃的宵夜。」
蘇墨一怔,「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宵夜?」
師纓慢慢道:「大概我做的都是你喜歡的,對不對?」
蘇墨頷首道:「是的,我很喜歡。」
師纓輕笑,接著溫柔地道:「還有,我知道你最喜歡吃辣的對不對?」
蘇墨微微一怔,腦海當中再次浮現出前世記憶。
她前世一直都喜歡辣味的膳食,而他卻是不喜。
師纓為了讓她心情愉悅,刻意每餐飯都做上一道微辣的菜餚。
自從某一日,他陪她品嘗辣味的菜色後,不慎把辣汁弄入了眼中,看到他眼眸微紅的模樣,蘇墨第一次主動替他吹了吹眼睛,而他卻一個不慎向前靠去,卻是吻住她的唇。
那是二人前世唯一一次最親密的接觸。
然而,重生後,她所有的飲食都是清淡的,從不去吃辣味厚重的菜色與膳食,因為這都是師纓的習慣,她不知不覺已經習慣了他的一切。
這時三人不知不覺已來到了府邸的後院內,亭子中擺放著小小的案幾,師纓接著替蘇墨拉開椅子,安排她坐了下來,這才慢條斯理的打開熱氣騰騰的食盒。
花惜容目光一掃,立刻沒有了胃口,甚至還帶有一些鄙夷的面色。
師纓准備的菜依然非常簡單,只有四菜一湯,菜色鮮而明亮,都是清粥小菜,原汁原味,極具情調,同時,周圍漸漸彌漫出一股淡淡溫馨的氣息,那是居家的氣息!
眼前都是蘇墨以前常常與他吃的菜色,她眼中帶著一些懷念之意,尤其看到其中有一道菜中辣椒紅潤,她的心中更是一顫。
當蘇墨看著桌上的四菜一湯,睫毛顫了顫,慢慢的垂下眼。
四菜一湯,前世,在兩個人生活的時候,非常合適!
蘇墨坐在師纓的對面,拿起面前精致的勺子,細細品嘗著他的手藝。
「怎麼樣?味道如何?」師纓笑著沉穩優雅。
蘇墨抬頭,微微一笑:「極好。」
師纓慢慢持起筷子,替她夾菜,「嘗嘗這個。」
蘇墨品嘗了辣菜後,喉嚨中有些乾澀火辣,連忙咳嗽了幾聲,師纓沒想到她居然也怕吃辣味,連忙把身側備好的一杯水端給了她,蘇墨看了後不由輕輕一笑,知道這一杯水本來是師纓給自己准備的,因為這個男人最怕的就是辣。
然而,看到他的嘴唇,她不禁又想起了那個曾經意外的初吻。
蘇墨抬眸,師纓也抬眸,二人不禁深深對視著,沉默了片刻。
花惜容倒茶的動作頓了頓,接著目光一轉看了過來,琥珀色的眼眸幽光輕閃,只深深的看了一眼,便覺出師纓此刻的心情有所起伏,有所異變。沒想到眼前這個完美的男人居然對妖姬有了一絲特別情愫,而且那個妖姬似乎對師纓也有些不一樣的情緒。
思及此,他立刻聳了聳肩,笑容涼薄淡定。
眼神裡漸漸浮起譏諷的笑意,心中非常的不以為然。
不過他覺著有些奇怪的是,師纓此人如此優秀不凡,長相絕色,風度翩翩,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不可?為何唯獨會對一個有夫之婦大獻殷勤?
師纓這般嗜好真的是讓他完全不敢恭維,思來想去,他覺著對方實在是有些重口了。
倘若此地無人,他一定會給師纓三個字「不要臉」。
甚至還要給他一個令人不齒的鄙夷目光。
然而殊不知師纓眼下最在意的,便是當日聞人奕所說的「第三個」究竟是什麼意思?
當然,在師纓心中最為矛盾的也是第三個?
師纓接著垂著眸子,心中暗忖:莫非聞人奕與虞染的事情,這一切都與純陰之身有關?
不過既然聞人奕與虞染都離開了此地,那麼他自己可以高枕無憂的弄清楚所有的原因。同時試著尋找到前世的記憶。
蘇墨這時亦覺著自己有些失神,連忙垂下眸子,淡淡問道:「對了,纓先生,現在此地就留下我們三個人了,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師纓的眼神裡漸漸已浮起了笑意,慢慢道:「你說的不錯,如今五號島已接踵來了很多修士到達此地,所以獵殺異獸比起尋常的將士要更為迅速一些,所以此地目前來說還是非常安全,只要在修築城池上按部就班就可以了,到時候不論是東陵衛,多寶閣,還是蘇家鋪子,大家都要一起努力合作才可以。」
「您說的對,這些都要感謝纓先生與花公子。」蘇墨目光如水流動,神色巧笑嫣然。
「哦?」花惜容挑起邪魅的眸子,但笑不語。
「其實聞人奕與虞染的事情交給花公子一人就可以了,譬如監管修築城池的事情。」師纓接著微笑說道。
「你居然讓我監管?」花惜容頓時有些不樂意了。
「你出的銀子,當然要你監管。」師纓目光含笑。
「好吧,爺銀子多,多雇傭一些人來,也就可以了。」花惜容漫不經心的說著。
師纓笑意浮起在唇邊,目光清澈有如幽泉,接著道:「還有在下前幾日在海岸前巡查的時候,發現自從妖界的入口被人發現之後,有更多的修士都靠近了入口,似乎還有各大門派的修士們已經准備進入妖界內探索一番,我也打算進入其中探查,說不定會發現一些特別的秘密。」
「師纓,你膽子很大,那種地方不是隨隨便便能去的,爺進去也很小心。」花惜容眼眸下的黑痣閃著惑人的黑澤。
「是啊!纓先生,那裡應是很危險的。」蘇墨自然也出言勸阻他。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前世師纓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方才徹底失蹤。
這時,師纓的目光深深地看她,微笑道:「妖姬姑娘不用擔心我,因為你也要一同過去。」
「為何我也要去?」蘇墨雙手交握,做出認真的思考狀,表示不解。
「嗯,介時肯定周圍海面一片混亂,所以需要妖姬姑娘尋到青雲宗的人維持秩序,妖姬姑娘也需要派遣人力在海上看看是否有修士互相攻訐,或者有什麼異獸無法對付,還要記錄這些日子妖獸出現的數量,還有種類與等級。」師纓唇邊微笑著,神色淡淡的說道。
蘇墨瞇起眸子,思忖了片刻道:「這個事情好像多寶閣也可以做到,只要派人在海邊看看有人捕獵什麼異獸,收購的同時記錄等級與種類,這也是舉手之勞。」
「妖姬姑娘果然聰明,此事確實可行。」但見師纓微微頷首,目光看向花惜容道:「既然如此我與妖姬姑娘還要出去處理很多事情,多寶閣可以全權負責眾多事務,還有此地的公文也交給閣下處理了。」
「本公子要做這麼多?」花惜容挑眉,「你們兩個出去逍遙?」
「能者多勞,花公子更是能人中的能人。」師纓立刻給了他一個高度的評價,花惜容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算是徹底認清了這個無恥的人。